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着刚刚跑掉跟的高跟鞋艰难地爬着老式公寓破旧的楼梯。一边爬一边发出老旧破车般沉重的喘气声。
爬到一半的时候就能听见隔音不太好的那道门里传出来陌生女人尖锐的声音。
“我不管你就是要给我钱。不给钱就想分手把我打发了门都没有。更别说我现在怀孕了。”
我眉心突突跳了两下。
还真是棘手。孩子都有了。
但是相比那些,穿着掉了跟的高跟鞋更难受。
终于爬到了六楼,我拿备用钥匙开了门。
“二十万,够不够?”我气喘吁吁地把厚厚的信封递了过去。
两百张一千的,看起来有些分量。
浓妆艳抹的辣妹接过信封数也没数就眉开眼笑地拍了拍我肩膀,“有钱就好说了啊大姐。”然后回头白了他一眼,“早说有钱不就好说多了。”离开的时候还给我抛了个媚眼。
辣妹走了,我终于可以不用保持姿态,大大咧咧脱了鞋往门口一扔。
然后赶紧开窗透气。
辣妹身上香水我不懂,大概很贵。但是那气味我实在受不了。再多呼吸一秒都要窒息了。
换完气我才转过头来看他,“你这次怎么回事,孩子都有了?”
他苦笑看着我,“冤枉啊,孩子真不是我的。是她现在男朋友的。”
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也对,毕竟你每次防护措施做的都那么到位。”
他看我的眼神还是那样委屈巴拉可怜兮兮,甚至有点像个小媳妇。
我喉头滚了滚。又向窗外看去。
他拉了拉我衣角。
我不耐烦地解开了衬衫最上面两粒扣子。我穿职业装就是有这个毛病,有多少扣子扣多少扣子,然后总是把自己闷得要死。
他很乖巧地从后面抱住了我,然后脑袋安安静静趴在我肩头。
我哗啦就拉上了窗帘把他往床上摁。
“田中树要死啊,你能不能不要大白天和我玩火?”
我从他眼睛里看到我的倒影。
那眼神分明就能吃人。马上能把他骨头全卸了吞到肚子里的那种。
“我们也很久没见面了嘛——”他语气里尽是讨好的意味。
我从来都对他撒娇还有投怀送抱这种事没有抵抗力。
狠狠堵住了他嘴巴。
其实也没有很久没见面。
上次见面是四天前,他到公司给我送外卖。
倒也不是约定好的,只是很巧给我送外卖的外卖员是他。
他定义的我们再上次的那种见面大概是两个礼拜以前。
然后我被劈头盖脸的标书和企划折磨了这两个礼拜。
几乎都没有好好和上眼皮,就被他的催命电话叫了过来。
我的嘴皮它们不听使唤,和他的像是黏在了一起分不开来。
明明掌握主权的是我,最后被他吻得七荤八素的也是我。
我猛得抽开嘴皮抬起头,俯视着他。
小身板子瘦得可怜。
好不容易挣来的那些钱全被约到的无良辣妹骗走了,怎么可能长得好。
然后他来骗我——倒也不是骗我,我确实是心甘情愿给他擦屁股的。毕竟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他这样体贴懂事的炮友了。
“你怎么越长越瘦啊?”我就那样保持着俯视的姿态。
因为习惯了所以他也无所谓,很天真地看着我说,“想你想得都憔悴了呗——”
要是平时,我肯定又翻个大白眼然后假呕一场。
可是现在我只想饱腹然后倒头就睡。
低头耕作了一会,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躺了下来。
这回轮到他在上面了。
磨磨唧唧但还是蹭得我很舒服。
我哼哼唧唧了几身说,“我先睡一会。等会有电话响了要是冤大头的你帮我接一下就说我睡着了。”
我是真的累昏了,所以他可能表演的很迈力但是我一点也看不见了。就记得梦里舒爽得很。
迷迷糊糊醒来是听见他讲电话的声音。“喂冤大头是你啊,我是她男朋友,她现在睡着了,嗯好的等会我让她给你回电。”
“谁啊?”我完全没睡醒所以迷迷糊糊。
“冤大头 。”
“哦。“还很困的我说了句“我再睡会”就又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的时候他趴在床边玩手机。
我揉了揉眼睛问他几点了。
他看了眼手机屏幕,“三点了。“
我大惊失色,“完了完了来不及了。冤大头说了客户那边三点半开会。我肯定要迟到了。“
“那我送你吧,总比你一个人赶路强。”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拿什么,你那送外卖的小电驴吗?”
他咧嘴笑。
最后我还是坐上了他那辆电驴。
戴着备用头盔。
死死搂住他的腰——和上床时候的搂完全不同的意味但是完全一致的动作——
呃,或许是一样的意味。
在床上搂是怕没有支撑被他撞断腰。在小电驴上,是怕没有支撑被甩出去,然后迎面撞死在身后的大卡车上。
电驴确实比的士什么的都快,特别是这个点。
紧赶慢赶我赶上了冤大头和客户定的会议。
下车前田中树给我狂喷了他那洗衣粉一个型号的香氛。我闻上去至少不像不修边幅白日宣淫的疯女人。
我在他肤色暗沉的脸颊上留下飞快的一个吻。
“车费我就不付了。你想想我今天给你这个冤大头垫了多少钱。”
他在我奔向会议地点的身后大喊一声,“你下次点外卖我给你免单啊——”
我头也没回地朝他挥了挥手。
等跑进事务所和前台打了招呼走到二楼的时候,透过玻璃窗看到他离去的身影。
冤大头——啊不,老板正在门口等我。
老板看了我有些凌乱的散发露出些许不满的神情。
我满不在乎地无视了。
“冤大头啊,原来你背地里和你小相好是这么叫我的?”
阴森的声音从我耳边响起。
我一个冷颤,然后回过头白了一眼声音的主人,“松村北斗,我叫你冤大头也不是无缘无故。你自己看你给多少无良客户垫了多少钱。我的工资拖欠了多少次。”
冤大头和我大眼瞪小眼。
直到客户家的秘书叫我们。
“松村桑,xx桑,久等了。您们可以进来了。”
我立马摆上职业笑容道谢,然后屁颠屁颠地跟着冤大头走进来了无数次的会议室。
可能是甲方今天良心发现,不但还清了之前亏欠的所有钱款,甚至还预付了下期的钱款。
冤大头拿到钱自然喜滋滋。
然后才发现我也盯着他手里的钱眼冒绿光。
他很不舍地分了我应得的那一份。
也够半把月的生活费了——前提是田中树那个大怨种别再闹出第二个第三个找他要钱的无良前任。
从甲方办公室出来,看到那辆小电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停在了送我来的地方。
田中树抬头看着我和松村北斗,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冤大头你好,我就是刚刚接电话的她对象。”
我已经懒得再纠正他炮友和对象有本质区别。
松村北斗咬着牙挤出一丝笑,“大怨种你好啊,我是她老板松村北斗。”
“田中树。”他终于记得报上自己的名字。
虽然我体感他们两个人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再有啥交集。
“那我走了,老板拜拜。”
我接过田中树递来的头盔,跨上小电驴后座,和冤大头挥挥手。
小电驴驶进了即将更拥挤的道路。
“我不记得有叫你来接我。”
他沉默了一会才开口,“今天又让你破费了。我过意不去,所以想了想还是来接你了。”
红灯,他回头。
“我刚刚还顺便接了三个订单呢!有个比冤大头还冤的洋人不懂,给了我很丰厚的小费,够我们今天晚上出去好好吃一顿了——”
“然后呢,今晚再共度良宵吗?”
他嘿嘿笑了。
“可惜今晚不行。冤大头今天收了甲方的好处,我回家要改图纸。”
“去我家不是一样的吗,反正你也落过一套笔在我家,而且我也可以帮你一起画。”
我叹气。
他难得表现得这么殷情,我拒绝也不太好。
去的是我们吃过几次的一家烤鸟屋。
价格便宜食材新鲜。
最关键的是他们家是自家酿的啤酒,是外面都喝不到的味道。
因为有人要开车——呃,电驴的话那可能是骑车——所以只有我一个人不停地在喝。
出来的时候能从店门的玻璃上看到我脸喝得通红。
“呐,田中树,我脸是不是很红啊?”我拽着他衣袖问他。
“没有很红。很好看。”
我撇撇嘴,“骗人。”
盯着他的脸,等他帮我带好头盔,然后把我拉上车,把我的手放到他腰间。
我把头靠在他背上。
像是想要报复一样把他腰栓得很紧。
我曾经以为是用力就会捏碎的尺寸。
没想到人体果然比想象的要坚韧得多。
呼呼的晚风里,我听到他说,“宝,你再用力一点,我的腰真的要断了。”
我咯咯笑了。
在风里这么吹,似乎清醒了些许。
到他家楼下,我从小电驴上下来摇摇晃晃差点没站稳,一不小心跌到了他怀里。
我发誓,绝对不是故意的。
但他还是露出了玩味的笑。
“我是真的没想到你这么等不及——”
被他连拉带拖上了楼。
从前就听和他交往过的女生说,“田中树啊,要说他像什么动物那还得是狮子。”
我起初不大懂。
女孩只是捂着嘴笑笑同我说,“你要是试过了也就知道了。”
那一刻,我又深切体会到了。
这下轮到我哼哼唧唧对他说,“宝。你再用力一点我腰也要断了。”
他像安抚小猫小狗一样用下巴蹭蹭我额头。
我都忘了,这货身兼过数职。
其中之一就是就是兽医。
虽然,但是,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娇羞地红着脸对他说,“你别这样啦,人家会害羞的呀——”
抬眼再看他。
压在我身上,眼神确实是像盯着猎物的雄狮。
不见白日的半点羞怯。
我手脖子勾住他后颈,捏着嗓子学着那些小姑娘,用我自己都觉得恶心的声音细声细气地问他,“田中树,你喜不喜欢我呀?”
他脸埋到我胸前,发出吃吃的笑声。
温热的呼吸落在我肚皮上,活像挠痒。
“喜欢啊,但我更喜欢你不屑一顾为我一掷千金的模样。”
“我就知道。”我撇撇嘴,但是心里还是得意的。
好歹我有他能图的东西不是。
手抓着他头发。
感觉到他头逐渐向下移动。
起起伏伏。
阴户也开始随着他的舔舐而开始湿得泛滥。
“操——”
我忍不住低声惊呼。
他抬起头。
嘴角挂着笑。
却因为黏着丝体液而显得淫靡了。
“你看,你果然也是喜欢我的吧。”
我翻了翻白眼。
“我也没说不喜欢啊。再说你优点可多了。”
“比如呢?”
他又往前爬了下,脸离我近了几寸。
我看着乌漆麻黑的天花板,掰着手指头开始数。
“嗯,你活好不黏人,也好打发。很容易满足。”
他黑漆漆的眼珠子垂直向下地盯着我。
“还有呢?”
我盯着他那双眼珠子像是有些着了魔似的。
“还有你随叫随到。是个再好不过的炮友。”
他挑了挑眉。
“你都夸了我活好了,那今夜自然也不能让你失望不是——”
还没等我再说什么,他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城略池。
尚未出口的惊叫,也在唇齿的交锋之间被他堵了回去。
我仅剩不多的力气在一次次的颠簸中耗尽。
再次昏睡过去之前,只记得迷迷糊糊和他说了句,“田中树,你真是要死啊——”
再睁眼,桌前昏暗的灯光照着时钟指向凌晨快两点。
小老头勾着背,看似投入地在桌前劳作。
我凑过去。
问到他身上清爽的沐浴露气味,但是被他强烈又霸道的香水气味几乎完全盖住了。
一身汗臭和酒气的我怎么敢往洗白白的他身上贴。
他也没回头,只是轻飘飘地问了句,“醒啦——”
我嗯哼了声,发现鼻音挺严重的。
但眼睛却一动不动,盯着他拿我落他家的那套记号笔吭哧吭哧地画着。
和甲方大爹和冤大头要求的几乎大差不差。
我再次在心里感叹,不愧是他,身兼数职的男人。
“田中树,你真是我的神。看你画的这么好我就放心去洗澡了。”
我转身去他衣柜里翻干净衣服和毛巾。
听见他在身后说了句,“记得换上干净床上用品啊,不然我今晚可没法睡了。”
我狠狠翻了个白眼。
死洁癖。
翻了好久才从成堆的白色长袖t恤里找了一件短袖的。
关上浴室门之前,我探头冲他喊了声,“田中树,我能不能把你的长袖t恤袖子都剪短啊?”
他还在帮我画图。
不知道是真没听见还是太投入了没空回复。
等我关上门,才听见旋转椅咯吱一声。
紧跟着的是他的一声,“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