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eface

【樹我】树我|abo|ひみつ(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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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ting:
Not Rated
Archive Warn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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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egory:
M/M
Fandom:
SixTONES (Band)
Relationship:
Kyomoto Taiga/Tanaka Juri
Characters:
Tanaka Juri, Kyomoto Taiga
Language:
中文-普通话 國語
Stats:
Published: 2024-02-21 Updated: 2024-03-20 Words: 24,979 Chapters: 19/?

【樹我】树我|abo|ひみつ(秘密)

Summary

田中樹alpha * 京本大我omega
迷迭香 *山茶花
现背

Notes

田中樹alpha * 京本大我omega
迷迭香 *山茶花
现背 均为胡扯 如有不适及时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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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香四溢撲鼻,京本大我床單濕了。
呼吸困難,胸口劇烈起伏,渴求著每一絲氧氣。
心跳好快、快到像在世界盡頭,無限接近死亡的顫動中 。
而他在世界盡頭,看見的是田中樹的臉。

Chapter 2

1
「迷迭香出西蜀,其枝葉蒸餾取迷迭油,有毒、使用時量多致死。」
這是書上寫的。
京本大我並不想看,此刻的他焦躁至極,拿著休息室書架上的雜誌本想分散注意力,還偏偏翻到這一頁。
好慢啊,怎麼還不來。
他抬手把雜誌撂在桌子上,掉落的聲音在空蕩房間裡格外響亮。
這個時候門開了。
「kyomo?你找我?」田中樹一手拿著咖啡,大概是剛被他去下的墨鏡插在領口,一副悠悠閒閒的樣子。
京本大我撇了他一眼,心中更一股無名怒火:「怎麼這麼慢。」
田中樹愣了一下,緩緩放下手中那個杯壁滿是水珠杯子。他走到京本大我面前,手在自己褲子上抹兩下。
褲子上就有了一片水漬,田中樹不在意,他用尚有餘溫的手撫摸面前這人的臉頰。
京本大我偏過頭:「好涼⋯⋯」
「因為剛剛拿著冰咖啡嘛⋯⋯」田中樹輕聲回答,明顯是哄弄的語氣。
他用額頭接近京本大我,靠近抵上對方的:「⋯⋯到發情期了?」
「不然呢、你還來這麼慢。」京本大我的臉上已經露出些不尋常的紅,「我打了抑制劑,但是今天帶的不夠多⋯⋯」
話落,田中樹伸手,在自己後頸上一扯,阻隔貼顫顫巍巍被他撕下來,變得皺巴,然後扔進了垃圾桶裡。
清甜的松木香氣逐漸蔓延整個房間。
甜中帶著微苦,京本大我淺淺呼吸,是田中樹的信息素。
迷迭香。

「ね、kyomo。」田中樹從背後抱住他,耳朵相蹭,冰涼的是他總是搖晃的耳墜。
京本大我後頸一養,剛剛貼上的阻隔貼被身後的男人撕去。
「好濃郁,看來真的忍耐很久了啊。」感受著田中樹的嘴唇一下一下落在皮膚上,鼻間呼吸肆意噴灑,信息素釋放,兩個不同的味道纏在一起。
京本大我不合時宜地想到剛剛書上的文字,他覺得田中樹簡直就是溫柔的陷阱。

京本大我的秘密就是他自己。
娛樂圈是萬分刻薄的,在這裏高貴的不再高貴,低賤的更加低賤。種種因素考量,團隊內部商討後一致決定,隱藏他是唯一一個omega這個事實。這樣的SixTONES,就變成了三個Alpha和三個Beta。
而更多的不為人知的,就是此刻休息室門內的場景。

看著田中樹探進自己衣服下襬的手,京本大我感覺身體在騰空。
「手感還是這麼好,我真的要迷上了。」
「你⋯⋯」京本大我雙臂撐在檯面上,渾身無力,「幹正事,時間太長沾上味道很麻煩的。」
「真是沒有情趣。」田中樹抽出手,扶上京本大我的白皙後頸。
「那開始了喔,站好。」他說。

潮濕灼熱的觸感。京本大我知道,身後的他舔著那片早就泛紅的肌膚,這是佔領前的預告。
「好味道。」田中樹說罷,一口咬下去。
京本大我悶哼一聲,隨後開始緊攥拳頭。好疼,身體裡所有翻騰的東西全都被牽制著,奔湧流動向那痛感的來源。
田中樹的迷迭香在入侵他靈魂的每一處。
和那痛感一樣強烈莽撞到來,不講分毫道理與他胡攪蠻纏在一起。
這個時候,京本大我的腿一抽,洩了力氣,再也支撐不住。
「夠、夠了⋯⋯」他說著,身體不由得在地心引力強烈拉扯裡下滑。田中樹卻並沒有要放開他,跟著他一起向地板弓下腰,仍舊霸佔著自己的腺體,牙齒間還在廝磨。
「juri⋯⋯」
背後的人聽到呼叫的聲音,指間揉搓著他的耳垂,示意不要亂動。
京本大我的後腰緊繃,這大概是此刻身上唯一還餘有氣力的部位,他在田中樹的懷抱裡,變成一隻快要枯萎、葉瓣糜爛的花。

「完成。」過了不知道多久,身後的人終於發話。京本大我還在他的懷裡,髮絲垂在臉前,看不清楚五官,只能知曉他白裏透紅的肌膚。
田中樹把他從地板上抱起來,讓他躺進柔軟的沙發裡。
「辛苦了。」他撥開髮絲,看見京本大我濕潤的眼眶。
京本大我眨巴眨巴眼睛就抬手要揉,被田中樹即刻制止,紙巾輕輕落在上面,把溢出的生理性淚水盡數吸幹。
「謝謝juri。」京本大我看著他,雙臂朝他伸開,田中樹就傾下去讓自己被他摟住。
視線交匯,京本大我疲憊地笑了。
休息室的窗簾不透光,灰蒙蒙霧氣籠罩一樣,誰都不會知曉的昏暗地帶裏。
「接個吻吧,可以的吧?」他說。
「當然可以。」

2(上)

2(上)

這是一場無可奈何的秘密。

高中時代是大部分人類的分化節點,十七八歲的年紀,大家一起迎接自己的新身分,開啟不一樣的人生。
在分化之前的京本大我和田中樹,最多只是靠的較近的平行線,而京本大我的分化,則是將他們兩人相交、深深纏繞的節點。

升入高中二年級,班裏同學們一個一個接二連三地分化,Alpha、Beta、Omega,多了一本abo生理知識教材,一起上課了解各個性別的不同。
京本大我眼看著這個比自己年齡小一歲的田中樹,在一天下午突然頭痛發熱,再從醫務室裏出來之後,就說自己變成了一名Alpha,信息素是迷迭香。
那時的他深深羨慕著樹,Alpha有比常人更加高大強壯的身體,運動細胞也更加活躍,可以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自己出生的時候,醫生有預測會變成Beta,京本大我就在日復一日的平靜中度過,覺得Beta實在普通。
青春期的情感萌動,他少之又少,身為Beta,感知不到他人信息素的存在,不受身體深處的荷爾蒙影響,像遠離世間喧囂一樣。
「kyomo你怎麼還沒有分化啊?」坐在後座的田中樹經常問自己,他說「像kyomo這麼漂亮的人一定會是轟動全世界的搶手Omega吧。」
「那樣的話、那我會追kyomo喔。」

最終,京本大我受不了他期待又輕浮的眼神,放下手裡的書對他說:「我是Beta。」
「啊?難怪你都不會誇我的信息素好聞。」放學的空蕩教室,田中樹湊到京本大我面前,「kyomo你再聞聞、有沒有?」
「沒有。」京本大我回答。
「啊!太可惜了,很多人都講過我的味道很好聞喔。」田中樹扶額,「果然是Beta嗎,還想讓kyomo聞一下呢⋯⋯」
京本大我好奇地盯著他,緩緩問出口:「那是什麼味道?」
「大概是甜中帶苦吧。」田中樹說。
「什麼嘛、倒是挺符合。」

 

田中樹從身後扯出一個手提袋。
「幹什麼juri?這是什麼?」京本大我在午餐時間被面前這個人強行拉到天台,看著他鬼鬼祟祟拿出袋子,皺著的眉頭更加鎖緊。
田中樹手伸進袋子裡小心翼翼拿出裡面的東西,是花盆裡種植一小棵綠植。
「這就是迷迭香。」田中樹說,既然kyomo是beta聞不到信息素,但是可以植物的香味。
細長的葉子在陽光裡綠得扎眼,在田中樹並不穩的手中搖搖晃晃。京本大我想著,這就是juri啊,輕輕湊上去,閉上眼睛用鼻子專心去聞。
清新的草木香,淡淡的甜,再仔細聞下去,就會發現其實泛著苦味。
恍惚間,嘴唇和鼻子都撞進枝葉裏,京本大我一顫,回神過來發現自己險些摔倒。
「小心啊,」田中樹扶了一把,「怎麼樣?好不好聞?」
京本大我摸著鼻子,點頭說:「好聞。」

 

那年夏天悄然而至,京本大我還是和田中樹一起跑到天台曠體育課。兩人一起去販賣機買了冰鎮汽水,並排坐在屋簷下的陰涼處有一搭沒一搭地聊闲天。
「所以啊、最好還是不要路過主任的辦公室啦⋯⋯」田中樹笑著無意識靠過來,京本大我愣住了。
「juri你今天噴香水了?」他問。
這句話問得田中樹一臉迷茫:「啊?沒有啊,我不用那東西。」
京本大我皺著鼻子又聞了聞,確認了沒錯:「我聞到香香的味道。啊、像是那天juri你帶來的迷迭香。」
田中樹不可置信,懷揣著一種想法試著釋放出一些自己的信息素,問京本大我:「是不是這個味道?」
京本大我即刻回答:「啊,是的。」
「我沒有噴香水,是我的信息素。」田中樹放下手中的飲料,「你可能分化了。」

京本大我在那天紅著臉,被田中樹一把牽著大步走進校醫院,又請了假一起去市中心的大醫院檢查,坐在桌子對面的醫生沈默片刻扶了扶眼鏡,告訴他,他分化成了一名Omega。

2(下)

2(下)

 

說不震驚是假的,醫生的一番話讓京本大我停止思考。
「出生檢測都是有誤差的。」醫生說,「你的的確確分化成了Omega。」

醫院外,車輛行人熙熙攘攘,兩個少年並肩走在縫隙裡,對著一張檢測報告書沈默不語。
京本大我捏著那張紙,到現在還是有些不可置信,一些坦然的事物在今天居然突然改變了。
「kyomo。」田中樹先打破這寂靜的有些尷尬的場面,指著報告單說,「你的發情期就在最近了,去買一些抑制劑和氣味阻隔貼吧。」

 

在這一天裡出現的新事物太多,一些震驚一些煩惱,還有新事物帶給人最多的,那種新鮮的雀躍感。喜新厭舊,永恆的道理,京本大我在內心盤算著自己身為omega會和過往日子裡有什麼不一樣,想得太過入神以至於水泥道路都開始模糊起來,像磨砂質感的毛玻璃,路人經過踩下,變得一樣模糊,到處都是灰霧。
他的步伐也踩在了霧裡,開始神話般騰空,輕飄飄的,視覺好像在這一刻毫無用武之地。
「小心啊。」
緊接著下墜感之後的是田中樹的提醒和攬在自己身前的手。京本大我收回思緒,才知道剛剛踩空一級台階,差點摔倒。
「想什麼呢?真的是、哪天走在路上被人拐跑了都不知道吧。」
田中樹的臉。京本大我剛剛渙散的視線現在全都聚集在這裡。
他皺著眉頭,一把拿走自己手裡的報告單塞進書包裡:「在路上就別看了,回去再好好研究。」
京本大我笑著調侃他這個樣子像媽媽一樣,田中樹則擺出更不知所以然的表情拿他沒辦法,說有你這樣的孩子那我會很累的,隨後,馬路對面信號燈變綠,他就那樣拽著京本大我的袖口邁過一條又一條斑馬線。
東京的街頭一直熱鬧,一天不知道擦肩而過多少人。下班的社會人,剛放學的學生,Alpha、Beta、Omega,制服是紺青色或是別的深顏色,都一樣的沉重。
他被田中樹帶著,像走在長長暗河裡,內心卻無比輕鬆。
不一樣了。呼吸,就會有不同的氣味。他是好奇的孩子,聳動鼻子聞著各種各樣的氣味。濃的淡的,花香果香,什麼樣的都有。
原來這就是信息素,是這樣的感覺。
「我第一次能聞到這麼多的信息素。」京本大我喃喃。
「喂,簡直和變態一樣嘛。」田中樹說。

因為京本大我突然分化成為omega,SixTONES開了一次緊急會議,討論要不要公開這件事情。
「Omega的話⋯⋯會有些不方便吧。」
「成為Omega對於藝能圈並不是一件好事啊⋯⋯」
成員們都這樣說著。
京本大我坐在成員中間聽他們講話,並不覺得這個觀點奇怪,事實上爸爸也這麼說的。藝能圈,Omega算得上是劣勢性別。
「要不⋯⋯隱藏好了?」這個時候,田中樹開口了。
見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到自己身上,田中樹瞬間有點說不出來話,他頓了一下,繼續說:「反正kyomo之前預測說是beta,也一直以beta的身份生活,要不就這樣?還說是beta好了。」
話畢,他把目光落到當事人身上,從京本大我垂在額前的髮絲間侃侃獲取到他的注視,內心不由自主地升騰起某種東西,那是什麼,他不知道,但熱熱的。
心虛吧,他可笑地想。
田中樹伸手不自然地撓撓頭,內心不安地等待回應。
「嘛,這也許是最好的辦法。」京本大我開口了,「爸爸也這樣說的,建議我先不要公開。」
和成員們商討出結果,然後跟經紀人達成協議,京本大我從今以後要更加小心,隱藏自己的真實性別。
他還蠻喜歡這種感覺,暗自給自己佈置下了任務,現在是一名優秀間諜,不能讓敵人抓住把柄,所以要努力隱藏自己身份。

田中樹看了一眼小少爺毫無壓力甚至還帶著欣喜的臉,無奈地想大概是他中二病又犯了。但事實證明這樣挺好的,他可以活得很開心很輕鬆。
他曾經在過去的日子裡一直為京本大我是beta這件事表示遺憾,打心底裡想這樣的臉明明就是一副omega的模樣,應該被呵護被疼愛,而小少爺從小也真的就是如此。身為beta,聞不到任何人的信息素,當自己在他身邊釋放出若有若無信息素的時候,沒有作出任何反應,他才真的相信京本大我的確一點都感受不到。
而那時的自己竟然有點不甘心。
田中樹以為,自己會是最想要京本大我變成omega的人。就如他所說,如果京本大我真的是omega,他會追求他。
不知道老天什麼時候這麼順自己意願,讓京本大我真的分化成了一個omega。而願望實現之後,陪著他去醫院,再到一起去買生理用品,那天晚上的時候,回家躺在床上,滿腦子想的卻是擔心京本大我的安危。
kyomo那麼漂亮可愛,一定會有人覬覦他。
比如自己。他笑了。
那是壞人怎麼辦?自己能否保護他?或者、自己有資格有立場保護他嗎?
有太多的問題在腦海中揮之不去,當晚田中樹因失眠只睡了三個小時。

所以自己提議出讓kyomo繼續偽裝Beta生活,某種意義上也是給自己那晚的問題一個交代。被kyomo注視的那一刻,他不由得緊張起來。
心裏有鬼。看來真的不能總做壞事。

 

京本大我對自己這項任務的完成一直很滿意。為了讓自己更加天衣無縫,他必須學習更多omega的生理知識。
可自己的真實身份不能暴露,成員中又沒有omega,該如何請教?他思來想去,最後決定去找田中樹。

「juri?」他來到田中樹的休息室門口,敲了兩下門,然後探進去一顆腦袋。
田中樹正在整理著什麼文件,大概是新劇的台詞書。看到京本大我,他停下手裡的動作。
「怎麼了?」
「有些問題想向你請教。」京本大我把門打開走進房間裡來,嚴嚴實實地關上門,還擰了一圈鎖扣。
鎖扣「啪嗒」聲清脆,田中樹看著他放在銀色旋鈕的手,眉毛抽動了一下。
「請教問題怎麼反鎖門?」他問。
「因為比較私密啊!」京本大我雖然這麼說,但臉上的表情是一臉坦然,哪像是問私密問題的樣子。
「你說說看。」
京本大我拽著田中樹一起坐在沙發上,抓起桌上的水杯就往自己嘴裡塞。
「我的飲料!」
「有什麼關係。」
本來也沒剩下多少,京本大我有意鬧他,得意的目光裡叼著吸管把液體全部喝完,結束後還煞有介事「哈——」了聲,示意田中樹真的一滴都沒有了。
田中樹眼神裡都是無語,嘴角卻是上揚的。
京本大我就當什麼沒發生過,問出自己的問題:
「juri、omega的發情期,怎麼度過啊?」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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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ri、omega的發情期,怎麼度過啊?」
京本大我的睫毛翹翹的,在白熾燈下發著隱蔽的光,田中樹窺見一點,怕發現了什麼秘密一樣,就再也不敢接著看下去。
他不禁放緩呼吸,想要輕輕地暫停時間,快速在大腦中檢索語言,企圖按照自己的表達方式組裝成正常表達輸出⋯⋯
他還是放棄了,笑著說:「這種問題⋯⋯不應該來問我這個Alpha吧?」
「可是也沒有別人了。」
「juri的易感期怎麼過的?」京本大我接著問。
田中樹盯著京本大我放在膝蓋的手指,向後仰去靠在沙發上:「啊、就抑制劑啊。」
「是麼⋯⋯難受嗎?」
「難受。」這回田中樹給出毫不猶豫的答案。
「只有抑制劑?」
「當然、我又沒有omega。」
這都是什麼問題?田中樹無奈,他現在必須要轉變話題了,於是從自己包裏拿出一支抑制劑,給京本大我看。
「Alpha和Omega的抑制劑成分不同,但使用方法都一樣,kyomo到時候就捏著這裡,扎到小臂的這個地方就可以了,再把裡面的液體推進去。」
田中樹並沒有拔開針頭,遞給京本大我讓他試試手感。
「啊,這樣感覺不太順手⋯⋯」京本大我接過,在自己小臂上比劃。
「你們家阿姨肯定會的,可以叫她幫你嘛。」
「那不行,多不好意思。」京本大我說著,「還給你。juri下次的易感期在最近嗎?把抑制劑帶在身邊。」
「以防萬一,其實還早。」田中樹說著。

 

淡淡的香味。花香。
田中樹確認這不是自己的錯覺,那味道像蜘蛛結網,細細密密卻足夠隱蔽,當蜘蛛傲嬌地搓手完工,才發現自己正被黏在蛛網正中。寸步難行。
他已被融入其中,渾身上下都在躁動。
「kyomo,你的信息素露出來了,收一收。」田中樹很渴,但自己的飲料在剛剛被京本大我一掃而空。他不由得吞嚥起口水,又怕被人看穿,偏過頭去把自己動作放到最小。
「嗯?喔,我忘記換阻隔貼了。」京本大我摸向後頸的已經起了毛邊的阻隔貼,那是早上貼的了,已經過去很久,功效堪微。
「你聞到啦?」他把那片沒用的撕下來扔進垃圾桶,同時儘量收起自己的味道。
「不過juri,好聞嗎?我的信息素。」京本大我本來還有點擔心是不是有些失禮,但轉念一想,juri也這樣問過自己,於是就放心起來。
「嘛、是蠻好聞的。」田中樹回答。
京本大我被田中樹額頭上的青筋吸引,他直直盯著那裡:
「山茶花欸,感覺很少人有跟我一樣的。是不是很獨特?」
「是很獨特。」
京本大我得意地笑起來。
在他還沈浸在自己很獨特的喜悅中,田中樹突然起身,把他摁在沙發上。
「juri⋯⋯?」
他被籠罩在田中樹俯下身的陰影裡,這時的迷迭香味愈發濃重。
但其實田中樹並沒有釋放出更多的信息素。
「kyomo,不覺得我很危險嗎?」田中樹的灰色地帶,他低低說著。
「omega貿然跑進alpha的休息室,阻隔貼過期、釋放信息素,還自己把門反鎖上了。你真的是傻子。」
田中樹垂下的手觸碰上京本大我頸側,那裡還有脈搏在皮膚覆蓋下隱隱跳動。再往後伸一點,就是腺體了。
「可juri之前不也這樣對我過嗎⋯⋯」京本大我偏過頭喃喃。
「那時候你還沒有分化,現在你是omega。kyomo,我本來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喔。」
一字一句都在下墜。京本大我覺得好重,恍惚間他甚至以為自己和juri一起掉下懸崖去了。
不是正人君子嗎。
那你現在要幹什麼?
要標記我嗎?
京本大我覺得荒唐。但此刻他的手鬆動了,juri的領口歪了,他想幫他扶正。
「我⋯⋯」
剛張口,後頸上一涼。京本大我立刻向後摸去,是田中樹在剛剛對話中給他貼上的阻隔貼。
「你給我多帶幾片阻隔貼啊kyomo,這樣還怎麼隱藏自己身份嘛真的是⋯⋯」田中樹嘮叨著起身,把阻隔貼包裝扔掉。
「我總忘記、沒辦法啊⋯⋯」京本大我看著他的背影,覺得自己今天穿的是有點厚。
「真是的⋯⋯一點都不像omega!」田中樹又從包裏拿出一摞阻隔貼,塞進京本大我手裡讓他拿走。
「這樣不是很好嗎?我的偽裝很專業喔。」
京本大我看著手中那疊,用橡皮筋綁好的粉色阻隔貼,笑了:
「我倒不覺得juri可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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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本大我的偽裝還算順利,至少他自己是這樣認為的。
最近的任務很多,前輩們在開live,他們被叫去伴舞,每天都被練習排得滿滿當當。京本大我流很多汗,好在他有田中樹塞給他的厚厚一摞阻隔貼。
看著目標一點點達成,他很有成就感,覺得自己恐怕是世界上最強的omega。

當然,在這些天,他也意外地接收到了很多其他人的信息素,什麼味道的都有。
不過就算他聞過再多人,心中好像都覺得彆扭。缺點什麼,空落落的。
中間空閒時間,京本大我躺在地上休息,好吧,不得不承認,自己分化後是有些容易累,體力還需要再繼續鍛鍊。
「給你,kyomo。」
京本大我睜開眼睛看,是田中樹遞給他的水。
汗珠掛在他的側臉,髮梢被打濕。在京本大我接過瓶子後就立刻離開了,沒有一點點停留。
擦肩而過,轉瞬即逝,唯獨有淡淡的迷迭香。京本大我看著,是他阻隔貼翹起來的一角洩露了。
他想上前提醒,於是戀戀不捨從地上起身,邁開步伐的一瞬間,卻看到傑西比自己搶先一步,撫平了那調皮的、翹起來的小角。
京本大我又躺了回去。
看著空蕩乾淨的練習室屋頂,被燈光照射的眼睛隱隱作痛,眼眶堅硬,流出生理性酸酸的眼淚。
還是juri的更好聞一些。京本大我抬手將溢出的淚抹到手臂上,心裡這樣想。

天黑了,今天的練習結束,京本大我覺得太熱了,跑進浴室裡沖澡,但奇怪的是這種感覺在這之後還久久不能消失。
討厭這種感覺。他郁闷地收拾自己的背包,想要快點回家大睡一覺。
腦袋也是昏昏沉沉,手機明明攥在手裡卻掉了下去,啪嗒一聲,格外震耳欲聾。
京本大我看著掉在地上的手機,想要去撿起來,這時發現自己也摔倒了。
熱、頭暈、還有某種急迫。京本大我後知後覺。
他到發情期了。

 

抑制劑。放在哪裡了?
堪堪扒上沙發,這一刻起身變成了極大的奢侈。從後頸蔓延到尾椎骨,到處都在下墜,發軟,沒有力氣。京本大我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臉紅了,脖子也燙得可怕。
快好了,撐一下就拿到了。他這樣對自己說著,指尖不停地發抖。
從背包夾層裏摸出抑制劑,休息室的瓷磚冰涼,京本大我盡力讓自己最大面接觸它,以此獲得岌岌可危的理智。

田中樹站在門口很久了。
隊友一個個離開,問他要不要一起走,田中樹搖搖頭,說我還有事情。
然後他就來到了京本大我休息室門口。
今天練習時他經過京本大我身邊,隱約聞到已經被阻隔貼控制下變得極淡的信息素有些不對勁,他當時就決定下班後和kyomo一起回家,以免出什麼意外。
一門之隔,他能知道京本大我發情的瞬間、踉踉蹌蹌的步子、顫抖著趴在地上為自己注射抑制劑。他大概很痛苦,不好受,並夾雜著第一次的慌張和不知所措。但自己不可以進去幫忙,他沒有勇氣做出十足的保證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情。
喘息好像有炙熱溫度,穿過門縫直直抵達進田中樹的耳廓,他的手始終在門把手上緊握,關節和金屬之間太過緊張,膈得人很痛;肌肉發酸,指甲也深深在手心裡留下印記。聽見屋內的kyomo氣息逐漸平復,信息素里不再叫囂著情慾,他才敲敲門:「kyomo?我可以進來嗎?」

京本大我注射進抑制劑後,很長一段時間都繼續待在地板上,他覺得好累,比今天練舞的時候還要累,什麼都不想幹了。
聽到門被敲響,他先是緊張了一下會不會自己剛剛信息素沒有控制好影響到別人,隨後聽到那聲音是juri,便放下心來,讓他進來。
「怎麼躺在地板上,很涼的。」
京本大我恍惚地扭頭看著他,用低啞的聲音說:「juri,我剛剛、發情了。」
他的眼睛裡還有水汽,雙頰泛著不正常的紅,衣服胸口的兩顆鈕扣開了,錯亂地皺著,露出來的那一小片肌膚和他的臉一樣紅。
田中樹當然不會承認自己剛剛的變態行徑,他低身撿起滾落在垃圾桶旁邊的抑制劑空瓶扔掉,問京本大我:「注射過後有沒有好一點?」
「嗯,現在好多了。」京本大我被田中樹扶著坐起來,「juri,能幫我接杯水嗎?」
「好。」
飲水機滾動,成了寂靜房間裡的獨奏。
京本大我喝得很急,有晶瑩水珠從他唇間落下,田中樹被吸引,視線像濕漉漉的水草蔓延擴散後死死黏了上去。他鬼使神差身出手,讓那些水珠滴落在自己手心裡。
那是京本大我的一場雨,田中樹看著,他想去盡數喝掉,再舔乾淨。

 

「我的信息素,糟糕嗎?」京本大我此刻太擔心。
「現在淡淡的,已經沒有剛剛那樣濃厚了。」田中樹客觀地回答,「別再在地上坐著了,會感冒。」
「juri⋯⋯」京本大我被他拉著拽起來,坐到沙發上。他們距離縮短,juri握過的手腕此刻有淡淡的迷迭香。
身體的反應向來誠實。錯不了的,自己正喜歡這味道。
他現在很渴望的,迷迭香。

5

5

京本大我一直都在不違反社會原則的範圍裡盡力讓自己舒服地活著,他為此給自己找了合適的理由。
「我已經注射抑制劑了⋯⋯我現在控制住了。」
「juri、我可以抱抱你嗎?」
「迷迭香,很好聞。」京本大我真摯地講出原因,很直白。他不想隱藏,向來一直是如此。
他試著靠近田中樹,像一隻試探的貓,有些傲嬌的姿態仰著臉湊到主人的手下,想要獲得溫柔的愛撫。
京本大我生硬地重複:「抱一下沒關係的吧。」像是在說服對方,其實同時也是說服自己。
「沒關係的。」在田中樹瞳孔的倒影裡,他肯定了自己。

京本大我把田中樹拉到沙發上,抬起手後什麼都沒說,安靜地抱住了他。
剛開始他只是虛虛環著,見田中樹並不抗拒,就攀上他青筋明顯的脖頸。
力量到的突如其來,田中樹被他撲得向後仰去,兩人一起跌進沙發裡。沙發皮革被空調吹得很涼,但京本大我的身體是熱的,田中樹被夾在中間,熟悉的味道,山茶花開了。
「小心一點,kyomo。」他說著,撫順京本大我散亂的頭髮。

京本大我扭動著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腦袋枕在田中樹的胸口。
他毛手毛腳,總是這樣。juri就也總是跟在他後面,對他說著:「小心啊,小心啊 。」
什麼時候開始的?大概是自從他和田中樹認識之後就這樣了。
這很奇怪,明明他才是年長的那一個。

「你會覺得我在胡鬧嗎?」他問田中樹。抬起頭,能看到他略微泛青的胡茬。
「沒有,我只是覺得有些瘋狂。」
京本大我索求,自己就答應。事實上,現在這個情形不知道在腦子裡上演了多少次,當它真的變成現實,田中樹反倒覺得是夢。
田中樹不再隱藏自己的信息素。
這很危險,他在心裡做出評估。他不確定自己和對方的感情,所以本應該保持適當距離。
又做壞事了,田中樹想。
「好累啊juri。」京本大我小聲說著,他沒有這麼長時間都和田中樹如此近距離接觸,他連衣服上都是好聞的味道。
京本大我饒有興味地用手指在田中樹衣服褶皺裡穿梭。這邊陷下去就有另一邊凸起,京本大我追逐著,然後被田中樹摁住了手。
「太癢了kyomo。」
手掌交疊,此刻體溫共享。京本大我又開始玩起田中樹的手指,指甲乾淨整潔,滑滑的圓潤。他用指腹在juri指甲上划動,感受恰到好處的弧度。
「不知道為什麼,感覺他們的信息素都沒有你的好聞。」他說。
「小少爺這樣覺得是我的榮幸。」田中樹笑著說,「一起回去吧。」
「好。」

6

Chapter Notes

6
「最近kyomo越來越黏樹了喔。」松村北斗走過留下這麼一句話。
京本大我嘴裡叼著田中樹隨手塞進的薯條,滿滿的番茄醬讓他心情特別好。
他倒是不這麼覺得,他和田中樹向來不都如此嗎?
「因為最近我應聘上了京本少爺的保鑣。」田中樹張口就來。

京本大我確實越來越黏人。除去必要工作時間,他幾乎就和田中樹綁在一起。在又一次堀越高校的下課鈴打響,終於沒有後續工作安排可以好好回家休息時,他都要和田中樹一起回家,企圖也霸佔對方的私人時間。
田中樹對此當然樂在其中。

今天東京下起大雨,水滴拍打著窗戶玻璃,悶悶地劈哩啪啦。
「又下雨了。」
田中樹看著躺在沙發上的京本大我,那傢伙以自己舒服的姿勢伸展四肢,從寬鬆的褲腿裡伸出細長白皙的小腿,漂亮的弧度。
練習室里的唯一沙發,小少爺霸佔著。旁邊的地上是隨手扔的書包,放學後他們一直待在這裡。現在天已經黑了,房間更加昏暗。
這時成員們開門稀稀拉拉走進來,說外面買來好多麵包,jr.們蜂擁而上,只給他倆搶到兩個。
「kyomo讓一讓,不要一個人霸佔啊。」森本慎太郎制止京本大我的四仰八叉,抓著他的腳踝轉了半圈從沙發放到地板上。
「這樣很舒服呀,沙發好軟。」京本大我說著,見慎太郎坐下,便把腿順勢放在他的腿上,「要不我們把那間空閒練習室的沙發搬過來吧,我們可是有六個人欸。」
「要當小偷嗎這是?」高地覺得行得通。
京本大我撕開巴掌大的麵包,黃澄澄的柔軟是澱粉膨脹的結果,他張開嘴去咬,嘴唇把麵包壓扁,卻看著比麵包還要柔軟。
「吃得飽嗎?我們再去吃點?」田中樹這時走過來問他,伸長胳膊去拿放在架子上的包。
「好,我想吃壽司。」
田中樹拉上連帽衫的拉鏈,跨包落在肩膀上,低身又從地上撿起京本大我的,拍拍他肩膀示意一起走。
躺在沙發上的小少爺慢慢伸出自己的手,田中樹無奈地笑了一下握上拉他起來。
「juri帶傘了嗎?」
「帶了、放心了沒帶也不會讓你淋到雨的。」
「啊——好帥喔。」

兩人走到電梯門口,田中樹突然拉住他。
「等我一下kyomo。」他說完就向走廊裡跑去。
「這傢伙又搞什麼?」京本大我沒搞懂情況,抱著姑且等一下的心態提著包搖搖晃晃。
沒過多久,田中樹回來手裡多了一件大衣。他拿著披在京本大我身上:
「穿得太少啦kyomo。」
京本大我抓著這件突如其來的外套把手伸進袖筒裡,穿上的一瞬間,迷迭香包圍了全身。
是juri的大衣。
「也沒有多冷吧⋯⋯」感受到獨特的信息素,京本大我微微垂著腦袋把扣子也扣上。
「感冒發燒了我可承擔不起。」田中樹抬手幫他整理領子,「走吧,今天我們坐電車好嗎?」

正是下班的晚高峰。人擠人的感覺不太好受。
京本大我的眉頭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輕微皺在一起,刷卡走軋機,田中樹牽過他的手。
「可別走丟了。」又是輕浮的笑。
京本大我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招架不住他這般模樣,說著「你不要太小瞧我啊。」後,任憑自己的手被他包裹著捏來捏去。

「請讓一讓!請讓一讓!」電車工作人員還在往車廂裡塞人,京本大我和田中樹被擠到一個角落。
恐怖的東京!京本大我想著,他就該在走出公司的那一刻叫上一輛出租車。
他的腿被迫弓起一個奇怪的弧度,身子向後仰著,正好靠在電車壁上,田中樹也被擠得苦不堪言,呲著牙喊了無人在意的一聲後緊緊貼在他身上。
微妙的距離。京本大我更不敢站直身子,他能感受到,田中樹的襠部就在自己小腹上抵著。
接踵而至的還有信息素,是比外套上更加濃郁的程度。
「忍耐一下吧。」田中樹似乎也注意到了這點,不自然地別過頭。
「嗯、我沒關係的。」京本大我小聲道。

好近,致命的。
田中樹不合適地在腦海裡迸發出各種電車癡漢,他看著京本大我的臉,覺得影片裡的都弱爆了。
山茶花香,一下一下地勾著田中樹心弦。上次擁抱過後再也沒有過的近距離。
這麼擁擠的人群裡,就算做點什麼也不會被發現。
視線再一次交匯,京本大我臉紅了。
田中樹不敢想了。

Chapter End Notes

jc:我也沒吃飽我要去一起吃
高地一把攔下:省省吧你長點心眼,走我帶你去吃

7

7
「對自己極端誠實,是一種很好的歷練。」
田中樹承認自己輸了,輸給了京本大我的一個眼神。
於是他第一次選擇正面逃避,伸出手輕輕蓋住了京本大我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煽動手心,像是蝴蝶翅膀。上半張臉被遮擋,對方很驚訝,只留下嘴唇微張。
像是下意識地索吻。
田中樹越發覺得自己沒救了。
他看硬了。

「幹什麼?」京本大我還在被他剝奪視覺,從他口中出來的聲音總是好聽的。
「沒什麼。」田中樹收回手,拽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下襬。在這時,他們到站了。
天已經黑了,京本大我穿著田中樹深灰色大衣,於東京的夜色融為一體。
而東京的夜晚,總是很美麗。
「juri今天要帶我吃好吃的喔。」
他站在彩燈下,炸開一顆只有田中樹能看到的美麗煙花。

最隱蔽的就餐位置,在餐店的尾端。一張方形小桌,兩個男孩坐在對面,搭在桌子上的胳膊就已經快把桌面佔滿了。
「今天的宿題寫了嗎?」
「juri你真的、明知故問。」京本大我瞥了一眼他,「明明我一直都跟你呆在一起⋯⋯當然沒有寫啊!」
「喔⋯和我呆在一起啊。」田中樹沒來由地說了一句,手指在菜單上點點,「看看想吃什麼。」

京本大我翻動菜單選了自己想吃的,其實他們不久前吃的小麵包還在胃裡佔了一定的份量,所以他並沒有要很多。
菜單反轉,盯著田中樹在菜品畫上的圈,每一道料理的名字京本大我都在心中又復述一遍。
有些事情就是那樣的神奇,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在做了。京本大我換了一隻手支撐臉頰,重心顛倒,看著木色桌面視線越來越模糊。
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只知道剛剛記下的菜名短時間內不會忘掉。

「kyomo醒啦?」
再次睜開眼睛,眼眶酸澀得很僵硬。京本大我不禁眨眨眼,希望能逼出一些生理性淚水來拯救這片乾涸。
很長一段時間後他才看清坐在自己對面田中樹的臉。
「睡得很香喔。所以沒忍心叫醒你。」他說著。
「什麼啊、倒是叫我起來。」這一桌子涼掉就不好吃了。
「本來就要叫醒你了。剛剛才吩咐服務員端上來的、因為我餓得不行啦。」田中樹拿起筷子,面前的拉麵熱騰騰,有霧氣。
「いただきます。」

筷子攪動麵條,京本大我還有些恍惚。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都無從可知,就是很簡單的無意識地眨著眼睛,就在這不到一秒的時間裡進入睡眠。
太離譜了。
剛剛其實做了一個夢,具體內容在睜開眼睛的一剎那就拋之腦後,只記得夢裡有juri的臉。
這種睜眼閉眼都是一個人的事情該怎麼講。
他甚至在腦海裡提出平行世界這一說法,在另一個時空裡,他和juri在做著另一件事。

田中樹總是很健談,跟他相處永遠不怕無話可說。
「根據相應聊天對象,看合適的時機,遞出什麼樣的話題,如何對應對方,然後再順其自然過渡到下一個話題,這是我每天都在做的事情。」
這是在過去的某一天裡田中樹親自說的話。
「誰都可以?」
「誰都可以。」他那時也像現在這樣的眼神給予對視,「男人、女人、年長者、小孩子、異性戀、同性戀,還有雙性戀,任何人,我都可以聊下去,只是自己是否真的願意聊下去。」
「那豈不是無敵了?很多人愛慕著你吧。」
「我的話,最快四個小時就可以拿下一個人喔。」

 

不再糾結於現在的相談是否順應他的心意,思緒飄渺,京本大我開始計算這是他們獨處的第幾個小時。
飯店的掛鐘在進門處,京本大我不得已扭過身子去看。
時針、分針。
才兩個小時而已。

「有什麼事情嗎kyomo?」
「啊、沒什麼,我看看幾點了。」
「更方便的話還是用手機吧。」田中樹將自己的手機摁開,翻轉屏幕展示給京本大我。
「時間還早。」他說。

兩個人在恰到好處的時刻裡結束了這頓晚飯。回家的方向相同,還可以一起走一段路程。
「這個時候才是可怕的晚高峰。」田中樹說著。
「散散步吧,我吃的有點太飽了。」京本大我接著說。
「好。」
東京的夜生活若有似無,這個界線很曖昧,你永遠不知道那些歡聚在飯店裡的人們到底是真的在聚會還是出於工作在加著另一種形式的班。但總歸都是笑著開始笑著結束,人內心中的想法可以在酒杯碰撞的清脆裡全都化為虛無。
肩並肩走著,步子快快慢慢,大小不一,好像都在迁就對方的節奏。他們的肩膀有時距離很遠,可以再過一個人,有時候又碰撞在一起。
「kyomo今天累嗎?」
「還好,你呢?」
「不誠實。我果然還是很累。」
一人一句,話語在空氣裡被拋過來拋過去。

走到三岔路,是他們要分別的地點了。
「juri你的外套⋯⋯」京本大我說著就把大衣從身上褪下來。
「太冷了,你穿回去吧。」田中樹的手停在半空,將遞過來的手慢慢推回去。
他的手指事先演練過一般,大衣褶皺裡,剛剛好與京本大我的手指錯開交疊。
手指相纏是最蠱惑人心的。
「那,再見、明天見。」外套重新傳到身上,熟悉的迷迭香又回來了。
「明天見,路上小心。」

京本大我轉頭走在只有自己一個人的路上,這才縮了縮脖子把自己藏進大衣裡。
「是過於冷了。」他想著。
冷風吹過,大衣下擺漂浮著,唯獨領口間的迷迭香味久久沒有散去。
他突然想到松村北斗之前告訴過他的話。
「不要和juri走太近。絕對沒有挑撥關係的意思。」松村北斗抬手扶眼鏡,鏡片反光看不清他的視線。
「他的迷迭香信息素會讓人上癮。」
是的,會上癮。
其實他知道。
早就知道了。

天黑得已經看不清錶盤的指針了,京本大我掏出手機。
三小時。

8

8

軀幹與軀幹相靠的瞬間,京本大我睜開眼。他想他應該是記起來昨晚餐桌前的夢了。
「性慾等同於人類對軀體感官快樂的尋求。」弗洛伊德在書裡寫的。
什麼時候看的早就不記得了。京本大我只是在想,究竟是來自於軀體的快樂渴求,還是心裡更深處的矯情作秀。
他得不到答案,那麼就去嘗試吧。

「juri,你的外套。」再次見到田中樹,京本大我把外套還給他。
田中樹今天穿得很薄,似乎就是打定他會將外套還回來一樣。
「啊、今天穿得少,幫大忙了。」
「什麼啊、明明是自己的衣服。」
不過公司里還是氣溫很高,要放進衣櫃的時候田中樹停下了。大衣很有份量,今天比過往的每一天都更重。
換衣間里沒有人,也就是允許任何事情的發生。
鼻間碰上領口,此刻他像缺氧的人。奄奄一息,生死間終於重獲生命之源。再也不平穩的呼吸,越來越渴求。
山茶花,田中樹決定今天去花店買一隻放家裡養起來。

做了虧心事,所以在開門和京本大我正面撞上的時候,心虛得手心發汗。
「今天一天都不用去學校,下班還一起走嗎?」京本大我問。
「啊、當然。」田中樹應道。
「好。我是來叫你來著,大家都在練習室等著了。」
「好的,走吧。」

成為傑尼斯jr.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上班、或是上學,要麼付出腦力要麼付出體力,休息時間少之又少。空蕩的練習室已是奢侈,雖然不知道能不能出道,但在事情沒有結果的時候都是滿懷期待的。
「大家都辛苦了!」拿著公司給的不太夠的伙食,都吃得津津有味。
「今天還出去吃?」田中樹在人群裡繞來繞去,最後風吹落葉一樣到了京本大我面前。
「總覺得有些奢侈。」京本大我坦言。
這確實對於他們微乎其微的工資來說太過奢侈。
「那要不就大膽走進一家店,我們請求老闆自己下廚?」
「欸、好主意,老闆會同意嗎?」
「會的吧、老闆都很大度。」
「我不會做飯欸。」京本大我兩手一攤。不愧是小少爺。
這傢伙倒是回家吃啊,家裡那麼多有名的廚師。
田中樹笑著說,沒關係,我的料理很無敵。
「欸?juri好強,被拍到的話會上新聞吧。」
「去我家啊,我招待你。」
「喔是,你自己一個人住來著。那我要吃米其林級別的料理。」
「啊,沒問題,我現在去學習,在飯點就能學會並且向kyomo呈上最美味的喔。」
滿嘴跑火車嘛這不是。
帶有冗談性質的話語其實質也是認真的。這是社會的潛規則。
京本大我笑著倒進沙發裡,他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田中樹。
給我一個試錯的機會吧。
但嘴裡還說著:「那不是米其林的話我會發怒然後狠狠懲罰juri喔。」
田中樹摸上他近在咫尺的髮頂:「那你要去我家嗎?」
是沉默,但那不是犹豫。京本大我點點頭:
「我去。」

田中樹自己一個人住,東西很少,整齊的擺放中又有些生活氣息。
「お邪魔します。」
大門關上,真正的私人領域。京本大我饒有興致地觀察屋內的每一樣東西,感覺站在這個場景裡的juri都變得不同。
最後田中樹當然沒有做出米其林料理,但京本大我吃得很開心。
「這個番茄好好吃。」
「啊,這是我媽媽自己種的喔。kyomo喜歡的話下次送給你些。」
「那太好了。」
可愛的人幹什麼都可愛。田中樹笑了。

用餐結束後兩個人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聲音開得存在感不高也不低,其實是做到一個緩解氣氛的作用。
作弊利器。
田中樹拿給他飲料,坐在自己身邊,信息素像電視聲音一樣,但永遠不會被忽視。
「其實juri的信息素會讓人上癮吧。」電視節目再一次進入廣告,京本大我開口了。
「迷迭香?」田中樹沒有馬上回答,他放下一直鑽在手裡的遙控器,緩緩開口,「是有一些的。」
「難怪我覺得越來越好聞。」京本大我歪過頭,距離微不足道地縮近了一些。
「山茶花也很好聞。」田中樹上不接下地說了。但其實他們知道,這兩句話邏輯縝密得不能再縝密。
「我的阻隔貼過期了。」京本大我撕下來扔進垃圾桶。
「kyomo⋯⋯」
「沒關係,夜裡冷了不會散發很多。」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田中樹側過身對他,問他今天吃得飽嗎?
「很滿足,謝謝款待。」
聽到回答的後,田中樹起身去電視櫃下面的盒子裡拿出一條創可貼。
「你的手划破了。」撕開包裝,是褐色最傳統的一款。手從沙發上被抬起,在溫柔的動作裡被包裹起來。
「啊,我都不知道這是什麼時候破的。」京本大我盯著自己的手指。
「你總是這樣。」田中樹說,把他的傷口細心保護起來,纏得乾淨整潔。

在那之後你並沒有放開我的手。
被包住的手指動作變得遲鈍僵硬,京本大我還是握住了他。
答案即將解禁。
「你覺得是我在引誘你嗎?」
是田中樹的聲音。
生理,心理。
迷迭香瞬間消失殆盡,他把自己的信息素隱藏得乾乾淨淨。
面前的僅僅只是田中樹這個人了。京本大我笑了笑,他想他找到了答案。
「這次就算是我吧。你一直是膽小鬼。」
有什麼一直在變,京本大我來不及去抓,更來不及思考以後的事情。
享受當下。
向前邁進,微微偏過頭去。額前髮絲慵懶地躺在他的鼻梁上。

「kyomo,你該回去了。」田中樹打斷他。
京本大我坐回原來的位置。看向腕錶,第三個小時即將結束。
果然是膽小鬼。
「我不走,我留下來。」他順著沙發布料,手指纏上田中樹的,「可以嗎?」
第四個小時,我要留下。

9

9
第四小時,京本大我留了下來。
田中樹一開始真的不建議他這麼做,無奈的是小少爺乾脆地打電話給家裡司機,說再過一個小時來這裡接我。
他是從不給自己留後路的。

田中樹向來對感情看得很開,看得對眼就可以在一起,要說喜歡也沒有多喜歡,但過程中他會給對方可以提供的一切。分手了就祝福對方各自安好,互相說再見,然後扭頭就走,成為彼此的過客。
這使得他在所有前任那裡都是好評。
京本大我剛剛要親他,他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可kyomo不是生命中的過客。

手指還在和他交纏,京本大我的手柔軟細膩。
你要知道這種事情都是一個巴掌拍不響。
他沒有強制田中樹必須怎麼樣做,一切都輕輕的,只要有一點反感,就可以立刻掙脫。
「今晚應該會有星星,很多。」聽田中樹說完這句話,他的手被完全握住了,十指相扣。
「kyomo,要不要一起到陽台看星星?」
這聽上去完全是一場普通的邀約。
「好。」

角落的懶人沙發被扯出來,田中樹又搬來小桌子橫在前面。
「落地窗真好啊。」京本大我看著那兩團對在一起的沙發喃喃道。
「喝點什麼?不過只有紅茶綠茶了。」田中樹又拐道廚房。
「紅茶就行。」
一樣的茶具,裡面是一樣的茶,冒著熱氣。

真正地坐下之後才覺得兩個沙發擺放的距離太近了,他們的腿略顯委屈地屈著,緊緊碰在一起。
京本大我把茶杯捧在手心裡,霧氣升騰,鼻間全是茶香。
「經常有人來你家裡作客嗎?」他問。
田中樹回答:「沒有,這裡總是我一個人。」
「這兩個沙發擺在一起,但光顧的只有你一個人?」
「我會一個人霸佔兩個。」
陷入短暫沉寂,京本大我喝完茶放到桌子上,伸展身軀向後躺去。
這片夜景很美。今天天氣也足夠好,星星顆顆分明地在黑暗中閃亮。
於是他說:「juri原來喜歡看星星。」
「也不是多喜歡。」田中樹否定他這句沒來由的話,「人總需要消遣。坐在這裡看風景喝茶,不會覺得自己生活空無一物。」
好吧,聽上去是一個無聊又孤獨的人。在外人看來這怎麼樣都不會是田中樹。
但其實很多時候無聊和孤獨才是生活的本質吧。京本大我在心中共感了。
找些樂子吧。

 

「你現在怎麼想的,kyomo?」
「腰很痛,我想靠一下你。」京本大我慢慢移動,最後腦袋枕在田中樹的頸窩裡。達到目的後並沒有停下動作,一個像貓一樣的慵懶仰頭,嘴唇碰上臉頰。
瞬間的濕潤其實很快就會在空氣裡蒸發,田中樹愣了一下:「這可不是靠一下我的動作。」
「juri好嚴格。」京本大我開始耍賴,手還扒在他的肩膀上,對著他耳語道:「我有些頭暈⋯⋯」
「你喝的明明是紅茶。」田中樹這時反而笑了,「還是我給你泡的。」
「其實是酒。」京本大我必須拉他下水,「你也醉了。」
田中樹沒辦法就任由他胡鬧,這個人現在賴在自己身上不起來,軟塌塌地好像允許任他折騰。
「讓我聞聞迷迭香味。」
這就是第四小時。
「好。」

10

10
再一次擁抱在一起,都覺得對方的心跳好吵鬧。
田中樹沒想到自己也有這麼純情的一天,他此刻沒有別的多餘想法,把頭埋進京本大我頸間,他的髮絲在自己臉上。
好柔軟,他把手指插入發間。
這時候京本大我笑了,問他:「怎麼感覺juri比我還要沉迷。」
田中樹頭埋得更深,嗚嗚農農坦白交代:「一直都想這樣做。」
「平時的日子裡總覺得juri很冷淡,以為只有我一個人⋯⋯」
笨蛋。田中樹心裡想。
只有極度渴求才會深深克制。
「現在不同啦,以後juri想的話直接來找我吧。」京本大我用手慢慢揉搓著田中樹的耳朵,指尖過耳垂,有冰涼的金屬耳墜。京本大我沒有打過耳洞,這實在是新奇的觸感。
田中樹耳垂上扎了兩個釘子,耳墜上面的是一顆帶鑽的耳釘,京本大我向後捏去,感受軟組織被穿過。
「疼嗎?」
田中樹知道他在問什麼,畢竟自己的耳朵在他手心裡發紅發熱。
「不疼喔。」
「那是什麼感覺?」
「沒太注意過,大概是能清楚地知道耳朵被什麼東西穿透,然後微微發熱吧。但不太有疼的感覺。」
京本大我沉默著沒有說話,田中樹順著髮絲的方向撫摸他的腦袋:「要不然kyomo親親它吧。」

嘴唇貼上去,隨後是濕潤的舌尖。京本大我第二次親吻田中樹。
他把耳尖含在嘴裡,田中树的耳骨挺括,还有那颗闪闪的耳骨钉。
大概是在我的口腔里也努力發著光吧。京本大我想。
他們倒在沙發里,京本大我像第一次親密時那樣趴在田中樹身上,第一次這樣做,他不得不認真起來,努力疼愛這個已經紅透的耳朵。
「juri很舒服吧。」
「是,很舒服喔。」田中樹的嘴邊漏出些輕喘,手摸上京本大我白皙的後頸,顯然已經出汗了,濕漉漉的。
「上手ですね。」他誇讚著,這次沒有再隱藏自己。
「啊、硬了啊。和電車裡一樣。」京本大我還是有些害羞,說著說著就看不見眼睛了。
「抬起頭來啊你。」這個時候還自顧自地不好意思什麼,「反了吧,該害羞的不是我嗎?」
「話說,kyomo那天看到了啊。」
「距離那麼近,看不到也能感覺得到吧。」
原來早被發現了。田中樹還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
那麼京本大我是真的挺大膽的。

牆上的鐘錶一圈一圈,田中樹覺得時間真的過得很快。呼吸開始緩慢,他沉浸並珍惜著在鼻尖的花香。
「不害怕嗎?」他問。
「什麼?」
「我可是Alpha。」
「沒什麼好怕的吧,juri一直很溫柔。」
京本大我的想法開始在腦海裡具象化,田中樹的溫柔就像那一疊粉色的阻隔貼,很可愛沒什麼威脅力,但在關鍵時刻又很有用。
「也沒有吧⋯⋯」田中樹頓了頓,看著京本大我的眼睛,他繼續說下去,「第一次發情的時候、被我嚇到吧?」
京本大我回憶:「那個時候只是覺得juri和平時不太一樣,想著會不會真的標記我來著,那樣我就叫慎太郎來幫忙。」然後他笑了,第三次親了田中樹,這次是下巴,「但是完全沒在怕的喔。」
一小時裡被親了三次的田中樹有些暈頭轉向,他強行理清邏輯:
「那可不是偶然。你要知道alpha一旦發狠起來,我那天的表現完全不能比的。」
他想告訴京本大我其實我很危險,但是又害怕真的嚇到他,看到自己的陰暗一面後就與他遠離。
「還是不要過於信任我啊。」他還是說了。
京本大我在他懷裡點點頭,即使現在他們舉止已經這樣親密,可這和真正的ao關係相比可不足掛齒。

「kyomo,司機應該到了。」田中樹說完,京本大我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好準!」京本大我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扭過頭去接電話,果然是司機。
掛了通話後,發現田中樹已經在剛剛的時間裡把他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兩手滿滿地提著,站在他身後。
「這就趕人走了?這麼著急。」京本大我接過。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田中樹拿著圍巾繞過京本大我的脖子,仔仔細細係上了。
「新的,我還沒戴過。」他整理了一下形狀,「明天也戴著上學。」
「好。」第四個小時已經過去了,京本大我提著包,走去玄關穿鞋。
「別送我了,外面很冷。」他說。
手落在門上,「咔噠」一聲推開,一股涼風就吹進來。京本大我背對著田中樹,還是聽到了對方穿鞋的聲音。

包被扔在地上,已經推開的門又落鎖。京本大我親吻田中樹。
第四個吻在第五個小時。
「要送的,這是我的責任。」田中樹摸摸他的頭。

兩人一起走出去,一下就看到了停在門口的車。
「明天見喔。」
「明天見。」
明天見,這三個字真好。
每天都見面,太好了。

那天晚上京本大我坐上回家的車一言不發。他悄悄在後座把自己縮成一團,企圖從衣間回味田中樹的味道。

11

Chapter Notes

11
每個夜晚都有它的重量。
京本大我把自己藏進棉花被子裡,柔軟包裹全身,他像一個新生兒。
黑濛濛的無邊境,他在其中因為缺少氧氣而稍感窒息。心被綁上藍色的石頭,強行被拽著沉入海水裡。
要怎麼樣才能平復這內心的焦躁呢?
被子還是掀開了,京本大我自暴自棄地呼吸著新鮮空氣,伸出的手拿走掛在架子上的圍巾。
快沒有他的味道了。

大風吹過時,乾枯的樹葉就像風鈴,在樹枝上搖搖晃晃發出清脆的聲音,然後有的還在堅守有的就被風裹挾著飄到地上。
田中樹一腳踩碎那片幹到脆的樹葉,想起來京本大我應該會為此著迷。那傢伙可是每天都活在自己世界裡的小王子。
他確實把京本大我放滿了腦海,這其實不是件好事情。
拇指食指揉搓間,昨晚撥弄髮絲的觸感是怎樣的還歷歷在目,田中樹戴上墨鏡,在人群中慢悠悠行動。走進一家麵包店,再出來時手裡就多了一個鼓鼓囊囊的袋子。

不知道多少天沒去學校,公司內安排的事情結束,他們還要接著去當學生。京本大我顯然是起晚了,帽子下壓不住的捲翹頭髮在空中無聲叫囂。
昨晚到底是怎樣一個睡姿啊。
他趴在桌面上睡著了,田中樹悄悄走近,白色耳機線從衣服口袋延伸到耳朵,被連帽衛衣遮擋著。
不知道在聽什麼。田中樹搖搖頭,不忍心打破小少爺的美夢,輕輕拉上了後排的窗簾。

直到老師進來上課,京本大我才被田中樹拍著背掙扎地醒了,垂著腦袋慢慢吞吞的樣子從書包裡拿課本,筆還從桌面上蹭掉,啪啦啦滾到後排,正好停在田中樹腳邊。
田中樹撿起那隻筆遞給他,打上照面才發現對方的眼皮腫著。
一看就是昨晚熬夜了。

 

「昨晚沒睡好嗎?」在天台,田中樹問他。
「沒有,大概就睡了四個小時左右?」京本大我回答。
「幹什麼了?」
京本大我心虛地轉過頭,從背後摟住田中樹:「不告訴你。」
「幹什麼?倒是看著我的眼睛說話。」看得出來對方有意隱藏,田中樹打趣歸打趣,也就不問了。
這段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京本大我其實適應得比田中樹快。
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他會主動尋找那個令自己舒服的信息素來源,賴在田中樹身上,跟他悄悄牽手,或者明晃晃地擁抱。
田中樹也總是有求必應,釋放信息素供他享用,這種事情其實是雙贏,京本大我渴求著令人上癮的迷迭香,他也同樣著迷於交纏信息素的感覺。
他們默契地沒有提過交往,親近的關係算得越清楚就越危險。

「juri?」松村北斗拐過來拍了一下肩膀,到了跟前才發現是京本大我。
「啊、不好意思,聞到信息素我以為是樹。」
「啊、沒關係。」
「那個⋯⋯」松村北斗壓低了聲音,「或許有些冒犯,但我應該要提醒你,沾上他的味道了喔。」
和松村北斗對視,京本大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嗯,我知道了。」他拿出新的阻隔貼貼上了,以此來妄圖尋求心理安慰,但其實氣味來源根本就不是他的線體。
怎麼可能是他的線體呢,那明明是剛剛太過貪心纏著田中樹讓他多釋放些信息素的後果。那氣味現在充滿在他每一件衣服的皺摺裡。

京本大我手裡晃著薄荷糖,壓片糖果在盒子裡發出聲響。
似乎可以緩和一下僵硬的所有。
清涼薄荷在口中融化,鼻腔一起被打通了。太陽底下很曬。
田中樹看起來不這麼覺得,籃球場上熱鬧非凡,這個人在跑在跳,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進球後是女生男生們的尖叫喝采。
「幹得漂亮,樹!」
很受歡迎呢。
太曬了,刺眼。
田中樹再回過頭,看見的是逐漸消失在走廊盡頭的京本大我的背影。

「kyomo吃什麼呢?」田中樹拉過椅子,在地上劃出的聲音並不美妙。他跨坐在上面,手放在椅背上。
「啊、杏仁啊。」看清楚了是什麼,他回答了剛剛自己的問題。
「嗯。」京本大我鼓著腮幫嚼,聲音模糊地回應了。
「不是苦的嗎?感覺kyomo好像不怎麼吃苦的東西。」
「是有些苦。」細長指頭伸過去,一顆圓潤的褐色被夾在指尖,京本大我遞到田中樹嘴邊,「juri要吃嗎?」
田中樹用行動回答他,張開嘴趁著京本大我的手去吃那顆杏仁,離開時還故意輕咬了一下對方的指尖。
京本大我呼吸緊促一下,田中樹看著他的眼神笑了。
「是很苦呢?」他確定下來是苦的,不知道京本大我怎麼會吃得下。
「是很苦。」京本大我說著。
田中樹藏在課桌下的手牽住了他。
「苦就別吃了,餓的話我買了麵包。」田中樹說著去拿放在課桌裡的袋子,那裡面是早上去學校的路途中剛買的麵包。
早上鬼使神差地買了,沒想到還真誤打誤撞。他有些小慶幸。
盡數放在課桌上,田中樹買的不算少,他讓京本大我挑自己想吃的。
「這麼多?」
「種類多可以選。」田中樹有意控制自己恰好滿足京本大我的得意感,裝作若無其事介紹起來:
「這個是有肉鬆的,這個是巧克力的,這個裡面有草莓夾心⋯⋯」
「我早上剛剛買的,都還很新鮮喔。」

包裝袋被拆開,京本大我咬下美味的麵包。
「吶juri,放學一起走吧。」他說。
田中樹收拾著那些沒有被挑走的麵包,給自己留了一個,然後裝起來打算分給北斗傑西他們。
「好啊。」他答應的很快,麵包從懷裡掉落。
「啊呀都掉了啊。」京本大我彎腰撿起。

田中樹離開時把京本大我拿包杏仁也拿走了。
「拿去給高地吃,那傢伙比較養生。」田中樹明晃晃地笑著,京本大我覺得像剛剛籃球場上過於刺眼的太陽。
「以後餓了就跟我講喔,我不會再給kyomo吃苦杏仁的機會了。」

Chapter End Notes

德語中的「杏仁」和希伯來語的「醒著」發音很相近,所以變苦也就是變得清醒,「杏仁」指向一切同樣苦澀並令人清醒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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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地:我謝謝你

12

Chapter Notes

12

「SixTONES來這邊採訪!」馬內甲叫了,京本大我跟著成員們一起走到背景牆前。
「來來站好,緊湊一些。」
田中樹站在他身後,站位好像太緊了。京本大我想往前挪出一些空隙,不料站在自己前面的傑西被身後人也推到前面去。
「大家好!我們是SixTONES!」
鞠躬,起身。
京本大我覺得這真糟糕。

 

第二次發情期到來,他才意識到自己變成omega已經這麼長時間了。發熱無力的狀態他不喜歡,被生理操控的感覺他更不喜歡。
打碎抑制劑的那一刻京本大我真的想笑。如果今天注定要玩他,他也會選擇自己主動的方式。
「在黑中更黑,我更赤裸。」
有人敲門,他知道是田中樹。京本大我盯著門縫處,然後目光落在把手上。
「只有不忠我才真實。」
聽著自己的腳步第一次這樣清晰。外套他脫下了,阻隔貼撕下了,最後一步,他開了門。
田中樹垂眸注視的時候很性感。
京本大我用最後的強硬氣力把人拉進房間。
「我是我我才是你。」

擁抱是必然。京本大我扯掉了田中樹襯衫的鈕扣,啪嗒掉在地面上,他們都沒有管,後退幾步就一起摔進沙發裡。
但他還要問:「你為什麼來?」
「那kyomo呢?為什麼開門?」田中樹反問。
你不該開門的。

 

下來沒有工作了。進門時京本大我聽見田中樹順手把門落鎖,那聲音咔嗒一聲清脆,自己反倒像被箭射中。
田中樹摸著自己的頭,京本大我感受得到,對方也沒有貼阻隔貼。
「因為你做好準備了。」他喃喃,手指勾勒田中樹耳朵的形狀。
「我沒有。」
罷了,他吻上他,兩個人第一次有了如此混亂的親吻。
「剛剛貼我太近了,我感受到了。」他揭露著在採訪時其他人都看不到的暴行。

 

閉上眼睛天旋地轉,田中樹帶他一起墜入深淵。
接吻需要開課的話,田中樹一定是一位搶手的好老師。京本大我想著,明明是他先開始,漸漸就被拉扯著操控,呼吸節奏,身體起伏,他是木偶,牽引著的人是田中樹。
顧不上別的,只能聽懂短暫的指令。他聽到田中樹讓他張嘴,然後自己就顫抖著這樣做。

「juri、給我一個臨時標記,好嗎?」
聽到這句話田中樹才如夢初醒,拍著京本大我的背與他短暫分開。
「在你眼睛的源泉里,
我漂流並夢著一個獵物。」
「你確定嗎?」田中樹喜歡撥弄他的頭髮,髮絲下的雙目是那麼迷人。
京本大我不滿他的躊躇:
「⋯⋯那我去找傑西。」說著就要起身。
「不許去。」田中樹這次特別乾脆。他將京本大我的手腕死死握在手裡控制著,翻過他的身子,漂亮的後頸就映入眼簾。
這才對。
京本大我臉埋進沙發抱枕裡,手和田中樹的十指相扣。

牙齒深深刻進肌膚,迷迭香侵佔山茶花。田中樹不敢釋出太多力氣,他盡力控制著自己有點耐心,下嘴重了kyomo會覺得很痛。小少爺在顫抖著掙扎,他去撫摸京本大我的身體,到處都是滾燙。
把自己信息素注入進去的時候田中樹在想,如果哪天你想逃跑,也算是帶著我一起。

「一個網捕住另一個網,
我們在擁抱中分離。」

田中樹在舔拭他的線體。
那濕熱柔軟的舌頭剛剛和自己交纏,熟悉的觸感,不會錯的。人在極端溫情時會想要徹底獻祭。京本大我聽著身上的人的呼吸聲,微微閉上了眼。
你可以親吻我。
你可以標記我。
你可以吃掉我。
吃掉我、把我拆入腹中。

 

「結束了,kyomo。」田中樹放開他,又吻上他。
「難受嗎?我送你回家。」
京本大我眼角還有淚水,田中樹輕輕吻上帶走液體,整理著被弄亂的衣物,把他又恢復成體面的樣子。
「不難受,謝謝juri。」他看著在自己胸前幫忙係緊襯衫扣子的手,輕聲說。

「其實某種意義上來說,我不該放你進來。」京本大我說著,和田中樹對視,「也可以拜託你再去公司裡找一隻抑制劑。」
「是、那你為什麼這樣選擇?」
「由此可見我們都不是什麼好人。」京本大我勾住他的脖子。
「juri⋯⋯」
田中樹伸出食指擋在他紅腫的嘴唇:「那就是我和kyomo的秘密。」
「那約好了喔。」

Chapter End Notes

詩來自保羅·策蘭

13

13
花香四溢撲鼻,京本大我床單濕了。
呼吸困難,胸口劇烈起伏,渴求著每一絲氧氣。
心跳好快、快到像在世界盡頭,無限接近死亡的顫動中 。
而他在世界盡頭,看見的是田中樹的臉。
「juri⋯⋯」

只有月光的房間裡,京本大我看向鏡子裡的自己。他很少這樣自我端詳,看到自己泛紅的胸口和臉頰還是驚訝了一下。側過身看到被汗水浸濕的髮尾,那已經是可以垂到肩上的,發著卷的軟趴趴的。
田中樹標記他的時候很喜歡繞在指頭上,後頸會傳來微妙的癢意。
標記的地方京本大我看不到,指腹輕輕插進髮絲,那裡有凹凸有致的牙印,腫脹的皮膚上均勻的排列著。
鏡面反射的畫面裡,軀體在夜色中發著光。
京本大我想站在雨裡。

田中樹最近被不少人側目。大家漸漸都發現了京本大我似乎是太黏著他了。
「juri、我的飯呢?」
「啊、這不是在這裡幫你打好了嘛。」
「我不吃這個。」
「kyomo太過於挑食了吧。」
「我要吃這個!」京本大我用筷子夾走田中樹盤子裡的雞塊。
這是午飯時發生的事。
「阻隔貼沒有了。」
「倒是自己帶啊。」
「總是會忘記啊、juri你也不提醒我。」
然後就是田中樹從包裡夾層拿出粉色的omega阻隔貼。京本大我背對著他用手撥開髮尾,田中樹撕開包裝後輕輕貼上後頸去。
這是錄節目後發生的事。

「我去上個廁所。」田中樹在水池前嘩啦啦洗完手,側身多了一個人。
高地優吾面色有些嚴肅。
「樹,你沒有把大我怎麼樣吧。」他問。
田中樹把關上的水管擰開了。
「沒有。」
「我不是對你抱有什麼懷疑,樹。」高地優吾說。
「我知道。」田中樹看著流向水槽的液體,覺得那分明是在燃燒。
「我只是會盡自己一切能力照顧kyomo。」
「那我就放心了。」
關上水龍頭,田中樹給自己洗了把臉。

 

在又一次的走廊,沒人的時候他們總會牽起手,這似乎是這些天裡相遇後的下意識條件反射。
「高地剛剛說了點什麼吧。」京本大我看著田中樹的眼神發覺出有些異樣。
手指纏上手指。
「他說我有些太過於寵愛你。」田中樹一把將面前的人扯進,側過在對方耳畔輕聲吐氣,「問我有沒有對你做些什麼。」
「那⋯⋯」京本大我因為略微的身高差異總是仰著頭,他抬眼看著田中樹的時候那視線靈動可愛。
「你怎麼回答的?」
懷裡的人因為突如其來的親密被吓得輕怔,田中樹親吻他的臉頰,說:「我說會好好照顧你。」
這倒是真的。
「嗯、juri總是會好好照顧每一個人嘛⋯⋯」
「你真的很狡猾。」京本大我說。

 

好好照顧kyomo。
京本大我在田中樹懷裡,剛剛親熱的餘韻還蔓延在他們之間。
這麼多年過去,他們走過解散危機,出道,緋聞,大事小事。
田中樹一直很不錯地在照顧他。
京本大我有時候會甚至覺得自己太過任性。
他看著深埋在自己頸間的田中樹,這個人只露出一個發頂,藏起來的臉裡在用嘴悄悄啃著自己的鎖骨。
味道好聞,出自他們用的同一款洗髮水,在信息素加持下染上屬於自己的味道,長久以來的親密就連對方的特有都成了自身的一部分。
想嘗試更加親密的事。

14

14
「诶、juri呢?」京本大我看著空蕩蕩的休息室,回頭問此刻正好路過的慎太郎。
「喔、我正要來告訴你,咱們下午的油管錄製先取消,juri請假先回去了。」
「回去了?」
明明說好的今天一起去吃飯呢。
京本大我打開手機,瞥了一眼日期。他好像知道答案了。

「manager、拜託送我去一下juri家。」京本大我收拾好背包,叫上了一位最近剛進來的實習生。
「好的。」
車窗半開著,頂端漏進來的風置換新鮮空氣,很快,那力量堵得人呼吸困難,路邊兩側排列整齊的燈此刻幾乎同一時間全部亮起,夜幕垂至,可以藏匿很多秘密。
「前面便利店麻煩停一下。」
帽子、口罩。大概不會有人認出來。京本大我低著頭,冰淇凌拿在手裡的涼意沿著指尖傳到身上。
「結帳。」他壓低聲音,在收銀員掃完準備點收款碼時又往桌子上放了一隻小盒子。
收銀員愣了一下,京本大我裝作沒看見。

到達田中樹家的五分鐘前,京本大我給他發了消息。
「快到了。」
發出之後他就開了免打擾,手機熄屏,不再給他們之間的任何一個人迴旋的餘地。

田中樹從不讓自己見到易感期時的他。自己這次屬於是強硬到訪。
京本大我看著窗外呼嘯而過的所有,閉上眼睛。

門開的時候,京本大我回頭揮手,示意馬內甲可以離開。那輛保母車調頭離開,一股力量突如其來,京本大我毫無防備地一個踉蹌,緊接著是重重的關門聲。
屋裏沒有開燈,黑暗中他還是先脫下自己的鞋子,彎下腰去找田中樹放置自己那雙專用拖鞋。
頭頂上的田中樹不知道在幹什麼,沉默著不說話,只有些細碎摩擦的聲音,聽到金屬掉在地板上的清脆,京本大我猜想他是把外套脫掉了。
「走了,去客廳,我給你帶了冰淇淋喔。」他拎著袋子,另一隻手拍了拍田中樹。上了台階後才發現這個人是一直站在原地,堵著自己不讓進去。
「juri?啊!」
被結結實實撞了一下,京本大我的後背抵在門上。肩膀被田中樹摁著無法動彈,下一秒,迷迭香爆炸一樣充斥整個房間。
這是他從沒用見過的。京本大我強行撐著玄關的傘架,全身都被田中樹的信息素裹挾,他的腿在發軟。
田中樹扯過他的衣領,嘴唇就這樣壓上來。一改以往的,強勢粗暴的,手中的袋子掉在地上,京本大我想起剛剛車窗透進來的風。
讓人呼吸困難。
所以他下意識求救,又忍不住去伸手撫摸面前這個威脅他的惡徒。
他不禁跪坐在地上,田中樹同他一起,在乘勝追擊的充滿慾望的熱吻裡,京本大我自己也熱起來。
他變成了那盒冰淇淋,被人享用之前要先攪拌均勻。

「你在害怕。」田中樹終於肯放開他,嗓音比平日裡更加低啞,「謝謝你kyomo,但你不該來,回家吧。」
他起身狂躁地挫著自己的頭髮,在窗外燈光照進的光影裡撿起掉在地上的袋子。
「如果你執意要留下,我會更加粗暴、且不可控制地對待你。」
他側過臉,緊咬的後槽牙,眼神裡分明還有柔情。
京本大我總能看清他。
心臟快速得像要跳出來,京本大我低頭牽過田中樹垂在空中的手,指引他摸向自己的褲子口袋。
「那隨意處置我好了。」
手指交疊,滑進布料的時候兩人呼吸同時放緩。
田中樹逆著光抬眸,京本大我湊近小聲問他:「摸到了嗎?」
「juri。」他吻了上去。

15

15

混亂的腳步節奏越來越快,兩個唇舌相纏的人跌跌撞撞一起倒進沙發裡。
沙發很軟,京本大我被這回彈力振得花了視線,他本能地去攀田中樹的脖頸。
躺著的角度看身上人,是另一種感覺。耳墜搖晃著閃亮,像某種催眠裝置。京本大我覺得自己從這一刻開始可能就去到世界上另外一個維度,在這裡藏匿著他和田中樹狼狽爲奸的種種行徑。
短暫的分開後又一次吻在一起,他輕嘬田中樹的略微乾燥的唇,把翹起的幹皮用口水浸潤。
田中樹的項鍊垂在他的頸間,涼涼的緩慢滑動著,京本大我不合時宜地想起電影裡殺人犯拖著屍體在黑夜裡行走。
「真的想好了嗎?」手探進衣服裡,田中樹問他。
總是在這種時候猶豫。京本大我用吻回應他,卻被拍拍腦袋制止了接下來的行動。
田中樹執意要和他正經地對談:「我不希望你後悔。」
對上他的視線,經年累積的回憶湧上心頭。
「我從來就沒有後悔過。」
京本大我說完,將他的項鍊含在嘴裡,用舌頭軟肉舔舐裹挾,隨即拉下田中樹,把項鍊用嘴物歸原主。
「倒是你。」
田中樹怔怔看著他,京本大我的眼睛圓潤,掀起眸子撩人的時候又迷離,可愛和性感的結合,從小就是。如今他成了成熟的大人,即將迎來三十代,這種特有的魅力又添上一筆其他的味道。
「我也不會後悔。」田中樹說著,掀起上衣脫掉後扔在地上。

一件一件堆積在沙發旁的地板,每一件衣物順著掉落的聲音都成了心裡某個深處的印記。
終於和田中樹皮膚相貼,他被他翻過去壓在身下,撥開髮尾,omega的腺體毫無保留地暴露在眼前。
吻落在上面,血液都滾燙起來。
他再也忍耐不住,京本大我的花香像一劑毒藥,令人失智上癮,在慾望裡自焚。
「真的很香、kyomo⋯⋯」鼻尖不斷地摩擦那片軟肉,京本大我好像很癢,肌肉緊張,他在瑟瑟縮著。
田中樹順著肩胛骨的方向下移,嘴唇貼著,在細膩柔軟的背上留下一條蜿蜒的河。
尾椎位置,他伸出舌尖挑逗京本大我的腰窩,渴求的力量足以穿透他全身。
「juri、juri⋯⋯」他伸手去捂。
手迎上去,兩人十指相纏,田中樹親親他,起身又一次控制著他的後頸。
——京本大我發情了。

Alpha的強烈信息素籠罩裡,發情熱被強行勾起,臉頰燙燙的,田中樹和他相抵。
「都怪你⋯⋯」他輕聲說。
「怪我、怪我。」田中樹笑著說。下體早就漲成一團,在內褲裡包裹,他故意對著京本大我的臀肉頂了頂,對方在身下發出一聲喘叫。
他俯下身和他接吻,趁著京本大我翻身,一把撈起他後攬在懷裡。
「我抱你去床上。」

田中樹的床品質量都很好,大概是因為裸睡,選擇光滑的材質。
京本大我覺得涼涼的。
「套呢?」是不是還在客廳的褲子裡。
田中樹攤開手心給他看,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就一直捏在手裡。
「這裡。」田中樹叼在嘴裡,一隻手脫去京本大我的內褲。他伸手去撫慰著,連囊袋也不放過。他接著向後慢慢移動,發現京本大我的後面已經濕掉了。
單手撕開包裝,田中樹把裡面的潤滑液擠在手心裡。
「雖然覺得kyomo已經很濕了,但是怕你難受還是用上吧。」他說著,用手指探進去擴張。
這是京本大我第一次被人觸碰後方,他覺得彆扭,微微皺著眉頭,但已經在有些難耐地喘息。
「感覺怎麼樣?」
「漲⋯⋯」京本大我一邊說,同時無意識地扭動腰肢,好像是omega的本能。他伸手和田中樹的手指勾在一起:
「juri⋯⋯要不進來試試?」

易感期本身就足夠渴望情慾,田中樹腦海裡緊繃的一根弦終於斷了。
他拿出套子把包裝丟到一邊,京本大我看著他脫下內褲向前一挺就戴了進去。
拉過雙腿靠近,田中樹把他分開。手裡剩餘的潤滑抹在自己早就漲大的柱身上快速擼動兩下,雙手掐像他的腰。
交換氣息,進行一個吻。田中樹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套子買得有點小了。」
耳根滾燙,京本大我怨氣地說:「我怎麼知道你多大!」
「馬上就知道了。」
節奏變快是剎那間的,京本大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看見田中樹俯在自己身上告訴他放鬆一點,要進去了。

進入得還是很艱難,田中樹剛探進去一點,京本大我就蜷縮起來。他像一株夏天裡的含羞草,安靜地在風裡發著光,觸碰一下就把自己包裹起來。
田中樹大力揉搓著他的側腰,這是對他的撫慰。他看見京本大我在身下伸展又合起,像水波紋裡盪漾的月光。微張開的嘴裡傳出低低的輕喘,髮絲混亂在一起朦朧又美麗。
「裡面的感覺真的很好呢。」是田中樹低啞的聲音。他額頭上的青筋突起,眼皮一下變成很多褶的,垂眸落在床單上汗水瑩瑩的京本大我。
「kyomo,我能動一動嗎?」他問。
京本大我的睫毛顫動: 「可以喔。」

 

全身都是軟的,京本大我的力氣在此刻抽絲剝繭全都被田中樹奪取,他偏著腦袋,頭髮垂在臉上露出很可愛的耳朵,耳垂紅彤彤的像一顆誘人的櫻桃。
肩膀亮得扎眼,田中樹啃上去,在擁抱裡抽查,京本大我的呻吟就在耳邊,他無法抗拒這種從未如此的快活,離開時顯然是留下了一口牙印。
「啊⋯⋯juri⋯⋯」京本大我喜歡叫他的名字,將體內的火熱全部傾之於此。他被田中樹搗得一塌糊塗,在起伏不斷中舒展開來,想浸入床單與之融為一體。
兩人的喘息聲和信息素一起交匯,沒有誰比誰更加渴求。腰腹力量驚人,京本大我混亂裡伸手抓住床上那片被田中樹撕開的安全套包裝,塑料上的鋸齒尖銳,他緊鑽在手裡摩擦,企圖找到一點這個世界的真實感和意識的清醒。
田中樹挺腰,把京本大我的雙腿高高抬起掛在自己的肩膀上,更深的進入,京本大我全身痙攣,在他身下顫抖。手握住腳踝,他順著發抖的腿吻下去。
「太、太深了⋯⋯juri、啊!」
甬道突然濕潤很多,田中樹又往裡進一段,他知道,更加柔軟緊絞的是⋯⋯
生殖腔。
「やばーー」他說話,詞字間也都是難忍地喘息。他對京本大我說:「好像進入到可以生小孩子的領地了。」
「太深⋯⋯不、不生小孩⋯」
被可愛到了,田中樹去親吻他,「不會生的、放心吧。」然後伸手去抹掉身下人眼角的淚。
「好⋯⋯」京本大我看到他的手在眼前,牽過來張嘴,放在自己嘴裡。
這無疑是誘惑。赤裸裸。
「kyomo⋯⋯」田中樹覺得自己要瘋掉了。

「juri⋯⋯我要不行了、啊⋯⋯」
「要到了⋯⋯」他叫喊著,覺得自己是溺水的人類,本能的求生慾望使他掙扎。
「別亂動。」田中樹用手控制他,抽插速度加快。
「我真的不行了⋯⋯」京本大我抱住他,指甲在後背深深陷入。他真的需要一個支撐,否則稍不小心就會被撕扯變成泡沫消失掉。
「你可以的。」田中樹讓他叫自己的名字,在最後的關頭,情慾攀上頂峰,聲音性感無比。
「juri、好棒⋯⋯」
「juri、juri。」
他終於顫抖著射出來,射在田中樹赤裸的身上,那白濁濺到田中樹嘴邊,他伸出舌尖裹挾進口中。
「你是最棒的。」田中樹一震,在京本大我體內全部釋放。
瘋狂又虛誕。

16

16

京本大我感覺自己做了個夢。
在田中樹的懷裡醒來,一翻身貼上的是他的胸口,裸露一夜的皮膚光滑,涼涼的,很舒服。
看著他睡著的側臉,京本大我不再翻動了,世界上又多了一件可以一直做的事情,如果什麼都不考慮的話,他們一直這樣躺著也不錯。
昨天晚上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在床上不會覺得肌肉酸痛,他隱約記得結束情事後田中樹抱著他去洗澡,浴巾擦乾水漬,他又變成原本乾淨的自己。
所以像夢一樣,除了相互的記憶之外沒有任何記號證明。
也許還會有一些皮膚的痕跡吧。京本大我此刻卻很希望能夠留下些什麼。

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突然用力。
「別跑。」
距離拉近,他的嘴唇貼上胸口。京本大我抬手撫摸上去,模糊地說了一句:「沒有要跑。」
「什麼時候醒的?」
「剛剛。」
手掌覆蓋胸口,人類皮膚下是跳動的心臟。京本大我調整到更加舒服的姿勢,眼睫輕輕擦過,蜻蜓點水一般。
他聽見田中樹哼了一聲,然後這個人緩慢掀開眼眸。
「總覺得juri的心跳變快了⋯⋯」
「嗯⋯⋯」田中樹的手覆蓋上他的,雙手交疊扣在一起,肯定他的說法:「好像是的。」
「有難受嗎?」他沒覺得有什麼,接著問。
京本大我嘗試著活動四肢,除去後頸在昨天標記的時候被咬得有些兇,現在還腫腫的,其餘的都還好:「暫時還沒有。你呢、好點了嗎?」
「在kyomo扭動之前我一直還好。」田中樹自暴自棄地笑了,「易感期真的要命呀⋯⋯」

就這樣半推半就,田中樹再一次壓在京本大我身上,日光照進屋子裡,瞳孔晶瑩剔透,像珠寶發著光。
僅僅擁抱著撒会儿嬌,田中樹嗅著京本大我信息素的味道。他很愛撫摸對方的身體,那種手感讓他癡迷。
京本大我這才覺得自己有那麼些年上的感覺。
「下午還有工作,我去弄點吃的。」
即使這個年下者在自己頸窩裡悶悶說著這樣的話。

窗外開始淅淅瀝瀝下起小雨,風一吹就打在玻璃上,爆米花一樣悶悶地響。
京本大我洗漱完,牙刷和牙杯並排擺在一起,他很少看見的景象。
好奇田中樹這個絲毫不會料理的傢伙給自己準備什麼早餐,一邊打量著房間一邊繞到廚房。
「做了什麼?」他貼上他的後背。
「點了外賣。」田中樹忍不住笑了,轉身遞給他一杯牛奶。
「什麼、還以為你真的下廚。」
「怎麼可能。」田中樹攬過他兩個人走向沙發,「平時我自己的話就隨便弄了,我做的你也不一定吃得慣。」
「好喔⋯⋯」

他們不再是從前的高中生。
京本大我靠在田中樹身上,過於瘦的身軀不是很舒服。於是他拿過兩個靠枕,自己帶著田中樹倒向另一邊,兩人陷入柔軟中。
田中樹盯著放在自己身體上的手,這個時候旖旎的山茶花香再次纏繞自己,整間屋子變成溫軟的花房。
一些不切實際的想法總會讓成年人覺得是自己的問題。
「下雨了,晚上會冷,一會我給你拿一件厚衣服穿。」他說著。
「好、謝謝juri。」
「我謝謝你才對。」他們都心知肚明。

 

下午或者是晚上,天空灰濛濛的,很多東西在這一刻都被隱藏了。經紀人開車來接他們去工作地。
田中樹撐一把傘,京本大我站在他身邊,兩人漫步在大雨中。
路上已經有了積水,腳踩下去激起水暈,來自兩個人的交匯處,田中樹低頭看。

17(完)

Chapter Notes

17
生命中的其中一秒,田中樹不知道第多少次看向京本大我。
他的外套來自家裡衣櫃,後頸阻隔貼下的是自己咬出的傷口,大腿內側有昨晚留下的曖昧吻痕。
他恨不得再留下多一點證據,在川流不息人群中連結兩具身體。

在夢裡睡覺,嘴巴講真話。
屬於他們之間的秘密。

陌生的手搭在傻笑的白得發光的孩子身上,田中樹把所有情緒來源都歸結於信息素。Alpha強大的佔有慾讓他幾近失去理智。
於是他搖搖頭站起來灌下一杯冰鎮的水,然後笑著走向笑聲的主人。
「啊、juri,下次youtube要不要做上次說的企畫⋯⋯」
拉過他的手腕,田中樹捏在手心裡。
「可以啊,kyomo不是一直都想做來著?」
「嘛、是的。」真的很奇怪,京本大我感受著手腕處那溫度,想要轉動手腕,發現對方沒有留下一絲共他活動的空隙。
皮膚相接的時間裡只能回想起昨天的混亂溫情,但此刻的狀態顯然是不適合的。京本大我還是往後退了一步,企圖不起眼地拉開一點距離。田中樹沒有退讓,順著他的步伐上前去貼得更近,在眾人視線中裡大咧咧抱了上去。
「juri⋯⋯」他感受著身上的人重量向自己壓來,重心後移,他們慢悠悠一步一步靠在了牆上。京本大我叫著他名字,然後略為緊張的語氣小聲問他是要怎樣。
「不怎麼樣。」田中樹回答。
手繞過衣物,田中樹的手又覆蓋上去,京本大我去擋,被他壓得動彈不得。這一次又讓他得逞了。
「好軟⋯⋯kyomo的身體我最喜歡了。」田中樹的聲音響在耳邊,京本大我心虛地抬頭看,發現成員們都聚在遠處談論別的事情。
「別這樣。」懷裡的人嘟著嘴,聲音很輕,「這是在公司。」
「這是休息時間。」田中樹強調他並沒有做出不敬業的事情,指尖滑過小腹皮膚,細小的絨毛更加柔軟了手感,圓潤的凹陷是肚臍,腦海裡檢索樣子,那是很乖巧的形狀。一切都剛剛好,田中樹繞著打轉,京本大我一顫,他食指順著人體動作滑著探了進去。
「很可愛的地方。」做出結論。
隊友還在一旁鬧著起哄,京本大我余光瞥見北斗特別激動的表情。奇怪的距離感不知不覺間產生了。
「輕一點嘛你⋯⋯」他只能數落到。

 

鏡子裡赤裸的上半身,凝視自己的時候意識總會徘徊在最邊緣。
omega發過情的乳首在空氣中挺立著,頂端通紅,衣服擦過會變得有微妙痛感。
好討厭。京本大我打開手機信息。
閉上眼睛休息,慢長時間裡那存在感很強。

昏昏欲睡中門被打開,那腳步聲京本大我知道來的是誰。他揉揉自己躺亂的黑頭髮,皮膚不管是跟誰比都算白皙,深色色瞳仁鎖定對方,對比極強烈的畫作一樣。
「你怎麼來了。」嘴上這樣說,他還是起身靠近對方。「我讓馬內甲桑幫我買的。」他看著這位不速之客手裡提的東西。
「恰好在門口碰到了,我就說由我來給你。」
田中樹戴著墨鏡的時候顯得更加輕浮,痞里痞氣的人伸手將東西遞到懷裡。視線聚集在耳垂方向那搖晃的耳墜,在兩個人的空間裡微不足道地反射著光,閃閃地刺眼。
juri身上總是有這些閃亮亮的東西。京本大我突然想著。
田中樹坐下,漫不經心地從袋子裡拿出物品拆塑料包裝,抬頭看了一眼他:
「不穿衣服等下又著涼了。」
「胡說什麼呢,今天明明熱得要死。」京本大我接著說,「我還沒找你算帳呢,被咬過的chikubi太容易挺立起來了,衣物摩擦著跳舞時都很疼。」
「所以這不是來賠罪了。」無論做什麼田中樹總是撕開包裝的那一個,他塗了黑色甲油,很容易就吸引人們的注意,京本大我目光聚焦在翻動的指尖,捏著乳貼撕下來的塑料膜,然後緩緩向自己靠近。
他招招手示意,京本大我有些尷尬地挺起胸口,這個姿勢讓他想起母親的哺乳期。
而下一秒田中樹就落實他腦中的想法。唇間乾燥的輕啜,拉長的時間裡慢慢浸潤。他的墨鏡冰涼,此刻也貼在皮膚上顯得那樣僵硬,和感受到的舌尖軟熱大相徑庭。
他抬眸,京本大我能看見他長長的睫毛,還有雙眼皮,墨鏡下的目光,僅他可見的柔情。
「很美味呢。」他說,然後又恢復正人君子的模樣,拿出衛生紙巾擦乾淨,好好地把乳貼貼上。
京本大我以為整件事情到此為止,嘴裡還是近似撒嬌語氣的問責。
田中樹笑著把墨鏡取下來塞進他手裡,說要麼kyomo來懲罰一下做這件事的罪魁禍首。
這絕對是在索吻。京本大我看著田中樹輕咬的嘴唇。
吻到嘴邊,沒人能拒絕。

田中樹大手攬過,他對和京本大我接吻的角度和深度都瞭如指掌。鼻尖與鼻尖相錯,拇指撫過眼角。

「ね、juri,要不要再多一個秘密?」

Chapter End Notes

猜猜新的秘密是什麼(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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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這裡完結啦www感謝大家的陪伴!會構思新的作品,然後最近看了看樹我相關已經寫了10w+了 想自己出一本同人志(自娛自樂版( ̀⌄ ́)第一次為一對cp寫這麼長的同人 喜歡樹我的每一個瞬間都是開心的 最後祝大家也天天開心!追星愉快!樹我越來越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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