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宇宙正在流動,在你的眼睛和我之間。」
果然是這樣嗎?
marius躺在床上,頭部懸空著,人類的本能反應,加了點力量勉強支撐平衡。水流淅淅,松島聰的手濕漉漉把耳朵上的泡沫揉搓下去。
溫柔,帶著火烈晚霞的觸碰。
marius覺得全身都變得濕漉漉了。他盡力注視松島聰的雙眼,在不斷濺出的細密水花裏掙扎。他是藏匿在噴泉下偷窺雕像的魚。
「聰ちゃん這樣,我會很想接吻。」
回應他的是輕聲的「うん——」,拖著長音,marius知道這是他有點害羞。
「那聰ちゃん想嗎?」
問題返到他面前,松島聰笑了。
「想喔。」
他挪開水盆,拿起一旁乾毛巾裹起marius滴水的頭髮。愛人充滿笑意的眼,彎彎的像懸在黑夜的月亮。
marius不在乎自己是魚還是別的什麼了,也不在乎魚和雕像能不能接吻,他和自己一樣渴求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從床上翻身而起,毛巾滑落掉在一邊,marius將人抱在自己懷裡。
「marius、都弄溼了⋯⋯」
「你就允許我這麼做吧⋯⋯」他趴在松島聰的頸窩,犬類一樣蹭弄著,「kiss——我可以這麼做的吧、聰ちゃん。」
面對高個子的賣萌者撒嬌,松島聰全盤接收。即使整件短袖已經濕得馬上就要換掉。
「嘛嘛、可以的喔。」他給予允許,marius說過這是年長者的特殊權力。仰著頭對視的場合,他捧起他的臉。
從很久之前marius就比自己高出很多,年少十機出頭的年紀,松島聰還因為這差距越來越大的身高差耿耿於懷過。平時的日子裡也在有意無意間丈量兩個人之間的差距,對視裏自己的腦袋仰幅越來越大。他那時候想,既然如此那自己要怎麼保護marius呢?不再強大的自己又如何當好這個哥哥。
躲在角落裏為這個問題懊惱,marius路過的時候趴在他身上問他怎麼了,小孩子的懷抱裡有熟悉的味道,松島聰覺得那味道深深吸引著自己,只要聞到就舒適又安心。他在誘勸中說出自己隱藏很久的心事,marius看著他把人抱進自己懷裡。
「聰ちゃん只要是聰ちゃん就足夠了。什麼樣子都好,聰ちゃん的強大可以激勵著我做一切事情。」
「沒有聰ちゃん的話我活不下去喔。」
翻轉之間兩個人吻到沙發盡頭。
「不要走神啊⋯⋯ 聰ちゃん想什麼呢?」marius眼睛總是水靈靈,從小到大沒有變過,被他這樣的注視包裹,松島聰撒不了謊。
「不能告訴你、但是是在想marius喔。」
吻又到嘴邊。
marius吮吸他的下唇,語氣委屈極了:「既然在想我,為什麼不能告訴我?」
「因為這是松島聰的秘密。」
衣物被掀起,略微冰涼的手入侵,松島聰不禁輕顫,緊接著marius親吻他的脖頸,伴隨著小口啃咬。
「能變成聰ちゃん的秘密也是我的幸福。」
窗外的雨打濕了櫻花,如同marius打濕松島聰一樣。承接者美麗幻象一起搖搖晃晃墜下,流淌進不知名河水溪流裡。
兩人之間的宇宙也在此刻流淌。
松島聰想起marius和自己告白的那天。
雖說少年人不懂真正情愛,在日月朝夕的相處裏有些東西就格外明顯。
姑且是一直擔當者哥哥角色一直照顧marius的人,在有人提出「marius是不是太黏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也只是笑著說:「marius還小啦,也沒什麼不可以。」
事實上步入中學以後,這個小孩的各個方面都在飛速增長著,快到抓不見影子。轉瞬即逝間,掛在自己身上的物件都已經變得超大號,松島聰意識到,當marius湊在自己身邊撒嬌的時候,那種重量體量上的壓制已經十分明顯。
更何況他又是時時刻刻都在注意著marius。
那天錄製節目,穿著浴衣的兩個人。marius絲毫不費氣力地將他橫抱而起,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松島聰嚇了一跳。
「marius!」他喊著,這個人懷抱裡意外地安穩。
「聰ちゃん不要怕,我不會讓你摔下去的。」對視間兩人笑起來,主持人還在念卡片裏的台本。
「可愛。」松島聰聽見marius的聲音在耳旁低低響起,隨後臉頰一涼,那是marius塗了膏的嘴唇。
「诶??」
marius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他這般反應,燦爛地笑著回答主持人問題,松島聰也只好作罷,認為他這只是單純的綜藝效果罷了。
可接下來的時間裡,他一直難以梳理思緒,盡力調整著自己的狀態,起碼看起來不要太過奇怪。
錄製結束後,經紀人開來大巴送他們回去。松島聰坐在位置上,腦袋裡揮之不去地還在為剛剛的吻耿耿於懷。手放在早已乾涸的吻痕上,這個時候車門被人拉開了。
對視幾乎是一瞬間,只要出現在相同空間他們就能第一時間鎖定對方。marius走進來沒有說話,松島聰低下頭裝作看手機的模樣。
他的手扶過靠背,他知道。
他繞過自己坐在了斜後方,他也知道。
marius早就成為無法忽視的存在了。
「累嗎?聰ちゃん辛苦了。」從後面遞過來一瓶水。
「啊、還好。marius也辛苦了。」手指碰在一起,松島聰下意識想躲開。這很奇怪,他們一起長大,這麼多年以來的觸碰,甚至連同床共枕的經歷都數不過來,這種時候竟然不合時宜地矯情起來。
嘗試著從水裡找出理智恢復正常,松島聰仰起頭大口喝著,吞咽聲格外響亮,在只有他們兩個的車裡甚至是突兀。
「聰ちゃん⋯⋯」marius開口了。
明明距離很遠,朝向他的那塊皮膚卻熱起來。
「怎麼了?」喝了很多水還是很乾澀的聲音。
「今晚我們一起睡覺吧,好嗎?」
乾渴時面對秘果控制不住地貪婪是致命的,尤其還是有毒的秘果。
松島聰在床上時這樣想。
旁邊是marius平穩的呼吸聲,但是他並沒有睡著,兩個人在黑夜裡清醒地沉默不語,誰也不知道這個微妙的天秤什麼時候坍塌。
「我們多久沒一起睡覺了聰ちゃん?」
儘管marius早過了變聲期,聲音也是這樣稚嫩,在松島聰面前永遠長不大。
慢慢地吐字,氣息掃在皮膚表面,松島聰開始眩暈,他要在床單裡融化。
「總覺得好久了⋯⋯」他回答道。
「是啊,好久了。」對面的小孩語氣裡帶著失落,「我可以離你近一點嗎?」
「うんん⋯⋯」
下一秒,肌膚相接。marius伸出手臂環住他。
「有點、太近了。marius⋯⋯」
「沒有。」marius打斷他的質疑,「小時候聰ちゃん就是這樣抱著我睡覺的。」
「你現在長大了⋯⋯」這實在不是兩個快要成年的男孩子之間應該有的距離。
「我長大了聰ちゃん就要疏遠我嗎?」被子翻動,marius身上的味道很好聞。
「那我還是不要長大了。」他固執地說。
「這可不行。」
松島聰企圖向marius講解大人的世界是怎麼樣的,於是事先在腦海裡組織了一下語言,可無論怎麼說,似乎都有寫太過殘酷刻薄。
marius聽到這些一定會傷心的吧。
還是不要講了。
「我今天親你了。」
「啊、嗯⋯⋯」松島聰被這突如其來堵得不知道該如何回覆。marius也知道今天的自己在幹什麼,他知道這是一個吻而不是單純的親近。
是啊、他以怎麼會不知道。
「這是錯誤的事嗎?」年下者的話語,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
這是錯誤的事嗎?
松島聰不知道。
「那marius覺得呢?為什麼要這麼做?」問題又拋回去,這是松島聰的緩兵之計。
「我覺得我沒錯。」marius誠懇至極,「看著聰ちゃん的臉覺得很可愛,當時心裡只有一種想法,它告訴我我應該去親你。」
「可是聰ちゃん在那之後散發的氣場好像是我做錯了。」
原來他都看出來了。
「我哪有⋯⋯」
「低著頭什麼的、放空的表情明明就是在糾結。聰ちゃん有什麼不開心的、懲罰我好了。」
松島聰沉默著沒說話,想要就這樣糊弄過去。
「 聰ちゃん、不喜歡我的吻嗎?」
這是執意要哄他去面對。狡猾的小孩。
而他又怎麼忍心看他傷心。
「倒也不是⋯⋯」
「但是marius、親吻是戀人之間做的事情。」
我們這樣又算什麼。完全不是兄弟的樣子。
就算並肩躺在床上休息也必須有肢體接觸的關係,松島聰在這一刻猶豫了。如果能選擇一片窗簾,他想帶著marius一起躲進去。
那裡沒有這樣的批判,什麼的不用考慮,只屬於他們的空白地帶。
「看來要想辦法把聰ちゃん變成我的戀人才行。」
marius怕他逃跑一樣,話語間懷抱更緊了些。
「又在說什麼胡話⋯⋯」松島聰被他黏得無處可逃,卻也沒有肢體抗拒,翻過來倒過去,只有心裡的聲音層層遞進。
「ね、這可不是玩笑話。」
他的聲音還是那樣充滿平常地吸引力,從一個春天到另一個春天,一年多麽短。
那麼他們一起走過了多少個春天呢?
「聰ちゃん、我喜歡你。」
那年松島聰20歲。
「特別特別喜歡你,我可以追求你嗎?」
marius17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