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eface

ドライ
Posted originally on the Archive of Our Own at http://archiveofourown.org/works/51351967.

Rating:
Teen And Up Audiences
Archive Warning:
Creator Chose Not To Use Archive Warnings
Category:
F/M
Fandom:
SixTONES (Band)
Relationships:
Tanaka Juri/Reader, Tanaka Juri/Original Female Character(s)
Character:
Tanaka Juri
Language:
中文-普通话 國語
Series:
Part 6 of 做个梦给自己
Stats:
Published: 2023-11-04 Completed: 2023-11-14 Words: 9,566 Chapters: 3/3

ドライ

Summary

非典型田中树梦女向

标题是Dry的片假名,释义(及章节划分)如下:
①水気が少ないこと。水分が少ないこと。
(水分稀少的,11/04更新)
②そっけいないこと。
(态度冷淡的,11/07更新)
③洋酒などの、辛口。
(辛辣口的酒,11/14更新)

各章之间没什么紧密联系
第一人称叙述注意⚠️
可能会出现一些过激描述⚠️

①水気が少ないこと。水分が少ないこと。

我喜欢吃又干又柴的东西。

比如说扔进沸水里被彻底煮透到不剩一点汁水的鸡胸肉,比如说过了季只剩下嚼不烂的粗纤维的老笋,比如说被风干后变得愈发硬邦邦干巴巴的全麦面包。

“……接吻吗?”

我很认真地扳着手指一一列举自己的挑食癖时,眼见我一时卡壳,树就凑过来用鼻尖抵着我的,用一种半带着轻飘飘的笑意的语调这么说。

距离太近了,他说话时吐出的温热潮湿的气流于是顺着我话说到途中、还半开着的唇间缝隙自然而然地流淌进我的口腔里。

树对我时不时就会自顾自展开的长篇大论全当耳旁风的敷衍态度是一如既往的事情,事到如今我也不会为他不肯好好听我说话这事而感到沮丧了。

何况对于自己讲的内容几乎都是毫无营养的流水账一事我姑且有自知之明。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光是树愿意做出在倾听的姿态就已经很值得感激了。

我于是闭上了嘴,也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我们的呼吸就完全重叠到了一起。

 

东京的秋天太干燥了。

明明不到三十分钟前,我还很细心地用舌尖抚平了树嘴唇上的每一道褶皱,现在贴在我的嘴唇上的触感又变成了水分蒸发殆尽后变得有些扎人的凹凸不平。

于是我又一次很耐心地顺着褶皱的方向,把残留着一点发苦的烟草味的嘴唇舔成无色无味的、但汁水饱满的模样。

其实我不讨厌树的嘴唇这种干巴巴的触感。

准确来说是喜欢的,正如我刚刚被他中途打断而没能说完的话那样,我喜欢这种干燥到极致的粗糙质感。

 

树是个很合格的偶像,虽然总喜欢用不加打理的凌乱发型和过于休闲的服装风格强调自己的“粗糙随性”,但事实上只要是有在人前露面的工作时,他总是会很仔细地做好保湿工作,尤其是在这种干燥的季节里。(当然也有一部分是化妆师的功劳。)

他有时候甚至会用力过猛地涂上厚厚一层唇膏,如果又碰巧遇到了那种爱打大女优灯光的节目的话,嘴唇就会显得格外亮晶晶的,像是沾着透明水珠的石榴果肉。

总之大概很难从视觉上看出他的干燥,只有在真的触碰到的时候才能确认这个事实。

如果非要说我就是因为这种特别感才宣称喜欢树的干燥的话,客观来说确实也找不到反驳的依据。但其实我只是单纯地喜欢被他干燥发硬的嘴唇褶皱碾压时,那种嵌进我嘴唇里的轻微的刺痛感而已。

说到底,我其实很清楚用唾液湿润嘴唇,实际上只会让嘴唇更快干燥的事实。

但是我乐得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一遍又一遍地舔舐他的嘴唇,然后看着残留在上面的亮晶晶的液体被风干后,把他的嘴唇勒出沟壑纵横的模样。

 

并不是柔软的东西总是弱小的,而坚硬的东西总是强大的。

事实上在很多时候正相反,比如因为失水而变得发硬的、失去了延展性的嘴唇表皮,只需要稍稍的形变就会被拉扯得四分五裂,甚至一瞬间就让整个嘴唇变得鲜血淋漓。

我喜欢看树在游刃有余地用甜言蜜语为我编织出一个又一个虚假梦境时,殷红的血液突然从某一处细小的破口里渗透出来,严重的时候甚至会把他洁白的牙齿也染上一丝血红色的真真切切的瞬间。

在我完全没有施加任何外力、甚至连我留下的唾液都早已经干涸的情况下,那鲜血却因为我——他口中的话语是说给我听的,他脆弱不堪的干燥嘴唇有一部分是拜我所赐——而流淌。

这比在接吻的时候去故意咬破他的嘴唇,在拥抱的时候用力挠过他的后背,或是刻意吮吸他的皮肤直到留下皮下出血的淤痕,都要来得更让我心动,所以我早早地放弃了前述的那些低级手段。

如果树把我的这种特性肤浅地解读为“乖巧懂事”的话,我大概会有点失望。

虽说他不是以头脑聪明出名的那种人,但是既然以最懂女人的花花公子形象自居,对于女人也该被允许天然怀有的暴力欲望一无所知的话,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不过我对树其实没有那么有信心,所以暂时还不打算去确认这件事。

 

“你还真是喜欢别人讨厌的东西。”

接吻导致的生理性一时缺氧让我的大脑有些混沌,迷迷糊糊地反应了好一阵才意识到树是在接着我刚才其实并没有说完的、但在他听来大概是已经说得差不多了的话给出回应。

居然真的有在听我到底讲了些什么。

这个认知让我很短暂地惊讶了一下。说是惊喜也可以,如果这个表达显得更有人情味一点的话。

“也不是完全这样的。”

我腹诽单从体型来看,瘦得比我过分多了的树可没有资格教训我的挑食。但这种话直说出来有点没意思,我便稍微换了个说法。

“毕竟我也还是蛮喜欢树的。”

告白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往往心里的爱意越深沉,嘴上就越羞于启齿。

但顺便一提,这句话不算告白,只是单纯在拐弯抹角地反驳树的结论而已。

显然树也很清楚这一点,不然以他现如今不敢和人把暧昧玩得太过极限的自我规训,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这么笑着反问我是不是能把这句话当成爱的告白。

他咬准了我会否认,事实上也确实如他所想。

 

我眯起眼睛看他。

其实我好好戴着隐形眼镜,反而是眯起眼睛来后会因为暂时的失焦而导致树的轮廓变得模糊不清。是在暴雨天摘下眼镜隔着车窗看马路对面的人时那个程度的模糊,几乎是连五官的位置都糊成一团的状态。

每当这时我都会想,对于不爱戴眼镜的树来说,这一瞬间我看到的模糊轮廓是不是就是他眼中的我,或者说和他保持着暧昧关系的不特定复数的女人们,共同的样子。

如果说人确实就是视觉动物的话,那是不是只要像这样视力差到根本分不清人与人的差别的程度,从理论上来说确实就可以非常平等地去爱每一个人了?

话说回来树总爱宣称的自己“平等地爱每一个人”,其实归根结底没准就是这么个道理。

我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这个想法荒唐到了,莫名其妙地就笑了两声。

好在树不是那种会揪着每一个细节非要弄个清楚的麻烦脾气。

我稍微拉长了一点表示否定的尾音,凑过去吻树那血管的起伏都非常鲜明的颈部。稍微凸起来一点的喉结卡在我的上下唇间,伴着树问我“怎么了?”的声音而自然地上下滚动,感觉脆弱得只要我的牙齿稍微用力一点就能彻底碾碎似的。

但我姑且放开了那一块完全不设防的薄弱皮肤,仰头看向树。

“我是想说。”

上目线,毫无攻击力的湿润眼神,从小就被夸甜美的声线,带着一点天真烂漫的无辜语调。

树当然不至于看不穿这么小儿科的伎俩,但他的优点就是无论面对多么拙劣的演技和粗劣的心机手段,也会非常大度地给予配合。

“树也是又干又柴的,所以我会喜欢树也很合理吧。”

被吐槽了一句“不要把我和食物相提并论啊”,然后被强制性地感受了一下好歹也是能唱能跳的现役顶级偶像的人姑且还是有的肌肉力量。

 

仔细想想,我和树之间的身高差异足够让我们之间的体型差异忽略不计了,所以树能够如此轻松地把我抱起来从床上转移到沙发上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

不过被抱起来的时候,那一瞬间的失重感还是让我下意识地发出了一个惊呼声。

我本能地伸手牢牢揽住树的脖子,又顺势把脸埋进了他的肩头。

硬邦邦的骨头很膈人。

是我喜欢的那种仿佛没有生命的、同岩石一般坚硬又冰冷的无机质感觉。能够把我身上无用的生命力轻易地撞碎成七零八落的破片,而自己毫发无损的那种。

归根结底。

我用脸颊去蹭树的侧脸,细细碎碎的砂粒触感不知道是刚剪过的鬓角发还是新冒出来的胡渣。不过这两者本来就是差不多的东西。

“好想被树杀掉啊。”

我不是第一次说这种话了,如今树只是习以为常地偏过头来用他很擅长的那种看似含情脉脉、实际上可能什么感情都没有的柔软眼神看我,但什么都没有说。

于是我也没有再说后半句。

或者让我杀掉树也可以。

 

其实有那么一点点好奇,很清楚我的求死愿望并非纯粹的口头空话的树要是听了我用完全一样的温度感说出的后半句话,会不会有一瞬间失去他的游刃有余。

当然他一定马上就能反应过来,即便如此我也只是为了给别人一个正当理由来杀掉我而已。

但是如果他会为自己不过只是我求死路上可以利用的道具而已的这个事实感到沮丧的话,哪怕只有一瞬也好,我大概会有一点开心。

 

 

 

②そっけいないこと。

Chapter Notes

从盒子里拿甜甜圈的时候,被上面那个固定用的订书针在手背上划了一下。

当下只有很轻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疼痛感,但是等几分钟后去洗手时,我发现手背上出现了两道非常明显的细长的血痂。

我于是盯着看了两秒钟,这才把那两条细长的红褐色平行线和订书针的形状联系到一起。

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我确实很容易莫名其妙地被各种东西割破手,而且往往在伤口处都已经结了血痂的时候才因为姗姗来迟的疼痛感而察觉到。

或许在一些三流的少女漫画中真有这样大大咧咧性格的女主角吧,我不清楚。总之我自己很讨厌这一点,虽然也并没有想要为此做出什么努力去改变。

为防止误会,姑且说明一下。我讨厌的不是自己的细皮嫩肉或者马虎性格,我讨厌的是这些细微的伤口总是不声不响地出现,又默不作声地自我愈合这件事。

因为一些锐利的外力作用,表层的皮肤被破坏,脆弱的血管壁被撕裂,殷红的血液便经由这些开放的孔洞渗出体外,又在血小板的作用下凝结成丑陋的硬块以便填补这些破口。

在我都不曾察觉到的期间,我的身体就擅自完成了这一整套的复杂流程。

我讨厌的是自己具蕴含着旺盛的生命力的、想尽一切办法都要活下去的身体。

 

类似这样的自我厌恶,我和树说过好些次。

树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这和他从来都不会试图想要理解我的想法,更不可能想要与我感同身受的这种,用世人的话来说可能是有点“冷漠”的态度有关系。

说实话我很感谢他的“冷漠”,我需要的从来就不是热心地为我指点迷津的大师,更不是高高在上地试图用所谓的“真理”来说服我的心理辅导师,只是一个假装在听我说话、实际上完全不在意我的死活的人形躯壳罢了。

所以我可以很放心地对他说讨厌自己,讨厌求死不得的自己的灵魂,讨厌拼了命想要活的自己的身体。

可能最开始时候树也有被我的话吓到过,或者庸俗地试图开导过我吧,毕竟在生死观上他是隶属于大多数的“正常人”那一派,好像没理由一上来就能消化好我的求死心切。

但那实在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不记得了。不记得就是不存在了。我的记忆很好地美化了他,或许这也算是一种爱情表现。

总之我现在记得的树,基本都会应一个带着没有明显温度感的笑意的“嗯”,非常显著地是对我絮絮叨叨的长篇大论左耳进右耳出。

 

我们的对话也并不是每次都以这种虚无的形式不了了之的,虽然大部分时候树会自顾自地说起完全不搭界的别的事情来,但很偶尔的几次,他也说过诸如“那选个尸体不会变得很丑的办法比较好吧”“要记得拜托你的Siri及时帮你打一个报警电话哦”一类的话。从非常极端的角度来说,勉强也能算是一种关切。

“其实最好是树来杀掉我呢。或者退一步,一起死也好的。”

我有时候会在话题的延长线上这么说,然后树就会笑容灿烂地说“不要”,干脆利落得没有一秒钟的犹豫。

明明是很擅长用甜言蜜语哄人开心的人,唯独在这个问题上树从来没有一次松过口,给我一个哪怕说出来我们也都心知肚明是不可能被兑现的虚假承诺。

他是想要张扬地放肆地活下去,去尽情感受生命的那种人。所以就算是口头上的“死亡”,对他来说也是不能说给只有浅薄的露水情缘的我听的、非常沉重又深厚的东西。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树很鲜活,和他那种看起来像是有着厌食乃至厌世倾向的消瘦体型完全相反。

 

说起来我一开始会喜欢树的原因其实很肤浅。

就像我喜欢吃那些“又干又柴”的食物一样,因为树从外观上很直接地给了我一种“又干又柴”的印象,包括那瘦得好像稍一用力就能被拦腰折断的体型,包括那干枯到像是皲裂的土壤的嗓音,也包括他被均分成了太多块于是显得无比廉价的低于常温的爱情。最终作为食欲的衍生,我喜欢上了树。

当然,真的和他认识后,我很快就意识到了以貌取人的不可靠性。

树绝对不是我的同类,甚至正相反,有着低温淡漠的外壳和炙热鲜活的灵魂的他,以及空有一具精致美好的皮囊、但内里早就干涸枯竭的我,我们处在两个极端。

 

“你这样说,听起来就像是很后悔喜欢上我的样子。”

某次我把类似这样的中心意思说给了树听,就被他半笑不笑地吐槽了这绝对不是该在上完床后的贤者时间里说的话。

我看着镜子里散乱的头发毫无美感地贴在我的脸颊上脖子上胸口上,一边想着最近该抽空去理发店一趟了,一边把它们全都拢到了一起,姑且用金色的抓夹收拾了一下。

没有了头发遮挡后,镜子里反射出的本就白得不太健康的我的皮肤上哪些星星点点的红色痕迹就变得很鲜明了。不是宛如盛开在雪地里的红梅那样具有艺术美感的东西,就是很单纯的人类的原始欲望留下的狂乱与狼藉而已。

隔着镜子看到树的眼神落在我的脊背上,很显然背部的皮肤也没能幸免于难。准确来说,大概腰背部才是重灾区。

我们的眼神隔着镜子短暂地撞到了一起,我瞥见了他眼底里浮起的一抹歉意,但是并没有浓厚到能够诉诸言语的程度。

也确实不需要。

虽说无论是指痕还是吻痕乃至咬痕当然都只能是树留下的,但是后两者是我默许的,而前者更是不可抗力。我是那种用写钝了的铅笔尖划一下,或者握手的时候稍微用力一点,就足够留下非常明显的红色痕迹的肤质。

“也没有很后悔。”

我轻轻按了按锁骨下方那块微妙地有点像心形的浅红色痕迹,不痛不痒。而后对着镜子里的树笑了笑。

不完全否定的表达应该是来自东亚人没法摆脱的天生优柔寡断。

“我也不讨厌吃有黏糊糊的芝士奶油夹心的甜甜圈。只要不那么甜就好了。”

我顿了顿,补充说树甚至都不是黏糊糊的芝士奶油馅的油炸面包圈,而是制作欧式面包时会用到的那种被朗姆酒浸透的莓果干,比起俗气的甜味,烈酒特有的辛辣味要强烈得多。

 

树回了我一个不置可否的鼻音,十有八九是根本没在听我说话的内容。

他走过来用手指勾起一缕刚刚没有被我夹起来的头发,像是猫咪玩毛线球似的把那缕头发在手指尖绕啊绕,玩够后还很好心地帮我把那缕头发也塞到了抓夹的齿间卡住。

“话说你受伤的位置还真是每次都很奇怪。”

我一时有些茫然,直到树的手很自然地轻轻落到了我的大腿上,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我的大腿根上冒出了块紫红色的淤青。

可以确定的是这绝对不是树的错,虽然位置的确很微妙,但要么是被蚊子叮后出现了轻微的过敏反应,要么是被桌角或是别的什么硬物撞到了导致的新鲜淤伤而已。

树的手没有用力,但既然我对这块淤青的存在毫无察觉,其实就算他用力地按下去,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痛感。事实上我真的就抓着他的手腕这么实践了一下,然后证明了这一猜想。

“不痛的伤就是不存在。”

不过树半笑不笑地吐槽说对我来说明明痛的伤也一样无所谓时,我也没有否认。

“疼痛也是活着的一部分嘛,像我这样不想当人的阴暗分子就会不愿意承认它的存在呢。”

树非常冷静地反驳说这是歪理,除了一部分有特殊癖好的人,一般来说无论是谁都不会想要主动受伤的,也一样不喜欢切身感受疼痛。

“所以你也没什么特别的嘛。就是很普通的人。”

他顿了顿,补充说是一个很普通地想死的人,但也是人。没有谁规定过人一定不能想死的。

就是这种明明在离我最近的地方,直面着我赤裸裸的求死欲望,但完全不在意我死活的淡然。

我仰头看向树,在接吻前及时纠正了一下自己先前的说法。

“我没有后悔。”

 

但是树可能会后悔呢。把我当成普通人来对待的话。

被抱起来的时候,我勾住他的脖子,然后凑过去轻轻舔刚刚摘下耳环后就一直显得有些寂寞的那个小小的孔,顺便这么告诉他。

他只回了我一个气息感很厚重的、但是没有任何实际含义的鼻音。

在重力作用下,他托着我身体的手指微微陷入我大腿根部的软肉里。然后他就很自然地稍微发了力,把手指张开些,以便我那点无力的柔软的脂肪完全填埋他的指间缝隙。

我知道他肯定又没有在听我说话了。

 

 

Chapter End Notes

有时会觉得我的“我“是京北混合物(。
田中树你真是欠我的

③洋酒などの、辛口。

Chapter Notes

树的表达温柔的方式时常显得很不合逻辑。

准确来说那不是他的温柔,是他的一时兴起而已。

他知道我酒精过敏,所以和我见面的时候如果要用香水,每次都会用那唯一一款无酒精的、其实相较于他的印象稍微偏清新了一点的香水。

说实话香水是喷在他身上的,只是作为溶剂而已的酒精成分也绝对早在他见到我前就能挥发干净了,根本没可能引发过敏反应。退一万步说,就算我真的对他身上的香水过敏了,那极少量的酒精只够引发轻微的红肿,和他随随便便就能用手指在我身上留下的鲜明痕迹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树肯定不至于毫无常识到这个地步,事实上我一直觉得他就是在以此为借口,消耗那瓶不知道是谁送给他的昂贵、但并不很合适他的名牌香水而已。

他很狡猾的是会把这种自我主义的出发点藏起来,并且每次都用带着点骄傲的语气刻意强调一遍因为是要见我,所以用上了“那款”香水,像是真的完全为了我才这么做的似的。

 

其实就算是逢场作戏的虚假温柔,要是能贯彻到底,在我的定义里就是真实的了。

关于这一点树应该和我持有相同意见。并且在此基础上刻意地,从来没有将温柔的戏码贯彻到底过。

他也会在明知我酒精过敏的情况下依旧把绝对不便宜的香槟酒放在我家的冰箱里,还说什么就因为知道我绝对不会乱碰所以很安心。

姑且是还没有我行我素到非要拉着我当他的酒友,但是接吻的时候尝到他唇齿间明显还残留着点或辛辣或苦涩的酒精味的事情不止一两次。

我曾经半开玩笑地抱怨过他要不是我的酒精过敏不是特别严重的那种,他大概迟早要落个过失杀人乃至蓄意杀人的罪名。

结果就被树用同样半开玩笑的语气驳回了指控。

“可你不是一直说想被我杀掉吗?”

其实按照现行的法律,协助自杀无论成功与否似乎都是会被问罪的。不过我的脑子一如既往地因为接吻后的缺氧而有点轻飘飘的,并不想耗费力气在讨论这件事上。

我只是仰起头,以便把对于多数生物而言都是最脆弱的颈部毫无保留地全都展露出来,即便我当然还没有头脑发昏到真的觉得树会如我所愿切断我的大动脉,然后被溺死在一瞬间就能彻底淹没他的呼吸道的我的血液里。他根本连动脉的位置都找不准。

所以当我挑衅他说“那就来咬断我的脖子帮我梦想成真吧”的时候,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肉落在我的气管上的,是只有雄性的攻击性、而非捕猎者的暴力性的吻。

他嘴唇的温度甚至都没有我的颈间皮肤来得高。

 

树不是我人生中遇见的第一个人,理所当然的,他也不是第一个听我诉说自我毁灭愿望的人。

但树是第一个被我拜托希望他杀掉我的人。即便这个请求当然只是个抽象化的语言表达,并不含有多少切实的渴望。

我的自我毁灭欲曾经得到过各种各样的回应,声泪俱下的苦苦劝诫、自以为是的指点迷津、被害妄想发作的恐惧、谎话连篇的感同身受,这些或是出于真切的爱意,或是出于单纯的自我感动,总之无一例外都是有着非常高的情感热度的回应。

是对于连37摄氏度的人体常温都耐不住的、极度低温的我来说太过炙热的东西,简直像是一场把我架在烈火上焚烧的酷刑。

所以在那以后,一直到遇到树之前,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习惯了缄默不言。

其实比起坦然诉说,我本来就更擅长也更喜欢压抑地保持沉默,假装自己成为了“正常人”中的一个。这给我有一种确实有在亲手一点点杀掉自己的踏实感。

至于我会在这么长久的压抑后却又突然向树坦诚说起自己的毁灭愿望的原因。

说得稍微有诗意一点,就是所有的回应都只有23摄氏度的树让我突然意识到,原来当年我顶着那些能够轻易灼伤我的炙热感情也没有放弃主动诉说,就是因为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能够得到一个这样低温的回应。所以我如今便是在弥补少女时代的遗憾。

但只谈论事实的话,其实开端是一场单纯的意外,但是既然已经覆水难收,就干脆自暴自弃了。

 

大概要从树为什么会把我酒精过敏这事记得这么清楚开始说起。

我不是生来就对酒精过敏的,也不是那么爱喝酒的人,所以摄入的酒精想要堆积到超过耐受临界值引发免疫风暴就需要很长的时间。长到在出现症状前,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没准对酒精过敏的这个可能性。

自从我错误地以貌取人把树当成了我的同类后,我便很快真的接近了树。

要认识树当然有很多途径,其中不乏看起来显得相当冠冕堂皇的。但是作为一个效率至上主义者,我选择了我向来讨厌、但确实足够便捷的充满酒精饮料的社交活动。

大概终究还是没法在不适应的场合里一直完美地假装游刃有余,以及一点求死心切的影响,我毫无抵抗地喝下了远超适度份量的混合鸡尾酒,然后,引用树的话描述,就是在某一个瞬间突然整个人都红得“像是着了火”。

那天的话,树应该是真的只出于最单纯的善意才会把我带离那里,并且非常好心地陪着或许看起来确实非常糟糕的我一起上车以便确保我能顺利去到医院。

酒精过敏和醉酒并不是一回事,所以其实全程我都相当清醒。但确实也有假装自己已经醉到不省人事了。因为在树很关切地问我是否还好的瞬间,我就意识到他是个鲜活的人了,完全不是我的同类,甚至和我是彻头彻尾的反义词。

但是我并没有马上就冷却,或许和酒精磨钝了我的判断力有关系,不过更重要的是树帮忙支撑住我的身体时,他托着我的腰的手凉得非常恰到好处。虽然对于当时因为浑身的血管舒张而体温上升的我来说,大抵的人的体表温度都算得上低温了,但是树正好是不那么容易出汗的体质,就算是掌心贴着我的皮肤也始终没有冒出黏腻的汗意来,让我想到了我一直渴望成为的那种冰冷的无机物。

我借着车转弯时的惯性凑过去,然后轻轻咬住了他耳垂上那个微微摇摆的金色耳环,金属特有的硬质的冰凉触感让我无意识地发出了一个舒坦的呢喃声。大概是没控制好的呼吸气流正好都落在了他的耳朵上,而耳朵又正好是他相当敏感的区域的关系,树非常显著地颤抖了一下。

“过敏,如果不及时处理一下的话,可能会死掉的哦。”

他显而易见地误解了我只是在寻求冰冷的无机物的慰藉而已的行为,但是好吧,我确实没法否认自己的行为看起来像是一种柔软的性暗示,尤其是对于内里也不过是个生命力旺盛的普通男人的树来说。

大概是又一次意识到这一点时自然而然滋生的失望让我有些口不择言。

“反正都是窒息死的话,凶器比起过敏反应,还是田中先生的手比较好。”

也可能有一点不太成熟的、想要恐吓一下树作为报复的意思在里面。虽说让我失望的其实不是他本人,而是我擅自对他抱有的期待而已。

大概是因为我长了张没什么攻击性的娃娃脸,又是天生有点软绵绵的娃娃音,非常单纯地把我当成了一只只是在虚张声势的幼猫的树完全没有被我的话吓到,甚至反而是笑了起来。

“叫我树就好了。”

他还是很坚持地把我带去了医院,然后顺理成章地领我回了家。或者说,既然那天他错误地把我当成了无家可归的小野猫的话,那就是顺理成章地把我“捡”回了家。

 

不过树一直以来都很嘴硬地坚称他并没有对我产生过那种误会。大部分的猫都还能比我要粘人一点,毕竟那是人家赖以生存的一种手段,而我连对生存的需求本身都可有可无的。

说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在知道了我对死亡的渴望并非无聊的口头空话后,树还是很自然地继续维持着和我之间的关系。(据他本人所言只是“惰性”作祟,但树说的话有一大半都是完全不用当真的信口胡诌。)

哪怕是在切身感受过我的毁灭欲望之后。

或者说得直白一点,哪怕是在被我弄伤之后。

 

其实这件事在我的视角和树的视角看来应该是完全不一样的。

从我的视角来说这只是个意外。

单纯是那天我一不小心摔碎了自己中意的那个漂亮瓷杯,于是有些遗憾地盯着地面上变得支离破碎的遗骸,想着要是人从高楼跳下去也能只是碎成这样干干净净的碎片而已就好了,一时便有些出了神。

而树靠近我的时候,我闻到他身上沾染着让我很不喜欢的香味。并不是难闻,只是有种很浓郁的“热闹”劲,完完全全吞噬了“田中树”特有的存在感。我想要把树从这种不属于他的气味里解放出来,本能地想到了那流淌在他体内的、承载着他鲜活的生命力的血液,然后便这么做了。

仅此而已,甚至都没有一点暴力性的欲望。毕竟我想杀死的只有我自己。

但从树的视角来说,大概是他出于对已经连着发了好几天高烧的我的担心,特意在一场庆功宴的中途溜出来,来我家对不回消息的我进行了一下生存确认。结果一进门就看到我神情恍惚地坐在地上,手里还捏着一块碎瓷片。

他吓得赶紧走过来想要把我从冰冷的地面上拉起来,但伸出的手被我用发烫的脸颊蹭了蹭,手掌被同样发烫的我的手指软绵绵地缠住,毫无防备的手腕内侧被我另一只手里捏着的碎瓷片不由分说地用力扎了下去。

 

从结果来看,虽然人体手腕内侧的皮肤确实很单薄,树还是瘦得连血管都肉眼可见的那种,但是并没有经过打磨的碎瓷片不可能有真正的锐器那么锋利,我自以为的用尽全力也受到了客观上的生理状态的诸多限制,所以最终只是在树的手腕上留下了一道比擦伤严重不了多少的歪歪扭扭的破口而已。

血液是慢吞吞地从伤口里渗出来的,并且就算我贴着伤口用力吮吸,被唾液稀释后的血液也只剩下了非常浅淡的铁锈味。而在我的嘴唇彻底离开他的手腕时,似乎那伤口就已经开始着急地愈合结痂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伤口的长度超过了普通创可贴能够盖住的范围,但是伤口又没有严重到需要大张旗鼓地进行包扎的地步,尤其是树还做着一份只是稍微有点异样就可能会被捕风捉影的工作。

所以一直到伤口完全愈合前,树只能用一块表带更宽的金色手表和宽松的长袖上衣来尽可能自然地把它藏起来。

期间还经历了一次被我抓着手腕舔那道伤口,然后被我的重新咬开血痂,导致愈合的时期又被拉长了不少的“小小插曲”。

啊,前面那个“庆幸”的意思是说,那道伤口从出现到彻底愈合为止都赤裸裸地存在于树的手腕上,切切实实地提醒着我那存在于我体内的毁坏冲动从不曾消失过,而这个世界上至少还存在一个除了我本人之外可以证明这一点的人。

虽然树并非我的同类,想必终究还是有理解与承受的极限的,所以眼下的风平浪静才是漫长的永恒中短暂的突发事件而已。

但也没关系,我本来就是安于现状的慵懒之徒。既然现当下树还愿意在我身边,那我便做他无人知晓的地下情人。但等树想要离开的那天,我自然也不会浪费精力演一场爱得死去活来的戏码,试图改变什么。

说到底,一个灵魂早就枯竭的空空荡荡的肉体躯壳,根本就没有自主行动的能力。没准我口中的“喜欢”与“爱”,也不过是他自己的欲望投射在我身上,于是我便诚实地一一复述了而已。

 

要说唯一有一点是我自发地觉得有些在意的事情的话。

我记得树似乎隶属于一个多人组合,并且和队友们比起单纯的同事关系更像是亲密的挚友乃至家人。那照树的性格,就算否定得了我的存在,他也肯定不可能在那些人面前把这道伤疤的存在也隐藏到底的。

我有一点点好奇,那么树究竟要怎么解释那道很难用“意外”来蒙混过关的人为伤口。

一个装不了一点酒的碎酒瓶之类的吗?

真是如此的话,听起来倒也不错。

 

 

 

Chapter End Notes

理论上我的精神状态很稳定💪

Afterwo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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