菊池说他最近有个喜欢的小组合,也很受年轻人欢迎,要不要去采访,组合的品味也独特,以小见大的世界观很有意思,应该很合现在年轻人的口味,也许可以采出一篇精彩的稿子。
中岛想了想,说:“我想亲自去现场听听。”
于是几天后菊池给了两张票。
“你给两张干什么?”
菊池没说话把手插进裤袋背身拽拽地走了。
双人组合,一个吉他手,一个主唱,都是清秀少年模样,看起来不过十七八,诺大的台子两盏聚光灯,就这样展开他们的音乐世界,讲故事一般娓娓道来。
中岛挑了人稀疏的地方站着,浪费了一张票这场子却不见少一个人,算是满当当。
“大家好,谢谢大家来听我们演唱会,那个……不知道新歌大家还喜欢吗?”
“哈哈,那是胜利他在家做水烤鱼时想出来的歌哦,我觉得好可爱……啊对不起他不让我说。”可看起来没有丝毫歉意,嘴巴笑出月牙弯,眼睛里藏着着闪光,“但我真的很喜欢所以这首歌就当作给这里的大家一份特别的礼物。”
“诶?是的,不会对外公开,不会发售,想听的话请多多来我们的演唱会,嘿嘿。”
说话真诚腼腆,唱起歌来却奔放,偶尔调皮,时常天然,说错话会害羞,甜蜜与微苦掺半,像是巧克力的男孩子,但头发是浅金色的,光下熠熠生辉,兴许是不再流行的金色好时,中岛记住了他的名字,松岛聪。
中岛赞成采访,他喊菊池安排时间。
“你这,也得先问问对方接不接受吧?”
“你会让他们接受的不是吗?”
呛得菊池又把手插进口袋拽拽地开门走了。
他与松岛,中岛思寻,不知道该如何定义,也没有必要定义。松岛很听他的话,懂事乖巧,有时他疲惫地瘫在沙发,昏昏沉沉中睁开眼看见松岛在帮自己整理卫生。
“谢谢你。”中岛嗡语。
“没事的。”松岛笑得满足且灿烂。
松岛说他是第一次进入别人,生涩又害羞地把头埋得很深。
中岛问他在跟那个小吉他手在交往吗?
“怎么会!胜利他只是好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我们不会那样。”他熟到耳根,恐怕连身体都冒着热气,“胜利对我很好……”所以他唯独不会跟胜利做。
中岛拍拍他的脑袋。
当他插入中岛的时候,哭哭啼啼地一遍遍问疼不疼,明明他自己憋得也不舒服,但他总是更先想到别人。
而有一次,中岛睁开眼时松岛正伏在他的胸前,耳朵贴在皮肤,他双手轻柔地安放在胸口,头发铺在胸上,姿态像一只匍匐的猫咪,他轻声问松岛在做什么。
松岛就那样覆在中岛身上过了两三秒,才回答:“在听心跳。”
他接着说,一直很想试试听别人的心跳,没想到这么令他安心。他继续听了一会儿,仰起脑袋看向中岛,他从未用如此直接的目光与中岛对视,他的眼经常干燥着躲闪,而现在,他的眼分外莹润饱满,像挂在白昼黑色的月亮。
胜利来找中岛,他被菊池带进中岛的办公室。
“佐藤桑说有事找你。”菊池说完一如既往插着兜带着风离开了。
“什么事?”中岛交叉双手,一副上位者姿态,他已经在脑内轮算了几种如果采访内容有误的拯救方案。
“希望你不要对聪酱出手。”
原来是这个,那可太迟了。
“我可以代替他。”胜利说完,紧紧抿起唇,直勾勾地盯着中岛。
会在意收不到的爱意,而对收到的视而不见,松岛在自己面前有恃无恐,而在那个人面前总是小心翼翼。这便是一种信号,胜利脑袋里的红灯铛铛闪,扰得他心烦。
他不明晰的事情,懒得思考过多,也并不想讨厌任何人,可是心里越是在意,越是烦躁,无法写出任何曲子,他甩开纸笔,把自己摔进沙发用小臂捂着自己的眼睛。好烦,非常烦,无论如何都不想让松岛和中岛走得更近,他忍不住觉得,中岛真是非常讨厌的家伙。
有一天胜利从梦中醒来,盯着月光下的皮肤,恍惚荧得发绿,这夜的月格外亮,也格外凄凉,是不是月光下的万物都孤独,凉丝丝的,他缓慢挪动自己的身体挨紧了身边人。
靠过去才发觉,那已经不是松岛。
松岛偶尔会偷偷爬上胜利的床,躲进他的被窝,紧紧挨着他,他被顶弄醒,眯眼看见松岛的头发丝错出几道重影在眼前晃。“怎么了”,他问。
“睡不着。”松岛低声回答他,声音埋进被子里,“抱歉吵醒你了。”
胜利不再接话,他只是闭上眼,没有其他任何动作,接着睡觉了。
如今也这般,但他与中岛都光溜溜的,靠在一起的肩头晕开温热,胜利只是闭上眼,不再有其他任何动作。
每日做饭不是很难的问题,菊池会做一些简单的,最常做的是咖喱,因为那是他最拿手的。但他说应该少做,吃多了就腻了。松岛最喜欢,他喜欢美味的大米,再加上浓香的咖喱,他吃不厌。再复杂一些的菜色浪费时间,菊池选择带松岛去外面吃。
他们在散步时聊天,菊池说一些无聊的见闻,松岛都觉得有趣,他说这是风磨くん所见的世界呢,菊池就怜爱地伸手把松岛揽近一些。
微不足道的幸福,对松岛而言都是宝藏。
菊池觉得,松岛的存在是种抚慰。
为什么不呢?
他们彼此无言地对视了良久,鼻尖碰到鼻尖。
松岛忽地退后一步说:“对不起。”
“没事。”菊池身体一动不动,只有眼神跟上松岛的动作。
“风磨くん应该试着跟kenty和好。”松岛手里捧着热饮,菊池给他买的抹茶拿铁。
菊池没有说话,松岛转头看他,他视线投去远方。
“也许,带着咖喱去就会原谅你了呀。”松岛自顾自接着说。
没有什么原谅或者不原谅,时间过去很久,道歉和原谅都已经微不足道,他与中岛的错位已经随着时间裂开峡谷深渊。而松岛好像可以毫不费力的跳过去,他知道松岛会与中岛见面,时不时的,在他把松岛的乐队介绍给中岛之后。他本以为中岛会很中意松岛身边那更为浓烈的少年——胜利,不料却是明媚温缓眼界触感毛茸茸的松岛,先行靠近了。
也不至于别扭到这种地步,只是,只是,突然无所谓的刹那,随升降机的上升突然下坠的心,话就那样随之脱口而出了,“我有个喜欢的乐队,觉得还不错,要不要试试采访?”
胜利醒来时,中岛还四仰八叉,他的睡相很糟糕,枕头都推挤去了胜利一边。把此处称为中岛的家或许不太合适,他放眼望去,家具一应俱全却仍然空荡荡的没有丝毫人气。他起身洗漱,却想起这里没有任何备用,他站在水池前思忖半晌,拿起中岛的牙刷用起来。
打开冰箱,可以加工的食物寥寥无几,几颗鸡蛋、几盒纳豆和矿泉水。胜利决定干脆去附近的便利店,在他考虑要不要为中岛带些早餐回来时,突然有些愤愤,他从中岛的钱包里拿出一些现金,带上门下了楼。
“谢谢你?”中岛咬下一口饭团,胜利帮他热过了。
胜利坐在中岛对面,“不客气。”他说。
他们在料理台上吃早饭。
之后中岛丢给胜利一把钥匙。胜利偷偷地将其和松岛的钥匙串一一比对,没有一把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