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om A to the Z：S-Sho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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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
“嗯。岸怎么闷闷不乐？”
“本来要一起出去玩的啊，下雨了怎么去？”
“那也可以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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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犹豫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挤右眼，或者是频率很快地眨眼睛，当他看向你的时候，嘴上嗯嗯地答应着，但眼神完全不聚焦，佐藤就知道他完全没在听。
他跟岸是关系好得要死的亲友，算青梅竹马，岸青春期上头只会说“烦死人了”的样子他见过，突然对料理感兴趣不知不觉就变得拿手的样子也见过。唯一不变的就是从小到大都在打的棒球，还有岸根植在骨子里的节俭。但是在对朋友上又挺大方的，佐藤偶尔开玩笑叫他小气鬼，岸起初因为自尊心还会在乎一点，后来他就想开了，反正存钱是一生的事业。
“岸，岸，有在听吗？”
“啊？抱歉胜利。”岸回过神来，眼神移到佐藤指着的那道题上，顿时有点心虚，“讲、讲到哪里了啊？不小心就走神了。”
佐藤叹了口气，准备给他从头开始再讲一遍，顺便警告了一句，“你要是再不好好听今晚也别想在我家吃饭。”
“不是我做吗！”
“我也会啊！”佐藤拿笔敲了下岸的脑袋，后者吃痛，一脸委屈，“你还是好好想想之后的期中考试怎么过关，要是不及格被留下来补习，棒球部的训练我也帮不了你。”
岸这才作罢，不然说什么他都要还回去一下的。他调整了下状态，开始聚精会神地听佐藤讲题，虽然有点难，但是理解理解也就差不多了。
佐藤看岸很认真地在那边做题，突然也就跑神了。岸的头发随着年岁增长也越来越长了，明明之前还是寸头，现在刘海都长得有些挡眼睛。估计会很适合茶发，或者再浅一些的也会很合适。说起来前两天的那个女孩子也是茶色的头发......
“胜利——胜利——”
“啊，抱歉，怎么了？哪里不会吗？”
岸有些疑惑地歪了下头，然后有点得意地笑起来，“还说我，明明胜利自己也在走神。”在佐藤开口之前岸及时地转了话题，“今晚吃什么啊，我好像有点饿了。”
“饿死你算了！”
好吧，没有成功。岸缩了下脖子，但佐藤起身去给他找吃的，岸又重新露出笑脸，拿到果汁之后他道，“今晚吃汉堡肉吧，汉堡肉！”
“你先把题写完了！喂，小心果汁洒地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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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径部真的很好逮人。
岸站在操场边缘，第不知道多少次犹豫了要不要过去找佐藤，虽然确实是约好了放学一起回家，但是今天训练结束得比较早，佐藤被前来搭讪的女生围住，又不好直接拒绝。岸看了半天，决定先到校门口去等，他低头给佐藤发消息。
“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等到佐藤跑出来的时候岸大概等了十几分钟，因为跑得太急佐藤头发都有点乱，“是不是等太久了？不好意思，我以为很快就能结束来着。”
岸耸了耸肩，他帮佐藤整理好乱掉的衣领和头发。其实比起佐藤，岸才是不怎么注意衣服整齐程度的那个，但他从小就习惯了帮佐藤整理好。佐藤最开始学打领带的时候没有岸上手，岸虽然自己能打得很好，但是给别人打还有点紧张。于是颤颤的，试了好几次，最终佐藤没忍住笑出来，“岸君随便打都比我打得漂亮。”从那之后，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坚持，岸都会帮佐藤整理好衣服，不管是运动服还是制服。
“明天就不用等我了。”
“嗯？”岸吃包子的动作停了一下，转过头看他，“不是休沐吗？明天。”
“对啊，所以嘛......”
岸眨了眨眼睛，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佐藤说的什么意思，他把包子咽下去，“啊啊，是要跟女朋友去约会吧...真嫉妒啊，明明我跟胜利这么要好，还以为会有女孩子来找我呢，没想到给我递运动饮料的都没有。”
佐藤盯着岸看，天气愈来愈冷，岸说话的时候有纯白的雾逸散，路灯下岸的皮肤很白，好像透着光。盯着盯着，他又开始走神了。
第二天跟女友约会，按照定好的流程一样样完成，女生穿得很漂亮，想合照的时候发现佐藤心不在焉，于是就抱怨起来。佐藤开口哄她，面色很诚恳，继续散步的时候女生拉着他说话，手挽着手，像每一对恋爱的情侣一样。等佐藤回过神的时候发现他盯着女生看，一起出来玩特地化了妆，茶色的头发在路灯下晕出一层柔和的光晕。女生有点不好意思地脸红，佐藤心下一转，主动提出了新话题，给人买了珍奶送上车，停在原地挥手直到公交从视线里消失。
但恋情很快告吹。
女生说佐藤跟她距离感实在太强，完全没有被珍惜的感觉，像块木头。佐藤被甩之后确实有点伤心，他在田径场上跑了两圈，差点没收住冲劲摔倒。岸的信息发过来了，问他放学要不要一起走？还是要去约会？
“岸，我分手了。”
佐藤给他发送这条消息，开始想象看到这条消息岸会是一副怎么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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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为什么啊！我听他们说那孩子人还不错呢，为什么分手？你惹人家生气了？怎么不道歉啊？”
岸的话噼里啪啦地甩过来，佐藤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虽然是很认真地在担心但是岸现在有点太在乎了，他抱着臂上下打量佐藤，“所以人气选手也会恋爱失败哦，你到底干什么了？”
佐藤决定就从这里开始说话好了，他跟岸讲了恋爱的经过，当然也讲了分手的过程，过程很和平。岸听得气不打一处来，“你不会跟人家约会还不上心的样子吧。你到底喜不喜欢她？不喜欢还跟她在一起，人家也会很辛苦的。”
“我有在做好啊，明明她提的要求我都答应。”
“不对！不对！胜利完全不会恋爱。”岸道，“别人都可以谈很久，你这都没有两个月。你看，一般来说就是要多多关心多多联络啊，然后你适当肢体接触一下，出去约会的话绝对绝对要认真听别人讲话，别等别人给你抛话题。你送人家回家不能只到车站啊，超逊的！”
佐藤听得晕乎乎的，但到最后还是反应过来，有些不满地反驳道，“明明岸一次也没谈过，一副经验丰富的样子......怎么像你在教我恋爱啊！”
岸收了声，迟疑了两秒一把拉过佐藤的手，嘟嘟囔囔地，“我本来也就知道啊...那我来教你嘛！”
佐藤愣了，不知道是因为岸的话还是岸的动作，总之他都很震惊，岸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手拉着手一起过了马路，看这架势甚至走到家都有可能。他想要挣扎，但是岸毕竟也是运动部门出身，又打棒球，手大得过分，佐藤完全挣不开，只好弱弱道，“你不觉得两个男的手拉手有点那什么吗......”
“什么？”
佐藤决定闭嘴，尤其是看到岸转过头来的有点要生气的脸，他决定把嘴闭上，岸这副表情他确实没想到。再想想吧，说不定我就想明白了。
他这么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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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藤刚结束训练的时候，同在一个部门的中岛过来问他：“听说你跟岸在谈恋爱？”
“啊？我怎么不知道？”
佐藤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学校里早就已经传开了。“佐藤胜利和岸优太在交往”这种劲爆的消息随便提一嘴都能迅速传开，一个是田径部的王牌，一个是棒球部下届部长，加上佐藤长得好看，岸吉祥物的名号传得响亮，一来二去就成了学校最热门的议题。
而言论的最开始只是因为有人说看到他们俩会手牵手过马路。
“那不是很正常吗？”
“十指紧扣地过。”
好吧，那这就很难不让人多想了。
不少跟岸相熟的人都过来问话，岸有点慌张，又不知道怎么回答比较得体，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话，他和佐藤就真的怎么也解释不清。结果就是舌头打结，或是说的话完全没有语法可言。神宫寺看他可怜还帮他打打圆场，把前来问的人请了出去。
他看岸像是被消磨完了所有精力，死尸般瘫在桌子上，神宫寺戳了戳他，“还好吗？今天棒球部不是休沐吗，你还不回去？”
“哦，对......”
神宫寺见岸收拾完了东西就往佐藤的班级走，好奇地跟过去，“你还要去找胜利？不该先避一避吗？”
“嗯？为什么？我跟胜利约好了放学要一起回去啊。”
这下反而是神宫寺说不出什么话了，岸说得也对，本来就不是大家想的那种关系，在这之前也约好了要一起放学。如果这时候突然拉开距离才更奇怪，就很欲盖弥彰。神宫寺斗争半天，想说什么的时候已经看见岸和佐藤从班级一块儿走出来了。
好吧，既然他俩都不在意，自己瞎操心也没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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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牵着佐藤的手一起上了公交，前前后后全是学生。佐藤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随后听到热烈的讨论声，要去吃那家店晚上，要不要去哪里打卡，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公交上人挤人的，岸的手紧紧牵住他，天气太冷了，岸穿得不够厚，于是手指凉凉的，手心倒是温温热热。佐藤的手动了动，蹭过岸分明的手指骨节。岸转头看他，“怎么了？”
“去哪里？”佐藤稍稍低下头，“你要带我去约会吗？”
岸的耳朵腾地红了，他有些无措地看向佐藤，习惯性地挤眼睛，佐藤知道他在找借口，也不戳破。岸刚想松开手，却被佐藤抓住了没能挣开。
难得两个人休沐的日子在同一天，想着时间正好，天气也不错，刚好能赶上日落的时候坐公交。岸终于开口，“最近风磨君带我去吃了家很好吃的店，我想一定要带胜利过来尝尝。主要是！主要是！我想买点运动绷带啦，家里的跌伤喷雾也要用完了，要补上。”他声音渐渐弱下去，小心地晃了晃牵着的手，“你去不去啊？”
“所以是约会咯？”
“约约约约约约会？不是！不是啦！”
佐藤看他的表情觉得好笑，嘴上却应着，“不是不是。”然后他又恍然大悟道，“因为岸要教我恋爱吧，熟悉约会流程什么的，是这样吧？”
“诶？对哦！就，就是这样啊！”
对什么啊......真是......佐藤忍不住笑。跟岸进了运动商店后发现岸好像真的就是冲着这些来的，连运动绷带都要反复对比一下，在这种情况下也是小气鬼。佐藤干了点缺德事，把自己想买的护腕发带也一并放进去，价格稍微有点贵。
岸结账的时候有些傻眼，看着那堆多出来的东西又看看佐藤，后者滑开了目光，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
岸有点心疼地走出体育用品商店，把两个袋子都整理好了提在手上，“啊，这样得小心点单了，吃饭的钱不会不够吧。”
佐藤难以置信地回头，他刚才跑神了，完全没注意岸干了什么，“你买了？我挑的东西你买了？！”
岸点点头，仍低头看着手里的袋子，“因为胜利看起来很想要啊，就买了。”
这下佐藤彻底说不出话了，愧疚感占据了他整个心脏，迫切地想做点什么来弥补。吃饭的时候特地给岸点了爱吃的，给岸惊得不行，有点哆嗦地看了看自己的钱包，一副快要哭的表情。
最后是佐藤结的账。
岸有点不太好意思，路过奶茶店的时候他问佐藤要不要喝珍奶，佐藤点了点头。虽然买的是最便宜那一种，因为是热饮也正好合适。吃完饭之后天就完全黑下来，东京街头亮起大片大片的灯，两个人靠着散步消食。
岸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到左手，下意识地用右手去牵佐藤，佐藤只是愣了一下，随即签了上去，岸的手还比刚才暖和一些，两个人相握的手藏在袖子底下。他们聊着天，从上周的期末考试到年末的比赛，队里的事情他们能说一堆。然后又不出意料地转到恋爱话题上，比如被问学会恋爱了吗，又或者上次那个女孩子要了你联系方式发展得如何，有没有喜欢的人啊要不主动出击好了，毕竟青春好短，再下一年可就要毕业了。
初雪不知在什么悄然飘落，他们停下脚步，和无数对情侣一样手牵着手，抬起头看雪花落下来。路灯有千万种颜色，岸的眼睛被照得亮亮的，有雪飘落到他黑色的发上，还有肩上，但不一会儿又融化了。东京的雪不算很大，也不用带伞，有那么一小簇落到岸的鼻尖，然后因体温融成水渍，路灯一照晶莹剔透。
佐藤突然到之前的恋爱的时候，分别时女生对他露出了不愉快的表情。他那时候想不通，明明好好把人送上车了，约会时也没有什么意外，为什么到后面还是分手了呢？
岸被他盯得脸上有些发痒，他想蹭掉脸上的水渍，但因为手拿着东西，另一只手又牵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说，“我脸上有东西的话胜利帮我擦掉吧。”
路灯照得他有点晃眼，于是在佐藤凑过来的时候他闭上眼睛，嘴角却传来温热的触感。
岸吓了一跳，睁眼的同时佐藤松开了他的手，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个劲地往前走，“岸，再不快点的话要赶不上末班公交了。”
岸呆了半天，随后又急急忙忙跟上去，差点摔跤。他再一次牵起佐藤的手，一起坐上公交的时候鼻头冻得有点红，佐藤看过来的时候他稍微别开目光，开始眨眼睛，“一起回去吧，幸好我们家离得很近。”
“怎么样都要一起回去的。好冷，岸穿得太少了。”
“你不也只穿了这么点吗！”
末班公交的最后一排，两个人靠在一起取暖。下车的时候一起走夜路回家，趁着路灯年久失修，岸鼓足勇气，在两个人各回各家之前学着佐藤的样子，飞速掠过佐藤的唇畔。
雪飘飘然地落，这是他们今年一起看的东京的第一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