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雨季又一次开始了。
被子、床单连带着行李箱里没几件的干净衣服构成了临时的巢,堪堪容纳下相拥而眠的两个人。京本大我睁开眼,茫然地挣扎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本该在一场久违地旅行之中。
倒不是说他因突如其来的行程而没能出发,恰巧相反,他现在就正躺在目的地酒店的床上。出发前也确实做了十足的准备,在谷歌地图上标记了很多想要去的寺庙与神社,将这难能可贵的三天假期安排的十分妥当。
但计划约详细,大概越不太可能实行吧……
——此时此刻,正在被罪魁祸首紧紧搂在怀里的他想。
Alpha敏锐的感受到自己的伴侣清醒了过来,将怀抱收的更紧了些。一晚上就长出来的胡渣蹭了蹭后颈处还残留着标记的腺体,痒意沿着神经传到到指尖,京本大我难耐的翻了个身,试图去摸自己的框架眼镜。
“几点了?”
“重要吗?”
潮湿的热气打在耳畔,Omega对即将到来的一切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支起身找自己的手机,却被眼前虽然看不太清却也足够震撼的场景所震惊——丢在地上的衣服与用过的避孕套,另一张床上沾满干涸体液的,皱得不成样子的床单,和他被扔在另一头的眼镜与手机。
昨天晚上的回忆到浴室就戛然而止,剩下的部分他也完全不想回忆。京本大我一边庆幸幸好订的是双床房让他们俩不至于没地方睡,一边忍无可忍地踹了杰西一脚。
“自己的易感期都算不好。”
“太忙了嘛……”
京本大我懒得揭穿他。
“你把抑制剂放哪里了?”
“我打过了。”突然空了的怀抱让杰西不满地啧了一声,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红发也跟着坐了起来,“昨天晚上就打了。”
他伸出自己的胳膊,撕开医用胶布,让大我看胳膊上经过一夜后早已不明显的针眼。
“那你还把房间搞成这样?”
“药效还没起效嘛……”
“那现在起效了吗?”
京本大我没能得到回答——恶龙睁开了他的双眼,贪婪地看着巢穴里属于自己的财宝。
杰西伸出的那只手顺势抓住了京本大我的胳膊,将对方重新拉回了自己的怀里,去亲吻对方同样睡得乱糟糟的头顶。
“早上好,大我。”
坐拥自己最为珍贵的珠宝的龙先生说。
“你确定现在还是早上吗?”
“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外面在下雨。”Alpha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闻到雨水的味道了。”
“是吗……唔……”
质疑却没能说出口——Alpha虔诚地捧着Omega的脸,用舌头搅乱那些没能说出来的抱怨。杰西轻吮着对方的舌尖,一直到对方呼吸彻底紊乱下来才停下来,低头看对方潮红着的脸和不满的眼神,低沉地笑了起来。
明明是一个满溢着情色意味的吻,可始作俑者却偏偏要做出一副纯情得不行的样子,将自己的脸埋进京本大我的颈窝,翻来覆去地将昨天说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话又说了一遍。
“好喜欢你,大我,真的好喜欢你。”
睡袍被脱下,亲吻从烙印在腺体上的齿痕移到不易发现的喉结,再从喉结移到胸前,Alpha舔舐过前一夜自己所留下的星星点点的痕迹,最终停留在Omega如年糕一般绵软的胸部。杰西坏心眼地用舌尖和犬齿玩弄着已经肿硬起来的乳尖,与此同时也不忘用手去抚慰另外一边的胸乳。被标记过的Omega哪受得了这种慢吞吞如温水煮青蛙一般的玩弄,京本大我难耐地将手指伸进杰西的红发之中,将对方的头往自己的怀里摁了摁,试图让对方更用力点。可杰西在床上也并不是会老老实实满足对方任何要求的类型,于是他抬起头,任由那枚被舔的湿漉漉的乳果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
小少爷不满的皱了皱鼻子,发出难耐的哼声。杰西则置若罔闻,将腿卡进Omega的两腿之间,极具暗示性意味地顶了顶。京本大我这才发现前一天晚上杰西给他清理完之后只套上了酒店的条纹睡袍,而现如今称得上是未着寸缕。他被腿心间难以忽视的热度吸引了注意力,得以让猎人趁着猎物放松警惕时成功下手——在大我失神的刹那,杰西用拇指指甲狠狠地剐蹭了对方楚楚可怜的乳尖,心满意足的听到了Omega略显狼狈地一声呻吟。
后穴涌出黏腻的液体,Omega的生理本能让京本大我全身心的依赖着自己的Alpha,他贪恋杰西的抚摸与亲吻,一刻都不想离开对方的触碰,以一种几近献祭的姿态将自身献给自己的Alpha。可贪婪的龙却并不想过快地享用他丰盛的早餐,只是一点点的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让这个小小的临时巢穴中的每件所有物都沾染上自己的气味——当然也包括自己的Omega。
“大我,再继续下去的话你可能会假性发情,”杰西似乎又再次变回了平常的那位温柔的绅士,将主动权完全交给对方,甚至摸了摸对方漂浅了的金发,“还有一只抑制剂在行李箱夹层。”
后颈处的腺体在荷尔蒙的作用下热得发烫,京本大我胡乱抓住杰西的手,试图将这只手带往何处,却最终只是放在了自己的心口。
“算了,易感期不和你计较,”他假装没看到对方一瞬间被点亮的表情,只是扭过脸去,不好意思地说,“快出道了,别太过分,记着戴套。”
触觉似乎被放大成百上千倍, 每个神经末梢都渴望着接受来自Alpha的信息素的信号。而这次他没没等太久——吻从腺体处落下,沿着蝴蝶骨与脊柱,最终落在尾椎骨上。勃起的阴茎被拢在手中,敏感的系带被灵巧的手指玩弄着。他难耐地仰起头,快感如噬骨般将他的最后一丝理智燃烧殆尽,整个人像是被吊在空中,尚未反应过来却快速坠落,最终落尽无休止的情欲之中。
亲吻突然间停止下来,京本大我侧过头,见杰西正在笨拙地用牙齿撕安全套的包装,便充满挑衅的冲他笑了笑,伸手示意对方把那小东西交给自己。杰西没有理会大我,而是不再尝试取出那个小东西,眨了眨眼,将那小小的方块叼在嘴里。京本大我顿感不妙,刚想翻过身来,却只来得及见对方抓了把自己的头发,将过长的刘海拢到后面,露出好看的额头。
紧接着,一根手指伸进了他早已做好了被进入准备的后穴中。他清晰地感受到淫液顺着那根在后穴中为非作歹的手指流下,却无力反抗——杰西坏心眼地直接摁上了他的敏感点,他整个人软下来,将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任由对方随心所欲地伸进了第二根手指,玩弄着自己的身体。
视觉被剥夺,其他感官便条件反射般地灵敏了起来。与自己的番做过多次的Omega早已对性事食髓知味,纵使不用看也知道正在发生于即将发生的一切——他会被再次临时标记,在信息素的影响下假性发情,为自己的Alpha敞开生殖腔,任由对方将自己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丧失一切理智的欲望的仆从。
但京本大我却并没有被迫失控的恐惧,反而有种隐秘的满足感——无论在镜头前,还是在只有他们俩个人在的地方,他永远都愿意将自己交给杰西。
他听到杰西因为单手带安全套的动作而发出的细小的声音,紧接着,手指抽离出他的后穴,散落在脖颈处的那些过长的头发也一并被拨开。一双手紧紧地箍住他的腰身,将他拖向更加靠近对方的地方。
杰西的喘息落在离他近在咫尺的地方,清晰地压过了那些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细碎的响声。
而京本大我过了很久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是来自落地窗外的,清晰的雨声。
—Fin—
京本大我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一把扶手椅上。
房间边缘如万华镜般滚动重组,光线违背物理常识四散折射交叠变幻。超现实的场景下哨兵选择先静观其变,像个安乐椅侦探般手肘撑着扶手沉思着,梳理着现有的线索——他不知道自己何时来到这里,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失去意识,更不知道自己何时清醒过来。时间在当前维度丧失任何存在意义,一切线索都指向最为糟糕的结局:他因为某些原因掉进了谁的精神图景深处,且所在位置已经十分接近Limbo。
京本大我是顶尖哨兵,精神图景相关领域却涉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只了解些教科书上的理论知识。但他行动方式一向直接了当,决定先强行突围,之后再考虑别的——虽然他并没有感受到敌意,可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坐以待毙一向不是他的风格。
“还不到时候,大我。”
话音刚落,房间如镜像般拓展出对称的一块,一位陌生的男人坐在对面那把椅子上,冲着京本大我摇了摇头。
哨兵在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时第一时间站起身来,准备调动五感进入战斗状态。若是以往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在三十秒内卸掉陌生人的所有重要关节,但这次训练有素的身体却并没有听从指挥,而是如被抽空了力气似的落回到柔软的扶手椅中。他们面对面坐着,可相比于对面翘着二郎腿一脸放松的高大向导,京本大我却狼狈很多,像是被无形的绳索困在椅子上,只能抬着头,戒备地看向对面的人。
“你是谁?”
京本大我问。
“我和你一样,是这间safe house的主人。”
“Safe house?”
“Yep.”对面的向导打了个响指,“是我们一起想到的一道防御机制,当你遇到危险,需要躲起来的时候,这里就是最安全的落脚点。”
“可这里已经接近Limbo了吧?”
“确切的说,它悬浮在Limbo的正上方,无限接近于Limbo——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
“那如果你想的话,我就会立刻掉进你精神图景的Limbo中?”
“不,大我,这是你的精神图景。”
向导拍了拍手,大理石地砖以两把椅子为中心翻转消失。京本大我悬浮于半空之上,低下头,看到了自己陷入一片火海的精神图景。而黑色的漩涡在他脚下旋转着,吸收了所有光亮的粘稠液体如海浪般隔着一层透明的夹层打在脚底,像是马上就要吞噬掉这座房间的黑洞。
“你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只有一个:你遇到了非常棘手的,甚至让你开始考虑躲进Limbo里的问题,而为了防止这样做一定会出现的意识解离风险,我们做了这么一间safe house,用来将你从Limbo中毫发无损地拉回来——外面还挺吓人的呢,要不把这里搞得舒服一点吧?”
一瞬间房间重新闭合,将两人从缓慢坍塌着的精神图景中隔绝出来。头顶的吊灯闪烁两下,再次发出柔和的光,不远处的黑胶唱片机开始播放昭和时代的名曲,向导轻踩节拍,跟着前奏一起轻声哼唱——一切都像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夜晚,而刚才哨兵所看到的末日景象只不过是打盹时不小心做了个噩梦。
京本大我难以置信的环顾四周,指了指自己。
“这是我做的?哨兵还能做到这个?”
“是我们。”向导强调道,“这是我们两个人的杰作。而像这样的设计,你和我的精神图景里都有很多。”
他指了指京本大我,又指了指自己。
“现在你可以猜出我的身份了吗?”
“在我的精神图景中,出现了你和我的作品……”
京本大我仔细观察起了对面的向导,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些似曾相识,却依旧在脑海中找不到答案,只好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你是我的向导吗?”
“Bingo!”
“可是我依旧对你是谁毫无印象……”
“没关系,大我,唤醒你正是我这个npc的工作——我是被他设置在这里的意识碎片,负责保管钥匙,只有真正需要的时候才会将你唤醒。而现在就是这个时刻。”
金发的向导站起身,伸手握住了京本大我的手。
“哨兵,仔细听——不是用你的耳朵,使用你的精神域。”
京本大我条件反射般服从了指令,在向导低沉的声音中闭上眼。
然后他听到了——
精神触须撕裂开第三者强行建立的屏障,燃烧的声音清晰地传导进他的意识海中。可燃物质在空气中爆裂,哨兵终于从被迫封闭的困境中得到了信号——有人在黑夜中点亮一支冷焰火,明红色的亮光割裂夜幕,在视网膜烙印上久久未能消散的轨迹。
京本大我感到有什么东西落进了他的手中,睁开眼,对上向导的视线。哨兵超长的视力让他捕捉到对方虹膜上的自己,而那张脸上是全然的信任。
——他想起来了,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精神图景成为了哨兵与向导隐秘的私人乐园,京本大我与杰西并肩探索了这座新诞生的城市的每个角落,却依旧不满足——结合热将他们推至从未走进过的意识深处,人生仅有一次的新奇体验让两人都不愿止步于此。
Limbo的边缘在他们脚下若隐若现,京本大我仔细观察片刻,对杰西说:“我有一个新想法。”
“好呀。”杰西立刻回答道。
京本大我略有不满:“杰西,就这么快答应了吗?如果我说我想跳进Limbo呢?”
“我在你的脑子里,哨兵,我当然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如果你想跳进Limbo,那就去吧。”
轻柔的亲吻落在额头,杰西嘴唇贴着那块肌肤,呢喃到。
“不管去哪里,我都会带你出来的,大我。”
第一块大理石墙砖悬浮在他们的头顶,如空中楼阁般的设想从这一瞬间开始成为现实。
京本大我喘息着,与杰西一同一点点滑向爱欲深处。五感被因结合热而分泌过剩的荷尔蒙所搅乱,却依旧盖不住从灵魂深处透出来的痛楚——凭空植入的概念如突然入侵的异物,但作为精神图景掌控者的他却毫无排斥反应,而是全然接受。
——他接受着杰西带给他的一切,不管是疼痛还是欢愉。
汗水顺着刘海落进眼睛里,视线模糊成斑斓的色块。未能预知的疼痛让他不安地抱住杰西,杰西却在他张嘴要求前便凑了过来,用舌尖舔掉那滴咸涩的液体。
哨兵与向导亲吻彼此,结成死亡才会迫使他们分开的古老契约。精神图景再次交互熔合,独属于他们的最高杰作由蓝图变为确切存在的意识实体。
而在筋疲力竭的哨兵再次陷入昏睡时所看到的最后一幕,是杰西将最为关键的那把钥匙放在了对面的扶手椅上。
“大我,是时候了。”
手中古铜色的钥匙变成哨兵最为熟悉的那把手枪,他熟练地举枪瞄准。而向导走到他的身后,贴着他的耳朵对他低语。
“Welcome to our party.”
京本大我向前扣下扳机,身后的向导应声倒下,整间屋子连同两人一并消失在黑暗之中。
京本大我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一把扶手椅上。
破旧的厂房正中央,白炽灯彻夜亮着。他被困在四面皆是玻璃幕墙的静音房中,成为他们最独特的试验品——这里是现实与精神图景的边界,千万双不知道是谁的眼睛注视着他,用如同观察一只蝴蝶般露骨的视线观察着,试图高高在上地欣赏他挣扎的姿态并以此为乐。
陌生的向导将他层层困在自己的精神图景中,在他的城市中纵火狂欢,逼迫他跳进Limbo。可他以为猎物走投无路,却不知道一切都不过是在按照京本大我所写的剧本按部就班地上演着——
闯入者大张旗鼓地敲响了本不该存在着的门,红色的冷焰火在每个人的意识海中留下带着血腥味的痕迹。他们惊慌地看向京本大我,却发现哨兵不知何时站起身来,走到了玻璃幕墙前。
“真没意思。”
哨兵评价道。
“幸好还有点时间——杰西不会开车,就先让我大闹一场吧。”
整片钢化玻璃在他手掌之下匪夷所思地碎裂开,哨兵踏过细碎的玻璃碴,仰起头笑了起来,如一只煽动翅膀展翅欲飞的蝴蝶。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