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池風磨第一次見到那人是他在美髮店休息室看向各個被他同事服務的客人時。為什麼他的目光會被吸引?在發現對方脫掉斗篷站起來的那雙大長腿及那謎之身高前,是對方那顆圓圓的平頭。
位於東京都市中心,平頭並不是一個大多數年輕男子會選擇的髮型。即使有,大多數可能會更前衛的染個特殊的顏色。對方那圓又黑的平頭真的是挺顯眼的。畢竟平頭處理的時間很快,對方貌似也沒有什麼特殊的要求,菊池還沒結束他的休息時間,那人就已經站起身準備前去結帳離開。對方站起身的身高讓菊池驚訝了片刻,他這個距離看過去估計兩人身高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他才看到對方的穿著打扮。
偏大的黑皮衣、黑色內襯、黑色貼身牛仔褲,再加上黑色踝靴,些許銀色首飾。很酷,菊池想像得出對方叼根菸的樣子。
對方的表情十分平淡,但那雙劍眉配上震懾目光,老實說、看起來不太好惹。雖因外觀而先入為主是不太好的行為,菊池忍不住覺得對方跟不良事業有勾搭的,搞不好有整隻手臂的刺青呢。
趁著櫃檯沒有人,菊池默默查看了對方的紀錄,發現了對方的名字叫做『中島健人』。是第一次來光臨的客人,菊池記下了對方的名字,想說如果以後對方再度光臨、又無意間預約到他,他至少有心理準備。不對、這樣說很奇怪,對方出格的地方也只在於留了個十分正常的平頭,沒什麼好心理準備的。
......
幾個禮拜過去了,菊池沒有期待,但也暗自留意對方是否再度光臨他們店。維持平頭的人會比平常來得更頻繁,但都要一個月了,如果對方沒有來,大概是對方並不打算回來他們店。
那時菊池沒想到的是對方雖沒再回來他們店,他卻在最近的距離跟對方產生交集。
那天菊池剛好排休,好不容易打算睡到最後一秒在起床去跟親友們吃飯聚會,他就被門外的聲響給吵醒。煩躁地把睡得亂翹的頭髮弄得更亂,瞇著眼看著灑在床尾的陽光,菊池憤憤坐起身,邊打哈欠邊走到家門,貓眼望出去的景象說明了是他隔壁的空屋有了新房客。
比計畫更早起而決定打掃家裏一圈在準備出門,菊池臨出門前還在玄關擺設的鏡子前多留意了幾眼自己的打扮,撥了撥沒有亂的髮絲,想說要給新鄰居一個好的第一印象。只不過他踏出門、鎖上門,一直到乘坐進電梯離開公寓前都沒遇到對方就是了。
大概是兩人的行程剛好錯開,隔壁的鄰居都已經搬入了兩個禮拜,菊池卻一直都沒有遇上,他是不太在意,覺得該碰上就碰上,只不過時不時從對方公寓傳來的狗叫聲讓他很好奇。
又過了幾天,他關了店、提著超商便當與啤酒走進公寓時,他的腳步聲讓本要閉上的電梯門又再次打開來。菊池愣了一下,邊說著謝謝邊快步走進電梯。看到自己居住的樓層已經先被按下,菊池才抬起頭看向幫他開門的好心人。
嚇!
平頭男、不是、中島健人!?
菊池很鎮定地壓下自己估計可以成為優質表情包的表情,站到電梯另一個角落,用眼角餘光觀察中島。又是一身黑的打扮,跟那天在店裡看到的差不多,他這樣近距離一看,發現對方腿又長又直的像是一雙筷子,導致讓他那圓圓的頭很像參入墨魚汁的黑色丸子。忍不住竊笑出聲,引起另一人側身看了他一眼。
臆想著對方會出現在這是不是因為跟其他鄰居是朋友,但想到其他鄰居要不是正經上班族就是小家庭,菊池真想不出中島會跟誰有關聯。
答案很快就出來了,以上皆非,中島跟誰都沒有關聯。Well、硬要說的話是跟自己有關聯,因為對方就是自己隔著一面牆、還沒見到面的新鄰居。
菊池傻愣著看到中島走到邊間的公寓、掏出了鑰匙,還沒收起驚訝的表情,就見對方轉過身看著他。
「啊、我是前陣子剛搬過來的住戶、中島健人。一直都沒有機會跟你打招呼,你稍等一下,我拿給你準備的見面禮。」中島一溜煙地進了家門,把菊池留在原地。他也只好站在他家門前等著,想著對方的聲音還滿好聽的。
過沒多久,中島又一次出現在他面前,手裡提著一個小紙袋。
「多多指教了,誒、」
「菊池、菊池風磨。」
「請多多指教了,菊池さん。」
......
有了第一次的正式會面、知道中島是他的鄰居後,其實也沒什麼實質上的變化,一直到鄰居先生又一次光臨他工作的美髮店。
中島走進店門時,菊池剛好在櫃台幫忙處理一些事務,細碎的聲響告知有客人而讓他抬起頭,跟對方直直對上了眼。
「中島さん?」
「菊池さん?...你在這裡工作嗎?」
菊池點了點頭,露出淺淺的笑告訴對方自己是這間店的代理店長。得知對方並沒有預約時,查看了一下預約本,發現只有自己有空可以服務。
「如果不介意的話,讓我來服務你吧?」
「麻煩你了。」
領著中島走到空著的座位,菊池覺得對方偷偷打量著他的樣子很有趣。
「想要怎麼剪?」
「剃短、維持這個型就好了。」
淡淡的香水味在為中島圍上斗篷時竄入菊池鼻間,木質底但又有點淡淡的甜味。跟對方給他的形象有點出入而有點小意外,但確實很好聞。
藉著美髮師的身份,他摸了摸中島的頭,有點刺刺的、手感有點奇妙。
「中島さん為什麼會選擇平頭這個髮型呢?如果不介意我問的話。」
「沒關係、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就覺得比較好打理。」
想到他學生時期也是花費許多時間鑽研怎麼抓頭髮,菊池點了點頭,「但一直要回來修剪也是挺辛苦的吧。」
「確實,但這樣可以很快出門,而且也不怕睡亂,還是挺方便的。」
兩人的交談並不深入,也沒有提到他們是隔壁鄰居的相關話題。待中島付完錢,菊池又開口:「中島さん、要幫你預約下一次嗎?」中島歪頭想了一下才點點頭給了個日期。
「有要指名嗎?」
「都可以。」
「要找我嗎?可以不算你指名費唷。」
中島微微張開嘴、貌似有點驚訝,菊池這才發現對方有雙偏大的門牙。
「じゃ...如果菊池さん有空的話,那我就指名你吧。」
「沒問題,啊、如果是這樣的話,就不要叫我さん了,好生疏。」
「那菊池くん?」
「嗯、風磨也可以。」
又一次露出他習慣的理髮師服務笑容,菊池將中島送到門口,看著對方邁著長長的腿離開他的視線。
......
菊池才剛踏出浴室,就聽到一聲尖叫自牆的另一側穿過來。愣了一下,趕緊穿上衣服跑到隔壁中島家敲門。過沒多久,中島就出現在門後,感覺臉色莫名慘白。
「中島さん、怎麼了?我聽到尖叫聲。」
中島瞪大了眼睛,游移著目光,最後在菊池真誠的擔心眼神下開了口:「有蜘蛛在我的浴室。」
菊池誒了一聲,呼出一口氣,幸好不是什麼大事。他抓了抓頭,說道:「要幫你處理嗎?」對方沒有多做猶豫,點了點頭,盯著他的表情像是看到救世主。
看到蜘蛛本體的時候,菊池也不禁退了一步,比平常蜘蛛都大了一倍、腳也粗了許多的模樣,如果是他無預警看到也大概會叫一下。眼角餘光看到中島攀在門邊只探出他那顆圓圓的頭,皺著眉又一臉驚恐。菊池吸了一口氣,拿著中島給他的廣告傳單,動作很快地蓋上又馬上踩了上去。幸好他一次就解決了,不然蜘蛛亂竄的話,他也要頭皮發麻了,身後的人大概會崩潰。
將蜘蛛屍體解決掉,又用蓮蓬頭沖洗乾淨那個地方,菊池才轉過身來,看見中島終於安心下來的表情。
「謝謝你、菊池くん!」
菊池笑了笑表示這是舉手之勞,現在才有心思去注意周遭。敏感的鼻子注意到浴室有淡淡的甜味,讓他回想起那天在中島身上聞到的味道。偷偷瞄了一下架上的用品,發現是前陣子妹妹拖著自己幫他買的新沐浴乳,明顯是給女生設計的粉色外包裝,他記得妹妹一直說喜歡那個味道。
『沒想到中島這麼酷的人竟然會用這些設計給女生的東西。』
菊池又在洗手台洗了洗手,看到有幾樣是妹妹又或是他那有少女心的母親大人會用的產品跟買的裝飾品,越來越好奇中島到底是怎麼樣的人。
才想著要怎麼開始跟對方聊天,就聽到幾聲狗吠。
「Boniちゃん、不能叫喔!」
菊池自鏡內看到中島小跑著離開,終於找到契機可以看看對方的狗的他順勢跟著對方,就見到對方抱著一隻穿著可愛小裙子、還綁著飾品的玩具貴賓。眼看小狗因為見到他這個外人的靠近而叫著,中島嘴裡輕聲哄著。
菊池這才注意到中島自己本身也穿著一件粉色連帽衛衣。
「意外!」
不小心說出的心聲讓中島看向他,詢問著。
「啊、沒有...就沒想到你這麼酷的人會穿粉紅色的衣服。」
中島低頭看了眼自己的上衣,喃喃自語但是音量沒有刻意壓低而讓菊池聽得一清二處,「我也不是只想在家才可以穿的啊。」
「什麼意思?」
中島抱著那隻可愛的小狗坐下,摸了摸她的頭才說道:「你自己也說了『這麼酷的人』,但我根本不是,只是大家看到我的平頭就一直說我很酷很酷,讓我不知道為什麼就開始對外維持這個形象了。」
菊池愣了一下,難道『平頭酷哥中島健人』只是一個假象嗎?
像是終於找到了可以吐苦水的對象,中島接著補充表示他確實喜歡黑色系的衣服,也會穿符合大家心中那個形象的衣服,但也同時喜歡那些『不酷』的東西啊。
「只是剪了個平頭大家就擅自認定我的形象...我也是莫名其妙就順應大家的期望,那些形象的衣服越買越多。」中島捧著小狗,跟她對上眼,「新認識的同事或是朋友知道我有狗,但他們都在猜是那種很帥的大狗,我連Boniちゃん都不敢跟他們說。」
中島帶著怨懟的眼神看向菊池,讓他這個替身覺得有點莫名,雖然、雖然他也是那群覺得對方很酷的其中一人。
「我覺得你現在開始跟大家講你不是那樣的人也可以呀。」
「也是...但感覺很糗、很不帥氣。」
菊池可以理解對方的心情,但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對方。
「那中島さん、既然我都知道你的另一面,你如果有什麼想要抱怨的都可以找我。美髮師可是很擅長聆聽的呢。」
......
菊池跟中島交換了聯絡方式,卻沒有聯絡過。但在公寓電梯或走廊遇到時會聊一下天,中島到店裡修剪頭髮時會聊得熱絡一點。如果兩人都提著晚餐碰到的時候,菊池會問對方要不要一起吃,中島每一次都會小小驚訝,但也都會答應他。
Boniちゃん、全名中島Bonita,也終於被他抱到手,現在小狗在他到訪的時候還會很熱絡地舔他、要他陪她玩。中島看到這樣的一人一狗,一開始會假裝不在意,但多次下來他會悄悄噘噘嘴表示嫉妒。
菊池發現中島很喜歡花,每次他有幸拜訪都會看見新鮮的花擺設在各個角落。菊池也發現中島很喜歡甜食,從超商裡的布丁到要排很久的人氣甜品。每每當他發掘對方有跟『平頭酷哥』形象衝突的地方時,他都覺得很驚喜,也會猜想對方這樣活得是不是很壓抑。他還發現,平頭酷哥模式的中島不僅僅是衣著,連表情都跟著冷淡,明明對方是會看漫才捧腹大笑、把臉笑得皺皺的那種。
相處的機會多了之後,一開始菊池還沒留意到,但他最近合理懷疑對方其實有天然屬性。
比如做菜的時候,明明嘴裡念對、但手裡卻拿錯量匙,要不是他在旁邊看著注意到、即時挽救,大概那道菜吃了之後會得糖尿病。再比如玩兩人桌遊時,不管菊池怎麼解釋都無法解開對方打結的大腦(平頭又皺眉的樣子倒是看起來有點兇),好不容易說搞懂了,實際上開始玩連最基本的規則都錯得離譜。再再比如他提議遊戲輸的要被畫臉,中島竟然認真拿出會十分難洗掉的油性筆,明明對方是個電影特效化妝師、有許多可以輕鬆卸掉的產品,然後在他指出吐槽時不好意思地連連擺手。
看到這些樣貌的中島,菊池覺得很好笑,但更多的心情是覺得對方這樣的反差很可愛。他曾脫口說出『可愛』,沒想到對方竟紅了耳尖,嚷嚷著叫自己不准說他可愛。
可是、真的可愛啊。
......
一天早晨,菊池一醒就覺得身體有點沈重、頭有點輕飄飄,沖完澡、吃完早餐都沒有要好轉的跡象,想著大概是要生病了,但最近店裡人手短缺,他臨時請假會對大家很困擾,吞了幾顆維他命C就出門上班去。
今天是個平日,除了事前預約沒有幾個臨時上門的客人。看到預約本才想起中島今天也會來,即使身體不舒服,但菊池很期待可以見到中島。
等到中島來的時候,他身體的狀況更糟了,昏沈沈的腦子讓他作出任何動作都覺得困難,中島看著反應都慢半拍的他提議改天再來,知道對方這陣子比較忙的菊池表示可以請同事代為服務,就被推到休息室休息。
過了好一陣子,中島敲了敲敞開的門、站在門口看著躺在沙發上的他。
「菊池、你同事說他會幫忙負責接下來的事情,我帶你回家吧。」
菊池點了點頭,他這個樣子在這裡也做不了什麼事,撐著身體起身、拿著包就跟中島離開。
或許是回到了安心的家中,菊池脫了鞋後硬是撐著的身體就脱力,幸好中島反應快撐著他。聽到中島驚呼著自己很燙,預料之中的發展讓菊池沒有太大的反應,藉著中島的攙扶躺進被窩裡。趁中島去翻找他備著的藥跟退熱貼時,菊池吃力地挪動他沈重的四肢換上家居服。
中島幫他貼上退熱貼後,表示要去幫他煮粥不然不能吃藥,但菊池先一步抓住中島稍顯冰涼的手往自己臉上放,覺得舒服而呼出一口氣。對方有點無奈地看著他這孩子氣的舉動,但手順著臉頰線條往脖子放,果然直接貼近動脈更有效。
很久沒有生病的菊池,很少被人照顧的他,十分感激中島為自己忙東忙西,還沒來得及說謝謝,身體強制關機、讓他陷入睡眠。
等到他再次醒來已經接近早晨,即便身體還是有點沈重,相較於昨天已經好了很多。流了一身汗再加上昨天本就沒洗澡的他,意識清晰之後第一個念頭就是想要去洗澡。看到床頭一杯水,才想到中島,一邊喝水一邊查看手機,沒有看到對方傳來任何訊息。他拿著換洗衣物跨出房門,藉著廚房傳過來的光線看到蜷縮在客廳沙發上睡著的中島。大概是冷,對方抱緊自己、雙腿曲著,看起來很不舒服。菊池回房先拿了備用的被子,輕輕為對方蓋上後才去清洗自己。
等到他終於清爽了,菊池就聽到客廳傳來的鬧鈴聲,接著聽到些許動靜。菊池自浴室走出就看到中島小心翼翼打開自己房門的樣子,發現自己不在床上才轉過身來,看到自己的那一刻像是被驚嚇到的兔子瞪大了眼睛。
「我不小心睡著了!你身體還好嗎?要不要繼續睡,我幫你換床單?粥還有,我幫你熱、你吃了才可以吃藥。」
菊池被接連不斷的問題問得笑了出來,連忙表示自己身體已經好了很多,可以自己打理剩下的事情。
「你確定?」
「嗯,謝謝你照顧我、中島。」
「那就好...那我先回家準備準備,我還要上班。」中島用力眨了眨眼睛,嘴裡唸著忘了摘隱形眼鏡很乾,大概是太不舒服,閉上了眼。
菊池趕緊進房自床頭櫃拿出眼藥水,走到中島面前,伸手捧著對方的臉。中島嚇了一跳,但溫順地仰著頭讓菊池撐開他的眼皮、滴了滴眼藥水。有了眼藥水的滋潤,中島張開眼睛眨了眨,隔著他的近視眼鏡跟他近如咫尺的雙眼對上。中島的臉在他大大的手裡顯得格外小巧,水汪汪的雙眼看著他心跳慢了一拍。中島的眼睛很好看,這是菊池早就知道的事情,但黎明時分的現在卻是那雙眼眸第一次讓他心臟產生異樣的感覺。
幾秒的沈默是中島率先打破的,「你還是有點熱,要繼續休息。」
咽了口口水,鬆了手後退了一步,菊池在這唐突的曖昧間說道:「今天就別戴隱形眼鏡了。」
......
菊池一直認定異性戀也會被同性的人吸引,只是有沒有遇到而已。所以他在認知到他對中島有異樣的心情時,並沒有什麼排斥的想法,反倒是覺得『終於遇到了』。
比較大的問題在於中島對他是怎麼樣的看法,如果有機會,菊池想試試跟中島發展出更深入親密的關係。
藉著要感謝中島照顧他的機會,菊池邀請中島到他家,還認真學了一些義式料理配合他自己研發出的培根蛋麵。中島吃得雙頰鼓鼓的很開心,喝了酒而有點紅的雙頰也很可愛。在吃甜點之前,中島想要消化一下,所以提議先洗碗,還讓他坐著等,說是要謝謝自己煮的大餐。
「是我要感謝你照看我,你不用洗碗的。」菊池倚在一旁的料理台,無奈地看著中島刻意不給自己留個空間幫忙。
好不容易等到中島洗完餐具,看著他擦拭洗淨的雙手,一直在旁思考要怎麼試探的菊池便站到另一人身後,一手抱著對方的肩、一手環著對方的腰。
中島不自覺縮了一下身子後僵住,菊池又施了點力讓兩人間的距離消失。
「這樣、討厭嗎?」
中島放下手中的毛巾,靜默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
菊池將中島轉過身來,捨不得兩人間有距離而又一次圈住對方的腰,空閒的手靠在中島臉側,他引以為傲的修長手指無意間碰到了中島的耳朵時,菊池發現懷裡的人攏了攏肩,像是要躲開觸碰似頭歪了歪。
「耳朵很敏感嗎?」
中島避開他的視線,不想回應他的樣子讓他起了玩心。
「我一直覺得你的耳朵尖尖的很像妖精,很可愛、很想摸。」語畢,菊池付諸行動,指腹自耳垂順著耳廓往上摸,刻意放慢了速度。看著中島被刺激的閉上了眼睛、想要側頭躲掉,但菊池才不給他這個機會。
「真的很可愛,你的耳朵、你的反應。」
看見中島一直垂在身側的兩手抓緊了衣角,好像很緊張。菊池思考著下一步該怎麼做,他並不想弄巧成拙。退開變得溫熱的耳尖,菊池把手擱在對方的後背,湊近了臉,讓兩人的唇間充滿曖昧的氛圍。
「可以親你嗎?」
中島看向他的眼神有點懦懦的,讓他在心裡大叫他太衝動了。當他腦筋飛快地想著要找台階給兩人下時,菊池驚喜地發現中島點了點頭。圈在腰上的那隻手興奮地收得更緊了些,菊池又將自己的唇湊近了一點,在中島微微闔上眼的同時,帶著點急迫吻上了對方那雙唇。
本來只是蜻蜓點水的試探,在中島擁住他的那一霎那,菊池一個側頭微微張開口加深了這個吻,突然的舉動引出一聲讓他心動不已的低吟,促使他展出更霸道的攻勢,擱在背上的那隻手往上移動,撐在後頸處支撐他的侵略。菊池那可以在嘴裡讓櫻桃梗打結的靈活舌頭引導著中島的跟他糾纏,舔過上顎讓對方舒服得腰軟。
兩人熱情的激吻持續了好一陣子,一直到中島扯了扯他的頭髮想要他退開。大概是缺氧吧,菊池看著中島有點恍惚的眼神、泛紅的雙頰和濕潤又紅腫的雙唇,又一次想著對方很可愛而悸動著。
「...你做這些是什麼意思?」
「想看你會不會想要跟我交往。」
看著中島慣性舔了舔唇,菊池努力壓下想要再次吻上對方的衝動。
「你為什麼會想要跟我交往?」
「嗯?因為你很可愛啊。」
「就說了我不可愛!」
「你改變不了我的想法的、中島。」親了口中島微微嘟起的唇,菊池又開口:「你覺得你自己不可愛這一點是我覺得最可愛的唷。」
看著對方說不過自己而別過頭,菊池咧開嘴笑了笑,湊近親了一下對方發紅的耳尖,如預期接收到一聲驚呼。菊池順著耳闊往下親,大膽吮完耳垂發現對方連頸子都在泛紅,接著往下親吻,讓中島輕顫著。
「害羞了?中島真的好可、」
菊池都還沒說完,就被中島吻住、止住了自己的字句。
「不准再說我可愛了!」
雖然皺著眉瞪著他的小平頭惡狠狠的有點恐怖,但那輕哼著氣、微微噘起唇的反差真是太可愛了。
他的平頭鄰居兼新男友。
......
<數月後>
坐在床上看著他的可愛男友收起吹完他平頭的吹風機,菊池猶豫了一下,然後開口說道:「自美髮師的角度來看,其實我覺得有更適合你的髮型唷。」
「但我要每天打理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早上沒時間。」
菊池點了點頭,想到前陣子他親眼見到對方是多麽會賴床,但他不氣餒,「你忘了我是美髮師,我可以教你最快的方式。」
「所以你是覺得我這樣很醜嗎?」中島瞇起眼睛看著他的男朋友。
「不、不、不,這不是我的意思。我是想到你之前說的,你因為這個髮型被大家冠上一個形象後,有壓力要維持這個風格,想說你要不試著改變一下。」
中島走到床的另一側躺下,一直沒有說話讓菊池以為自己惹對方不開心了,換他躺下輕輕摟著對方想要哄對方。
「但是過渡期的髮型會很醜吧。」
「我在家幫你修,不會讓你醜的。」菊池輕吻了中島臉頰接著說道:「我們也可以去逛街買帽子?」
「好吧,聽你的。」
老實說,菊池對於半年前自己建議對方留長頭髮有那麼些許後悔。
當然、對方不用刻意維持他的酷哥形象很好,但中島那張好看的臉配上好看的髮型引來了很多貓貓狗狗的目光這點,他內心五味雜陳。
每次中島到他的店來修剪髮型的時候,菊池總會敏感地注意到店內其他女生一臉花痴樣,不過身為服務業又是代理店長的他也不能把不滿表現出來,只能之後跟中島說他可以在家裡幫他剪,讓他不用到店裡。但不懂他心思的中島說他不想要這樣佔他便宜,還是想要當顧客付錢,菊池也只能由著他。
所幸兩個人的感情越來越好又很穩定,明確感受到中島對他一心一意的菊池還是很安心的。
「ねぇ、漂頭髮會不會痛呀?」
中島在看到他頂了一頭銀髮回家時,這麼問了他。
「頭皮敏感的人有可能會痛。」
「誒!?」
看著對方因為想像而露出的害怕表情,菊池搖了搖頭,在心中感嘆著:果然、他的男友兼(前平頭)鄰居真的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