聡和勝利的初見面是在高一的開學禮上,他們被分到同一個班裏。比聡稍後一點才到禮堂的勝利,走進他們班的隊伍時,聡就已經發現他了。聡在想,這個人好好看啊。初見面的印象直到多年後,仍被聡津津樂道地回味。
有意識地去接近這位好看的同學,果不其然很快地就和勝利變得要好,勝利和聡在班級上也是有名的好朋友,因為你總是能看見他們黏在一起,只要找到聡就能找到勝利,只要找到勝利就能找到聡。
一些小女生的青澀心思,使外表俊俏、成績不俗又是陸上部部長的勝利,常常會收到女同學們的告白,只是告白的信件多是由聡代為轉交給勝利。因為勝利根本不會收,而大家又知道他和聡要好,聡的性格不會拒絕,還樂滋滋地收下女同學們的謝禮。雖然勝利不收信件,但只要是透過聡送到他手上的信件,勝利都會在聡好奇的眼神下打開信,象徵式地看個幾眼,然後把信塞在書包裏。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只要找聡送信,勝利就會看,結果就是勝利收到的信越來越多,聡書桌裏的零食也越來越多。
勝利不會接受這些好意,聡是清楚的。
臨近大賽,作為陸上部部長,且是主將的勝利每天下課後,需要留在學校訓練到很晚,作為歸宅部代表的聡也會陪他留在學校,有時候會獨自在教室邊做作業邊等勝利,有時候會在田徑場拿着準備給勝利的運動飲料坐着等。
有時候等着等着,聡會不小心睡着,回到教室接聡的勝利碰見過這情況幾次,他想讓聡不要等他一起放學了,但聡還是堅持留下,勝利見勸不過他,只好把自己的校服外套披在聡身上,叮囑他一定一定不能感冒了。
「勝利的衣服好香哦!」聡笑瞇瞇地說。
「變態嗎你。」勝利無語,拍拍聡的頭就去練習了。
教室的位置正好面對田徑場,偶爾寫累了的聡會站到窗邊,去找勝利在哪,而他也總是能一下子就找到勝利。
勝利站在夕陽下,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彷彿感應到一般,在跑道上的勝利回頭望上教室,逆着光的他眼睛依舊亮亮的。對上他的視線,聡心虛一般迅速蹲下,不知道自己為甚麼要躲開勝利,但他心跳得很快,下意識就想把自己藏起來。當他再次站起來,勝利早已經專注回自己的訓練當中,聡不禁想剛才勝利應該沒有看見他……應該沒有看見他躲起來吧。
太耀眼了……好喜歡……喜歡……
「嗯!?喜歡,喜歡勝利嗎?」突然意識到這件事的聡臉都要燒紅了,望着勝利的背影,聡一再向自己確認,最終得出了「好像就是這樣」的結論。終於認知到自己喜歡勝利,聡一時害羞得想馬上逃離現在,但又想到今天自己有為他準備運動飲料,再三思考,還是等他放學吧。
見時間差不多,聡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然後就提前到田徑場等勝利。勝利坐在部員們面前,帶領他們做結尾的拉筋,勝利見到聡來到,做口型讓他再等一下。
聡在一旁等的時候,他發現還有一個女生在等待,手裏也是拿着一瓶飲料,聡估計她是某個部員的女朋友吧。然而,那個女生認得出聡,她一臉羞澀地走過來,她對聡說:「你是松島同學對吧,我想請問你佐藤同學會喝這種飲料嗎?」
「呃,這個我不太清楚,但……」我已經幫他準備了。
勝利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對話,看來訓練結束了,勝利慢慢向聡走來,女生比聡先一步攔住了勝利,並往他手裏塞了那瓶飲料,勝利一路走過來並沒留意到那女生,一不留神便接住了那瓶飲料,然後那個女生對他說了句「大賽加油」後便轉身跑走,勝利沒來得及把飲料還給那女生,其他部員以為大家口中的高嶺之花——勝利竟然有「開竅」的一天,也趁機起哄調侃他。勝利沒有否認,只是讓他們別開玩笑了,在這氣氛之下,目擊住整個過程的聡也以為難道勝利真被打動到了?有點失落地把自己那瓶飲料藏在身後,另一隻手把勝利的外套還給他,勝利沒有接過來還說開始入夜有點冷,讓聡繼續穿着,但聡還是執意地將外套披在勝利身上:「你剛出完汗,別感冒了。」
「給我的?」在聡把外套披在勝利身上時,勝利注意到聡手上那瓶飲料。
「不是,我自己喝的。」
「我想喝你那瓶,明天還你。」
「哦。」聡最後還是把那瓶飲料遞給了勝利,勝利原本手上那瓶,他暫時交給了聡幫忙拿着,聡內心更不樂意了。
雖然聡沒有說出口,但是他悶悶不樂的樣子太過明顯,和聡結伴一起回家的勝利很難不注意到,他用手肘撞一撞聡:「怎麼不開心了,被老師罵了?」
「才沒有……」
「還你?」勝利以為自己誤會他了,可能他那瓶飲料真的是準備給自己喝的吧,勝利把那瓶飲料還給聡,但聡又說沒事。
「你想喝就喝吧,不過那瓶不能喝,我明天要還給那個女生的。」
「嗯?還給她嗎?」
「嗯。」
聡的表情一下子鬆弛下來,勝利望到他的表情變化,頓時明白了。
「嫉妒了?」
「才沒有!」聡一副就是被說中心事的樣子,反倒是勝利卻皺起了眉頭,指着瓶子跟他說:「上面有她的名字,你可以去跟她認識一下。」
「嗯?我為甚麼要認識她?」
「我對她不感興趣,不要不開心了。」
勝利的話,聡聽得莫名其妙但總算聽懂了,自己甚麼時候說對那個女生感興趣啊!
……
……
「勝利!笨蛋!」有點小委屈,雖然不應該生氣的,但因為太衝擊了,聡對着勝利喊了一句,就把飲料塞到勝利懷裏,然後頭也不回地逃跑了。
第二天,回到學校的各人,都發現到勝聡組合,竟然破天荒地分開了,不止勝利沒跟聡一起上學,連上體育課,聡也沒有跟勝利組兩人組。但看起來就是聡單方面在跟勝利鬧別扭,因為勝利還是照常地將一瓶牛奶放到聡的位置上。
「你幹嘛生佐藤氣啊?」聡的同桌趁勝利上洗手間時問他。
「我沒有生他氣。」
「你最好是。」
同桌為人老實,只做樹洞,從不做大喇叭,平常大大小小的所有不管是瑣事還是大事,聡都會找他聊。把昨天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同桌,包括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喜歡上勝利、然後從田徑場到回家路上發生的事。同桌聽後搖了搖頭,一臉你笨啊你的表情看着聡:「我以為你早就喜歡佐藤了。」
「應該說,大家都以為你喜歡佐藤,而事實上,你還真喜歡了。」
「啊?這麼明顯嗎。」
「反正你該向誰表白就去啊,我覺得佐藤也不會不接受你的。」
「那現在我怎麼辦!我都一整天沒理會勝利了……」
同桌還想給聡提點意見,但勝利已經回教室了,聡和同桌都默契地同時閉嘴,勝利見他們一看到自己回教室就不聊了,感覺他們應該是在聊自己,雖然有點不爽,但他還是走過去跟聡說:「等我放學。」
「哦……好。」聡不敢看向勝利。
放學後的聡雖然還和勝利鬧着別扭,但他仍聽話地留在教室,一直到勝利訓練完回來,他不說話地跟在勝利身後。
剛離開學校,勝利就跟他說:「飲料我已經還給她了,不要生氣了。」
「我沒有生氣……」
「嗯?」
「我也不是喜歡她,我只是有點……」
勝利停下腳步,想要聽聡把話說清楚。
「有點……吃醋而已。」
「那個,我昨天發現自己,好像有一點,一點喜……了。」
聡越說越小聲,勝利微微彎腰,把耳朵靠近聡的嘴巴:「有一點甚麼?」
「喜……喜歡你。」
勝利睜着依然閃亮的雙眼看向聡。
「可……可以,跟我交往嗎?」花光了所有勇氣,聡說完就馬上掩住臉。他聽到勝利回答:「嗯,好。」
「真的?」
「嗯。」
「謝,謝謝……」
把聡送到門口後,勝利跟他道別後就準備走了,但想了想,還是跟聡再確認:「真的沒生氣了?」
「沒有了沒有了,你快回家吧!」聡害羞得衝回家,回到房間撲上床後,聡傳了簡訊給勝利:「那今天就是第一天了。」還傳了一張小熊抱抱的貼圖。
勝利很快就回應了:「好。」
想了想,也回了一張小熊微笑的貼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