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被浸润的海绵填充气管，张大嘴喘着粗气却只觉不够，还想要更多。空气此刻如毒品般令他抗拒，令他上瘾。但是从心脏开始的窒息感，无论空气如何充盈肺泡也无法抚慰。伴随着抽痛，分不清是爱意还是恨意开闸放水般入侵四肢百骸。手开始发抖，滚烫的热泪潸然而下，他用手捂住脸。泪水流过面颊、流过指间，他的情感灼伤了自己。
太不爱抖露了，他想。兔牙死死咬住唇，唇齿相接的地方失去血色。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闭上眼强行停止眼泪上涌，抽噎几下，手抚上胸口。
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将痛苦伴随着血液运送至全身。阵痛是心脏的惩罚，也是心脏的恩赐。向后靠却倒下，头猝不及防摔在地上，轰的一声像大楼倒塌般。他意识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瘫坐在地上。他明白自己再不可任由自己向后靠，从此以后后背再也没有那个令人安心的热源。于是他不再挣扎，任由自己被绝望吞没。
“中岛…中岛！”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听到那个浸染了他整个青春的声音喊出熟悉的称呼，用最后的力气勾了勾唇角，放心地任由意识坠入深渊。
再次睁眼看到纯白的天花板，以为还在乐屋，抬手想撑起身子却感受到阻力——有人抓着他的手腕。他转头，先是看到旁边的点滴管。是医院？接着阻力的主人埋在床边的头动了动，抬了起来。
菊池？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说不出话。相手立刻转头给他接了杯水。他愣了一下才接过，对菊池点头致谢。温热适口的水滑进嗓子缓解了几个小时缺水的不适感，他又开口道谢，随后病房中便只能听见空气流动，两人保持着社交距离，呼吸经过十几秒才交汇纠缠。
今天抱歉麻烦你了。con结束了？抱歉没看到最后就去乐屋休息了。恭喜，solo con，很帅。
没听到对他生硬寒暄的回应。对方从鼻子中发出一声讽刺感极强的嗤笑，听得他好容易控制住不皱眉。
惊恐发作，中岛，这不是第一次。 肯定的语气。
被质问的人脸上常年维持的营业微笑变得僵硬，随即一点点消失，敛下眼睑，脸上血色尽数褪去，几乎与病房的颜色融为一体。脆弱得像只朝生暮死的蝴蝶，周身显现出一种易碎品的气息，需要人将其好好保护起来。但菊池没有这么做，他们只是同事，再多一点是曾经的对称位，仅此而已。
可是同事静默着，无声地抬起蓄满泪似在诉说着什么的眼睛，菊池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和他对上视。
相方朝他张开了手。
叹了口气。仅此一次，菊池想。将蝴蝶小心翼翼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