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庆功宴,田中树并没有想过会在这里遇见京本大我。
还是时隔五年的重逢……
京本是跟着一位和节目组关系不错的导演A过来打招呼的,他们剧组今天也正好在这里聚餐。
和老死不相往来的前队友在这种场合下重逢属实有些尴尬,两人看着对方惊讶的表情也只是互相点了个头。
京本大我变了吗?
大概是有点,田中树记忆里的京本似乎比今晚见到的更瘦弱些和也更锋利些,带着一种难以接近的气场,现在的京本看着更温和成熟。
不过衣品还是一如既往的差劲。
这天,酒局结束回到家的田中树靠在沙发上发呆。
酒精在身体里作祟,刺激着他的脑部神经,挥之不去的是京本今晚那张带着些许惊讶的脸。
“一直以来,我是期待和京本重逢还是害怕和京本重逢呢?”
不自觉的,田中树翻到了6个人的那个群组。看到群组的名字的瞬间,田中树不免还是心痛了一下。
五年前的他们还拥有同一个名字,还是彼此无法割舍的存在,但是现实的残酷却像荆棘一样,越扎越深,没有成功的他们,被大人们丢弃在了叉路口上,只能各自散去。
而太年轻气盛的六个人谁都没有余力去体谅关心别人,心里的裂痕一旦产生就很难修补了。
“我和京本不可能再做队友了,自然也不会变成朋友,那更不会变成……恋人。”
田中树失眠了一夜,觉得这不过是命运无聊的玩笑而已,第二天又回归到了日常的生活的轨道。
但命运的玩笑却并不止于此。
一个月后,田中树在番组表上看见了那位导演A的作品,而京本大我也在嘉宾名单里。
田中树的心情变得奇怪起来,他不知道这算不算的上一件好事,但是至少能再见到京本大我对他而言,并不是一件坏事。
京本并不常上电视节目,田中树能感受到他的紧张,录制过程中在嘉宾里的存在感有些低了。
毕竟是一起长大的队友,田中树知道京本并不是想不到发言的内容,只是难抓到开口的时机,于是找了几个合适的切入点抛问题给了京本,果然,京本答的很好。
节目录制结束后,导演A要请大家吃饭。
说实话,田中树今天的状态算不上太好,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坏毛病,压力很大或者很累的时候食欲就会变得特别差,这种情况下喝酒胃就会很难受。
果然三杯酒下肚之后,田中树额头开始冒冷汗,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有些坐立不安了,他决定找个理由出去透透气。
京本的位置离他有些远,不知道是刻意的还是无意的,总之他们并没有搭上话。田中树路过京本的位置的时候,看见一个后辈样的孩子正拽着京本聊舞台工作。
被后巷的冷风吹一吹脑子雀食清醒不少,田中树觉得自己太没用了,上一次感觉这样差劲的时候还是他刚到节目组,因为所有人都不免带着前爱豆的有色眼镜看他,所以他只能拼了命的去证明自己的专业性。
那是他人生的低谷期,压力伴随着失眠和厌食,不过更大的噩梦是孤独。
田中树不自觉的拿出了打火机和烟盒,打算抽根烟再回去。
“juri?”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背后飘过来。
让他点烟的动作停止了。
田中树不是没想过京本会主动跟他搭话,只是期待落空的感觉会非常不好。
田中树本来想开口叫“京本君”,顿了一下又重新开口:“kyomo…”
京本慢慢的走进,面对着田中树靠在了对面的墙上。
“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没有好好吃饭么?”
四目相对……田中树突然觉得这个京本很亲切,和原来的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jr时期京本也经常这样埋怨他不好好吃饭。
“kyomo,你过得好吗?”田中树看着京本漂亮的眼睛,语气变得更加温柔。
“嘛…还可以吧。”京本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开口说道:“今天谢谢你。”
田中树知道他说的是录制节目的事情。
“应该的,照顾到每个人是MC的责任呢~”
“什么嘛……突然开始装酷了!”京本笑了。
田中树也跟着笑了。
“我听说了噢,这部音乐剧是kyomo主演,很厉害啊,终于达成所愿了。”
是啊,京本也在自己的领域有了一席之地呢。
“juri要来看看吗?我的舞台。”
京本大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望向了远方。
田中树看着京本的侧脸说道;“嗯,有空我会去的。”
这句话并不是搪塞,田中树是想去看的,只是他还不确定现在的自己已经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曾经的伤疤。
“我和京本的关系,还会变得比原来更糟糕吗?”
这五年里发生的很多事,田中树都记不大清了。
只依稀记得自己有过很荒唐的日子,醉生梦死,自暴自弃……
如果不是和京本大我重逢,田中树可能不会回望这五年……自己究竟是如何走到现在的位置,按部就班的进行着现在的工作,人类的大脑机制总是会选择性遗忘痛苦的经历。
那京本大我的五年又是怎样的呢?
节目组之前发的宣传视频有被京本的社交账号转发,带着好奇心,田中树点开了京本社交账号的主页。
令田中树意外的是,京本更新的内容异常丰富,从宣传工作的彩排照片到日常生活里下厨做饭……
等等,那个泡面都不会泡的京本会做饭?
田中树突然觉得自己大脑的cpu烧干了。他之前从熟人那打听到的京本这几年的工作内容基本都是围绕着音乐剧展开,倒是和之前的路线没什么差别。
京本在他眼里就好像一条不会偏航的船,永远照着固定的航线行驶。
然而京本社交平台上展示的生活却和田中树印象里的完全不同!仔细想想,在做队友时期他们私下里从来都没一起出去玩过或者是约饭,他对京本的了解也许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他刷着京本主页的时间线,像是在补全和京本错开的人生,又像是重新认识了京本大我这个人。
京本会抱怨公演期间要忌口,不能吃想吃的食物、会分享自己最近爱看的漫画、会介绍美食以及做美食过程的心得……有时候还会跟粉丝互呛?
虽然田中树自己也有社交账号,但是除了偶尔宣传工作他都不太更新。一开始是找不到新的人设定位……到后来他的粉丝都开始习惯,已经不去抱怨他那个万年更新一次的个人账号,久而久之田中树就不知道该发些什么内容了。
所以他完全没想比自己内向那么多的京本会把社交账号经营的如此丰富多彩。
这段时间的田中树,空闲便会打开京本的账号翻翻,就像在探索什么新奇的事物。最主要的还是京本热衷于更新各种美食图片,偶尔还会拍拍吃饭的视频上传。虽然田中树在内心疯狂吐槽:你的粉丝不是想看你天天吃什么的喂!但是这些视频就像有某种魔力,让他的心情变得很愉悦,看着京本狼吞虎咽的吃拉面,自己的胃口也好了很多。
最终,田中树还是跨出了这一步,决定去看京本的音乐剧。虽然对他来说本不该不算什么难事,只是旧疾难愈。他还特地挑了和节目组其他人不一样的场次,以免让别人发现他的情绪变化。
说实话,对于这类中规中矩的剧田中树看的并不太多,他本人谈不上特别感兴趣,主要是为了学习才会看,但是他还是被舞台上京本的成长触动了。曾经的京本站在一群专业人士中还会略显青涩,现在已经和其他人融为一体,甚至成为了带领大家前进的人。
原来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变得更加闪亮了啊!
“我也不能输啊!”
田中树感觉自己得到了更多的勇气和力量。
也许是他看的太认真了,并没有发现自己被周围的观众认出来了……这事后来还在网络上引起了不小的风浪。
粉丝们喜极而泣田中树都看在眼里,他突然有点难过又有点高兴,原来大家的爱意并没有消失,只是埋藏在了心底。
田中树来观剧的那天夜里,京本大我收到了他的一条消息。
“kyomo的舞台结束后要一起吃个饭吗?”
“kyomo不喜欢体育课吗?”
那天,田中树发现京本大我逃掉了体育课去了天台……往后所有的体育课田中树都会来陪他。
那是青春时的懵懂,也是不合时宜的纯情。
京本第一次觉察是靠那条已经快要散掉的的手绳……那是他心血来潮手工编织用来为大家加油打气的,没想到那条手绳树居然戴了那么久,散开了都没取下来。
树还给京本自作词曲的歌写了rap,说是要给fan们惊喜。表演时候两个人紧张又羞涩,听着田中树唱的rap,京本的心突然感受到了一丝悸动。
曾经有段艰难迷茫的时期,京本变得比原来更沉默,田中树在他身边总是不经意的展现体贴和温柔,想暖阳一样包裹着京本,让他能得到短暂的安心。
京本心里一直很感激树,明明树自己也是纤细敏感的性格,却总是能够体谅照顾到别人,田中树心里的那份柔软,他也想伸手触碰。
两个少年间的暧昧谁也没有唐突的近一步,谁也不敢轻易捅破,他们只是天真的守护着这种羁绊。
直到舞台上那个即兴的吻诞生,才将这份爱恋推向热烈的极致。
可是,还未能向对方袒露心意的他们就遭受到了人生的重大变革。
分裂……分别……仿佛在瞬息之间,并肩而行的他们就被冲散到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上。
“kyomo?”
“kyomo!”
“kyomo……”
像是耳语一般。
这个称呼京本很久没有听过了,而田中树也已经很久没在他梦境里出现过了。
重逢就像是一个神奇的开关,打开了一些尘封的记忆。最近他总是会梦到很多有田中树参与过的人生片断……
梦境和真实的记忆穿插出现,让京本非常地凌乱。
在离开事务所重新开启新的事业后,京本有过一段恋情,对方是一位同行前辈。这位前辈也很贴心体贴,但对于京本来说却成了一种负担。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创伤后,失去了一些爱人的能力。就像是被一种自我保护的机制包裹着,谁也走不进京本的内心。
最后他对自己鲁莽的答应前辈告白而感到抱歉,这段恋情也无疾而终。
京本不是没想过,他和田中树即使当时真的交往也很容易走到分手的地步,他们彼此的步调并不相合,可正因为那是一段胎死腹中的初恋,才让他耿耿于怀至今。
所以当经纪人来问京本能不能上田中树MC的节目时,京本还是纠结了一下,如果没有之前的重逢,他百分百会拒绝。
正因为那一步凑巧已经迈出去了,京本觉得自己能够去面对。
在节目观众看来,田中树看着不太正经,还喜欢讲些随心所欲的俏皮话。实际上树是个实在的努力家,当初队里并没有MC担当,不知从何时起,树就把这项工作担起来了。
京本记忆里的MC树还是很青涩,看着如今应对自如还能照顾到自己的田中树,他感叹到“那家伙还是那么帅啊!”
出于礼貌,京本决定还是要当面感谢一下田中树的照顾,只是饭局上他被后辈缠着一直脱不开身。直到田中树从他身边走过,脸色还看着不太好,京本马上找了个上厕所的理由跟了出去。
看着田中树差劲的脸色,京本莫名有点生气,他原来就搞不明白,一个能体贴照顾别人的人为什么就那么不会照顾自己。
只是他的关心如今也只能停留在言语上了……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推了京本一把,也许是京本意识到顽疾必须要重新撕开伤口才能痊愈。
他最终还是向田中树伸出了那只手。
“我的音乐剧,你会来的吧?”
约饭的地点是京本决定的,定在了一家私密性很好的和食店。
这家店是京本的前辈介绍的,环境比普通的店要安静正式些,有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田中树从踏进这家店的第一步开始,就已经感受到了这残酷的距离。
如果只是和老朋友重聚,京本当然不会选这里,他很清楚自己现在处于京本大我社交圈的最外一圈。
京本大我到的早一些,他在田中树进来之前一直望着桌角发呆,不知道是在紧张还是在提前尴尬。
两个人先是很官方的寒暄了一番,接着又聊了聊最近的工作内容,空气里尴尬气氛稍稍缓和。
这期间,服务员端来了菜也倒了酒。
田中树本来神经紧绷到已经失去味觉,但是抬头看到即使在这种场景下依旧认真品味美食的京本大我……觉得好笑又可爱。
京本一直是慢热认生的类型,在酒精的帮助下气氛才慢慢变得热烈,之后聊起两人关系都不错的朋友的近况和一些趣事。
就这样逐渐高涨的气氛持续了两个小时,因为各自明天都还有行程需要早点回家,酒喝的也非常适量。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和食店,他们要走到另一条街上打车。在这条没有多长的路上,两个人都很沉默。
田中树看着京本大我的背影,他不明白今夜过后,他们的距离是近了一步还是会变得更远。
难道我真的只是想和京本做回朋友吗?
在田中树的迷茫中,这条路也快走到了尽头。
突然他伸出手握住了前面京本的手腕,有点莽撞,这是他们重逢以来第一次肢体接触。
京本回头看向田中,有点疑惑,他的脸在酒精作用下变得粉扑扑的,更漂亮了,田中树看着京本的眼睛,他原来就很喜欢这双漂亮的眼睛。
空气突然变得暧昧,田中树走近京本,京本并没有后退。
“kyomo,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这是怎么解读都可以的一句话。
看似放荡不羁的田中树实际上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京本大我知道的。
“嗯…当然,如果你想见我。”
看似被动内向的京本大我偶尔也会变成激进派,田中树也知道的。
破冰也许只需要一个契机,但是冰块需要时间慢慢融化。
田中树时不时会给京本发些消息,两个人也重新约饭了。
这次是树决定的地方,是京本最爱的拉面店。可是京本在吃拉面的时候一直保持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搞的田中树一头雾水?
“juri真的记性很差啊,这家拉面店很久之前我就邀请过你一起来,结果你拒绝了我。”
有这回事吗?
田中树懵了,不过以前的他大概真的干的出来。
“juri真过分啊,当时被拒绝的我可是很受伤的,后来我就想如果juri以后约我吃饭,我也一定要拒绝你才行!”
京本歪着头对田中树说到,语气和表情都像极了在斗气的小孩子。
“对不起,对不起,至少我记得kyomo最喜欢的是这家店嘛。”
时光那瞬间好像真的回到了过去,两人一边吃着拉面一边拌嘴。
五年改变了许多事物,可留在对方身上蛛丝马迹会牵扯出一些过去的记忆和过去的自己。京本觉得那段记忆虽然痛苦却并不悲哀。
从相遇的冬天到第二年的夏天。
只要想见你,就可以发送邀请,然后更近一步。
拉面店,酒吧,动画周边商店……全部都一起去过了,终于约会的地点变成了田中树的家。
名义上是田中树请京本大我来他家里打游戏,现实则是今天京本手感不好,打了几局都输的很惨,有点闹脾气了。
田中树觉得很可爱,就凑过去搂他,这种距离在五年前再正常不过,现在呢……现在也可以吧?
京本和田中的视线突然对上了,都说互有好感的人对视8秒就会忍不住接吻。
此时的吻和那个舞台即兴的吻的由来很相似,却激烈很多。
“kyomo应该知道的,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喜欢你了。”田中树留恋与京本的脖颈,贴这京本的耳朵轻声说到。
是和此时色情氛围不相符的纯情告白。
京本却突然推开了田中树。
难道我挑错了告白的时机吗?田中树心里一沉。
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沉默的京本突然开口了。
“我第一次演音乐剧的时候,很不擅长发言,那时候我想到了juri。”京本说的很艰难又很慢“原来都是juri在做总结发言的呢。在原来的团队里,我并不需要做这样的事情,那瞬间感觉到了自己的胆怯与笨拙。所以后来,每次需要发言的时候我就会借用juri的人格,会想这时候juri会怎么说呢……就成为了我的坏习惯,一直到现在。”
“我就会觉得juri其实一直在我身边。”
我也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