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中岛消失了。
好像并没有人发现这件事情,但我反复确认了好久,中岛,确确实实地消失了。
我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
因为没有人会去寻找中岛,昨晚还在和中岛确认第二天行程的经纪人会以我精神状态为理由为我推掉一些工作,田中树会一边假装关心一边给渡边翔太发消息说我又在没有用的地方营业发疯,胜利和聪大概会认为我压力太大了并好心地帮我联系中岛,至于中岛……我找不到他。
当然,更重要的是,没有人能够找到中岛。
2.
我和中岛相遇的时间太过尴尬。
国中的年纪像是泥泞的春天,皮肤开始出现不平顺的痕迹,嗓子开始有些不舒服的沙哑,一切都可以被归结于花粉症的过敏症状,没有人会觉得这是烦人的青春痘和尴尬的变声期即将到来的先兆,并且会和春天突然且连绵的雨一样,常常让人狼狈且混乱。
社交的需求和过剩的精力,叛逆的心理和过强的胜负欲,独立的渴望和过多的自尊心,太多不相融化合物被强行组合,于是青春总是少不了争吵和分道扬镳。
如果我和中岛早一点认识,比如从幼稚园时期,或许小孩子记忆力不好的特点会让我们在每次争吵后和好如初;或者认识得再晚一点,阅历带来的成熟或许会让我们在成年人社交的边界感下相安无事。
可我们偏偏相遇在最莽撞大条又最敏感矫情的十三四岁。于是,无处安放的情感有了一个错误的出口。
我们本来该是同期的,但是传真机的故障让我意外成了比他晚入社一周的后辈。
弟弟、后辈、乐于承担责任的前辈,这些放到今天都是我求之不得、可以放松自己安心享受照顾的配置,但是在好斗的青春期,这些是我最讨厌的不平等。
从中岛第一次为了确认舞步靠近我开始,我荒谬的敌意便和荒诞的爱意一同被种下。
可惜,那时候的我既察觉不到也分不清这两种感情,只能感到不平顺的恐惧——失控感到来前的心悸。
那个时候的中岛是一个奇怪的人,当然现在他也是,只是那个时候他的自我意识大到吞噬了他的世界,且在不断尝试向外扩张吞噬别人的世界。
一个学期换一个人设这种听起来只会出现在动漫,连电视剧都不会拍的事情,被中岛切切实实地实践着。没有朋友带来的孤独感没有让他反思自己的奇怪,反而是让他觉得这是一种尚未找到正确用法的超能力。于是他给杰尼斯投了简历,在这个非正常人类托儿所里大放异彩。
那个时候我和无数青春期讨人厌的男孩子一样,用不合时宜的出格举动来引人注目。我会把头发剪成不符合校规的样子,会专门不怎么努力读书,会在运动场上抢风头,总之,就是用一副无所谓的轻松模样来使自己显得游刃有余。
但这一切在只有同样不讨喜的男孩子的男校里,并没有什么用,最多只会招来同辈的嘲笑和老师的训斥。我当时为了展现自己对于女孩子不感兴趣选择的男校,成为青春里我极为后悔的选择。
我渴望得到关注,希望变得受欢迎,但这样的心理在男校里无论如何也得不到满足。于是,我来到了杰尼斯,我觉得我只是一个想要变得有人气的、与以中岛为首的怪人们完全不同的普通人。但是现在看来,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恐怕也无法进入这个怪人聚集的世界,更不会和最为奇怪的中岛成为朋友。
我也是个怪人。
当时的我不知道,后来的我不想承认,现在的我不敢承认。总之,我错过了同类相认的最好时机。
但是,当时我和中岛的关系确实不错,会在SNS上聊当天吃的酸奶的口味,会一起去竹下通逛街,会一起泡练习室到深夜……那大概是我们最无话不说的一段时间了,却不是我们关系最好的时候,因为我还披着正常人的外壳,而中岛也没有看出我的奇怪。
东京的夏天总是太过炙热,强烈的太阳光常常让人睁不开眼睛,还好海洋性气候免去了湿漉漉让人喘不过气的潮湿,室内总是很足的冷气和日本饮用冰水的习惯让有些洁癖的我能够度过一个还算是干爽的夏天。
但练习室是需要用汗水浸泡的地方,里面盛放的梦想像是劣质的压缩毛巾,总要加很多水才能展开皱皱巴巴的一小块,粗糙的布料带不走多少暑气,只能让皮肤上留下一片有点刺痛的泛红,但每个梦想的主人都幻想着自己手中的那一枚是广告里那个几滴水就能膨胀数倍的奇迹之物。
不过是虚假宣传,我这样想着,却不愿意承认自己同样被骗到,更不愿承认自己的那一枚是比中岛的还要便宜的劣质品。
中岛很爱出汗,从小到大一直是这样,惊人的汗量总是让人担心是否会脱水。明明算不上累,但转个圈就能局部降雨的汗量总是把身边的人衬托得不够努力,作为他对称位又不爱出汗的我首当其冲。
“中岛你在哭吗?”又一次无端被骂,我明知道爱出汗这样天生体质问题不应该归咎于中岛,但是莫名被冠以“偷懒”之名的我还是把决定把这笔账算到中岛头上,并当场报仇。只是没想到,我气势汹汹地走到中岛面前,对方抬起茫然的脸,微红的眼角和分不清泪水还是汗水的满脸水珠,让我一下子有点无措。
中岛愣了一下:“诶?怎么会?只是出汗太多了而已。”
“你这样会不会很难判定生病?”我转移了话题,“就比如发烧会出很多汗,但是因为你平时就会出很多汗,所以……”
中岛若有所思:“有可能。但是出汗会加速退烧,说不定我真的很容易发烧,但是也在不知不觉中就好了。哦!这也可以算作我的个人技!”
过分跳跃的思维可能也是中岛很难获得朋友的原因之一。正常人的想法大半是会觉得这个人好奇怪,脑回路清奇;但我也是个奇怪的人,感受到的是因为跟不上而被抛弃的无措和恼火。
中岛就是这样,不会等待任何事,也不会等待任何人,他永远向前,哪怕只有他一个人。
我倒也没有一定要结伴同行,但我对于落后始终有种强烈的规避感,特别是当我前面的人是中岛的时候。
“结束后要不要一起去吃甜品?想吃草莓芭菲了。”中岛已经凑了过来,我却还没有想好拒绝的理由,只能点了点头,最后补了一句“我请你”来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像个需要时刻被照顾的弟弟。
那天去的家庭型甜品店算不上高档,开在目黑川旁边甚为安静的小巷里,却正好能看到樱花。我和中岛在之后的很多年里经常来光顾,店里各式甜品我们尝了个遍,心情不错的时候吃桃子冰激凌,心情不好的时候吃巧克力蛋糕。
草莓芭菲被我和中岛定为辛苦犒劳品,在每次觉得辛苦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才点一杯;蜜瓜芭菲成了庆祝奖品,出道时、决定上剧时、受赏时会专门抽个空来这里吃上一口;反倒是店中的限定招牌樱花芭菲,我和中岛一次都没有尝过。
限定、樱花、招牌、镇店之宝,这几个关键词随便一个都会让典型日本人乖乖奉上财布。
只是,樱花本身没有味道,即使是最大发挥樱花味道的腌渍樱花也只能激发出樱花本身并不适合食用的苦味。太多次被薄荷牙膏加桃子汽水配出来的樱花味食物辜负,我对于樱花味道的已经没有了期待;倒是中岛这种重口且热衷于尝试各式新口味收集限定的人,始终对于这杯芭菲无动于衷另我感到奇怪。
我每次主动提出要不要尝一尝,中岛总是说下一次吧,这一次已经有想要吃的了。
这个品尝樱花芭菲的下一次,迟迟没有到来。
甜味总能给人带来慰藉,芭菲带着甜味的冰凉和汗水总是粘腻的闷热组成了我青春的夏日。十代中岛汗涔涔的样子大概会是我人生唯一回忆起不会觉得恶心的汗的味道,那和中岛的眼睛一样永远清爽。
中岛太知道自己的优势,并乐于向所有人展示,日本社会强压的谦虚在他身上好像并不存在。
我就在一旁看着他凭借着热情和“超能力”在公司如鱼得水,一方面出于自己的好奇心,一方面出于中岛的拜托。
中岛对于我有种莫名的亲近和信赖,可能是因为那个时候他身边没有什么朋友,也可能是因为那个时候的我不会拒绝,二者共同作用下,我们两个总是在一起。
就是因为他的存在,我得到了我想要的关注,却也因为他的存在,我永远不会获得最多的关注。
Jr.恋人赏的第二已经足够好,但是第一是中岛,与此同时,最适合女装赏的第一名更像是一种嘲讽。
在我还没有想好如何成为受欢迎的菊池风磨的时候,中岛已经开始变得备受瞩目。
我们第一次登台是跟着HSJ的哥哥们,在连摄像机都扫不到的角落里跳着因为过分用力而称不上好看的舞。
“飞吻的感觉太棒了”,中岛兴奋地说着。这一刻我才意识到,中岛好像并没有他表现得那么自洽,他需要外界的正反馈来构建自我。他可能确实不惧怕他人的不理解和白眼,但是他对于外界的夸赞实在敏感,他自我实现的验证方式便是热烈的掌声和很多的爱,他没有接受那个遇到并得到这些东西前最原本的自己。
从这个时候起,我开始观察中岛,我想要知道在自我意识觉醒前靠本能活着的中岛是什么样子。
我作为旁观者的视角和他身边的人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只能看到那个永远on的中岛;那个时候中岛也没有什么朋友,至少我不知道,我也无法从比我与他更为亲近的人口中得知“未然形”的中岛是什么样子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越界和冒犯成为了我打破中岛还尚未完全成型的王子外壳的尝试。
那段时间,我对于中岛的探索欲大过了一切,但我尚且分不清冒犯和越界之间的差异,正如我分不清中岛和朋友之间的差别一样——我认为越界就是冒犯。
我们变得形影不离,我会在感到疲惫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主动向中岛寻求帮助,会连今天吃的酸奶口味都和中岛分享,会任由中岛喊我风磨糖,会接受中岛的揉脸。
我在中岛的时空之中四处蛮不讲理地烙烫着我的痕迹,将自己青春的美好时光毫不知珍惜地献祭给一场从一开始便出了偏差的高危实验。
没有男校同学恶心且嫌弃的眼神,没有私塾同学争分夺秒学习的冷漠,就连田中树都觉得有些某名奇妙的茫然也没有,中岛对于我抢占他个人时间,并闯入他空间的越界行为没有丝毫抵触。我自然无从见到愠怒、发火或者抱怨等负面情绪泄露的中岛。
“你和中岛真的好像在谈恋爱哦”。PLAYZONE的时候,我开始被前辈看见,也第一次被杰尼桑当面肯定,我当时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分享给了中岛,中岛马上兴奋地发来各式各样的恭喜和肯定。没有表情管理的我,当时大概是对着手机笑成了一个开口的小笼包,田中树看到之后无情吐槽。
这句无关紧要的玩笑,竟然让当时的我开始认真思考,我能够被看见是不是因为更为耀眼的中岛不在身边。
青春期的敏感就像鼻炎患者过春天,漂亮的花也只会带来花粉症地喷嚏不断,被看见的渴望和窥探中岛的欲望在我的心中争斗着。
一个月后,中岛在SUMMARY中因模仿狄恩·麦凯而被在场所有人记住,我就在一旁见证了这一切。
至此,中岛正式开启kenty时代,我被看见的渴望正式战胜对中岛的好奇。
08年,我和中岛一同参演了职业生涯的第一部电视剧,在片中我们形影不离一如之前现实中的我们,但是在镜头之外,我开始尝试着远离中岛。我把注意力转移回自己身上,当然,后来发现不过只是分散给了更多人,希望收到除中岛之外的人的肯定,希望被记住,希望超越中岛。
中岛对于我的转变的有些无所适从,他和之前一样坐到我的身边,但我却开始移开一段若有若无的距离。中岛不会追着黏过来,他只会眨着茫然地眼睛委屈地问我怎么了。
这是最笨的方法,我只需要移开眼睛就可以回避他的追问,哪怕是在少俱的舞台上,他问我为什么改了称呼,我也这样逃避的。他撒娇或者开玩笑说也要叫我菊池,我回答“请遵循你的心”,但是我却无法遵循自己的心。
3.
我在欺骗中晃过了几个夏天,从国中升到高中,从Jr变成了SexyZone,从棉花糖变成了海胆。我用服从的外表骗过了很多人,也换来了很多机会,我在欺骗这个世界,也是在欺骗我自己,但是现在想起来,我只是在逃避。
在这段像软泥一样粘连腥臭的黑暗时间里,我和中岛都在欺骗着周围的一切,但唯独对彼此格外坦诚——对于这一点我们既感受不到也不会承认——但是我们都会不自觉地深一脚浅一脚地拖着对方一起走,最后我们两个都浑身泥泞地度过了那段时间站在了聚光灯下。
组了各种组合,反反复复多次,到最后还是和中岛一起出道,我暗中的较劲没有被察觉,一起拿着缠了玫瑰花的话筒带着三个弟弟站上舞台时,我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出道后的中岛获得了更多的爱。爱滋养着一个更加光彩照人的中岛,王子和sexy的标签在他的身上闪闪发光,这份光芒让我觉得刺眼,即使我移开目光也会觉得刺痛。我像是在中岛这盏无影灯下燃烧着的一根火柴,甚至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我和中岛之间的距离变大了,不仅是人气这种虚无缥缈的,更是我们之间的交集。
我们的团从建立到出道都透露着仓促,我和中岛都还没有来得及料理好彼此之间的关系,就要为三个还只是小朋友的弟弟的身心健康和未来负责。我们的青春期过的混乱黑暗,没有学会如何处理情感这种虚幻的东西,只能用更能看得见的物质利益来尝试为弟弟们的未来换取保障。
中岛的个人工作很多,连轴转的行程表连吃饭睡觉都只能写到两个格子之间的间隙里。我对于他的嫉妒总是会在他在练习室中抽空睡觉时消散,又在他因为工作要提前离开时再次滋生。
玛丽那个时候经常抱怨中岛的缺席,因为要协调中岛的时间而不断改变自己的日程计划,却又是在中岛带着甜品来练习时马上原谅他,贴过去撒娇。我对于这种小孩子忘性大的行为嗤之以鼻,如今回看,自己心里的起起伏伏还不如玛丽这样有话直说来的坦荡。
对于组合工作的分工,我和中岛并没有怎么商量过,他负责在外努力工作,在大大小小各种番组上用sexy thank you来洗脑观众,扩大sexyzone这个我们都不喜欢的团名的知名度;我负责每天雷打不动地到公司带着三个弟弟练习,偶尔还要充当一下功课辅导老师和知心哥哥的角色。
我们两个对于对方在进行的工作都很放心,相信对方一定能够处理好,自己完全不需要担心。这种信任来得过于自然,以至于我几乎完全没有察觉到,直到现在中岛离开了,我才发现我原来是一个很难对他人建立信任感的人。
玛丽对此评价为中岛像是爸爸,我像是妈妈,胜利和聪纷纷附和表示同意,我连忙否认,我既不想成为只能服务于幕后的人,也不想成为依靠中岛的人。中岛倒是没有否认,只是大笑起来,随后说“那要不要一起去吃芭菲?”
几个有门禁的小朋友早早被家里人带回家,最后坐到甜品店里的还是我和中岛。
“fuma,我好像不太会和胜利他们沟通”。中岛帅气地点了单,随后转过头来说。
“嗯……还好吧,我觉得你们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一定要说的话,你可是玛丽的偶像呢,他可能对你会有点类似于饭们的尊敬和害羞吧”。我不知道中岛为什么会和我提起这个。
“但是fuma和他们的相处更自然诶,他们什么都会和你说,但是我……”
“毕竟我们每天都待在一起,什么都不聊会很尴尬吧。所以就总是随便找点话题了。”
中岛沉默了一下,小声说了句“果咩”换上营业一样的笑脸去接服务员端来的甜品。
之后中岛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我们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些毫无意义的话题。唯一有点营养的内容大概是中岛决定要考大学并且要学社会学,理由是方便理解公众和饭们的心理,更有效地发展组合。我用很日本的方式表示惊讶和支持,心中却不觉得他这个想法会成真,他的工作量和对于舞台的热爱会成为他放弃的理由。
离开的时候,中岛以最近收到了一个知名品牌的个人CM邀约值得庆祝为理由请了客,但是那天他吃的是巧克力蛋糕,请我吃的是草莓芭菲。
从那天之后我见到中岛的时间更少了,他还是会尽可能来参加所有团活,但多数时候来的是kenty,带着高涨的情绪、完美的笑容和梦幻的语录的on模式王子,只有在少数玩嗨了放松下来的时候可以见到偷跑出来的中岛健人。
我尝试用各种不正经的方式引诱那个与大众期待不符的尚未长大的中岛出现。这本该是一种营业妨碍,但是偶尔露出的幼稚和纯情感反而因反差感,让他的人气再次大涨。我的玩笑、我的私心甚至我私藏的中岛都成为了kenty收割人气的工具,我对此感到愤怒。
也是在那个时候,中岛的世界开始收缩,他开始屏蔽外界的干扰,将空余时间塞满习题。提升业务能力仍然是他不可撼动地日常,被强行加进来的学业只能无情地占据他的无效社交时间——比如和我的交流。
和我的社交并不会为中岛带来更多的工作或者更好的成绩,甚至不会带来像胜利聪和玛丽那样的崇拜。而且,在中岛眼中维持和我的关系好像并不是需要投入很多精力的事情,我们从入社就在一起,现在又成为了member,总会在彼此身边,所以也自然不需要花费额外的经历去留住什么。
这样因为具有法律义务的条例被绑定同样也是被保护的关系,用一个不恰当且极端的比喻来说,很像是婚姻——把本该用感情维持的关系,用无数和感情无关的外部条件加以约束,降低了感情的维系成本也削弱了感情本身的价值。
我不知道为什么升学对于中岛来说会如此重要,让他甚至愿意放弃在镜头前保持完美状态的休息时间,愿意放弃一些圈内增强联系的联谊会,甚至会在后期放弃一些工作。我曾经半开玩笑地调侃过,说他难道是为了以后组合火不起来退役转职留退路,还说他肯定是会被大手企业内定的类型。我只是在旁敲侧击地试探他这样做的原因,但是中岛好像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他没有回答我,甚至表现地很冷漠,总是不耐烦地让我闭嘴。
也是,毕竟我们之间的交流变得几乎只有工作,工作时不要带个人情感又是中岛的准则,没有了个人情感,我的问题就显得很无聊,他已经无数次回复了媒体同样的问题,我可以直接在网上搜到标准答案。
我想不到开口和中岛聊天的话题,就去天满宫求了学业御守。
“中岛,这个送给你”。我低着头摸了下鼻子,心想跑那么远还花了钱就说一句话,性价比比点牛郎还低。不过,如果中岛去当牛郎的话……我的花的这点成本应该是我赚了。
“诶?!!!”中岛看起来超级吃惊,“你专门去天满宫求的吗?太感谢了!fuma真的是太可爱啦!”
“倒也没有专门去,要考试了,和朋友们约着去的,顺手带了一个”。
“那也是感谢fuma送给我啦~诶?你的呢?我想一起拍照发jweb”。
我摆了摆手拒绝:“挂在家里的书桌上了。还是不要发jweb了吧,最近临近考试季天满宫本来就御守紧俏,还是不要……”
“也对哦”,中岛歪了歪头,然后笑了起来,“fuma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嗯?你今晚不补习吗?”
“本来是要的。但是更想和fuma一起吃饭。”
“那要不吃立式拉面吧,或者便利店也可以,比较快,这样既能一起吃饭,你也能赶上补习。”说真的,我说完觉得自己十分了不起,我战胜了想要赶中岛去补习的那个违心的自己,算是遵循了自己的心。
中岛笑着给了我一拳说他最讨厌折中了,要么吃个尽兴,要么学个昏天黑地。
我把这和我提出的方案完全不一样的理念当做一种拒绝,觉得中岛是在表达他对于我的不认同。这样细枝末节甚至带着点玩笑意味的小事正是大条的他和过分敏感的我产生冲突的根源,但也是正是大条的他和过分敏感的我,一个不会注意到,一个不会表现出,于是永远没有办法把事情说开。
那天中岛最终还是直接去上了补习班。
我用一条上一周同学发来约着去自习并且最终落地成去打了保龄球的消息骗过了中岛。我们和往常一样,不对,是和刚认识不久时一样——无话不说,和无数个关系仲良的普通dk放学一样,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到了改札站,然后随意地摆摆手告别。也不对,告别的时候,中岛更像是jk,告别好多次也还是在一起走,知道要上不同的站台才皱着眉眨眨眼,撇一下嘴说jane~,然后再在跑上站台的台阶后转过身,喊我的名字,蹦蹦跳跳地挥着手说明天见,中岛的眼睛一直是亮闪闪的,配上该去修剪的头发蓬松得像一只兔子。
时间太久,我忘了我是怎么回复他的,也可能根本没有回复只是挥了挥手,也可能没有挥手,当然,也可能我都没有转身直接去了自己的站台。
总之,最后没有“明天见”。一直到中岛考完升学测,我们都没能再见面。
我们在各自的时间里步履匆匆,来不及思考就又到了要开花的早春。和那一年的倒春寒一样,“我们”的时间停滞了。
再次见面,中岛带着口罩,眼下还没缓过来的黑眼圈和眼中的红血丝明显在说明他今天突然来练习室是自己的决定,经纪人大概是不会临时在他第二天有个人行程的情况下,给他原定的为数不多的休息日里突然加个“和成员一起排练”这样无关紧要的行程的。
“好久不见”,中岛给了我一个超级大力的拥抱,用力到他的肌肉都在抖,“花粉症快乐哈哈”,然后很帅地往我怀里塞了一个看起来很高级的礼品袋,就很快跑去给来不及逃窜的胜利、聪和玛丽一人一个大力拥抱和一份“伤害补偿品”。
参考书、习题册和零食,很不像kenty的风格,Jr恋人赏第一名的kenty才不会送这么实用但不时尚的礼物。
我松了口气,今天来排练的是中岛。是中岛的话,我就不用不担心他会在看到和“我们”的时间一样淤塞不前的sz的发展后,给出一个虚假的微笑,然后帅气极了地说没关系我们一起努力就好,随后自觉地担起最年长的责任成为无形的队长。
我等待着中岛冲我发火,失态地训斥我在他不在时的不努力和失职,然后他就会把已经布满红血色的眼睛气得更红,然后哭出来。生气使人膨胀,内里膨胀得足够大便会将完美但不稳固的外壳撑破,我或许能够看到那个柔软的中岛流淌出来。
果然,中岛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出去。
中岛摘下口罩,鼻子两侧红红的,看起来更憔悴了。他之前从来没有犯过花粉症的,看来是最近太累免疫力下降了,我打着腹稿,想着如何自然地把自己常用的对抗花粉症的药和物品推荐给他。
“辛苦了,fuma糖~”中岛的语调还是很有活力,我却很想笑,这个家伙的疲倦终于要掩藏不住了,连声音都透露着疲惫,“你把胜利他们照顾得很好呢,sz多亏了有你啊!”
中岛是在真心感谢,但是我仍然会执拗地认为他是在阴阳我。柔软的中岛是洪水猛兽,轻而易举地击垮我正常人的情感的防线,让我的阴暗面曝晒在他的潮水褪去后的白夜。也是因此,我无数次在自卑和不愿面对那个扭曲的自己的犹豫和躲避中,也错过了流淌到面前、身边的柔软而真实的中岛的拥抱。
见我没有说话,中岛伸出手搂住了我的肩,吸了吸鼻子:“你今年花粉症很严重啊!在室内都不敢摘口罩。虽然花粉症真的很难受,但是这也说明春天就要来了!一起加油吧!”
“一起加油!”我点了点头,花粉症本不应该吃很多零食,于是我哑着嗓子度过了一个短暂的还不错的春天。
我大概是第一个知道中岛落合明治学院的人,甚至可能比他自己还要早。我的消息来自于我那个庆应毕业在学术界还算是有点人脉的爷爷,我记得他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的时候,我应该是高兴过的,但是很快就被祖父那句“所以你呢?”冷却了。
高中时期,我和学霸两个字沾不上边。比起带着眼镜站在人群外看一眼排名第一那一格自己的名字随后淡然地转身离开,我更喜欢顶着不符合校规的头发,带着时尚到夸张的饰品和一群朋友在前来看成绩的人堆里大声调侃彼此的成绩。我的家庭有趣,但家风甚严,父亲和爷爷很早就开始督促我的学习,但是青春期的叛逆让我偏要当一个刻板印象中轻浮的年轻偶像。老师和家长对于我的“不思进取”束手无策,但是还有中岛。
中岛绝对不会劝我学习,他是卷王但是只卷自己,至于周边的人会不会被卷到,他不在意也毫无感知。或许别人会留停在对中岛的感叹和抱怨,我则永远是那个被卷到的人。我想要超越中岛,但并不想看起来像他那么努力,我想要看起来毫不费力,我要告诉中岛你拼命努力想要得到的不过是我的唾手可得。
可惜,除了猜拳,我一次没赢过。
于是,我转变策略,装作毫不在意、云淡风轻,我强迫自己放弃一切和中岛擅长重合的领域,也意味着放弃成为一个闪闪发光的王道杰尼斯。我是一个固执到死板的人,我当然不会放弃受欢迎和看起来星光四溢,我暗自下定决心总有一天要超越中岛,然后成为最典型的杰尼斯。
但是在学习这个领域,可做的选择太少了,我已然错过了艺术推荐和体育推荐,只有好好学习这一条路。于是,我在当天就和我的祖父说“我会考上庆应”。
中岛在中午打来电话,问我下午会不会去练习,我本来想拒绝,但是今天多半会庆祝他明治学院合格,所以我说会去的。我不知道该送中岛点什么,在自己的家转了好几圈,又在电脑上浏览了几小时,甚至放弃了午饭在花粉乱飞的中午逛了表参道的每一家店。
我最后花了自己半年来积攒的零花钱买了一只带细闪的深蓝色钢笔,又预支了自己接下来一个月的宽裕生活,加上了刻字服务,付完款之后才得知因为是定制款没有办法今天拿到。
无论是“没想到你能合格,所以礼物是现买的没有拿到”,还是“因为是特别定制款,还没有完成制作”哪一种说辞听起来都很怪,前者听起来我对他毫无信任,后者听起来我对他过于关心。
“あの……给你的礼物忘记带了,改天给你带来,你要是着急可以先把发票给你?”在玛丽他们听说中岛大学合格的欢呼声中,我小声对中岛说。
“诶!!!!!”中岛还没有说话,胜利和聪先叫了起来了。聪瞪大眼睛说道:“fumaくん还提前准备了礼物?!也太用心了吧!”
我刚想反驳说你们不准备是认为中岛考不上吗,就看到胜利用手肘碰了碰聪,然后一脸尴尬地笑容说道:“果然是fumaくん呢,对kenty充满了信任。我们之前和kenty说如果合格了请务必要让我们请吃饭来庆祝来着。所以,我们今天晚上吃什么?”
玛丽点了点头:“好想吃烤肉呢——”
胜利笑着拍了一下玛丽:“虽说是我们付钱,但是看kenty想吃什么才对吧!”
玛丽和聪立刻跑过去抱住中岛,发起小朋友特权的上目线攻击,中岛一边搂住一个狠狠揉着他们的头发,然后像是真的有弟弟妹妹的长男一样爽快地说道:“那就去吃烤肉吧!fuma来定去哪家店可以吗?”
我们那天晚上在廉价烤肉店吃了个痛快,结账的时候三个小朋友坚持把我和中岛推出了店门,然后一个个翻出自己明显是攒了一段时间鼓鼓囊囊的钱包把大把的零钱推给了店员。我和中岛在门外看着,聊了什么我忘记了,他应该也不记得了,我们两个的注意力都在店里那三位身上,时刻准备着他们钱不够我们冲进店里帮忙付款。
不过最后我们幻想中潇洒结账的大哥形象并没有成真,他们三个在店员一番忙活后付好了款,然后拿着积分兑换的小吊坠兴高采烈地出来和我们展示。我们像是真正的一家人一样,闹着走到了车站,然后分别。中岛去送和他顺路的玛丽和聪,我和胜利一起走。分开的时候玛丽说我和中岛好像是离婚后关系还不错的父母……,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胜利制止了,然后马上改口说也可以是带各自孩子约会的熟年……,胜利扶额,我赶紧圆场调侃逗玛丽说我和中岛看起来很有离婚感吗?
大家一起笑起来,中岛吐槽是不应该质疑我们两个一定要是date是关系吗?三个小朋友却连忙夸张地点头表示赞同,然后就被我和中岛默契地一人拍了一下头,我们两个异口同声地说:“那也太奇怪了吧!”
我们在欢乐的氛围里分别,顺理成章地忘记了我未送出的礼物。
4.
压力使人变形。
我从尚未回收的废纸堆里找出中岛的送我的习题和参考书,翻了几页,撕碎,再次丢回废纸堆中。
没有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也没有疯狂的动作,甚至连夸张的表情都没有,我只是平静地把那些书撕碎、丢回去,然后安静地起身。我不知道该怎样去描述我当时的心情,甚至无法理解当时自己这样的行为,大概和后来中岛告诉我他要solo时,我没有阻止的心情差不多——比起怨恨,更多是不服和不甘。
转过身,我发现爸爸站在身后,他大概是目睹了一切,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我也什么都没有说,我沉默地从沉默的他身边走过回了自己的房间。
从那一天的晚饭开始,中岛和庆应在我们家被提起的次数明显减少。
而在我的世界里,中岛和庆应无孔不入密密麻麻。只是中岛更像是雨季的空气,我看不到他,甚至常常忘记他的存在,但他一直都在,笼罩着我,潮湿的低气压令我呼吸困难,但没有他……谁会专门花时间去想象没有空气的世界?
缺少睡眠会让人暴躁,工作、学习、练习、补习把我的睡眠时间压缩到4个小时以内,疲惫令我的注意力常常难以集中,我经常走神到中岛当时是怎样在比我现在工作强度的更高的情况下考上大学的,而伴随着走神,是我失误和犯错次数增多,工作人员和老师们的责骂像是助燃剂,让我日常被理智压制的焦躁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我迫切地想要给我的情绪找一个安全出口,我需要通过宣泄的方式来清空自己,以便于提高状态让自己还能正常运行。玛丽、聪、胜利都是需要爱护的弟弟,向学校的同学发作大概会被揶揄“果然是大明星”,公司里的同期或者前辈大概也只会说一些让我无法再说下去的励志话语。
中岛,能承接住我的情绪的,只有中岛了。
这个时候的我当然不会向中岛诉说我的焦虑,不会向中岛请教经验,也不会向中岛寻求帮助,更不会向中岛祈求安慰。遇到中岛时,向我表达喜欢一样七扭八拐,我表达求助的方式同样别扭,我用不友善的语气和中岛说话、冲着中岛发火、故意不理中岛,我以为这些反常的举动会让中岛知道我出了问题,然后主动来询问我怎么了,那个时候我可能会稍微说出一点我的焦虑,或者因为看到中岛不理解但是着急的样子而沾沾自喜获得宽慰。
但是,中岛都没有。
中岛感受到了我的情绪,他不知道我情绪的由来,也曾旁敲侧击的问过,都被我用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的回答一笔带过。
这个答案应该不足以让中岛满意,中岛后续的行为也不足以让我满意——他只是宽慰了几句,像那些泛泛而交一样,然后约我去我一定不会去的甜品店。
他过剩的好奇心在我身上失效了,只留下手足无措的观望。
我错过了他一个人独自平衡学习和工作压力的时间,自然没有权利将他强行拉入我的焦虑之中。我识别不出我愈发严重的焦躁是因为中岛与我的错轨,还是逐渐逼近的考试,处理无比现实的事情已经让我精疲力尽,我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处理虚无缥缈的感情。
我生活中不可见的争吵越来越多,因为只存于和家人以及和中岛之间。
被压力压得崎岖丑陋的面貌,只暴露给了最亲近的人。这是一种有毒的信任和安全感,确信对方不会就此离开,才会如此任性妄为。
中岛的小心翼翼让我感到他在刻意拉大我们之间的距离,我将这看作一种“他要离开”的危险征兆,但我又无法说服自己去主动贴近,于是,在不安的催化下,我积压已久的情绪爆发了。
那间准备室没有窗户,空调因为正在感冒的我没有打开,排气扇只有很大的噪音却没有什么实质用处,中岛把有点厚演出服揪起来仰着头拿台本扇着风。浑浊厚重的空气压着我本就鼻塞的鼻子,情绪和鼻涕一同被淤塞在我的昏昏沉沉的头中,我让胜利把门打开,空气缓慢得流动起来,还没等外边的空气流动到我的身边,工作人员以我们需要在排练一遍为理由再次把门关上。
胜利或许是最早感受到这间屋子闷热得形成了积雨云的人,他说要去再确认一下流程和时间,并反复和我们两个说一定要等他回来再排练,我们两个答应得很好。但在胜利出去后,尴尬的沉默比排气扇的噪音更让人头痛,我和中岛心照不宣地起身、走到镜子前,无言地排练起来。
然后,争吵爆发了。
像胜利后来在节目上说的一样,我们是故意的,这场争吵迟早会爆发,我们像是蓄谋已久专门找他在场的时候发动战争。不得不说,他的感觉很准,至少我是这样想的,中岛一定也是。我们想要和对方进行一场决绝的大吵,却又不希望关系真的就此彻底破裂,明明知道对方不会因此完全离开,却仍然怀疑缘分和命运的稳固性。
一开门就看到我和中岛在互相揪着领子的胜利吓了一跳,马上跑去找经纪人,回来的时候我和中岛已经坐在屋子对角线的两端,各自干着自己的事情,仿佛刚刚剑拔弩张的场景只是胜利的噩梦——确实也是。
经纪人反复询问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在得知让我们险些大打出手的起因只是关于到底有没有踩脚这种小事后,他觉得可笑且无语。他警告我们尽快调整好状态,不要把任何情绪带到台上。中岛答应且认真履行,我答应而拒不执行。
不出意料,我作为敬业的kenty的对照组在下台后被臭骂一顿。
离开电视台的时候,胜利以要准备个人工作为借口坚持自己乘电车离开,我和中岛则被经纪人一同塞到保姆车里。
保姆车里的氛围没比之前的准备室好到哪里去,唯一的不同大概是排气扇的白噪音,变成了经纪人的喋喋不休。
中岛正襟危坐不时附和,我把帽檐压低给田中树发消息让他赶紧给我打个电话,装作补习班催我去上课,之后顺利在10分钟后在地铁口下车逃离低气压地狱,然后在20分钟后,在改札口遇到同样在换乘的中岛。
“你坐错车了”/“你包没有拿”
我们同时笑起来,我接过中岛大概是要去我的补习班送给我的书包,中岛刷卡出站去往回家的站台。我们的交流就此为止,只有一句话,但是足够了,我们都确认了对方并没有真正的生气。
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和中岛都没有什么交流。胜利为此烦恼了很久,在我和中岛之间来回劝导,我们两个的说辞大概都是“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两个之间没有问题”,同样也是到此为止,没有多余的解释和补充来让这句轻飘飘的话看起来可信一点。那段时间,胜利多半是过得胆战心惊,估计也没少和聪和玛丽吐槽。感谢胜利,即使这样,他也没有想过放弃我们两个,SZ能坚持这么多年,胜利才是最主要的因素和支撑。
5.
“你确定这个周边的名字要叫‘席卷世间的肥皂’?”寺西拿着巡演周边目录一脸难以言喻地问道。
我点了点头:“嗯。”
“这个名字是不是稍微有点……”桥本也欲言又止。
“我觉得还蛮有气势的”,胜利没等桥本话说完就打断,“说不定还能当作亮点呢?是吧聪?”
“嗯?”松岛聪明显没想到胜利会突然cue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但马上就在胜利的眼色和那个离谱但熟悉的名字催促下,表示了感同,“嗯,对。我也觉得可以,很有fumaくん的风格呀。说不定会像泳裤一样大爆。”
“oi!”我装作生气的样子喊了一声,整个会议室爆发出快乐的笑声。这个中二且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周边名字就这样通过了。
散会后,我、胜利、聪一起走。胜利说这个命名太妙了,kenty看到绝对会笑个不停的,他装作随口提起的样子,但是他瞥向我这里的眼神暴露了他的故意。我说中岛的反应没什么参考价值,他的笑点太低了,话说回来,能够有这个命名还要感谢了聪的天然,要不是他理解错了……
聪马上打断我说才没有,明明就是我想cue kenty才会起这样的名字,不然谁会想起当时那么小的事情。胜利也赶紧接着说,是哦也就fumaくん会记得这些小事,不过好像有关kenty,他总是记得很清楚。我还没来得及辩解那是我记忆力好,他们两个就一脸得逞且满足的笑互换了个眼神,把话题转移到即将要来到的巡演上了。
相处了这么多年,他们已经习惯了我的别扭,也善于识破我转移话题的伎俩,甚至说是可以出师了。而且随着长大和熟悉,他们对于我的害怕也在减少,现在已经能很自然地调侃我了,并且还会不定时把我那些弯弯绕绕的话语翻译成不那么体面的大白话讲给大家听。
当然,这个大家不包括中岛。否则我们现在大概率还叫sexyzone,提出中二名称的人应该不是我,而我的提议也应该总有一个坚定的支持者。
也不一定,他们可能也会和kenty说。反正kenty也不会当真,他不信也不在意,更不会转述给中岛,多半只是帅气地笑笑就过去了。
失踪的中岛和我一样在语言的米斯诺迷宫中找不到出口,直接找不到通往出口的路。如果出口是我的话,大概中岛也不想出来吧,毕竟我们都习惯于在自己的世界里沉默地和对方无数次擦肩而过。
周边发售的那天,胜利发来消息:「kenty果然识破了fumaくん!」
「聊天记录·jpg」
「聊天记录·jpg」
「我就说kenty会笑个不停吧。刚刚在工作因为kenty的hhh,手机一直响个不停,超级尴尬」
「中岛拿着肥皂大笑吐槽·mov」
「聪也被骚扰了」
「来自聪的聊天记录·jpg」
「他有直接联系你吐槽吗?」
「我的手机现在也在因为你的消息震动不停」
「没有」
「那就让他多买几块算作支持吧」
「我要继续工作了」
我把消息通知的铃声打开,但直到我晚上睡前检查第二天早上的闹钟是否无误,才响了一声,来自ins的消息推送,中岛发了新的动态,照片里完全见不到肥皂的影子。
6.
无论是jweb还是ins什么的,我的账号里几乎都没有和中岛的合照,也没有什么和中岛大方的互动,最多只是一些供粉丝们捕风捉影的匂わす。不过现在这些能够供fmkn厨的联想也变得少了,我的额度大概在无法与中岛正面交流的那两年里用光了。
考上庆应后的那段时间我着实放松和得意了一段时间,家里人很满意,公司为我设立了更符合我期待的精英学霸新人设,我们五个人又热闹地去聚餐,中岛送了我一看就是早早准备好的礼物。一对精致的袖扣,说是我入学式的时候可以戴上。
我这才想起来那根作为礼物的钢笔我还没有去取了给他。我想找一个合适的时机给了他,结果却一拖再拖直到我彻底忘记。正巧赶上我们要迎来首个冠番,我就想在节目最后一期当作惊喜送给他。只是我们两个人的运气,大家都知道,意外只会比常态多,我们的关系在节目开播没几期就降到冰点,当时结的冰到现在都没有完全化完。
中岛的敬业程度和职业素养一直是业内标杆,不把个人情绪带上舞台是他自己制定的工作守则的第一条。但他的工作守则并不适用于我,展现个性和情绪是我人设的一部分,fmkn厨常常通过我台上的表现推测我们两个关系的变化,表现半真半假,推断半真半假,我们的感情也半真半假。
他的敬业让他难以接受我在舞台上泄露负面情绪的做法,也曾多次在台下说过并在上台前提醒我收好情绪,我用敷衍、不耐烦和生气轮番回答他的“好意劝告”,但是中岛仍然孜孜不倦地向我传播他的完美idol准则,并试图让我遵守——我对讨厌规训了。
而且,中岛从来不会问问我什么会不开心,也不会帮我解决我的负面情绪。
他没有这样做的义务,我也没有要求他这样做的权利,但这两点我最近几年才意识到,而且仍然保持“他会这样做”的热切希望,并在“他没有这样做”的时候感到失落。只是我不会在表现出来,就像我不会再在舞台上,甚至不会再在生人面前展现我真实的情绪一样。
中岛成功了,他规训了我,但是他离开了,留下我和我讨厌的那些条条框框做永不和解也永不挣脱的斗争。
还以为能再看见一次他成功之后洋洋得意的臭屁表情呢,他真情实感笑出来的时候特别可爱。
2014年,我已经度过了一年青春肆意的大学生活,和中岛在学业上也要卷不同,我对大学的期待和目标在考上庆应那一刻都已经达成,学术与我来说并不会是一条会被选择的路,我要做的只是等待毕业。于是,我热衷于参加各种同学会、联谊会,也以同学和朋友的名义掩饰了不少青春的悸动。
那年的夏天,整个日本都处于一种近乎喧嚣的热闹之中,排球世锦赛让所有人都仰头看着天空,好像每个人都有和排球一样飞翔的机会,浮躁也混入其中。我在这片燥热之中传出第一条让饭们哗然的绯闻,也第一次因为工作时带情绪被大规模炎上,过分的热就会带来灼烧的痛感。我向比我热度更高的中岛望去,却看到了永远在更高处、清爽自得的kenty,嫉妒还是对把怕热的、满头大汗的中岛藏起来的愤怒,总之,我本就不平顺的情绪在高温下再次发酵。
但我并没有向中岛发作,我不想和kenty说话,我讨厌他的装腔作势。我和胜利、聪,甚至是玛丽轮番抱怨一些毫无意义的小事,用嬉皮笑脸来回应他们认真的问题,找各种借口带着他们对工作敷衍了事,用年长的优势随便忽视甚至是否认他们的努力和进步……我利用前辈的身份环中岛作威作福,就连田中树都看不下去来提醒我注意分寸,雪人的年长组更是直接警告我注意态度。
我仍旧不以为意,仿佛就是在等着中岛发现,再爆发一场冲突。
可是,发现的人是kenty,他比中岛聪明,他没有来和我爆发会被经纪人和公司一并狠狠处罚的正面冲突,他发了一条意味不明,但我以及饭们一定会对号入座入座的Jweb。
kenty,让我感到陌生。
到现在,我都记得我看到那条Jweb时的感受,无法注意的呼吸急促、浑身发麻、指尖发凉,太阳穴猛跳头有点昏,眼睛模糊,这种感觉我一共就体验过两次,第一次是因为他,第二次还是因为他。
我本就不会主动找他大吵大闹,现在,kenty甚至切断了我和中岛好好谈谈的可能性。那条没有主语、晦暗不明的jweb不是导火索,而是一阵清爽缥缈的风,没有人觉得这是凛冬将至的预兆,只有发着烧的我打了个寒颤,看着我和中岛之间逐渐积起天堑般的冰雪。
说实话,其实在那两年里,除了起初的两个月,我们的关系并没有风言风语里说的那么差,镜头后完全不说话、私下公演NG、故意孤立对方什么的都没有。我们即使不是朋友,也至少还是同事,还是要为事业烦恼,还是要为三个遇到我们的倒霉小孩负责,还是要坐在一起吃饭。我们只是从对方的生活中逐渐消失,只留下工作这一种交流路径。
日本不算大,东京更是,娱乐圈更小,再加上飞速发展的互联网,我总是能听到太多关于kenty的消息。我又变成了当年的那个旁观者,这一次我见证的不再是中岛的成长,而是中岛的消亡。
人总是对青春的谶语和暗示后知后觉,直到中岛失踪,我才意识到,这场漫长的告别竟然开始的这样早。
很感谢szc这个番组,记录下了我们两人格外精彩的青春。和田桑像是把我们当作了自己的孩子格外爱护,比起hsj哥哥们的攻顶番组我们可以在SZC频道里撒娇耍赖任性提要求。轻松的氛围和熟悉的人让我放下警戒,镜头变成了和手机一样记录的日常方式,我常在szc里玩得忘乎所以,甚至忘记了我和中岛的不仲。我们常常以五个人一起时最远距离的站位开始录制,然后以五个人一起时最近距离的互动结束。
能这样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中岛不在意。他不在意我的情绪,但是他很在意我,所以在我有想要互动征兆的时候总会第一时间冲过来,用诡异的默契接住我烂且冷门的梗。这种时候我感到开心,是一种被理解、被接纳、被回应的安全感,但是很快我会感到沮丧。因为可能让场子冷下来的人是我,但是最后圆回来让场子热起来的是中岛,我又落后一步。但是节目是有流程的,而人忙起来会忘记反刍情绪,只留下当下未经思考的感受——快乐。
溯溪那一期大概是我们两个关系不对劲初露端倪的第一期。作为队首,我第一个体验滑索,我滑下去的时候因为太开心忘记了及时向后面报告情况,中岛便急切地向工作人员问我有没有事情。我保证,我只是真的没有听见,并没有故意不理中岛,甚至我也是在节目播出后才知道当时的中岛有多着急,在这一期里,我最多也就是在喝暖身的热水时故意离中岛很远而已。
溯溪的进程比预计进行得慢,但天黑的却比预计的早,等到要崖壁跳水的时候,没有夜视功能的摄像机已经是开不开机拍摄画面都一样的状态。在黑暗中,我们四个一起泡在冷得发抖的水里鼓励聪跳下来,可能是因为寒冷,可能是因为天黑,可能是因为氛围太过开心,也可能是因为摄像机拍不到,总之,我记得当时我在水里是牵着中岛的手的,在水里一起起起伏伏,然后一起接住跳下来的聪。我们在黑暗中隔着冰冷的水拥抱,我不知道我听到的是湍急的水声还是中岛澎湃的心跳声。
后来我又和杰nino一起去了溯溪,夏天、白天、更薄的衣服,让我知道了,隔着防护服我听不到任何除自己心跳之外的声音。
那天晚上回程的时候,我们五个人全都穿得极厚裹着毯子挤在一起,中岛因为体温高被三个小朋友仅仅贴住。一阵乱七八糟的挣脱和压制后,大家都累了,所有人,除了中岛,都靠在我身上睡觉。
他在我的怀里,以一种极不讲理的方式。他的背贴着我的胸,头靠在我的脸边,我想是他的座椅,一个刹车就能把他摔个脸着地,为了我们组合的未来我觉得我应该抱好他。
但这并不能让我们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最多只会给我们带来一个醒来后尴尬的对视,然后心照不宣地在三个弟弟醒来前调整好座位,然后在他们三个醒来后继续互相冷脸。
如果说溯溪前兆,那之后的几期,我们两个之间的氛围大概是在不断砸实那些不仲的风言风语。动物园抱狮子的时候我会在中岛转过头时一面收回笑脸,挑选礼物的时候会故意无视中岛,每次分组我都尽量远离中岛。我把我们两个之间的不和不加掩饰地摆到了台面上,自认为比起虚伪的kenty,我直接、坦荡、敢爱敢恨、表里如一,对网上无数仍然坚称我和中岛关系比展示出来的要好的粉丝嗤之以鼻。
我甚至想笑。
在陪相扑那期后的中岛去医院的路上,我也真的对着手机笑了出来。经纪人先是有些震惊随后马上投来警告的眼光,我摆摆手示意收到,低下头想要忍住,但是一低头看到中岛已经极为虚弱但还是眨着大眼睛同样一脸震惊且茫然地冲我翻了个白眼后,我真的笑得停不下来。
我们的关系明明那么差,恨不得对方退出组合,最好退出娱乐圈,无论是病休还是什么原因都无所谓。结果在出问题的时候中岛下意识的反应是求助我,而我下意识的反应是我要陪他去医院,等我们两个人反应过来可以互相翻白眼的时候,已经一起坐到了救护车上。
我几乎要笑出眼泪,经济人当时大概应该觉得该去看医生的不止中岛一个人,我也应该被送去精神科或者心理科看看。还好有中岛在,他笑得也格外厉害,而且他太虚弱了,一边捂着胸口一边倒吸凉气一边笑,头上的冷汗把头发弄得黏糊糊地粘在脸上,大笑和因为笑而带来痛苦的融合在一起特别难看,我真应该拿手机拍下来,但是中岛抓着我的手,我没有这个机会了。
我不知道经纪人当时是在后悔让我们两个待在一起,还是在想怎么和医务人员沟通帮我们两个人预约上脑科,反正他那天没顾上骂我们两个,也没问我两个为什么笑。
他真应该问问的,我都想好理由了,而且我想知道中岛为什么笑。
青春本该是热血漫的台词本,但是我和中岛的青春却是意识流的现代诗,太多的晦暗不明和私人化的情感让我们话语的解读空间过于空旷,可是作者又习惯于隐藏于笔名的人设之后不愿解释,读者们只能一次又一次给出自己的猜测却从未尝试过问问作者是否真的如此。
缺席是我们青春中的常态。
人在年轻的时候总会路过一段喧闹的时光,无论这份喧闹是否属于你,它总会像胶片相机里那张花火大会的照片那样,就在那里。我和中岛明显都是走进了喧闹的人,但也明显都缺席了最绚烂的花火大会。
我们都邀请了太多并非真心想要对方陪伴的人,前辈、同期抑或是后辈,我们两个拼命把更多的人拉进自己的世界,想要填补因为对方缺席而产生的空缺,然后人多势众地和对方分庭抗礼。结果就是我们各自的世界里人满为患,但那块空地仍旧空空荡荡。
“fuma我觉得你应该去找中岛谈谈”,渡边翔太翻了个白眼,“我也开始被你带的喊中岛了”。
“那你想喊kenty吗?”我调侃。
“你们这样说的中岛很像是伏地魔,you~konw~who~”田中树在一旁贱兮兮地发言。
“你也在喊中岛”,渡边翔太一针见血,“这充分说明三点。一,我们关系很好;二,fuma在称呼kento为中岛;三,fuma一直在提中岛。该死,我又叫的中岛。”
田中树奋力点头深表赞同,我刚想说点什么岔开话题,类似“不愧是上了大学都会归纳总结了”什么的,但是他说的太对了,让我有点慌张了。
见我不说话,渡边翔太继续开火:“听着,我对于你们两个人从国中就开始的爱情连续剧没有兴趣……”
我打断:“我们连友情都算不上”。
田中树没忍住笑了出来,我转头用眼神警告他,渡边翔太沉趁机把话续上:“你们两个折腾总是祸及他人,不要再拉着我们站队了,我可不想看到snowman因为你们两个出什么问题,先出道的前辈!”
“而且你们两个算得上是声名远扬了,连关西都知道你们两个不仲了”。田中树补充。
我冷笑,何止是关西,但凡是关注点娱乐的日本人都会多少听到过我和中岛的风言风语吧,看来田中树和渡边翔太对自己的行业还是不够上心,在这一点上他们应该多向中岛学习。
对于我这种不置可否的状态,他们两个早就习惯了,渡边翔太看了我一眼拍拍我的肩:“总之,别让中…kento再去找照哭了”。
“中岛哭了?”渡边翔太为自己改口成功的得意表情还没完全生成,骂人脸就抢先出现了。没错,渡边翔太就已经会用脸骂人了,而且骂得比之后脏多了,虽然他自己声称和时间没关系,和对象有关系,只要是遇到我,他还能骂这么脏,但明显他很喜欢我,因为面对我的骂人脸里无语的成分占比更高。
到最后我也不知道中岛到底有没有哭,为什么哭,渡边翔太语焉不详让我去问岩本照,但是岩本照早早就被确定为中岛派,更别说他看不惯我僵硬的舞蹈很久了,所以结论就是非必要不靠近。
我曾经想要通过高地旁敲侧击,也曾怂恿过杰西去勇敢出击,但是这些人好像商量好了一样,纷纷反问我为什么不直接去问中岛。我无言以对,只能把这归因为中岛又一不光明磊落的收买行为。
那两年东京的气候没有那么宜居,冬天过早到来的北风和夏天早早等待着的暴雨不断压缩着播种的春季和收获的秋季,反复无常的天气变化让流感和过敏成为常态,炎症的病菌被嵌入生活,昏昏沉沉地头痛让人提不起精神。
胜利、聪、玛丽接连生病,3+2的体制并未缓解组合磨合带来的肌肉酸痛,反倒是像低烧一样,一片平静下是身体里不断用温烫的血液煮着本就本就紧绷的精神——不得安宁。在组合愈发升高的体温的对面,是我和中岛之间不断降低的空气温度。发烧的病人需要保暖,或者用温和的方式降温,但我和中岛两位无良主治医生无异于直接把这位可怜的病人直接扔到了冰窖之中。
我和中岛都能感受到胜利夹在我们两之间的不自在,便十分默契地在他在时扮演理智又有边界感的大人,在他不在时再像小学生一样闹脾气。八卦和吐槽总能拉进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因为我们两个不仲的年上的存在,他们三个年下的关系倒是格外的好,但是我始终不理解为什么他们三个见过仲间关系该是什么样的人,看到我和中岛,仍然坚信我和中岛的关系很好,仍然磕得下fmkn。
看着他们三个面对我和中岛的欲言又止,我时常会产生一种愧疚感,但这份愧疚很快就会在中岛投来的直率目光中变成一种可怕的怨恨。于是,和解迟迟未到来,我们两个固执地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竞速,像是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那段时间比我们两个关系更糟糕的大概是我们团的景况。公司对我们团的规划称得上一片混乱,我看得出中岛对于这件事的焦虑。胜利他们太小了,我们没有办法和jump一样自行筹划;我和中岛的关系又无法让我们两个和藤谷前辈和北山前辈一样去找高层直接硬刚;甚至我们五个之间都没有办法做到像雪人那样一直在一起。我、中岛、胜利三个人纷纷开启solo,聪和玛丽重回jr,sexyzone的命运会不会像BIshadow一样,让我感到惴惴不安。
我一边为自己获得solo的机会,独自获得之前梦寐以求的喜爱而感到开心,一边为我们会不会就此走散而感到担忧。我知道我一直是个个人主义者,精致利己在我看来是聪明和审时度势的别称,但是对于sexyzone,或许因为上面有我想要超越的中岛,下面有我想要保护的弟弟们,我不想任凭团就这样不了了之。
中岛大概也是,毕竟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尝试调整为他人调整自己的习惯和性格。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他终于有机会名正言顺的当哥哥了,毕竟三个小朋友真的很依赖他,很好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说到弟弟,菊池音央大概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成为强火蓝担的。真是好笑,我的亲弟弟在我和中岛关系最不好的时间里中岛中毒。我被迫在家里还要见到他的海报,他的solo曲我都快听成了肌肉反射,什么时候该打call我一清二楚,我给弟弟的零花钱都被他用来入会抽选买周边。
我当然不会为了他去找中岛直接要,也不会带他去见中岛,我自己都不会主动去见中岛。直至今天音央还是中岛的铁粉,甚至比当年更肆无忌惮,会直接在自己的工作账号发对中岛的应援,但是现在并不需要我来制止他这种会让我和中岛同时尴尬的行为了,他的经纪人会出手,不过在粉丝那里多半会给我这哥哥的别扭行为加上一笔。
确实,我是个别扭的哥哥。前段时间和音央喝酒,他还调侃我对于中岛严防死守,中岛来者不拒,我替中岛生人勿近。我说,你这样说的我很像是中岛养的狗。音央说,在fmkn同人文里你确实经常是。我给了他一拳让他知道哥哥永远是哥哥,他给了我一拳让我知道别拿自己的业余爱好去挑战别人的专业。
感谢中岛,这些年被他捶让我十分抗打,职业拳击手也就那样,还不如他知道我的痛点在哪里。
也正因如此,他总能对我进行精准打击,就像他把音央收为kenty教信徒一样,让我感受到浓重的被背叛感。因为音央的存在,冷战期间中岛逐渐从我们家的违禁词名单里被除名,他们会在闲聊时像以往那样随口提起中岛怎么怎么样了,我因此没有错过中岛的任何一条公开可见的动态;他们也会问我中岛怎么样了,我耸耸肩说不知道很久没见了,他们倒是不会让我去中岛缓和一下关系,只会哦一声然后略过我继续他们关于中岛的话题。
在有关中岛的世界里,我始终存在,却也始终融不进去。就像是抹茶一样,不溶于水,无论打得多么细腻,时间久了沉淀下来,始终是不会融入。
音央不会来找我求证我和中岛之间的种种,但是他回来找我询问中岛那些谣言,我总是不耐烦地说这些你都信的话还是趁早退出FC吧。现在看来,音央不愧是我的弟弟,也算是继承了点聪明的基因,一举两得,既求证了中岛确如他所希望的那样是个完美爱豆露,也证明了我和中岛的关系也如他所希望的那样关系“仲良”。
在我和中岛两人的关系上,我的家人好像和社会脱节一样,毕竟我们两个人的冷战人尽皆知,是出去买个耳机都会被店员担心撞款引发矛盾的地步。可能是觉得我们两个缓和关系过于无望,公众对于我们两个重修于好的期待逐渐转变为sexyzone会不会就此解散的担忧。
就像青春期越不被看好的恋爱越能稳固一样,我们两个之间卡死的齿轮反而在这个时候开始松动。我能明显感受到中岛在尝试着像我示好,这份修复关系的试探来自于中岛而不是kenty,因为那总是笨拙且真诚。在szc壁球大赛结束的那一刻,我冲上去给了中岛一个拥抱,想之前花式跳绳时那样。被拥抱的中岛明显被下了一跳,在我赶在staff连忙重新开机前离开后仍然保持着想要回抱的姿态,过了好久才一脸不可置信地说着“真的假的”去收拾东西。他不自觉地笑着,大概和刚刚我听到他说“他打败了我,所以我希望他能走得远一点”时一样。
这句话对我们的过去做了很好的总结,也对我们的未来做了很好的预言,只是我们都是后知后觉。
7.
“你今天晚上没有安排?”
“她今天晚上没有安排?”
见到中岛的时候刚刚停了大风开始下雪,我一进车站就看到他口罩帽子全副武装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划拉着手机。情人节晚上九点的丝鱼川已经没有多少人,整个车站都空空荡荡的,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中岛面前。本来打算寒暄一下,结果话一出口就像是在质问,不过中岛也没有长久没见的适应期,直接一个反问丢过来让我哑口无言。
沉默了几秒我点了点头:“所以才要晚上赶回去。你呢?”
“错过车次,现在正在重新订票”,中岛抬头看着我说,他一直这样,和别人说话一定要盯着对方,“啊,牙白,支付超时了。好了我现在没有安排了,没有票了。”
“抱歉”。
“和你没有关系啦,嘛,总之,情人节快乐”,中岛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拎起包离开,没有一点想要叙旧的意思。
他今天应该很累了,或者是因为错过列车有没有买到票而心情不佳。不然情人节在丝鱼川这种人烟稀少的地方,他肯定会情绪高涨地感叹“这也太巧了吧!”,然后就近找家咖啡厅坐下来说个不停,不应该是像现在这样同两个不太熟的普通同事一样打个招呼就要说再见。
中岛离开得很快,我拿着票确认站台的功夫,他已经消失了,让我都怀疑刚刚是不是自己累懵了的幻觉,直到在车站门口再次见到中岛才确认没有见鬼。这次先开口的变成了他:“马上要发车了。”
“嗯”,我点点头。
“你不走?”
“买错票了,买成从上越出发的了。”我把车票递给他看。
中岛大笑起来,完全忘记了他是公众人物,我们在公共场所。我几次想要打断他都没有找到机会,到后来我们两个人就站在车站门口一起大笑,知道雪落在头发上又化掉,头发变得湿漉漉得有点冷才停下来。
丝鱼川本就是个有点冷清的城市,随着最后一趟新干线的离开,愈发冷清了下来,我和中岛的笑声已消失,几乎只有雪一点点落下的细碎的声音。我本想去夜行巴士碰碰运气或者花大价钱打车到东京,但是这份安静我太久没有体会过了,我站在中岛旁边看着他在手机上噼里啪啦地打字,多半是在女朋友解释今天晚上没有办法按时赶回去。我犹豫着要不要离开去旁边也给女朋友打个电话,中岛就头也不抬地问我:“你不去和白石桑打个电话解释一下吗?一会儿车就要来了。”
“诶?!!!”
“你要住一晚吗?啊,那我要先走了,明天早上有工作。”中岛晃了晃手机,屏幕还停留在他和鹫尾的聊天的页面,“你要是住一晚更需要解释一下吧!”
“我去打个电话的,打车费的话,请务必让我承担一半”。
“啊,那可能是不太可以了”,中岛很为难的样子,大概是我听到这句话后的样子看起来更为难,中岛打了个很帅气的响指解释道,“打不到车,租车公司也闭店了,我就联系了今天一起工作的番组,借了这里电台的车。如果菊池一定要还人情的话,就送一会来送车的工作人员一份伴手礼吧。”
“原来如此,那谢礼和还车的相关事宜交给我就好”。我马上答应下来。
前来送车的staff还带来了一些当地特产小吃和两杯热咖啡,中岛和staff道了谢,我和staff交换了联系方式,在先把staff送回家后,我们启程。
回程的时候,雪下得更大了。在中岛第三次把雨刷器开成转向灯后,我提出还是我来开吧。中岛犹豫着,手里的咖啡杯被他捏的有些变形,我晃了晃自己手里的咖啡杯喝了一口说我知道路线,而且我的车技保证安全舒适,他在特典里体验过应该知道的。中岛放下手里的咖啡杯,拉手刹停车,然后告诉我,他想去翡翠海岸。
我愣了一下随后大笑着启动车子:“所以你刚刚是打算直接把我绑架到那里吗?”
“我担心你会不同意啊!”
“但你都没有问我。而且你一定要去。”
“我很了解你。”
“那你应该知道我会同意。”
“但你经常会嘴上仍然说不同意。”
“那你就应该多问两遍或者我们可以商量。而不是又像现在这样做好决定直接通知我,在这种关乎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上!”
“想去翡翠海岸是我自己的事情!”
“但是我也在车上!中岛,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完完全全独立的!”我觉得我的语气有点冲了,就又补了一句,“决定也是。”
中岛愣住了,但很快发出一声不知道是嘲讽我还是自嘲的冷笑:“你也知道啊?”
我深呼吸一下,然后狠狠锤了一把方向盘,喇叭尖锐的声音在空旷的道路上被放大得像是恐怖的怪物在咆哮,车里我们两个人却安静得更为可怕。
电视剧里一脚刹车急停或者越开越快飙车宣泄的做法都太过危险,我既无法接受巨额保险的受益人不是自己,也无法接受以一张格外凌乱的照片登上新闻,特别是旁边还有一个一定会看起来比我更好的中岛。雨刷器不时发出不亚于尖指甲划黑板一样起鸡皮疙瘩的摩擦声,中岛始终别过头看向窗外,应该是车里的温度有点高了,他扯了好几次他的高领毛衣,我想要把温度调低点,却打开了转向灯,只能顺势拐了个弯,我们就这样在这令人作呕的沉默中安安稳稳地前行。
“到了。”我拉好手刹,中岛立刻打开车门冲了下去。我觉得我也应该下去走走,车内被情绪发酵的气味让我有点晕车。
还没等我解开安全带,一大股清新的空气被冷风卷挟着涌了进来,我抬头,中岛拉着我的车门偏了下头对我说:“走吧。”
讨厌死了,又是这副绅士王子又高高在上的样子。
还是那杯可怜的咖啡,应该已经完全冷下下来,中岛却还是没有要喝它的意思,只是把之前捏出来的褶皱加深再添加一点新的褶皱,他的手的关节处已经因为气温变得通红,很像他之前哭完后的眼睛。
丝鱼川的海岸是来自山里的石头堆成的,踩在上面会发出类似秋天踩踏落叶的声音。因为下雪即使是晚上天光仍然很亮,零散的星星和冒着寒气的月亮让祖母绿色的海水反射着类似于玉石的光。如果刚刚我和中岛没有吵架的话,我们大概会进行一下翡翠海岸的打卡活动——找一下凭我们的运气根本捡不到的翡翠原石。但是现在,我们会干的大概只有夏日青春海岸的专属活动了——把对方推进刺骨的海水里。
当然,我们成熟的大人也只会在大脑里这么干。
“如果这里有文春的镜头我们就完了”,中岛突然说到。
我一时不知道说点什么:“并不会,我没有把你推到海里,你也没有把我推到海里”。
“那样的话,完蛋的只会是咱们两个中的一个”。
我耸耸肩没接话。
中岛却突然恍然大悟地继续道:“你刚刚开车的时候一定是在想绝对不要和这个家伙因为车祸一起上社会新闻吧!”
“没有。”
“绝对有!”
“绝对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中岛笑了,不再追问。
这下轮到我恍然大悟——他又赢了,他验证了我问几次都不会真实回答我的想法,好在车祸这种不吉利的偶然事件无法商量,让我输得不会更彻底。只不过我们两个之间从来都是零和博弈,我也不想让他赢:“我只是在不想和你一起被拍到。”
好吧,这听起来和“不想和这个家伙一起上社会新闻”也没什么差别。我有点尴尬,想要再说点什么,但是看到中岛得意的小眼神时放弃了,现在我面前的是中岛已经足够难得,还是不要让kenty那个精明过头的家伙出现了。
我们沿着整个海岸走了个来回,坐在有点凉的石岸上淋着雪喝着同样凉了的咖啡,最后冻到身上都有点发抖才装着满兜没一块是翡翠的石头回到车上。明明喝了咖啡,中岛却一上车就开始打瞌睡,还没聊几句天就睡着了,完全没有一点要分担驾驶任务和防止司机困倦的意思,十分的理智气壮。不过,这才是我熟悉且习惯了的中岛。
在又一次误触了转向灯后,我把车里的温度稍微降低了一点点,中岛超级怕热,是晚上睡觉会把空调温度定成16度的男人。我和他在夏威夷同床共枕的那个晚上,根本没有各位粉丝浮想联翩的故事,只有一个接着一个的事故——比如空调到底应该调成多少度。
那天晚上在经历了我们浅浅盖着被子快要被冻死,我裹走全部被子中岛快被冻感冒,我们浅浅盖着被子中岛快被热死后的挣扎后,我俩终于决定一起挤死我们两个之间的空气第三人,抢占他的位置。也是那天晚上我才知道,中岛的体温真的很高,加上被子和16度的空调正好完美中和。于是,在这种舒适的温度下,我们带着与温度搏斗了大半个晚上的疲惫背对背入眠沉睡,一起没听到2个小时后响起的闹铃,一睁眼就看到用备用房卡闯进来惊慌失措的经纪人,并又牺牲了安静吃个早餐的时间向经纪人解释昨晚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以及没有联系前台再要床被子只是因为困懵了脑子短路不是有什么奇怪或者见不得人的原因。
但是现在,他好像变得比之前怕了冷一点,也可能不是从现在开始,我们太久没有待在一起了,总之,我知道刚刚发现他在试图把自己团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我又把温度调回之前的高度,没有误触转向灯让我心情很好,等他醒后我一定要借此调侃他也是老了。
“到哪里了?”中岛睡得有点懵,醒来后不清醒地晃晃头发睡乱了的脑袋,像是兔子甩水,“抱歉,睡过去了”。
“马上到轻井泽”,我给中岛递过去瓶水,他醒了后总是会很渴,“我就说我的车是移动的摇篮。”
中岛大口了喝了几口水:“那在那里停一下吧……”
“怎么你打算去银座现买点礼物来为自己情人节没赶回去道歉吗?还是打算在石之教堂祈祷上帝原谅你不负责任的睡过去?”我开玩笑。
“我的意思是后半程换我来开”,中岛锤了我一拳,“哦,不对,是必须换我来开。疲劳驾驶很危险。”
“但我并不困”。
“那是因为你没有坐在副驾上”。
“可能吧,但我觉得不是。”
要是没有记错,这应该是我第二次坐中岛开的车。他的车技比之前沉稳了很多,但是开车的姿势还是帅得让人心烦,甚至混合了熟男的气质更令人着迷。我们说老了确实有点太过夸张,但是的确也不是之前那样的青春了,成熟到底给我们带来了什么我没有办法用几个词语或者几个句子就进行总结,至少对于我来说成熟不过是延续了青春期的雨季,只不过我有记得带伞了。
伞大概是最奇妙的结界,明明没有屏障却总能隔开人与人的距离。共撑一把伞这种过于亲密的事情对于我来说还是太难了。
我和中岛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对于过去和自己的现状都闭口不提。前者会带来没必要的回忆和悔恨,后者则会加剧仍然存在的竞争和嫉妒,我们大概都已经能够直视自己那些阴暗的妒忌和固执了,但对于将其袒露在对方面前仍是近乎荒谬的存在。但我们还是会聊起胜利、聪和玛丽,就像他们三个之前做的那样,他们还是在维系着我们的关系。
我们的谈话一如当时中岛要考大学前在甜品店的谈话那样没有营养,我想说不定下一秒中岛又会抛出一个那样的炸弹信息,然后我就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怎么了?”中岛问。
“没什么。”
“诶?”
“要不要去甜品店?”
“诶?”
“之前总是去的那一家应该还有开着吧?”
“应该吧。”
“你之后没去过?”
“没有呢。”
“那要不要一起去?”
“现在?绝对没有开门。”
“万一呢。”
“不可能的,那可是住宅区”,中岛说着,在路口转弯,换了条去目黑区更近的路。
不出意外的没有开门,我和中岛约定改天再来,绝对要吃到他们家的最新限定口味,随后就去对面的便利店提了几听之前一起代言过的朝日啤酒和樱花味的盒装甜品。
东京没有下雪,路灯也比之前要亮,甚至新宿涉谷一带仍然熙熙攘攘,这样的环境本应该让我感到更为熟悉而舒适,我却向一个第一次来到东京的乡下人一样,只感到一阵阵的眩晕。这份过分真实的浮华吞噬着我,提醒我刚刚发生的一切才是不真实的美好,马上要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反而比短暂的脱轨更为难受,是一种类似于白蚁啮噬般的疼痛。
中岛问要把我送到那里,我如实说了我的家庭地址并真情实感地邀请他上去坐坐。中岛却调侃他可不想在情人节的凌晨和麻衣讨论AKB和杰尼斯那个更完蛋一点这种商务问题。我下意识地反问要不去你你家,话一出口我就开始后悔没有听之前中岛的劝告,在副驾驶上好好睡一觉,最好一觉睡到他直接把我送到公司楼下。
趁着中岛还在沉默,我连忙解释:一是我和麻衣没有同居,她今晚也不在我家,二是我们两个没有吵架,按照原本计划她也不会来我家,没有怪他打乱我们计划的意思,三是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今天晚上麻烦他了而且到了家门口应该客气一下邀请上去坐坐,四是不只是表面客气如果他真的愿意上去坐坐我也很欢迎,五是不是真的一定要去他家,并没有要打扰他和鹫尾二人世界的意思,六是当然没有质疑他们两个感情的意思,只是就算鹫尾不再贸然去打扰也很失礼,七是……
总之,可能我是真的太困了,脑子只会运行处越来越多的bug,越解释越乱。等到我喋喋不休不知道解释道第多少点的时候,中岛已经停好了车开始解安全带。他对着冲面前陌生环境发愣的我打了个响指:“上去喝一杯吧。”
我回过神,跟着下了车,关车门的时候我对中岛说:“如果这里有文春的镜头我们就完了。”
8.
娱乐小报对于我们之间的关系始终格外感兴趣,无论是关系恶劣还是关系仲良都让他们感到兴奋不已,甚至只要是我们两个同台出现相互提及都能占据点版面。
于是在每当我们个人或者组合人气低迷的时候,我们就制造一些莫须有的矛盾或者突然变得亲密无间,不过都是假的,我们才不会把我们两个之间私下真的状态拿到台面上说。或许我有的时候会忍不住然后炫耀一点,但是中岛完全不会,毕竟那些值得我炫耀的事情都是中岛干的,对于镜头前的kenty来讲那不过是一种需要遮掩的羞耻。
这样虚情假意的商业营业模式,在一段时间里我格外热衷,但是很快我发现这只会不断助长kenty打压中岛的气焰后,我开始厌恶,通过不配合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kenty却越发如鱼得水,他太知道如何把我的不配合转化为fmkn特有的别扭风味,他总能让他的单方面营业捎带着我一举两得。同岁周企划、杰nino钓鱼视频后放出我们两个人的广告花絮、意味不明的相似款风景照……无论我怎么尝试把自己隔离起来,他总能找到个缝隙探进来一根预示着危险的红线。
他能够屡屡得手的原因,大概是他是唯一知道中岛去了那里的人,因为中岛,我做不到完全切断和他的联系。
该死。
不过那根危险的红线始终没有探向825这个特殊的数字或者说日期,这或许是kenty的狡黠作祟,或许是中岛在阻拦,我个人更原因相信是后者。
坐上山下前辈的车去看中岛的solo演唱会时,我松了一口气,随后便从后视镜看到了山下前辈欣慰又带着点调侃的笑。我连忙低下头,看起来更像是再害羞了,但其实我只是在期待终于要结束了。
这份轻松很快就烟消云淡,我坐在见学席上看着在舞台上光彩夺目的中岛,一边感叹kenty确实把中岛最适合舞台的那一面呈现得完美,一边觉得自己永远做不到他这样在舞台上毫无顾忌的飞吻讲甜言蜜语,赞叹和嫉妒又一次同时生长,只是我们的关系冷却了太久让那份嫉妒不至于太过狂热,所以当见学席的光亮起来的时候久别重逢的喜悦战胜了竞争的不甘心,我面对惊喜到手足无措的中岛,同样说不出来话。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在舞台上话都说不利索的中岛,走来走去话筒不停的换手,摸了好几次后脑勺把发型都弄乱了,他一连说了好多遍没想到,最后甚至放下了话筒冲着我用夸张的口型说“ありがとう——”。周边大概都是粉丝们疯了一样的尖叫声,我听得不太清晰,中岛的声音和我过于强烈的心跳声让我的鼓膜只能感受到紧张的震动。这是我第二次体会到濒死的感觉,还是因为中岛。
这样的感觉或许只会存在于未经污染的少年时代,后来哪怕是中岛和我提起退团,我都没有没有这样的感受了。
“你今天破音了”,con结束后的休息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觉得我应该说点什么来缓解尴尬的氛围。
中岛撩了把汗涔涔的刘海:“还不是因为你,我真的超级紧张的,早知道你要来我就把和见学席互动换个时间了。后来我弹钢琴的手都在抖,一下子谈错了好几个音。”
“那我倒是没有听出来,还是破音比较明显啊。”
“你没有录音吧?录音是违法行为哦~你要是录音了我就举报你,以后你就再也进不了场了。”
“然后sexyzone的演唱会永远是四人限定。”
我说完中岛捶了我一下,然后我们一起大笑起来,像是冷战的两年从未真切地发生在我们身上过。
等笑到眼泪都出来了,中岛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吃甜品?前两天路过看到有限定上新。”
“那我去和山下前辈说,你快一点”。
中岛冲我比了个OK的手势就冲进淋浴间,我赶紧出去和山下前辈表示感谢并说明晚上不用他送我回家了。山下前辈带着墨镜我都知道他在露出和fmkn厨一样的姨母笑,他半开玩笑地问我用不用他跟在后边随时待命,万一我们两个人久别重逢太尴尬或者太激动,他还能进去装作偶遇来稳定局面。我没告诉他要是能在我们要去的甜品店偶遇的概率比投简历同期近杰尼斯都小,我也开着玩笑回答,那中岛今天控就白开了,好不容易挣点钱全给您当超贵经纪人紧急公关劳务费了。对于我的回答,山下前辈心领神会,嘱咐了我两句不要太激动做出让明天我俩再见面尴尬的事,就转身离开了。离开的时候还给一众关心我和中岛的前辈们发消息,我看到了,他们果然有个群。
田中树和渡边翔太最好不要在里面。
冰镇过的桑葚巴斯克有点酸但是很好吃,奶油和奶酪的香气与桑葚酱的果香融合在一起格外适合夏天的晚上。我们还一起尝试了热的海盐焦糖奶茶,坐在老板专门安排的露台位置吹着目黑川略带凉意的晚风,巴斯克的冷气和奶茶的热气在风中摇曳,我和中岛一起聊着身边各种人的种种,把我们两个之间好像没有什么互动却格外丰富的故事像解密一样一点点的剥开。我们看似坦诚,却各有隐瞒,我们对于彼此的熟悉让我和中岛都知道对方最想要知道自己的什么事,然后就巧妙地避开,装作无事发生。
冷战的两年让我们学会了闭嘴,准确来说让中岛学会了闭嘴,但是明显他对于应该闭口不谈的时机把握还不够熟练,当然这种过分生硬的安静极有可能是来自于kenty的捂嘴。比如,现在,中岛就本应该和我主动谈起他这两年觉得我诡异或者做的不好的地方,无论是诚心劝告的语气还是责备的语气。
但是都没有,他对于自己的遭遇闭口不提。我知道他这两年备受冷落和排挤,在逐渐爆红的喧闹后是身边更大的带有恶意的冷漠。面对这些冷漠,我始终沉默着,观察着,一如现在坐在他面前和他分吃同一份蛋糕的我,我想要问问他怎么样了,一如当时同样站在他旁边的我,但是,闭嘴对于我来说早就成了惯性,毫无摩擦力的思维通路让那颗名为沉默的小球无法停下,我因此常常觉得我引以为傲的审时度势的闭嘴也是一种不合时宜——那是一种无法自我掌控的懦弱。
中岛是生活里最勇猛的王子,他不应该被和我同样懦弱的kenty软禁。
“一起散步回去?”这顿甜品我们照例A了钱,出店门的时候我向中岛问。
中岛从正在噼里啪啦打字的手机上抬起头,稍微有点惊讶,随后回答我:“哦,可以,稍等,我得和照还有大毅解释一下,他们两个还在惠比寿等我。特别是大毅,他专门从关西跑过来祝我solo控顺利开展,听说还买了礼物恭喜咱们两个重归于好。诶,你要不要一起去?他们两个肯定不会拒绝的。”
我产生一种无所适从的不安感:“不太合适吧。”
“怎么会,他们可是要庆祝咱们两个吵架结束,说不定也给你准备了礼物。不过你要是不想去,我就和他们说一下。”中岛的思维还是很不像日本人,含蓄和不给别人添麻烦的读空气能力像是被置换成了舞台上放点的sexy超能。
“嗯……毕竟重岗君专门从关西跑过来,而且你们还是之前约好的,所以你还是赶紧过去吧。”
“那你……”
“改天再约,毕竟我们可是member。不过,我可以送你过去,从这里到惠比寿的距离和到你家的时间差不多吧,就当一起散步回去了。”我又一次提出了折中的建议,但是这一次中岛没有像之前那样反驳我,而是很爽快地直接答应。
夜晚的电车上都是疲惫的上班族,我和中岛的兴奋在狭隘的车厢里格格不入。明明还有座位,我和中岛却一直站着,装模作样地聊着工作上的事情,到站的时候话题还是回到了好想去夏威夷出外景。
一出站,中岛直接飞了出去,然后和同样高速冲过来的岩本照和重岗大毅撞了个满怀。那一刻我产生了一种不再被需要的慌乱感,中岛找到了愿意跑着来迎接他的人,虽然接得磕磕碰碰,但是比起我的迟疑和犹豫,和中岛的相性要更好。
中岛缺席的空位仍旧在那里,我缺席的空位却被填补了上。
我一时不知道该为中岛交到真心的朋友感到高兴还是该为自己不再是他唯一的朋友而感到难过,我只看到远处的中岛在冲我招着手,岩本照和重岗大毅看向我的眼神中满是惊讶,我同样举起手挥了挥作为告别,然后转身离开。
到底是什么时候中岛身边有了别的人?我之前坚信那个空位会一直存在,只要我愿意,我还是可以永远占据离中岛最近的位置。这是一种自负的一厢情愿,我忘记了中岛是个勇往直前的人,他不惧怕独行,但他同样欢迎和他同频的通行者,他既不会对未来感到恐惧,也不会对过去感到遗憾,他永远活在当下。
于是,我确定我应该高兴,在我观察他走神的几个瞬间里,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中岛同样活得快乐,他还是有很多的爱,还是被保护着。中岛永远存在,kenty没有大获全胜。
所以,我也可以继续在中岛看不到的地方继续我的不甘心、继续我的嫉妒、继续我的较量,我不必为此感到愧疚。
但这份自欺欺人的自我宽慰只是一针药效很短的劣质麻药,我在中岛开始改口称我为“菊池”时开启新一轮的自证——我在综艺上有意提起和中岛冷战的那两年,我和所有人都没有吵过架,只有中岛,因为足够亲近;我多次提起改称呼这件事,我们之间“fuma”和“kenty”NG,青春期的尴尬迟到到现在;我在特典里透露出一些我们的私下事,在我生病时中岛会打电话,聪和胜利的反应印证了接到电话是我的特权。
我开始主动靠近中岛,这既是对于kenty的试探,也是我在求证我在他的世界里仍然足够独特。
事实证明,这两点都不多。这让我们之间的公开互动看起来商业而刻意,私下的活动变得少之又少。
也正是因此,当中岛在意大利给我打来电话时,我的第一反应是担忧,我害怕那是中岛在求救。
“你喝酒了?今天杀青?”视频电话一接通就说中岛涣散的笑容和红红的眼睛,“我在拍摄”。
“没有杀青,不过Sassicaia真的很好喝,本来打算带回去给菊池当礼物的,但是今天太累了”,穿着浴袍的中岛晃了晃快要见底的红酒瓶。
“那你应该早点休息。明天没有拍摄吗?宿醉会影响状态吧。”
“你先忙。”
“现在在休息”,我冲来叫我的staff打了个手势示意晚一点再开始,然后看着已经手机里已经趴在桌子上,落寞地转着酒杯的中岛,一同陷入沉默。
过了很久,中岛打了个哈欠,坐了起来,大概是准备去睡觉了:“我真的觉得我们应该出来看看。”
“嗯”,我点了点头,“回来问问胜利和聪吧”。
中岛眨了眨通红的眼睛,露出一个格外放松的可爱笑容:“谢谢你,fuma”。
“晚安”。
“晚安”。
那天我们一起更新了ins,不是出于营业,只是觉得之前的晚安说得太过仓促。
我们之间始终存在着仓促的转折,成为组合突然、成团出道突然、体制改革突然、冷战开始的突然、结束的突然、重新五人体制突然……我们好像一直在做准备,却又好像每一次都没有做好准备,转着总是在我们看不到希望努力累了有所松懈时到来,所以,一切的一切总是看起来格外仓促。因为这份仓促,我们总是充满遗憾。
聪的病休,玛丽的毕业都是如此。
这两件事情大概是我和中岛共同的伤疤。我曾经怨恨过中岛在白马之旅结束时还在只顾自己帅气的说些场面话,在聪病休时好不受影响地不断加强工作强度对聪闭口不提,我忘记了那些都是kenty。而中岛,正在甜品店一个人吃着巧克力蛋糕,努力在个人行程中排出陪玛丽和聪去迪士尼的空闲。
中岛和玛丽和聪的联系远比我认为的要多,我们两个真的像玛丽之前说的离异的父母一样,在对方不知道的地方用自己的方式爱着他们。他陪聪去上过绘画课,帮聪联系过他喜欢的画家,和聪一起去世界堂挑画材,从意大利给聪带回来矿石颜料;他带玛丽去青森摘苹果,去欧洲还拜访了玛丽的家人,和玛丽一起参加酒会帮玛丽挡酒,在玛丽联系他时无条件答应玛丽的所有请求。
这些我之前并不知道,直到中岛离开,胜利才和我说起,中岛的想出去走走,一开始就把我们都规划了进去,只不过,我们的步伐不太一致,在到达他的目的地之前,我们想先去看看自己的目的地。
对于中岛个人而言这或许并不算什么,但当他在两天一晚的极限合宿提起组合发展一度哽咽时,我意识到sexyzone对于中岛而言或许不仅仅是工作和责任,这也是他的寄托和期待。
中岛的个人主义不够纯粹,他的sexy thank you,他的kirakira,他的不敢停下,除了对于个人成就的追求,好像始终带着去夏威夷录团综这一条可笑的附加条款。这样个人英雄主义的叙事,一度让我恶心,但是现在我只觉得可惜。
因此,聪的病休,玛丽的离开都给中岛带来了极大的创伤,他一定会将其中责任的很大一部分归咎在自己身上,然后永远严肃对待不再轻易提起。这无异于在伤口上纹身,是掩盖也是永远永远不会忘怀的铭记。
我无法理解他这种自虐的行为,我也无法去安慰他,我们两个怀着同样的痛苦,对视只会勾起更大的悲伤,然后为了不让对方看出而拼命隐藏更加自顾不暇。我习惯用娱乐的方式来消解痛苦,我在各种场合一遍又一遍提起组合的变动的成员的退出,把这完成一个供大众消遣的梗,一如让我大火向搞笑艺人进军的水溶泳裤“不可饶恕”,这的确缓解了悲伤,但同样带了副作用,让我和我的初心背道而驰,无论是缓解我心底的难过、表达我扭曲的爱还是成为一个正统杰尼斯偶像。
在这一点上,中岛比我更要忠于自己,他十几年如一日的sexy prince,虽然抹杀了那个脱线可爱的他,但确实达成他最初的愿望——成为一个完美爱抖露。
他这份坚持为他自己和公司都带了不菲的成绩,sexy已经融入他的血液,就像永远5人的sexyzone烙印在他的心底。因此在组合要改名时,无异于在要求他将心脏的一部分剜除,这份血淋淋的疼痛让怕疼的中岛去承担实在太过残忍。所以我也不敢去和中岛说我想要开启甄选,加入新的成员,我并不想让中岛的也是我的sexyzone,变得面目全非,但我也不想我们的组合永远不温不火,永远只是我们个人发展的一个介绍前缀。
所以,在中岛向我提出他要离开时,我松了一口气。像是一个希腊悲剧命定的结局终于来到,反倒有种不用再提心吊胆的担心。我并没在期待这一天,但这一天到来时,我确实感到了一种诡异的轻松。
我没有理由阻拦,我也无法阻拦,作为组合的fuma,我期待新的团名、新的成员、新的开始,我应该为过于耀眼的kenty的离开感到庆幸。但是作为fmkn的菊池,或者说作为我自己,我永远走不出两个人的过去,我无法想象没有中岛在身边。
“所以你是在通知我对吧?”我直视着对面的中岛的眼睛。
中岛移开目光:“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好像一直无解,这么多年很抱歉。”
“你其实很早就开始想要离开了吧?去意大利的时候?”
“我们只是近期的目标不一样,以后一定会再见的。”
“抱歉,我们拖你后腿了。”
中岛连忙否认:“不不不,我很赶紧大家的支持,只是我想要全身心的投入一次我想要的,无论结果如何,也期待菊池的团。”
我愣了一下。
中岛见状连忙解释:“这和我要离开没有关系,我想要退出是出于我个人的规划。”
我竟然分不清中岛这是场面话还是真的事实如此,就像我分不清我是怨恨更多一点还是后悔更多一点,我只能回答:“我刚刚的抱歉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中岛你值得更大的舞台。总之,加油!”
“一起加油!”
不在舞台上流泪是中岛的独家美学,但是退团最后一次演出,他哭得狼狈。反倒是在玛丽毕业时哭得丑陋的我忍住了眼泪,我当时只有哽咽,因为我不知道面对中岛该说些什么,我只想给他一个拥抱,但是太多人了,我做不到,也不想让那个真情实感的拥抱碍于时长草草结束被解读为最后的营业。
我不敢直视中岛,我的余光里闪烁着他的泪光,最后在家里的电子屏幕前我庆幸自己当时没有转过头看中岛。他本来就很帅气,这一次他哭得太美了,我想给他的眼角一个吻。
我的不甘心仍然存在,我们的角逐也未因此停歇,中岛的离开不过清退了场上的无关人员,我们之间的较量变为了更为直接的1V1。之前未有结果的那些嫉妒、悔恨、期待和爱,并未就此别过,而是成为暗流涌动的越演愈烈。
9.
“听说fumaくん的情人节是和kenty一起过的?”胜利此言一出,聪马上顶着震惊脸凑了过来。
我有点心虚地摸摸鼻子:“你从哪家小报上看的造谣消息。”
“看来是真的喽~”胜利一脸狐狸坏笑,“fumaくん觉得是被哪家小报拍到了呢?”
“如果被拍到我现在应该在经纪人办公室,而不是练习室”。
“但是fumaくん没有否认一起过情人节”/“没错”。聪和胜利击了个掌。
我无语:“所以你们听谁说的,总不能是中岛吧。”
“告诉我们全部过程作为交换”,胜利敲诈。
我只能答应:“成交”。
“你早上从kenty家出来被路过的sakumaくん看到了,他可能随口和照君提了一句,然后照君就去找kenty对峙了。质问kenty说不是说他家没有人能去吗?以及你们两个到底什么情况。我从会议室路过时听到的。而且我保证,我真的是偶然路过无意听到。”
“但是你有意驻足特意偷听”。我翻了个白眼。
胜利坏笑着吐了下舌头,等着我讲述他期待已久的“甜蜜情人节传奇”。
“工作收工晚错过末班车一起搭电台的车回来,因为不想挨女朋友的骂就只能和对方这个安全牌一起待着了。”
“没了?”
“没了。”
“真的?”
“真的。”
胜利和聪看起来有些失望,但很快两个人又眉来眼去地兴奋起来。看着准备往外跑的两个人我连忙嘱咐:“保密。”
两个人同时给我比了个ok的手势就离开了。
那天晚上确实就像我描述的那样的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和中岛甚至连一杯红酒都没有喝完。到达公寓的时候是凌晨三点多,我们洗漱完后仅仅陪Bonita玩了一会儿就到了4点,中岛6点就要出发去工作,留给我们时间和经历也就仅够一起回忆过去。
中岛的家和他的本人的人设一样时尚有品位,连带着Bonita都十分精致,只有书房和卧室成排的漫画书以及设计师款茶几上的最新日期的周刊jump,还在透露着中岛的“童心未泯”。中岛上楼前和我强调了好多遍因为平时除了父母,没有包括女朋友在内的别人来过,所以Bonita会有点认生,如果她冲我叫纯属正常反应不是不喜欢我,陪她玩一会儿就好了。
但是开门后Bonita的反应很快让我对中岛“没有人来过” 的话产生了质疑。Bonita没有冲我叫,只是躲回卧室在门后偷偷观察我,过了一会儿就主动来蹭我的腿让我摸摸,不过后者可能是因为我用了中岛的洗护用品又穿了中岛睡衣,而中岛本人正在泡澡。毕竟我们两个是精致人类松本润前辈都会认错的存在,Bonita误认很正常。
中岛没有划定任何一个房间为禁区,甚至告诉我如果困了想要去主卧睡也没有问题,床品是早上刚换的全新的。我调侃他为了晚上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啊,他也不甘示弱说一大早就算出晚上洁癖的杰尼斯颜NO.1要来做好了欢迎准备,我顺势就要往床上倒,中岛却一把拉住我往我怀里塞了套还没拆包装的睡衣,说那请Mr.洁癖先去没人用过的浴室洗澡再来验收他的迎宾礼。
等我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中岛已经开好了红酒,点好了蜡烛,正在试图把家了零散的几个花瓶里的红色的花聚在一个新的花瓶里。
我说他这样真的很像是早有预谋图谋不轨,他说情人节快乐他去洗澡。
我们两个人还没有喝酒就不太清醒的人就这样进行着乱七八糟的对话,直到中岛觉得饿了,端着几乎没怎么动的酒杯进了厨房,话题也终于到了追忆过去。
我们并没有想要解决历史遗留问题的意思,只是像描述别人的故事一样客观地描述着曾经发生了什么,我们只是在为早餐找一点开胃的前菜。我们认识的太早,一起经历的太多,甚至还没有聊到真正开始变得波诡云谲的出道后,话题就停止了,因为我在沙发上睡着了。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Bonita坐在的头顶正在歪头看着我,见我醒来舔了舔我的脸,我身上盖着中岛从主卧抱来的被子,空调还是开着,茶几上周刊jump已经被换成纸条——“早上好,你的早饭在烤箱里保温着,麻烦帮Bonita准备早饭,一个罐头三勺狗粮1勺冻干一泵鱼油,都在储物间的置物架上。”
我揉了揉钻到我怀里的Bonita:“饿了吗bonita?你的爸爸出去打猎,今天我和你一起吃早饭。不过你吃你的,我吃我的。”
Bonita从我怀里跳下去,领着我到了储物间,比Bonita的粮仓更醒目的是一整面墙展示架的sexyzone的周边,堪称一个小型纪念展。本着没要门票来都来了的心态,我走进看了看,在大量的玫瑰元素周边中,在最高的那一层是没有按照时间顺序摆放的一些并不闪亮的东西和照片。那不属于sexy,那只属于我和中岛,堆满了一些别人未曾见到过的礼物和合照,我在那里站了很久总觉得有点别扭,想了很久我从钱包里翻出那张钢笔领取凭证摆了进去。
我按照中岛的留言给Bonita准备早饭,然后在烤箱里找到了我的早饭。果然是培根蛋面,味道和当年的完全一样,哪怕去了趟意大利也根本没有更新菜谱。我自作主张地打开了我之前送他的音乐播放器,里面传来的是英语新闻,看来中岛又要有新的海外工作了,他一直在践行他说的“出去走走”。
在中岛家当了一个早晨的田螺姑娘,我把他家复原成我没有来过的样子准备离开。这个时候Bonita却突然开始冲我叫起来,我哑然失笑,这份迟到的认生我太过熟悉,这也曾发生在我和他的主人之间。
不知道下一次在见面会不会好一点,Bonita是个聪明的小姑娘,她应该会对我的气味有印象。
10.
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遇到过中岛。在工作场合遇到,也仅仅是和kenty打个招呼。
我现在已经不在厌恶kenty,就像我现在会一个人去那家甜品店吃甜品一样,即使我不会点樱花限定。至少他也算是达成了中岛的目标,中岛本身中二脱线又单纯的性格没有那么适合娱乐圈,至少kenty的存在可以很好的保护那个中岛,虽然他把中岛藏得无影无踪。
但是就像中岛最后一次在纪录片里出现时说的那样:“还是喜欢他,在心中某个地方,那个家伙也一定一样……没准未来我们会在某处再次相遇。”
Fin&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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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故事到此结束,他的故事未完待续。
fmkn绝对是一对感情不纯粹的CP,爱恨情仇四个字每一字单拎出来都能形容他们。所以我不想把他们写成单纯的楠瞳幸恋,他们之间永远弥漫着不服气的恨意。
我不觉得中岛是永远坦诚有话直说的哪一方,很多时候岛师只是在让场面变得更好看,并没有在解决问题。磨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逃避,但是他也经常是那个想真正解决问题的。所以他俩经常对不上线,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信息不对称,两个人都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对方,装作可以OK没意见,其实都在想如果要xxx不是更好吗?
这看起来是个人主义不顾团的私活,两个人互相不了解不信任,其实就是因为二位很了解对方才会这样,因为知道对方肯定有别的想法,说出来肯定吵架,所以不如不说各退一步,这也是为啥sz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因为永远在使用折中的次等解。
总之,建模学学无止境,缺德人常磕常新,fmkn纠缠到永远。
PS:推荐大家去看看《我的天才女友》,女性成长神作。虽然男性的成长无法与女性面临的众多困境相比,但是莱农和莉拉的关系可以很好地帮助理解fmkn,同性亲密关系之间的恨与爱永远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