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树先是听见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感觉身上的被子掀开了,冷气涌入,被窝里的温度一下子降了下去,他不满地发出几声鼻音,感觉有人为他掖了掖被子,才满意的打算往被窝里一缩,打算继续睡过去,突然感到了一种强烈的感受。
这是非常熟悉的一个信息素,萦绕在树的周围,温柔,朴实,有一种暖洋洋同时沉甸甸的重量,像他温暖的被窝一样,在树完全被睡意统治的大脑中构建出一个越来越清晰的构象,最后终于当他感受清楚是谁之后,他猛地意识到了自己现在身处何处。
树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的,但旋即腰腹部的酸胀感又令他哀嚎一声,倒回了床上。
他看见高地站在床边,背对着他穿上衣,哪怕树有近视,他都能清楚的看见数个通红的牙印嵌在高地的身上,尤其是后颈,高地大概是上了药,所以又红又紫的,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
高地在这时转过头,和侧躺在床上支起上半身的树对视,树小心翼翼地感受着他的信息素,实话实说高地的眼神和信息素里的情绪只让他觉得紧张,正当他还在纠结着措辞的时候,高地拿了张大的创可贴,递给树。
“醒了?醒了就帮我贴一下。”高地背对着他在床沿坐下,露出后颈那个最大的伤口,“力气真大啊,我在想要是Omega,是不是腺体都要被你咬下来了。”
他后面这半句话的语气非常不可言说,树刚到嘴边的道歉被直接怼了回去,他没由来的有些烦闷,一边撕开创可贴一边也语气不佳地道:“反正你又不是Omega。”
他把创可贴对准伤口,贴好捋平,说了句好了,高地站起身,在衣柜里翻找着,树看着他的动作,几个自己的牙印在低领的背心下若隐若现,从高地的脖颈,到肩头,锁骨,甚至连手臂上都有,印在高地的肱二头肌上,随着高地的动作,形状完美反而像个纹身,每一枚咬痕都在一点点唤醒树脑海里有关昨夜的记忆,他动了动酸涩的肩膀,有些难耐地咽了口口水,盯着这些咬痕脱口而出:“你要不还是穿件高.......”
他话还没说完,高地已经拿出了一件黑色的高领羊绒衫,套在了身上,理好领子把自己裹了个严实,还轻飘飘地不忘回复树一句:“当然得穿高领啊,我今天还要上班,不像田中组长正在假期里呢。”
的很高兴,虽然树也搞不懂他到底在乐些什么。
“好吧,那谢谢组长的建议,我以后多穿。”高地穿上风衣,继续对树道,“还有你的手机、钱包和钥匙我也都放在客厅桌子上了,车在地下车库,你要是开车回去的话去稍微找找应该就可以找到了。”
高地说到这里,瞥见树明显失落的表情,心中微动,话锋也随之一转:“不过要是还想留一下的话.......电视遥控器就在沙发前的小桌子上。”
他说完树,虽然极力压制着神情,甚至客客气气地说了句:“真是打扰了”,但立刻像晒到了太阳的向日葵一样兴高采烈了起来。
实在太好懂,就像个小孩子,高地心想着,明明他其实在进东京的公司前就听过传闻,田中组长读“空气”的了得,而且心思细腻缜密,难道这也是Alpha易感期的问题?还是只有树是这样.......又或者只在他面前?
真是有意思啊。
树没觉察到高地“觉得自己很有意思”的情绪,只是单纯很高兴自己被同意留下来了,虽然和下属莫名其妙度过了莫名其妙的一夜之后,再这样滞留似乎很冒犯,可是这里时高地家啊,这可是高地的家啊!他现在仍然处于易感期中,久违的,甚至是他人生意义上第一次没有抑制剂的易感期,易感期期间的Alpha对所信息素比往常更加敏感,尤其是对Omega伴侣的信息素需求量也更大,而对于生了病的树来说,他所需求的信息素就是高地的信息素,充满了高地生活痕迹的高地的家是他熬过这段易感期最好的温房。树知道他和高地昨晚应该是一起睡的,不然怎么会那么暖和,床上有两个枕头,他自认很不着痕迹的把脑袋挪动到了高地的枕头上,小心翼翼地把脑袋放了上去,就好像担心太大的动作会把属于高地的气息都掀走似的。
“那么,我上班去了。”高地理了理领带,对树说道。
“嗯......”树缩在被窝里,声音变得很软绵黏腻,“等你回来哦。”
高地原本都走到了卧门口,听见他的这句话,又走回了床边,他看着树,慢慢弯下腰。
树原本以为他会亲自己一下,他甚至还蛮期待这个的,但是高地只是伸手,理了理他额前的头发,还没等树从他的眼神或者信息素暗示中继续读出什么,就飞快地起身丢下一句“好好休息”,然后便和一阵风似的一样离开了。
听见大门关上的声音,树确定高地真的离家上班去了,他很漫无目的的想要盘算一会儿高地家到公司的距离,然后转念想到自己是被在不清醒的情况下带来的,根本不知道这里的位置到底是哪里,唯一能确定的大概是......嗯,应该还在东京?毕竟就昨晚......呃.....闹了那么久,来看......如果不是东京的话大概场景就会变成在自己的车子上了?他随后很顺着自己意识的,又一次复盘回昨晚的情事上了,不知道是不是易感期的问题,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他还窝在充满高地信息素的被褥中,所以满脑子都是这种.......有点,一点点,一点点点点淫乱的想法,他模糊的回忆起那种感受,觉得澎湃的快感冲刷而过的感觉仿佛是即将在温暖的潮水里溺毙,说是“即将”,大概是因为......
树的手摸向自己的小腹,他虽然瘦,肋骨清晰可触,但是现在瘫在床上,腹部依旧是柔软的,他舒展了一下身体,感受着自己肌肉拉伸,膨胀,收紧的运动轨迹。就在昨晚,高地的手也摁在了同样的位置,在他的小腹上,然后强硬地固定住他,火热的勃起在他的腿间进出,同时另一只手覆上树的......
“嗯......高地.....嗯啊......嗯......高地......”
树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把脸埋在枕头里,就好像他昨夜埋在高地的肩上,手指和脚趾蜷缩,他无意识地念着高地的名字,很快就出来了一次。
“哈.......糟糕......”树喘着气,从床头抽出纸巾,祈祷了没有把床单或者被子弄脏,然后飞快的清理了一下,把纸团随手丢到外面,觉得累得不行,很快也就困了。
说是即将,大概是因为昨天高地并没有从后面进来吧,即使自己都已经忍不住开口了。
他从已经被困意折磨得宕机的大脑中检索出高中时候生理课上的一个模糊的知识,Alpha的身体里也是有生殖腔的,只是几乎完全退化了,也不具备生殖功能,更不会在易感期的时候希望被进入吧,还是说他已经完全被这个病改造成了一个专属于高地的Omega?
那高地呢?他真的会希望自己有个专属的Omega吗?说实在的,自己和他现在这样,高地完全是被自己的病卷进来了啊。那自己呢?自己又希望成为什么呢?Alpha?Omega?Beta?到底自己现在算什么呢?
树突然有些难过了,他把这归为易感期的多愁善感,但是这忽然而来的伤春悲秋很快败给了睡意,他很快睡了过去。
“树啊......树啊.......”
田中树知道自己在做梦,他梦见他回到了年少的时候,大概是初中,年末将至,一家人围坐在桌边,梦里的一切都不甚清楚,兄弟姐妹们的面容都被面前碗中的年糕蒸腾出来的热气所模糊,只有母亲的面容的面容略微清楚些,还有他的声音,在田中家嘈杂的大聚餐中,树竭力想要听清她要对自己说的话。
“树啊.......以后想成......为什么呢?”他听见母亲问。
他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Beta,他知道自己小时候一直回答想要成为一个Beta,可是还不等他回答,另一个更尖锐,但是更清晰的声音,不知来自他的哪个亲戚,先他一步给出的回答。
“树以后一定会是个Beta。因为Omega一般都比较体贴人,Alpha一般都思维比较锐利,树两样都不沾,大概率是个Beta。”
是的Beta,我会成为一个Beta......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说不出口了,因为另一个游离在他梦之外的声音告诉他,他长大之后分化,成了一个Alpha。
我会成为一个Alpha。
“树啊......树啊.......”
Omega黏腻如糖浆的信息素涌来,他看不清那个愈来愈靠近自己的Omega的面孔,却从这甜腻得令他一边恶心,又一边难以躲开的信息素中判断除了,这是那个叫“国川”的男客户,是一个集团的小少爷,他想要往后退,可是每退一步,信息素就更缠上来一分,直到无路可退,树已经几乎不敢呼吸,因为每呼吸一次,那信息素就顺着他的口鼻,深入他的五脏六腑。
“树啊.......你的......信息素......到底是什么味道的呢.......”Omega的声音在梦中缥缈,忽远忽近,却和他的信息素一样挥之不去,树感到恶心,对这Omega带着清晰渴求目的的信息素恶心,更对自己本能的身为Alpha不可避免产生的躁动而恶心。
我成为了这样一个Alpha,好恶心,好恶心.......那在他梦之外的声音再次响起了,你是一个恶心的家伙,你享受着Alpha的红利而不自知,你厌恶抱着性爱目的接近你的Omega却又对他们的信息素产生欲望,你得病之后利用你的下属,利用一个Beta,你勾引他,用自己的病去道德绑架他,你是一个恶心的家伙,一个自以为是的恶心的Alpha。
不,不是这样的,不.......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呢?
那他梦之外的声音走近了,高地的面容出现在他的面前,冷酷而生硬,嘴中吐出比刀子更尖锐的话语。
你这样对我是出于什么呢?你只是单纯的发泄你的欲望罢了,你把我当什么呢?你想过我喜欢你吗?你又喜欢我吗?
对不起高地,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求求你别再说了......求求你了......
对不起有什么用?只会说对不起的恶心的家伙。
真是恶心。
颠簸的汽车后座上,他被蒙上双眼,手脚被绑住,那诡异的黑暗和要烧毁他五脏六腑的燥热疯狂席卷而来,他想要大叫,却连嘴巴都被封死,像是被丢进了烧开的沸水里,他感觉全身剧烈的痉挛,巨大的痛苦让他奋力想要从这场噩梦中挣脱出来,可是梦魇显然不肯轻易放过他,直到他感觉自己已濒临死亡边缘,绝对不可以再承受更多时,树终于大叫着从床上惊醒来。
那可怕的,剧烈的潮热尾随着他从梦里进入他的现实了,但相比较以往这次树还勉强保留着神智,他第一反应是确认了高地还没回来,家里还只有自己一个人,于是艰难地从床上爬起,一路扶着能扶到的所有东西,终于在客厅找到了直饮水,树几乎是冲了过去,连杯子都没来得及拿就对着水龙头喝了两口,后面还是拿了个水杯,但是一直喝一直喝,喝到感觉肚子都快被灌成水球了,渴的感觉也没有褪去,才模糊地意识到这种渴和热一样,不是喝水或者降温就能缓解的。
远离了被窝,树陡然没了安全感,他迅速挪回了卧室,又把自己裹回了被窝中,令他感到难以忍受的是床上高地的存在过的气息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不足够了,令他翻来覆去,反反复复地焦灼不安,实在没办法,树裹着被子,像个重感冒患者一样在高地的家里游荡了一圈,精准锁定了高地的衣柜,在尝试把自己塞进衣柜里失败之后,树不得不把所有的衣服全部都拖了出来,堆到床上,然后自己爬进衣服堆中间,把自己埋了进去。
筑巢行为。树混沌的大脑飘出来这么一个词,紧随其后的还有曾经生理课上被提到过的有关这个词汇的内容:多见于发情期,尤其是孕期的Omega,偶尔见于Alpha,原因是对已成结伴侣的信息素的大量需求所导致,属于正常现象,伴侣及时提供足够的陪伴以补充信息素的需要便可缓解。
真的是正常现象吗?颇为有些重量的衣服山堆在树的身上,令他难以呼吸,但哪怕窒息他都不能离开这里,除非这信息素的主人出现,否则一旦出了这个他为自己搭建的巢穴,他的本能尖叫着警告他,没有安全的地方。这是一种难以形容同时也非常巨大的恐慌感,思想和意识慢慢都被剥离,人像退化回了胚胎状态,一边想要就这样不管不顾的睡去,一边过分的灼烧所带来的的刺痛感和跳得飞快仿佛要离体般的心脏又反复提醒着他,绝对不能睡。
树努力把自己缩得再小,更小一点,他抱着高地的枕头,把口鼻埋进高地的衣物中,贪婪的感受着高地存在的痕迹,虽然都是已经洗过干净的收起来的衣物,但对于树来说,单就把“气味”比作“信息素”的话,专属于高地的“气味”是很复合,其中就包括有他衣物的味道,除此以外还有他用的洗发水,沐浴露,须后水,香水,甚至包括他去过的环境的味道,如果他在公司午休的时候去了茶水间,身上就会有咖啡的香气,如果去打印机旁边复印了什么,身上就会带着一点点油墨的气味,这些都是非常细微的味道,普天之下大概只有树会这么在乎,这么了解高地的“气味”,但也正是这些组成了高地,让他觉得高地是真实存在的,不会一触即逝离他而去——所以这才是最重要的,只有这样才能让现在易感期惶恐不安的树觉得,高地优吾,并不是存在于他幻梦里的泡影。
他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了,一分一秒都被无限拉长,树几乎没有真正意义上经历过易感期,缺乏经验更缺乏理智去应付自己现在的情况,只是蜷缩在高地衣物筑成的巢里,祈祷着这个家的主人快点归来,好拯救他于热浪溶溶。
高地归家时换好鞋,走进客厅便看见了分毫未动的早饭,手机啊钥匙什么的也都摆在原处,除了水杯易了个位置,客厅啊厨房啊什么的地方俨然都和他离家前毫无变化,他看着桌子上已经凉透的早饭,又看了看卧室,在原地矗立了一会儿,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才放下包和打包回来的晚饭,走了进去。
哪怕已经做过了一定心理准备,眼前的场景依旧令确实有点洁癖的高地感觉快要爆炸了,他摁着自己狂跳地太阳穴,小心地避开大敞开的衣柜门,还有散落在地上的零星几件衣物,走到了床边,当然他的大多数衣服都在床上,被杂乱无章地堆成一个茧,像是觉察到了他的靠近,躲在茧里的,完全未蜕化成功的“蝴蝶”抖了抖,朝着他的方向钻出了一只手。
他握住那只手,很轻松就把树拉了出来,因为树在被他触碰的同时就几乎是扑到了他的身上,手脚并用粘了上来。
“你.......这.......”高地面对树过于热情的“迎接”,原本打算好的几句不客气的话反而被堵在了嘴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而树像是觉察到了他的情绪,嗫嚅了几下。
“对不起控制不住......”树的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也就高地勉强能听清的程度,“衣服我会帮你理好的.......”说完还和猫似的颇为有些讨好意味地蹭了蹭高地的脖颈。
高地被他这样一弄,火气消了大半转变成了无奈,他把树抱稳,发现他出了许多汗,湿得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但是皮肤很凉,和昨晚的状态很像。
“衣服就先别管了吧。”高地边抱着树走到客厅,边对他道,“吃点东西吧,我买了煎饺回来。”
“不想吃。”树被他放到餐桌前的椅子上颇为有些不满,一把拉住了高地的手臂不让他离开。
“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吧,你不饿吗?”高地道,“还是说不喜欢煎饺?尝尝吧,这家的煎饺很好吃的。”
“不是不喜欢......就是不想吃,难受,不想吃。”树撇了撇嘴,往下滑握住了高地的手指,“我.......我想......嗯.....”
高地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揽住了树的下颌,弯腰吻了他,树呜咽一声,像是等这个很久了,手臂飞快环住高地的脖子,舌头热情地送了过去,但是刚刚舔舐了一下高地的嘴唇,又被高地拉开。
“把煎饺吃掉,然后我们一起洗澡。”高地毫不怜惜地甩开他的手,把他留下的早饭端走塞进微波炉,“不好意思,树你不饿我可饿了。浪费食物可不好啊。”
树恋恋不舍地舔了舔嘴唇,拿出了坚持不懈的精神:“洗澡的时候可以继续吗?”
高地闻言并没有回答,但是树敏锐地觉察到了他默认的暗示,不能抑制地暗自就兴奋起来,立刻转过身去面对煎饺,说实话他是真的没什么胃口,但是如果吃下......树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哦这当然不是他第一次和高地一起洗澡,他依稀记得昨晚他们也一起洗了,很遗憾他那时并没有醒着,易感期Alpha的大脑就是这么的迟钝又冲动,更何况高地的信息素催化了他的莽撞和短浅,他用手和牙齿掰开一次性筷子,慢慢地吞咽咀嚼着煎饺。而高地在他的旁边吃着重新加热过的早饭。
“说到洗澡,明天早上我要更早点起床了。”高地边吃边对他道,“今天我去了公司,好几个Alpha和Omega的同事都问我,昨天是不是和你呆在一起了,尤其是吉野副部长,不过还是问了我和你在一起做什么了,说我浑身上下全是你的信息素,如果不是知道我是个Beta,还以为我被你标记了。哦他还说什么虽然他是开玩笑,但是如果我们真的在交往他会愿意帮我们瞒住办公室恋情什么的。”
树听了他的话,有些委屈地戳起一个饺子:“谁会把他的话当真啦,还有.......我又闻不到我的信息素味道了.......”
“我没怪你的意思,但是归根到底你还是个Alpha,我只是想我明天早起也应该洗一个澡,我只是没想到,Alpha和Omega对于信息素.......能感知到那么多。”高地咽下一口食物,突然问树道,“那么,就比如吉野副部长,你觉得他能从你的信息素中感受出来你昨晚......和我......”
树还尚且是一团稀泥的大脑不怎么能思考这个问题,他只是艰难地把煎饺塞到嘴里,摇了摇头。
“别噎着。”高地给他倒了杯水,放到他的面前,“所以我们要不要试一试?”
树一口气喝下半杯水问:“试一试什么?”
“试一试真的交往?”
树握着水杯的手猛然顿住了,一副被定格在原地的样子。
“......好吧,好吧我也就是......这么问一下,我知道你要时间去考虑这个,那我换个问吧.......”高地立刻换了话题,“你的易感期,还要持续多久啊,你现在这个状态......我、我不是嫌弃你,但是讲真的,树,我也不想骗你,非常难搞,我每天下班回来了,都要面对一只和我差不多大的八爪鱼,而且这只八爪鱼还是我的上司,真的超级超级辛苦啊。”
他说树是“八爪鱼”的时候还控制不住笑了一下,弄得树更加羞耻起来,他低着头,偷偷瞟了几下高地,反复确认了即使他这么说,信息素里也没什么特别不愉快的暗示,才道:“我其实也不太清楚,一般来说易感期是一星期不到吧,所以应该快了......我之前一直打抑制剂来度过易感期,没有真正意义上......靠自己经历过......我说不好和我的病有没有关系或者我现在这样正不正常......”
“我的意思也是这个。我也不是Alpha也不是Omega,我没有应对易感期的经验,生理课上学的也早就.......你知道Beta不会很详细了解这个的,我和你道歉我早就忘了,但即使这样我也有常识,‘筑巢’是......怀孕了的Omega才会的吧.......”他放下勺子,认真对树道,“要我陪你去医院再看看吗?或者你觉得可以吗?”
“没有什么好看的了.......哪里的医院都看过了,我这个也算罕见病,没有什么办法。”树道,“筑巢的话......我不知道,高地,我真的不知道......我太麻烦你了,我,我知道其实是我在强迫你......我也想好了,等下次假期我会去做手术,把腺体全部切......”
“我不是这个意思树,你.......”
“算了,我不想再说这个了。”树用水送下最后一口饺子,随手抹了抹嘴,摁着高地的肩膀,径直跨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我吃完了,你也吃完了吧。一起去洗澡吧。”
“嗯......唔......”
迷蒙的热气从装满热水的浴缸中不断溢出,两具赤裸的身躯纠缠在一起,树攀着高地的肩膀,忘情地吻着,从两人口中唇舌的水声和身下浴缸中的水花声相互交融,良久,他们才慢慢分开,树喘得厉害,但是马不停蹄地低下头又去亲吻舔舐高地的下颌和脖颈,好像一秒钟不贴着高地就会窒息似的。高地的气息稍微也有些乱,他眯着眼睛睨视了一下自己下巴底下毛茸茸乱拱的头,捧了一手水,从树的肩膀浇上去,然后顺着水流淌下的路线,一路抚过树纤薄的脊背,感受着他在自己手下细微的颤抖,最后在对方的尾椎处停下,故意用力摁了一下。
“啊,哈!”或许是处于易感期的Alpha本来就敏感的不行,树受惊发出一声几乎可以说是“妩媚”的娇喘了,喘完自己都吓了一跳,立刻捂住嘴巴,带着泛了点红的眼尾毫无威慑力地瞪了高地一眼,手毫不客气地在高地的上臂和胸口乱摸,颇为羡慕对方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瘦,意外的还有层肌肉。
“怎么手感还不赖啊,可恶。”树嘟嘟囔囔地这么说着,但是很显然爱不释手,捏了又捏。
“因为我有在定期锻炼啊。”高地到还记得他和树是来“洗澡”的,浅浅用手舀了水轻轻的泼在树的后腰上,“树你大概是那种根本不会特意锻炼的人吧。”
“我工作很忙啊!”树下意识立刻开始张口找理由反驳,又很快理直气壮起来,直接了当道,“当然我确实就连走到卧室都嫌麻烦。”
“能猜得到。不过说实在话我搬来东京后,确实因为刚到东京总部嘛,也比较忙,有段时间没有去健身房了。”高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得抽空再去一下了。”
树被温暖的水汽蒸腾得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立刻有端联想到高地举铁时候,肌肉绷紧汗流浃背的样子,张嘴立刻就说:“那带我一起去。”
“什么?带你一起去健身房?”
“不错。”树干脆直接俯下身,把下巴放到了高地胸口,样子活像是只慵懒地窝在主人怀里的猫,“有人监督我,我大概还是能稍微锻炼锻炼的。”
“啊——这样子吗——”高地拖长了音说道,“好吧,随便你,反正我也没有办法拒绝我的上司,不是吗?”
“哼哼,就是这样。”树闭上眼睛,昂起头,“所以现在继续亲我。”
“你也太喜欢kiss了。”高地道,但低下头,一只手捧住树的脸继续亲他,另一只手在树的身上游走直到他的下腹出,慢慢地套弄起树已经有点抬头的半勃起。
“呜.....哈......是不是......有点太快了......”树的脑袋退后一点,竭力抑制着声音的颤抖。
“你好像比昨天清醒多了。”高地不乏戏谑地说道,“昨天你可一点都没嫌快。”
“呃哈.....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树低下头透过浴缸里的水去看,手也不老实地往下,扶住了高地的性器,咧开嘴笑得又坏又暧昧,“什么嘛......明明你也很有感觉啊......”
“你,这!这种时候很难不——我——”树满意的看到了高地陡然开始变红的脸颊和耳垂,于是也开始了手上的动作。
在彼此都愈来愈响的喘息声中,这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互相给对方打手活了,两个人都多少带了点针锋相对的意味,但是在高地在浴室这个狭窄的空间里迅速便得非常浓郁且控制和暗示意味越来越重的信息素下,树的情欲很快被撩拨到了顶峰,很快就欢快地呜咽着射了出来,释放后立刻好像要融化在水里一般,几乎没办法几乎跪坐在浴缸内,整个人趴倒在了高地身上,全靠高地扶着他的腰才不至于连着脑袋都溺进浴缸池子里。
“哈,啊......高地......高地......”那说不出是甜还是香总之是完美的不得了的信息素撩拨得树头脑发昏,Alpha本能地开始在高地的锁骨上磨牙,他可怜兮兮地抬眸望着上方的人,用几乎是乞求地语气道,“可以咬、咬一下吗?会......轻轻地......”
“不行。”高地没有丝毫犹豫地拒绝道,“昨天晚上已经有一堆伤了,喏,就在你眼前,好好看看啊,你说了你的易感期还有几天,要是天天咬成这样我浑身上下要没一块好肉了,穿什么衣服都遮不住。”
遭到了残忍拒绝的树急切地拖长音呜咽,但是迫于高地的压迫感又不敢再直接咬下去,易感期的Alpha心理上也敏感脆弱到不行,眨了眨眼睛委屈地就开始掉眼泪。
“那就后面,用后面!”他蹭到高地身上,一把搂住高地,呜咽着叫道,“又开始了......好烫好难受!高地快点帮帮我.....呜.....后面......”
“后面不行!你不是......你不是Alpha吗喂?怎么动不动发情期就叫我用你后面?!”
高地边说边捏住树的手腕想把他拉开,但是又一次被拒绝的Alpha是铁了心要至少完成一个心愿了,紧紧扒住高地的肩膀。
“我也不知道嘛我生病了啊!快点帮我一下嘛高地!你明明也.......好硬......嗯......”树难耐地扭动着腰部,抬腰蹭着高地的勃起,咬着下唇细致地感受着,还不忘发表感想,“啊......好硬好大......好舒服......嗯.......”
“喂!树!喂你这家伙!快停!快——”高地慌得扑打起了一片水,他撑着浴缸两边,想要挣扎起身,却被树一把摁回了浴缸,他咬着牙,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树凑上前去摸他的额头,把他湿漉漉的流海往后撩,发现他出了一头汗,显然忍得很辛苦。
“为什么不可以嘛.......是因为我是Alpha吗?是因为这个吗?但是明明我已经......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算Alpha了.......”树越说越把自己说难过了,眼泪又沁了出来,他飞快地伸手抹掉。
“你当然还是Alpha,还有,这根本不是因为你是不是Alpha或者Omega或者Beta的原因!”高地死死地抓着浴缸沿,压低声音对树严厉地说道,“是因为你现在脑子根本不清楚!你不能对你的行为负责,树,我不想你后悔!”
“我不后悔啊!我为什么后悔?”树叫道,“我......我是可能现在脑子有点不清楚,但是.....但是我知道如果是高地你的话......就......就.......”
“就什么?”
“就肯定没问题!是高地的话就可以,只有高地才可以!”
“那你喜欢我吗?”
“我喜欢高地啊,我就是因为喜欢高地才想和高地做这些,才想咬高地,亲高地!”树撅着嘴,泛着泪光的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对方,“那高地......喜欢我吗?”
被反问到的人沉吟着,树在此之前从没见过高地脸上有如此严肃的表情,同时周遭的信息素迅速随着高地的心情压了下来,但在这样几乎要化作实体的低气压中,树一边恐惧着一边身体却违背着他的本能愈加兴奋了起来。
啊啊,实在等不及了......好想咬他......好想被他进入,被他占有,想要把高地变成自己的东西,想要自己变成高地的东西,好想好想......快疯了!
树朝着高地的锁骨咬了下去,高地因为疼痛呻吟了一声,倒抽一口凉气,捏住树的下巴,逼近他问道:
“那我刚才问你要不要试一试交往你怎么不回答?”
是、是因为这个吗?所以才不高兴的吗?但是树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多想了,他偏头再次吻住高地。
这个吻非常激烈,几乎像是两个人在撕咬彼此,再分开时树的嘴唇被咬破了,他蛮不在乎地舔了舔,尝到了自己的血那像铁锈一样的味道。
“那就在一起。”他用自己的额头抵住高地的额头,抽泣着说,“好喜欢你高地,好喜欢......和我在一起吧,满足我,把我变成你的,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高地把他的眼泪抹去,动作非常温柔,可是眼神里却又有种非常复杂的情绪:
“所以才说......树你现在脑子很不清楚啊。”高地深深地呼吸了一次,像是投降了。
“但是这总归是树说的,不管怎么样,都是你亲口说的......”
他扶住树的后背,含住树的乳头,树毫不遮掩自己欢愉地声音,提身把自己更深的送过去,高地用牙齿轻轻拉扯着他的乳珠,腾出一只手朝着浴缸旁边伸去,打开了凡士林,抹了许多在手上。
“那就在一起吧。”他含糊不清的对树宣布道,一根手指突然进入了树的后穴。
树原本还在大声呻吟着,却在高地将手指真正放入的时候霎时噤了声,异物进入让他下意识想要夹紧腿,却又被高地一把摁住大腿,往旁边拉扯着。
“再张开点,放松。”他在树的耳边对他道,“既然是自己想要的就要配合点吧,屁股抬高。”
树小声的发出了几个短暂的音节,乖顺地尽力张开抬高身体。高地从来没有过和男性的经验,自认也不是私生活很淫乱的人,所以和男Alpha就更别说了,但是作为也有过青春期年少时光的人,也同为男性他多少还是清楚要找什么的,树的后穴热得令他惊奇,湿软黏腻,比它的主人要诚实,紧紧包裹着入侵的手指,他曲了曲指节,环着他手臂的树就惊叫一声。
“再加一根吧。”
高地完全被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夺走了注意力,略显敷衍地揉了揉树的头发,就加入了第二根手指,即使在凡士林的润滑下,也可能还是有点太快了,第二根手指的进入稍显艰难,但是刚刚进入了差不多两个指节,高地就戳到了一个凸起,同时树的浑身剧烈地弹了一下。
“好奇怪......好奇怪!高地!高地!”瞬间巨大的快感像是电流一样窜进了树的大脑,爽得他完全没了方向,惊慌失措的寻求庇护,而高地却清楚自己找对了地方,手指再次刺激这点,连续的几下按压和戳刺前列腺刺激得树高亢的呻吟连连不绝,大腿根抖得厉害,却在慢慢适应了巨大的快感之后食髓其味起来兀自挺动起了腰部,在高地的手指上自己玩起了自己。
“啊.......好舒服......嗯哈、啊.......高、高地......好棒....”树拢住高地和他的勃起,靠在一起上下套弄,高地加快了手指抽动的速度,前后双重快感的夹击下,树时而低下头,用灼热的视线向高地索要亲吻,时而仰着头,伸长脖颈,对着浴室滴水的天花板张开嘴无声地尖叫,上下颠簸的动作在并不宽阔的浴缸里激起如海浪般的层层叠叠。
两人很快就一起出来了一次,然而树却注意到高地的手指仍然停留在他的身体内,他还来不及阻止,就再一次动了起来,而且每一下都直接对准了他的腺体。
“不!高.......啊、哈,刚刚才去过不......啊!啊啊——”
刚刚才经历过高潮的身体敏感至极,更加用力的蹂躏让后穴更加发烫,被不断刺激的肠壁胆怯地瑟缩又缩紧,树的话很快被撞碎,他的眼前闪过白光,腰腹和大腿痉挛着颤抖着,又一次更加深刻但是更加凶猛的快感袭来,树仅仅只靠高地的手指就经历了一次干性高潮。
树再缓过神时,发现自己在刚才失神的时候又一次咬高地了,几个牙印嵌在高地的胸脯和锁骨上,不过所幸这次还一个都没有咬破,他颇为有些满意地摸着这些齿印,对高地道:“我差点以为我刚才要晕过去了。”
“我也以为。”高地把他直接抱起,“所以今天就到这里吧。再一起淋浴一下吧。”
“唉——”
“唉什么唉!我明天还要上班的好不好!”高地小心翼翼地把树放到浴室地板上,让他搂住自己不要滑到,调试了淋浴的水温,温暖的水流冲下,树舒适地眯起眼睛,朝后靠在高地怀里,洗自己的手臂,“你请假吧。”
“你给我批假条吗田中组长?”
“嗯.......其实可以。”
“真是色令智昏啊组长,不过我还不想就这样随随便便用这种理由请假。”
淋浴淋到后面树已经困得站不住了,高地连忙拽着他擦干水,就直接给他换上睡衣送到了床上,树裹着被子,看着高地忙进忙出,包括但不限于收拾他今天弄乱的衣服等等,还很贴心的只是稍微叠了叠以防他明天白天又要那这些衣服搭窝,树刚想叫“肯定不会的”,但说实话又没什么把握,只好闭嘴了,然后看着看着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树感觉到了熟悉的信息素,然后是被子很慢很轻地被掀开,床的另外半边一重,他立刻就一翻身把自己塞进了高地怀里。
“呜哇!你怎么知道我上来了?”高地轻轻拥住他,小声地问道。
“感觉到了嘛。”树深深呼吸了一口高地的信息素,舒缓而温和,非常的安定。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每次都感觉树你真是好神奇。刚才也是,好厉害。”
“不要现在都结束了才突然夸我啦......”正好聊到这个,树微微蹙着眉,“所以你为什么没有进去呢今天,我是说,为什么只用手指?”
“啊......总感觉还没有到时候吧。”高地挠了挠头,很模棱两可地回答道。
树看了他一会儿,像是妥协了,又亦或是太累了:“好吧,还没到时候,那我就......慢慢等吧......”
他伸手搂住高地的脖子:“反正现在你是我男朋友了。”
“嗯。”
树其实感觉高地还有许多想说的,自己也有许多想问的,但他实在是太困了,眼皮越来越沉,最后只像梦呓一般,呢喃道:“喜欢......高地......”
均匀的呼吸声传来,高地看了会儿依偎在自己身边睡得非常安稳的树,也感觉困意袭来,他把下巴轻轻放到树的头顶,很快也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