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新世界》 by 玥殿
#00
人類作為一個種族,它正在不停地進化。
很久以前的人類只有『男』跟『女』兩種性別,繁衍後代的方式也只不過是男與女的交合然後由女性懷孕並完成整個生產的過程,換轉在古代的時候,這種方式的確有它的好處,在父系社會裡面男性充當家庭的支柱,他們要外出捕食,女性留在家裡照顧孩子、確保人類的繁衍是近乎完美的習慣。
可是,社會正急遽地發生變化。
由從前的父系社會,快速地轉變成提倡性別平等、女性自由等的環境,漸漸地更多的女性追求自我的思想覺醒,比起物質更想追求心靈的提升等,徹底地從育兒中被解放出來,地球是變得理性了,不過缺點是人族的繁衍並沒有得到應有的保障,每個國家都在抱怨他們的人民不願意結婚、也不願意生孩子,更諷刺的是,在這些國家裡面,有些同性別的戀人反而投訴國家的法律沒讓他們平等地得到婚姻、育兒等等的權利,一發不可收拾的場面引致每個國家都會面對一個問題:有生殖能力的男女不願生育也不願結婚;沒有生殖能力的戀人想生育也想結婚卻通通辦不到。
後來,像是某個策劃好的安排如雨後春筍一樣倏地冒起。
世上越來越多的男性嬰兒發現他們有隱性的女性生殖器官,而也有更多的女性嬰兒同樣發現他們有隱性的男性生殖器官,起初他們以為是一種被詛咒的惡病,如此大規模地感染他們難能可貴的孩子們並顛倒他們一貫對於性別的認知。
然後,又是好幾十年後,當睿智的生物科學家們仔細地比對並觀察這些孩子們的時候,他們表示這是一項極為驚人的發現,除了男和女這兩個基本性別外,人類進化了。
進化出第二性別:Alpha、Beta、還有Omega。
不管他們第一性別是什麼,Alpha擁有更強的播種能力,結合後成孕的機會率將高達百分之八十,這是過去並沒有任何一個男性可以辦到的創舉,而Omega則是恰恰相反,不論男女,擁有生殖腔的他們一旦被播種,成孕的機會率更是高達百分之九十五,基本上只要是被誰將就算只有一點點的精液放到生殖腔的話,他們鐵定懷孕;Beta算是一種緩衝人種,這麼高的播種率跟受孕率,一個沒留神控制好的話便會造成短期內每個國家的人口大爆發,所以原則上一百人裡面就只有2.4個Alpha跟2.6個Omega,其餘的都是Beta,這樣社會發展才會得到平衡。
可想而知研究報告出台的那天,幾乎整個世界,不論他們母語說什麼,都只留下一句:『這個世界瘋狂了!!!!!!!』——但又在幾十年後,當世界的公民們已經漸漸習慣這個第二性別後,他們便慢慢地認識到人種進化的必要性和便利性,男跟女的組合不再成為主流,他們對愛情的觀念大多持開放式的,Alpha的男性可以跟Omega的女性走在一起,又或是選擇Omega的男性也是個自由的選擇,他們只需考慮的是,跟『誰』在一起比較開心,而不再是跟誰在一起才可以孕育他們的下一代。
不過此時有一個隱憂日漸浮上水面,無論社會間發生什麼大小事,話題總是圍繞著Alpha或是Omega,Beta從以前到現在就一直被視為『沒有進化』的人種,甚至是更低級的人種,所謂AO相見好,Beta獨憂愁,天生就沒有強勁的播種能力,更枉論幾乎百發百中的受孕率,缺乏自身的強烈荷爾蒙信息素,到頭來Beta能吸引的就只有餘下的其他Beta,他們試過抗議,試過爭取平權,可是自身的條件決定了一切,本能上AO的吸引,就總是忽視了Beta的包容和付出。
Beta也想談一場自由的戀愛——。
來自Beta維權鬥士 珍·奧斯丁 留下名言和一大堆愛情文學巨著後,便以Beta的身份含恨而終,多年來許多Beta依舊從她生前的作品中得到不少啟發,在近年這股推翻命運論/本能論/AO天性論等的風氣更是吹得鋪天蓋地、俯拾皆是,有句話說『當局者迷』,當現存的人類開始放膽去討論ABO的可能性和平等性時,改變和演進又再悄然無聲地出現。
#0.5
北斗發情了。
萬人空巷的巨蛋巡迴演唱會終於告一段落,大伙兒該卸妝的就卸妝,該準備跑下一場SixTONES ANN的就匆忙地將慰勞便當鯨吞到胃部裡面,大我坐在偌大的休息室裡,他注視著自己完全地卸妝後掩不住疲憊和憔悴的臉色,皺了皺眉。
讓他皺紋的自然也因為那突如其來,如不速之客一般在一息間鑽進來的OMEGA信息素。
濃郁,太濃郁了。他不禁想。
他望向鏡子,現場連自己也算進去的話,有四個人,唯一是ALPHA的JESSE正快樂地跟BETA的慎太郎聊著天,兩個人連妝也還沒有卸似乎還在等待著浴室的空檔,同樣是BETA的樹妝倒是快速地卸掉了,他正專注地翻看著等會兒廣播節目的劇本,蹙起的眉頭說明他對於內容似是有點兒不敢苟同,高地在四分鐘以前便搶奪了唯一的浴室空檔並跟大家打了招呼,身為BETA的他就算全裸了也不怎麼會有信息素飄出來,那麼唯一的可能性,就只有不在場,又或是不曉得跑到哪裡,跟自己一樣同是OMEGA的北斗。
ALPHA和OMEGA之間有本能性的致命吸引力,OMEGA和OMEGA之間也有不可抵抗性的拒絕關係,其實從人種進化的角度而言,兩個OMEGA共同臣服於同一位ALPHA並為他生育是完全沒問題的,不過礙於比起ABO,人類更先建立的是一對一的忠誠關係,當大家發現自己第二性別的時候,不少OMEGA同時發現他們生理性地會對另一位OMEGA展現無法解釋的嫌棄,他們會自動視這些OMEGA為爭奪ALPHA的敵手。
不過敵手歸敵手,大我自問他總是在本能和理智中劃分得十分清晰,趕在JESSE還沒意識到以前,他便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小的縫隙將休息室的大門打開又關上,竄了出去。
走廊上是意外地空無一人,工作人員在這個時候不是跑到外面清拆舞台,就是到會議室進行流程檢討,來到這裡OMEGA的信息素更加的濃烈,幾乎可以燻出眼淚,這樣的話北斗本人必定不太好受,於是大我摸索著不同的房間,試著扭動門把,想知道北斗到底躲在哪裡。
「嗚……」
大我準確無誤地捕捉到這細微的哽咽,就在右邊房間傳來的零碎聲音,無疑北斗就在裡面,大我掐了掐手中的抑制劑,反倒是有少許動搖;就這樣闖進去的話,一旦被北斗的信息素風暴纏上,自己便會很可能陷入強迫性發情的狀態,不過要是棄北斗之不顧,不論是隊友還是單純的陌生人,他都覺得說不過去。
要是可以找對於信息素不怎麼敏感的樹、高地或是慎太郎他們來處理的話……
不、不,這樣的話JESSE也必定會知道。
大我連忙搖搖頭,否決了這極佳的做法,他深呼吸一口氣,鼻腔裡盡是北斗的茶香信息素,讓他有種錯覺自己彷彿來到清茶畑,換著是其他人,比方是ALPHA吧,就很可能認為北斗的信息素優雅、清麗脫俗,但同樣是OMEGA的自己的話,只會覺得極度倒胃口,就好像被硬生灌進一杯濃茶,而且已經放上兩三天近乎發霉的濃厚。
以指骨敲了敲房間的大門,北斗在裡頭痛苦打滾的聲音赫然停止,換成喘氣連連的可憐兮兮,大我又急促地敲了幾下,忍不住開聲催促。
「北斗? 北斗? 你沒事嗎? 我給你帶了抑制劑——」大我問道,經過連續好幾天演唱會的嗓子帶點沙啞,他盡可能說得輕柔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又敲了幾下大門。
「給我滾!」
房間內的人大約也可以憑自身逐漸被挑起的信息素辨認到自己,他發兇的大聲喊道,嚴正地拒絕大我的幫忙,大我抿抿嘴唇,在發情的邊緣上是極為痛苦的,他是OMEGA,他能懂,的確什麼抑制劑都遠比不上一個溫柔體貼的ALPHA,更何況自己只是以同樣OMEGA的身份去表達關切。
他並沒有因而責難北斗,倒不如說這也正正是他們一直以來如箭在弦的關係。
「大我」
猛然,大我感覺自己短暫地掉進一個蜜糖製成的罐子裡,迅速划了幾下又被拉開,未等他留戀那一息的甘凜時,空氣裡便清楚地告訴自己,除了北斗的茶香,自己的薰衣草奶油,早有第三股信息素蠢蠢欲動。
也對呢,身為ALPHA對信息素那麼敏感,JESSE怎可能沒有注意到。
暖煦和茶香,怎麼想都是更為適合的氣味互相追逐,在這個空間裡交纏碰撞,試圖將自己的薰衣草趕走,他們急速地交流起來,捲動著漸帶情欲意味的挑逗,大我皺皺眉頭,正想上前並遞出抑制劑。
「沒關係,我能處理,大我小心,別捲進來影響自己了」
JESSE溫和地表示,卻眼角也不捎一下大我手中的藥劑,彷彿它是世上最可笑的毒藥,JESSE打開房門的一瞬間撲鼻而來的信息素朝自己作出猛烈的攻擊,大我被轟得節節後退,身體也不期然起了反應,他將手中的抑制劑掐緊,心裡想著必須趕快離開這裡。
他是知道的,可是,JESSE才在他的見證下走了進去。
「KYOMO,來吧,JESSE讓我來將你帶走」
他跌坐在地上,聽著房間內充滿曖昧的親吻與喘息,他咬住嘴唇,放任自己的身體變得滾燙敏感,好像這樣便可以懲罰一切,但樹並沒有讓自己不理智下去,他強而有力而不輸給ALPHA的力氣將自己從地上拉起來,輕地朝自己說了一句簡短,也沒顧上自己的意願,便將自己帶回休息室去。
忍不住回頭,望向那個有著JESSE和北斗的房間。
烏托邦。
一開始的時候,大家都說ABO就是繁衍的烏托邦,沒有事情比近乎百分百的成功率、誰都可以生育這件事來得更適合人種的延續。
不過,大我卻看穿了烏托邦裡面的不公義。
比如說,無論是ALPHA、BETA、還是OMEGA,他們仍然會為了感情而煩惱,為了喜歡的人眼睛不在自己身上而患得患失,為了失戀而崩潰嚎哭。
美麗新世界,那只是種傳說。
#01
「你還好嗎? KYOMO」
樹幾乎是攙扶著身子因為受到信息素影響而變得軟綿綿的大我回到休息室,當他們兩個返回休息室的時候,裡面已經空無一人,大我馬上趴躺到正中間的沙發上,樹連忙替他將上面屬於他自己的東西都通通搬走,然後一臉憂心地問道。
「身體是不是很難受? 需要先服一下抑制劑嗎? 還是我跟JESSE告訴一聲?」樹關切地問著,但大我甫聽見JESSE的名稱,便想起剛才JESSE去找北斗的畫面,胸口滿腔烈焰而無處可逃的怒火,他馬上反駁。
「不用」
翻了一個身,他勉強坐了起來,樹立即走上前扶了扶他。
「包包裡面……就有藥」大我說得疲倦而慵懶,他閉目養神支撐著此刻身體的所有不適感,被別人的信息素影響是十分不舒服的,他原來是還沒有到發情期,可是此刻已經有點兒強迫發情的兆頭,大我只感覺到自己身體從胸口的悶處引起一陣陣的燥火,混雜著怒意分不清楚,這股理以解釋的燥熱漸漸蔓延至全身,渾身起著酥麻的無力感,連帶著下身微微脹起來的情動。
休息室變得無人是一件好事,大我滿肯定自己此刻的信息素也必然是溢了出來,在這個時代,他們已經有許多的科技、產品幫助ALPHA和OMEGA們好好控制自己的信息素,免得在社會上因本能發生任何混亂的情況,進入發情期而又不想懷孕的OMEGA要不獨自服用抑制劑,要不找個相熟又可靠的ALPHA幫忙解決一下,簡單得如普通地使用手機的身體預警功能,他們已經知道自己大約什麼時候會進入發情期,又什麼時候結束,所以像這樣被影響到的強迫性發情,其實很少發生,更別提像北斗那種,毫無準備下進入的突發性發情期。
基於他們是極好的朋友,有著絕對信任的關係,而且也是工作上最合拍的伙伴,而又因為坊間總是盛傳抑制劑服太多對身體不好的流言,大我忘記了是哪一次的發情期起,JESSE一直充當著他和北斗的『解決』任務,要怎麼解決,其實也相當因人而異,要緩和發情期帶來的種種不適影響,其實最方便又有效的方法就是往頸後腺體處灌點ALPHA的信息素進去,輕輕一咬便事成,至少JESSE一直是這樣對待大我的,甚至都不會令他覺得疼痛。
至於北斗多出來的親吻和其他……很可能發生的其他,過於親暱的行為,大我一直沒能問出口,他的確是有點兒覺得被差別對待,可是他是不是真的想跟JESSE發展更深入的關係,他卻又是不太篤定的,但他認為很可能牽涉到他跟JESSE是工作上的拍檔,親近是好,不過過於親近又好像並不適合出現在鏡頭前,畢竟他們仍然是人見人愛的偶像路線佼佼者,ABO的性別可以讓歌迷引起無限快樂的遐想,但當這些幻想都變成真實的時候,卻又只是狠狠地戳波他們虛假的泡沫。
說到底,要完全否定自己對於JESSE的性幻想是不合情理的,畢竟定期就得被他將自己私密的腺體這樣銜含在嘴裡面,還因為不想弄疼自己輕磨軟咬,誰都會動心的,誰都會思緒飛馳的,可是,他確實是更嫉妒北斗可以跟JESSE的『解決』發展得更加的親密。
他在意,他也生悶氣,心裡都是無理由的妒火,一向很少直接服藥的他縱然明知道找JESSE更快捷有效,但是,在這一刻,他卻堅定地說不要。
「給」樹順利地從大我的背包裡找到備用的抑制劑口服藥,再往桌面上抓了樽大我正在飲用的水,給他遞了過去,「太過辛苦還是說一下比較好,我跟經理人說讓他將你送送醫院」
「太誇張了……樹」大我還是不太習慣服藥,他蹙足眉頭像是有點兒艱難地將小片的東西連水吞服,然後沙啞地表示,「等藥效起了就不會這麼難受,我沒事兒的」
「好吧」
樹一臉都是懷疑,不過本人都說了他並沒有太大的問題,那麼也只好作罷,他看見大我在服藥過後,重新想在那亂糟糟的沙發上躺下來,於是便為他將所有東西都先轉移到化妝鏡前的椅子上,沒坐幾秒,又想起什麼再度站起來,這次,大我卻是抓住他的衣角。
「整天動來動去我睡不進」大我抱怨著,眉頭深鎖卻硬不肯將雙眼睜開,BETA天生對信息素不太敏感,卻也不完全是嗅不到的局外人,只是就算嗅到了也對他們沒有太大的反應,樹捕捉到屬於大我的薰衣草加上甜甜的奶油香,它正無息無聲地變得平緩順服,想必是藥丸正慢慢地產生效用,便也安心下來。
「抱歉抱歉」
樹以為自己坐在沙發這裡礙事了,於是果斷放棄沙發打算拿好等會兒廣播的劇本便回到化妝鏡前面坐著閱讀,才剛想起身離開,卻發現大我的指尖仍然緊緊地抓住自己的衣角不放。
沒好氣地笑了笑。
「KYOMO,我得拿一下等會兒ANN的劇本」他瞬間便理解了大我的意思,抱怨並不是想樹離開,恰恰相反,他想樹留在自己的身邊,就算只是坐著,便已經十分足夠。
就好像從前他們高中的時候,一起逃課,一起坐到天台發呆睡覺,即使班房裡也是坐鄰座,不管做什麼事,他們都總是待在一起。
大我自然沒有真的睡著,聽見樹的說話,他的指尖便馬上放開樹,然後在兩秒以後,當樹重新再坐在距離大我最近的位置時,他的右手仍然硬是要碰在樹的大腿上,以確定他並沒有離開自己,樹想一直盯緊這張天使般的睡臉,但沒過幾分鐘他便發現自己要不再開始閱讀劇本,今晚的ANN很可能會開天窗般的災難,於是強迫自己將眼神收回在劇本上,努力地讀著上面密密麻麻的細字。
如果,自己不是BETA的話,他肯定就會對身邊這個人下手吧。讀著劇本,休息室都是寧靜,凝固的空氣裡就只有空調運轉的白噪音,樹不禁開始胡思亂想起來,大我翻了翻身,將臉堆進沙發的接縫裡,放在自己大腿上的右手不見了,卻換作被硬拉著的衣擺。
畢竟,就算自己是BETA,他都忍不住在這個人身邊一直心動。
眼內根本就沒有劇本的存在,一幕幕都只是過去從剛認識這個人,到後來這個人轉校到自己的高中跟自己同班,他們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一起逃課一起跑向練習室,成長裡每個轉捩點每個重要的章節,他都在;他想起演唱會上這個人強迫自己不能再稱呼他作『京本くん』,還特意讓他叫自己作『KYOMO』,甚至還因為他不小心脫口而出的尊敬作出小惡魔般的懲罰,他好不容易改了口,卻從來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他其實相當羨慕可以隨口便喚著這個人作『大我』的JESSE和高地。
不過,身為一個OMEGA的大我,又怎可能會瞧上BETA的自己。想到這裡,樹不禁感覺一陣莫名的悸動湧上心頭,讓胸口都充滿哀思和可悲,大家都說著要為BETA平權,BETA也可以是很好的伴侶云云。
事實上,受本能所束縛,願意找到BETA的ALPHA或是OMEGA少之又少。
至少,他能看得出大我眼內那種對JESSE的執著和不忿,之所以朝著自己撒嬌,想自己留在他的身邊,或許,都只不過是一種固有的習慣,又或者,恰恰就是出於自己身為BETA,讓他OMEGA的信息素無路可走,更不會引起任何的不適。
樹不禁哼笑一下,輕嘲著自己的身份,他不介意一直留在大我的身邊,不過,心底裡,他想要的似乎更多,同時更難被滿足起來。
「失禮了——」
當休息室的大門被推開的時候,適時大我也覺得身體已經平伏得差不多,於是放開樹的衣角,坐了起來;他們同步回頭望過去,與經理人對上雙眼。
「啊,我還在想大家都跑到哪兒去,高地くん和慎太郎くん我已經送回去了,差不多時候該到ANN的廣播室了,北斗くん呢?」落合不解地看著他們,剛剛休息室內就只有洗好澡的高地和快洗好的慎太郎,他便想著兩個人住的地方也不算太遠,先送回去再找其他人,結果現在回來又是只有兩個人,也就罷了,現在的任務是將北斗和樹送往廣播室,目標人物北斗卻不在現場。
「他人不太舒服,和JESSE在一起」樹代為回答,落合一下子慌亂起來。
「誒??沒事吧?用不用我跟CHIEF說一下送院……」
「不用不用,普通狀況,好吧其實也不是那麼普通,反、反正,他們之間能解決的,就是很可能會趕不上廣播」樹連忙揮手道,但最後那句令新入職的落合更為驚恐。
「趕、趕不上? 但……」望著經理人手足無措,又因為將他們送來送去滿頭大汗,大我忍不住插了嘴。
「我來代替北斗吧,你將情況跟CHIEF說一下,應該沒有太大問題的」
寡言的大我此時也顧不上剛在自己體內平息的混亂,北斗今晚肯定是沒辦法上廣播了,JESSE也沒有要回來的樣子,慎太郎和高地都回家去的話再抓出來工作好像也不太人道,如此一來,ANN的空缺就只能由自己填上。
「可、可是,KYOMO你剛剛……?」樹想要關心一下,大我卻在經理人落合的面前搖了頭,「真的沒關係?」
「誒? 京本くん也不適嗎?」落合追問道,但下一秒大我已經快速地將自己的東西都塞進背包裡,並走到門邊。
「沒什麼,出發吧,不然的話真的要來不及了」大我主動拉開大門,樹這才醒覺似地抓緊時間將自己的東西收一收,再跟上落合和大我的腳步,「樹,劇本借我在車上看一下」
前輩扭扭頭,彷彿剛才因為信息素而引起的種種問題都在獲得工作後一掃而空,他堅定又不容拒絕地走在前面,輕聲地跟自己說。
好帥。樹想。
他點點頭,心裡面卻是忍不住的擔憂,在這行業工作的人每個人都是這樣,脆弱從不向外面的人展示半點,他仍然可以嗅到大我比平常濃郁的信息素,感覺就像發情先兆的程度,不太肯定到底對他的身體影響有多大,但他認為並不是一個合適的工作時間。
果不其然,一旦離開落合的視線範圍,當跳上保母車的後座時,大我的眉頭便沒有放鬆過來,落合也是BETA,當碰上大我的信息素時,大概就只覺得很可能大我即將迎來發情期而沒有其他的想法,但樹卻不一樣,他見證過剛才大我不太舒服的樣子,怎麼想這都跟平常的不太一樣,再說,這藥效起是起了,不過效果似乎沒有想像中的好用。
「身體怎樣了? 藥沒有用嗎?」坊間也有傳言說什麼用太多抑制劑,身體便會慢慢出現抗藥性,抑制劑越服越狠,可是藥效卻越來越少,樹不禁想,現在到底算不算是這種情況,在後座又忍不住問著大我。
「還好」大我說著謊。
說不舒服,自然是比不上北斗辛苦的在地上滾來翻去,不過也不能說已經回復到跟平常一樣,藥效是起了,至少下半身的脹痛消失了,暫時算是不用擔心那些羞人的生理現象,不過體內仍然是滿腔燥熱難耐,一波波的悸動不停,硬要說的話,就是渾身都不對勁。
大我只想回家趴睡在床上什麼都不做,他確信等一晚過後這種種徵狀都會慢慢消退,不過工作的現實卻不容許他嬌氣。
北斗沒辦法,JESSE也沒辦法,高地和慎太郎已經回家了,那麼他這個前輩就要站出來,一力承擔團體工作的責任,更何況也只不過是廣播,身邊還有可以翻天覆地連說二十多個小時不停嘴的樹,實在是沒有需要過多的不安。
顯然樹是沒有相信自己的,所以他才不停地追問自己,大我不斷說服著他,同時也在肯定自己,沒事的,先把廣播做好再說。
樹在此刻有點兒慶幸這世上仍然有很大一部份的人是BETA,雖然每個行業對於第二性別都是一視同仁,什麼OMEGA很嬌弱ALPHA很強大都只是上輩子的固有觀念,隨著科技的進步,當OMEGA的發情期能被好好控制起來的時候起,大家已經發現,不論他第二性別是什麼,所有人都是一樣的,有才華的人就特別適合某些行業,沒有才華的人就算他是ALPHA,也不代表比其他人更加強大。
特別的只是他們的生理構造,與這個人沒有多大關係。
藝能界裡面也是什麼性別的人都會有,也沒有說ALPHA或是OMEGA更多的傾向,甚至更多的時候還是BETA主導了市場,畢竟他們生來的數目比例就是比另外兩種的要更多,就像ANN廣播室裡面的工作人員,幾乎清一色都是男性BETA,樹覺得就算在這種場合下硬迫著大我工作,至少BETA們並不會再次擾亂大我體內已經動搖不定的信息素,也算是幸運。
一般的BETA並不會對其他人的信息素有多在意,所以當大我走進廣播室的時候,工作人員仍然只是專業地說明等會兒劇本內比較需要注意的事項,他們今晚挑好要播出的歌曲和希望他們討論的主題,比較特別的是,CHIEF應該還沒有完全地將今晚的廣播組合更換成「樹+大我」告訴他們每一個工作人員,以致當大我出現的時候,不少人還是稍感錯愕,不過這種臨時更換組合的情況也不算太過罕見,像以前流行病肆虐的時候他們就有不少集數必須馬上換成其他成員進行,工作人員也早已應對如流。
提到工作,不得不說大我的敬業精神強大得令人屈服,從走進廣播室起,大我便以碾壓的精神力扛起身體上所有的異樣,他表現得跟平常一模一樣,一絲不苟而輕鬆平常,整個廣播流程他們的交談中也容不下半句私事的關切,交談的內容不是直接播出去,就是『等會兒我先說這個,你再接下去』『這件事可以說出來嗎?』『樹我想改一下這裡的說辭,比較像是我會說的話』,完全沒給予半點樹再關心大我的空間,的而且確,以大我這種表現,也用不上誰人的關懷。
「辛苦了——」
一一跟工作人員打招呼道別,樹和大我便在落合的帶領下回到保母車裡,強撐的精神一下子完全崩坍,才剛回到後座,大我便閉上眼睛休息起來,眉頭是難受的深鎖著。
「還是老樣子先回樹くん的家對吧?」車門才關,落合便問道,樹喜歡熱鬧,自然會選擇住在市區,一般而言他都是保母車上首幾個可以下車的成員,落合似乎沒看出來大我的不適,只是以為一連在東蛋開了幾場演唱會,再頂替北斗廣播真的把大我累翻,於是他才急不及待地在車上補眠。
「不,先去KYOMO的家吧」樹代為回答,令樹更感憂心的是,大我居然沒有跳起來反對,表示他的身體似乎真的到極限了。
「收到——」
雖然感到那麼一點點的奇怪,但落合仍然歸納為成員之間的體貼,既然大我比較疲乏,那麼樹出讓一些時間也是理所當然,他這便駕著保母車,以不常見的路線繞遠路先到達大我較為靠近近郊、更為清靜的家,到達重門深鎖的高級公寓停車場的時候,比較令人意外的是大我並沒有像平常一樣老早準備好要下車。
「京本くん——?」落合喚了喚,大我才不情不願地睜開雙眼,通紅的似乎一直在忍耐著什麼,他一言不發地拿好背包,有點兒踉蹌地下車,卻幾乎踩空,必須緊抓著車門才不至於跌倒。
「那麼,我送一送這傢伙吧,回去的時候我招個計程車就好,辛苦了」
樹見狀,馬上也收拾好自己的個人物品一同跳了下車,面對大我和落合怪異的目光,他連忙道,然後將車門關上,落合也沒有過多的堅持,明天大家都是休息日,他以為樹跟大我有些什麼要繼續聊,成員之間的私事他是不會過問的,說到底也只不過是工作上的經理人,他點點頭,揮了手便將保母車揚長而去。
「幹嘛」大我不服氣地問道,聲線卻細微得很,明顯是沒有力氣再反對什麼了。
「怕你摔在路上,那麼我們的顏面擔當就要毀了」樹打趣地道,搶過大我沉重的背包,再將大我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衣角,看見大我聽話地掐緊了,他才開始往前走,「說起來,好像還是頭一回到你的家」
「沒什麼特別,就是比樹的家多點傢具而已」大我氣若浮絲,回答簡單。
「這樣啊」
多出來的傢具,通通都是柯南和遊戲王,又或是各種的動漫週邊跟漫畫吧。樹想。
所以當他帶領大我走進家門的時候,對於自己接下來看見滿櫃子的漫畫,一整個放著各種週邊、罕見的遊戲王卡片、動漫人物立牌(連帶SixTONES的立牌)的展示櫃時,可算是半點兒也不感到驚訝。
大我才進門,便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需要再服一次藥嗎?」樹跪坐在沙發旁邊,為大我的背包找了位置放好,輕聲的問著。
「抑制劑不能太短時間再服,我想過一晚就會好了」大我低喃道,樹恍然大悟。
「好吧,那麼我走了,你有什麼事情再找我吧」站起來身想要離開,衣角卻是毫無預兆地被掐緊在手裡。
?
「上次我到樹的家時洗了個澡,算是回禮,你也在我的家洗個澡吧」大我道,淡然的眼神在昏暗的客廳裡看不清楚真實,他能感覺出來,大我的身體燥動不已,熱流捲動著空氣一直往上升,連帶站在他旁邊,溫度也被火燒好幾度,讓樹感到唇乾舌澀,一時說不出話來。
這算是那門子的回禮?!
「都這麼晚了,計程車可是要付深夜附加費的」
洗好澡,甚至還穿上大我的居家T恤,大我跟自己說,於是他坐在大我睡房內,那張偌大的床上等待,沒幾分鐘,被熱水澆得還在冒著蒸氣的大我便回到房間,爬上自己床上另一邊的位置,說。
從決定洗澡那刻他就沒有打算離開好吧。
「身為SixTONES還付不起深夜附加費嗎? 我們剛剛才在東蛋開演唱會哎」樹吐糟地說,不過也跟著大我順勢躺下。
少爺昂貴的大床,少爺高級的床墊,少爺絲滑的被褥。
全部都好舒服好舒服,就像睡在薰衣草畑裡一樣的令人心擴神怡,神暈顛倒,暈頭轉向,甜膩得張不開眼睛品嚐。
大我並沒有回答,不知道為何就只是樹在自己身邊,再多的不舒服也有一個抒發的出口,樹明明不是ALPHA,卻讓他感到一陣陣昏眩的釋放感,平伏著他身體內的燥動,雖然效果不算明顯,但卻一點一點地令人難以放手。
SixTONES,果然是雨男啊。大我瞇著眼睛,在失去意識以前這樣想。
外面必然是下起雨來,深夜的靜雨添著近郊草地的味道,清幽地在這房間內滲了進來,像被打濕的舒展著,也澆熄了他的燥動不安。
任性地讓樹在這裡睡下果然是最好的選擇。
#02
北斗發情了。
一連三天的東京巨蛋演唱會才剛結束,北斗便感覺到身體出現一種難以致信的異漾,燥熱的感覺在身體內不斷翻騰打轉,蔓延出陣陣的情動渴求,起初,他還以為是因為歌迷們喊安可的聲量太大,他才會有這種興奮的感覺,但當所有事情歸於平靜,六子也陸續步入後台,拆除麥克風的在拆除、飛奔優先使用浴室的離開、不忘禮貌地跟工作人員道謝和聯誼一下的站在原地多聊幾句——的時候,他便發現,自己的身體確實是出了狀況。
幾乎是一發不可收拾的大狀況。
於是他連忙跑回休息室,幸好高地已經搶先在自己以前便進了浴室決定第一個人洗澡,JESSE和慎太郎的笑聲在走廊的盡頭,他們一路上和來見學的後輩們打著招呼,一邊緩慢地移動著,北斗便以他所能辦到最快的速度回到空無一人的休息室,往自己的手提袋裡翻找著許久不曾使用過的抑制劑,然後沒有人注意到的情況下溜之大吉。
胸口的燥熱已擴散至全身,他可以感覺到自己臉頰至耳根都在發紅,像被燃燒的一樣,在摸索著東蛋的其他備用房間時,他甚至發現自己下半身已經脹痛甦醒,不禁喘氣連連,他可恨這樣的自己,更討厭在此時出現的不速之客。
發情期應該是兩個星期以後,不曉得是最近太忙,身體沒有好好休息,又或是工作太大壓力,亂套了。
他打開備用房間的大門時,整個人近乎是摔進去的,他趴跪在地上,甚至沒有重新站起來的力氣,連個姿勢也格外地讓他感到羞恥,他的腰不自覺地壓低,像有種無形的力進一步侮辱著自己的所有尊嚴,令他的臉龐跟地板的距離就只差那麼一點,相反地他的腰卻高高地抬了起來,打濕的後穴生理性地湧出令人窘羞至極的愛液,北斗努力地夾緊不讓它們變得別人一見便曉得發生什麼事情的灘灘水漬,他忍耐著紊亂的呼吸,吃力地從褲袋裡掏出僅有的抑制劑,顫抖地將他們送進嘴裡面。
吞下的同時祈禱,祈禱它們趕快產生效用。
此刻房間內儼然已變得像靜岡的茶畑。
五分鐘、十分鐘過去,然而大概是這次的發情期來得太猛太突然,抑制劑的效用並沒有想像中的好,惡狠的情動仍然放肆地侵蝕著北斗的身體,讓他徹底地陷入情欲的巨浪之中,內褲已經打濕了,北斗甚至感覺到可恥的津液正沿著自己的大腿流淌下來,他渾身都在發抖,潮湧的炙熱一波翻過一波地向他襲來,身體讓他將腰抬得更高,彷彿只要這樣做,就會有一個高大吸引的ALPHA把它狠狠地滿足一樣。
下流、色情、不成氣候。北斗心想。
可他卻沒能從這種肉欲裡面逃逸而出,他試圖緩和著自己的呼吸,希望使自己理智又平靜下來,喉嚨間卻一直只能發出被掐住的哽咽,他的確十分辛苦,手機沒有帶出來,這種時候應該是讓經理人落合帶著自己到醫院打急性發情期抑制針,可是他連通知別人的餘力也沒有。
「北斗?」
門外一陣細碎的騷動,然後那人便敲著門。
「北斗? 你沒事嗎? 我給你帶了抑制劑——」大我努力地敲著門,似乎下一秒便要破門而入的樣子,先不論現在這副樣子根本就不可以讓任何人看見,這滿室都是自己的發情信息素,同樣身為OMEGA的京本大我一旦進入,勢必會被自己波及而引起強迫性發情。
「給我滾!」
北斗大喊一句,大我這邊的聲音便安靜下來了,可是這麼一喊,自己身上似乎所有僅餘的力氣都在瞬間用光了,他軟弱地倒了在地上,他全身發燙,稍微走近一步都會被他的火熱捲走,體內的欲望像燒沸的開水一樣翻滾著,好難受……真的好難受——
「北斗」
然後,他的蜜糖罐壺來了。
散發著漫天的和暖,猶像晨曦一樣緊緊地將他包裹,他從地上拾起那個淫蕩而又骯髒不堪的自己,並緊緊地擁抱在他的懷內。
JESSE總是會在他需要他的時候出現。
「很難受嗎? 怎麼我記得這陣子明明不是你的發情期啊……」JESSE並沒有嫌棄自己身上張揚的渴求,也沒有對自己肆無忌憚的信息素作出任何拒絕,他輕聲細語地問道,將完全軟倒在懷內的自己抱得更緊,又徐徐地釋放著他太陽的信息素互相交纏融合,北斗這才覺得自己的意識慢慢地恢復過來。
「不知道……突然就……」北斗輕喃道,茶香一點兒也不溫文,它凶猛地索要著那一絲的微熹暖意,北斗感覺到JESSE的呼吸變重了,他的身體也正在發熱,於是JESSE便將北斗抱到旁邊的沙發上,大概是受到情動的影響,北斗認為JESSE此刻盯著自己看的眼神,可謂溫柔得出了水,下一秒便要融化一樣。
「這樣啊」他說。
「嗚……!!!」
下一刻,JESSE的指尖便輕輕地碰上自己後頸的腺體敏感處,變得紅腫的腺體帶著疼痛,也是極為脆弱的刺激,北斗忍不住輕吟一聲,顫慄著JESSE的耳窩。
「腫起來了,咬下去應該滿痛的」
北斗就這樣躺在沙發上,為他止不住的情欲而瑟瑟發著抖,JESSE就在他的咫尺之間,連鼻尖也似乎只是往上一挑便可以輕易地碰到,充滿氤氳的雙眼緊盯著對方,JESSE只感覺自己的信息素被北斗的誘惑得越發輕以控制,灑滿整個房間如某個猛烈下午的茶畑。
當他意識到自己下半身已經開始不安份地微微隆起時,北斗便不顧一切地吻了上來。
舌尖胡亂地翻過朱唇,硬拗著牙縫的狹窄擠了進來,它精準地找到JESSE熾熱的舌頭,便急不及待地迎了上去熱吻,吸吮的一切彷彿都是甘甜的,凜冽著他們的熱情如火,JESSE先是一愣,但在AO的本能效應下他選擇了屈服感覺,隨心而行地與北斗接吻,他嚐到的都是柔軟和甜蜜,膩歪地難以分開。
北斗拉住自己的上身,直往他那邊壓過去,好像只要胸口感受著JESSE的重量,便可以使他更安心一點,JESSE忍不住一直以指尖輕掃北斗的腺體,讓他打顫不斷,更發出陣陣滿足的低吟,就算演唱會剛結束,北斗的聲音還是一貫的好聽,他幾乎停不下來,但就在北斗想要扯開自己的上衣更進一步的時候,清冷到底還是喚醒自己最後的理智。
「北斗」
他又要拒絕自己了。北斗想。
「……我盡量輕力一點」
北斗希望他指的是進入,然而JESSE想的只是物理上的信息素交換。
JESSE無視著自己完全脹起的欲望,他輕輕地讓北斗翻過身去,在自己的面前完完全全地曝露著他的腺體,紅腫得可愛吸引著他狠力咬破,標記他吧——他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的本能在蠢蠢欲動,他無聲地深呼吸,他能抗拒的,這些年他一直就這樣做,去替他的好隊友們,北斗和大我,解決他們OMEGA的小煩惱。
他俯下身來,伸出舌尖將北斗的腺體處舐個濕潤,電流般的酥麻感像針刺地使北斗獲得陣陣的快感,他將自己埋在沙發中,發出悶聲的呻吟,JESSE聽著發怔猶豫,卻又在好幾秒後繼續舔著,直至北斗足夠麻痺,這才伸出尖銳的犬齒,輕輕一咬。
「唔……!!!JESSE……」一下子被灌進ALPHA的信息素令欲望一下子達到頂峰,在緊緊包裹的長褲內發洩出來,北斗不斷地顫抖著,喘著氣,身心靈都只屬於太陽味道的茶香,他將拳頭掐緊,想夾緊雙腿的時候卻發現已經太遲。
他一切的情動,所有的反應,JESSE早已看在眼內。
體內野蠻地碰撞著自己的茶香因為受到太陽的照拂而緩緩平息,喘氣不斷也逐漸變得和順起來,JESSE將北斗重新抱了起來,將他摟在懷裡,以無比的和煦溫暖著他。
「好一點了嗎? 北斗」
良久,待兩個人的體溫和呼吸都開始變得稍微正常的時候,JESSE擔憂地問道。
「唔……好多了,抱歉,JESSE」才剛恢復理智,北斗便忍不住道歉起來,剛才的自己實在太過太過失儀,他讓JESSE看見自己最為不堪的畫面,JESSE是一個大好人,也可算是世上絕無僅有、非常正直的ALPHA,是他主動提出可以為自己和大我解決OMEGA的發情期的,算不上是十分罕有,不過北斗認為絕大部份的時候,ALPHA都是帶著那麼一點點私心的。
發情中的OMEGA很容易會被情欲衝昏頭腦,滿腦子想的就是要ALPHA的進入,使他們懷孕,這是本性,他們的信息素互纏也極為簡單便可以讓ALPHA同樣挑起情欲,就像JESSE剛剛的一樣,這種行為要不是極能信任、可靠的對象的話,根本就不會這樣做,再說,他們以前都是在發情期的初期進行,那時的自己大多可以保持理智,像現在根本是發情期高峰期的緩解,還是頭一回。
以往他和JESSE頂多就接幾個吻,讓JESSE稍微撕磨一下自己的腺體不至於太過疼痛,便會進行交換信息素的過程。
可是,這次他明顯是失去控制,他幾乎強迫JESSE跟自己做下去。
想想也覺得可怕。
最可怕的是,他不是厭惡跟JESSE發生關係的自己,他是恐懼著JESSE會討厭這樣的自己。
「那就好了」JESSE安靜地來回撫著北斗的頭頂,北斗舒服得不禁瞇起雙眼來,他鼓起了腮幫子,仍然是對於方才發生過的事情感到內疚。
「剛剛我是有點兒過份了,我……」北斗不忿地仍要道歉,JESSE只是勾勾笑容,親了親他的額頭,同時也算打斷了他的說話。
「沒關係,北斗」
北斗自私地在想,真希望JESSE在對待大我的時候,能夠少一點溫柔,甚至他也會幻想,這份溫柔只屬於他一個人。
「JES、JESSE」北斗結結巴巴,心跳得急促厲害,連話也說不出來,剛壓下去的體溫似乎又要上升的樣子,臉頰也變得緋紅。
「下次再發生這樣的情況,北斗記得要找我,別試著一個人躲開了」
JESSE這次輕地往他的唇上點了一下,北斗馬上抖了抖,被電擊過一樣的悸動,JESSE正色地表示,北斗遲疑地點點頭答應。
好可愛。JESSE忍不住想。
剛剛要是真的沒忍住,他是真的會想將這麼可愛的北斗吃抹乾淨,狠狠地讓他在自己的身下叫天不應。
不行。
他是自己最好的伙伴,北斗也是信任自己,才將背後的弱點交給自己。
他不可以背叛這種信賴。
可是,這種心跳又是為了什麼?
#03
一開始,是JESSE首先向北斗提出可以為他解決發情期的小煩惱。
人類進化了,這不但讓他們更容易找到心靈契合的另一半,也大大地提升了他們的生育率,自然也代表人族得以一直繁衍下去,不過凡事有好處,也肯定會有壞處,比如說,當BETA們可以悠悠閒閒地去找自己傾心的戀人時,OMEGA們只得定時忍受他們殘酷的發情期,用以催促他們生育的警報。
發情期一點兒也不好受,自打從每一個OMEGA青春期二次發育後,他們身體的構造已經完全成長,也表示他們正式進入會發情的階段,發情有點兒像女性的經期,伴隨著各種的不適,只是OMEGA們的不適更多的是出自於身體內渴求的情欲和難以理解的生理反應,就像一個大漏斗,水不斷地流走,永遠也填不滿這副身體,同時從後穴深處湧出來,透明無色的黏稠,總是讓OMEGA們羞恥得無地自容。
以前JESSE並不了解OMEGA到底有多不容易,感覺就是因為他們的第二性別不一樣,道理都懂的教科書上也有詳細寫著,不過一旦事情並不是在自己身上發生,那麼大多數的人都無法易地而處。
直至他在JR.的排舞室裡,親眼目賭北斗一口氣吞進快4、5粒的抑制劑,他才開始去想,坊間所有有關OMEGA的傳言、他們的痛苦,到底是不是真的。
『北斗,剛剛那個舞步我記不太清楚,你可以再展示給我看看嗎』
排舞室內一共幾十個JR.在練習,有些認真地站在鏡子前面揮灑著汗水,有些則跳累了坐在一旁跟其他人談天說地,北斗剛在吞口服藥,JESSE還在想北斗是不是生病了,所以他今天總是一副沒精打彩的樣子,高地便走了過來問道。
『誒? 北斗,你生病了嗎??』高地顯然也看見北斗在吞藥片了,他吃驚地問道,然而北斗只是一味兒讓他安靜一點兒。
『沒、沒事!!! 我只是、發情期好像差不多要來了,我怕請假的話會趕不上大家的進度』
因為不想讓其他人看見自己發情時產生的種種窘態,的確有部份的OMEGA會在發情期間向學校或是公司申請假期在家休息,不過要是碰上不能避免的事情,比如考試或是匯報等,口服抑制劑將會是他們最好銜接生活的選擇。
『可、可是……抑制劑好像不能一次過吃這麼多的哎,剛剛你至少吞了4片對吧?!』高地皺了皺眉頭,他遲疑地表示,JESSE從遠處也能看見北斗的耳根發紅了,他別開了視線,不敢正面回應高地的質問。
『沒事啦,藥吃太多,想確保效用的時候就只能多吃一點』北斗心虛地回答,高地的眉頭都快湊到連成一線。
『這樣不行啦……要是你覺得這款抑制劑沒什麼用處的話還是到醫院換一下比較好』
接下來是高地的碎碎唸,似乎是努力地想要將正確的抑制劑使用知識通通濃縮在數分鐘裡面讓北斗明白,自己的做法是多麼的愚蠢而對身體造成負擔,北斗的眼神在晃動著,看起來半句都沒聽進去,適時排舞老師走了進來,高地和北斗似乎沒有注意到,於是JESSE主動走了過去,讓他們留心一下,免得等會兒被責難。
『北斗、高地,老師來了』
高地吃了一驚才想起來自己的舞步根本沒記好,連忙跑到最後面暗自祈禱等會兒排舞老師別看出來,北斗更是像驚弓之鳥,JESSE甫走近的一刻他便倒抽一口氣,急急退開卻不忘道謝JESSE的善意提醒。
一縷茶香飄過,輕地在JESSE的心頭上刮了刮,摸了一個搔癢。
後來JESSE才知道,身為一個健全的ALPHA,要是沒有打算對發情期的OMEGA給予幫助,又或是標記那名OMEGA的話,其實他們應該盡量避免跟正在發情的OMEGA接觸,免得自己天生的本能會進一步擾亂OMEGA體內本來已經翻天覆地的信息素。
那年,JESSE 17歲,而北斗則是18歲。
回頭再看,JESSE自問他的確還是孩子。
後來JESSE有更多的機會跟北斗一起工作,舞台上他們合作無間,北斗投過來的視線總是熱情如火,在JESSE的心裡激起陣陣的漣漪,這樣的表演者是極佳的,JESSE十分享受跟北斗呆在一起的日子,但他也更加珍惜從前六個人形影不離的時光,他們各自忍耐著,並期待著再度合體的時機。
和北斗在一起的時候多了,少不免比從前更加地了解北斗這個人,比如他的小習慣、他表演前必做的事情、他的工作日程,甚至連他的發情期,基本上都可瞭如指掌,並不是JESSE故意去干涉或是什麼,只是眼看著北斗總是定期有一段時間一口氣吞成把成把的口服藥,再加上那股陰魂未散的茶香味,JESSE也逐漸理解到,那些日子就是身為OMEGA的北斗最難過的日子。
成長裡總是會遇上很多的事情,有人堅持,也有人放棄,他們一直苦苦等候再度合體的機會也似乎只是遙遙無期,甚至他們當中有人說,要不當一個紀念問問社長,在大家退社以前再唱一次歌就好了,JESSE不喜歡,他想和大家在一起,他也不想北斗總是背向所有人吞下全部的藥片。
於是他做代表打電話給社長,哀求著唱一次歌的機會,沒想到社長卻說他們可以成為組合,北斗笑得十分開心,一雙虎牙始終勾引著自己的視線。
『北斗,別再吞抑制劑了,既然我們已經是隊友,如果你認為我可以信任,要不在你需要的時候,我給你灌點信息素,應該比起那些藥片更有效吧』
成團以後,JESSE反覆地思索了許久的時日,他一直猶猶豫豫不敢說出口,生怕北斗會認為他是帶有私心的ALPHA,更是不想因此疏遠了他和北斗的情誼,可是另一邊廂,他也的確不想再看著北斗得吞下大把的藥片,才可以將他的發情期壓止下來。
他確信他們會一同迎接更多的工作,更多曝光的機會,他們會非常地忙碌,再一起走上成名之路——這種環境下,顯然對北斗這個OMEGA來說,並不是絕佳的發情空間。
那個只是平白無奇的下午,當他聞到比平常更濃郁的茶香在化妝室出現的時候,這裡仍然是空無一人,北斗只是有氣無力地勉強跟自己打了聲招呼,甫坐下便翻找著他的包包和藥盒。
JESSE走了過去,北斗一陣激靈,他將北斗的手按住,不讓他第N次掏空本應放滿抑制劑的藥盒。
『……JESSE……?』
北斗抬起頭仰視的目光裡都是困惑,似乎一時未能了解JESSE到底在說什麼,他很混亂,身體內的信息素也十分混亂,更糟糕的是,JESSE走了過來,當他嗅到那抖抹令人著迷的陽光氣息時,他更加地混亂。
『……』JESSE一言不發,他放開了北斗的手,轉身走向大門,北斗以為JESSE這就離開,讓自己獨個兒繼續凌亂,但沒想到JESSE只是走過去將大門鎖上,咯嗒一聲讓兩個人無處可逃。
『北斗,我永遠也不會傷害你』
對北斗而言,這句簡直就是表白一般的情話。
JESSE掃過北斗稍微過長的髮絲,準確地找到他頸後的腺體,北斗的身體不住地顫抖使他有點兒卻步,但他想起這數年以來,每個北斗吞服抑制劑的畫面,都像刀片一樣刮痛著他的胸口,他微微地俯下身來,北斗並沒有反抗,也可能是OMEGA根本就無法反抗一個主動的ALPHA,本能是知道的,它知道這個ALPHA可以讓自己舒緩過來,北斗就這樣坐著,待JESSE伸出他的舌尖,往腺體上舔了舔,北斗嗚咽的同時,JESSE便將犬齒伸了進去,初嚐這塊皮膚被擊破的第一次。
效果自然是極好的,於是JESSE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也跟大我提起,說也可以為大我解決他的小煩惱,那麼大家才可以共同進退,在忙碌同走紅中也不致於倒下來,那時候,北斗的確是有點兒生氣,感覺屬於自己的東西,被誰搶走了。
他開始跟JESSE主動拉開距離,原以為JESSE會明白然後跟他認錯——縱然他沒做錯什麼,但沒有,到頭來什麼都沒有,甚至到了最後,JESSE在面對自己的時候,除了替自己解決發情期時以外,態度都比其他人更生疏、冷淡。
他藉著怒意,生氣地在一次解決中吻住JESSE發洩,他已經不知道到底是想JESSE狠狠地推開自己,說以後也不再幫自己了,還是想JESSE跟自己回到從前的親密,但他錯愣地發現,JESSE只是輕輕地撫著自己的頭,接下了他的熱吻。
那次起,他們的解決便多了嘴唇和心跳的交流。
「那麼,歡迎我們的嘉賓——咲野守さん!!!」
演唱會和休息日完結後,是恆常的YOUTUBE拍攝,少見的頻道聯乘項目邀請了新進的電影新貴導演到SixTONES的頻道當嘉賓,其實也只不過是吃吃玩玩的類別,以主題來說不算是新穎,不過通常也可以吸引歌迷們反覆觀看,於是在觀看數上總是有好的成績,以邀請嘉賓而言,算是比較保守但更容易接受,也不會太過沉悶的安排。
「謝謝、謝謝,哎呀——一直都在看SixTONESさん的頻道,結果真人跟上鏡一樣,真的很吵呢!!」咲野笑著說,以相當外向的個性引著大家發笑,樹一貫地接著話,吐糟的同時裝作道歉引起二次笑料,站在鏡頭後的工作人員笑個不停,順利將嘉賓和六子融合在一起自然地聊起天來。
場景沒多久便轉換到餐廳內的拍攝,六子習慣性地將他們各自點的餐點換來換去,讓咲野看得那個出奇,也不禁感慨他們感情是真的好,又同時跟鏡頭澄清他們真的沒有在造假,害大家又忍不住爆笑;話題延續到大家的工作上,當偶像組合的路線方針還有咲野接下來想拍攝的主題等等,時而輕鬆,時而認真的模式將會是歌迷們最喜愛的,同時也可以令不小心點進來的觀眾更加了解SixTONES,說不定也可以因此作為契機聆聽他們的作品,從而成為潛在的歌迷。
「說起來,松村くん是以演員作為主要路線的吧?」甜品差不多被端上來,坐在最邊上的樹忙著接過店員的餐點並將大家點的東西分出去,大家的臉上都掛著笑容,聆聽著嘉賓的話鋒一轉。
「啊,算……是吧,不過尚在學習之中」被嘉賓這樣針對性地提問,使北斗不禁害羞起來,耳根漸漸地變得通紅,他有禮地回答。
「我認為松村くん十分有潛質哦」咲野笑著說,肯定了北斗的努力,北斗愣了愣,羞澀地笑了起來,他禮貌性地揮揮手,表示沒有這樣的事。
北斗的一雙虎牙在招搖著,閃亮起誘惑的吸引力,這使JESSE沒辦法從他的身上移開目光,他注意到咲野一直笑瞇瞇地看著北斗,雖然他是個BETA,但這仍然使JESSE感到不太舒服,ABO只是第二性別,不代表他們是好人還是壞人,而JESSE覺得這個咲野看著北斗的神情太過具侵略性了。
他並不喜歡。
「JESSE,這個給大我」旁邊高地突然一說,將樹遞上的甜品塞到JESSE的手裡,讓他傳給坐在最裡面的大我,JESSE一驚,中斷了對北斗的凝視,無獨有偶,當JESSE轉開他的視線的時候,北斗卻想得到JESSE的認同,他看了過來,卻只是錯開目光。
看著JESSE默默無言地將甜品遞過去,順道接過大我已經用完的空碟子,他注意到大我的水杯裡沒有水了,於是又往左邊拿著水壺,提示大我將水杯放出來讓他添添,整個過程流暢得連話都不用說半句。
JESSE對大我是細心的,對高地是親暱的,對樹是哥兒們的,對慎太郎甚至可以公然抱抱摟攬都沒關係。
唯獨對著自己,他才是不一樣的JESSE。
JESSE說,他永遠也不會傷害自己。
可於北斗而言,這麼一點點的差別待遇,已經足夠剜心。
#04
「接下來是其他集數的拍攝,大家看過劇本沒問題的話我們便會正式開機」
送走嘉賓咲野以後,六子轉移拍攝外景的地方,甫下車讓工作人員決定好拍攝開場畫面的地點後,便朝著他們說。
「大家好! 我們是SixTONES」眾人點點頭沒有異議後,工作人員倒數幾下後便開始錄影,他們也馬上進入另一場的工作模式,這次YOUTUBE裡挑戰的是外景的計劃,分組在城市裡面遊走,再按卡片的指示找到物品並拍照記錄,最快完成的組別便算勝出比賽。
「先分個組吧」
工作人員下達指令,六子乖巧地伸出拳頭做出一貫分組的剪刀石頭布遊戲,一連玩了幾個回合先總算是清清楚楚地將他們分成三組。
「AHAHAHAHAHAHA 這次是大我嗎」剛好兩個人都出了拳頭,看見對方是JESSE的那刻大我感覺自己的心頭顫了顫,努力穩住平常的微笑淡然跟其他人互換位置,走到JESSE的身邊,JESSE倒是既往的笑得爽朗。
「很少見的組合呢!」高地跟樹在一起,忍不住大笑地道,旁邊的樹卻只是將目光稍微留戀在大我的身上,但在鏡頭下很快又專業地轉走。
「總感覺很擔心這兩個人!」慎太郎則是跟北斗一組,他忍不住說,玩瘋的JESSE和超級天然的大我被編排在一起做任務,怎麼想都只是吃吃逛逛無視指令的行程。
「為什麼啊!!!!!」JESSE不甘心地笑著反問,眾人連同工作人員只是笑得更開心。
「限時2個小時,請各個組別上車,我們會帶你到指定的開始地點」影片的開場已經完成拍攝,工作人員便上前說,他們點頭跟隨著不同的工作人員帶領,JESSE錯過了臨上車前北斗扔過來的視線,上車後他們便被工作人員安排戴上牢固的眼罩,真的是半點兒光線都看不見的那種絕對漆黑,百無聊賴,JESSE便跟大我開始聊著天。
「之前代打北斗那期的ANN我聽了,超級有趣的!」也不算是故意挑起那天發生的意外來說,單純JESSE是意外地覺得就算劇本裡的話題明明是為北斗而寫,換上大我後竟然也是相當合適,雖然他只聽到最後那半小時,不過也算是笑得開懷,一掃情欲的模糊。
「回去以後累得要命,一直睡到第二天的中午,幸好是假期」巧妙地避開了自己當天身體的不舒服,還有硬拉著樹睡在自己旁邊,像偷情一樣的心虛,大我說得自然,JESSE又是笑了幾下,視覺被剝奪,反而讓其他感官變得更為敏銳突出,總感覺車廂內的陽光氣息越來越濃郁,並一直勾引著自己。
「我也是! 但晚上還是跑去跟京本さん吃飯了!」JESSE的聲音聽上去倒沒什麼異樣,大我聽見罕有的姓氏便留了個心眼兒,他在眼罩下皺皺眉頭,有點兒不可思議。
「誒? 我爸?」大我反問道,JESSE便笑得更起勁。
「對! 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京様哦——」
伴著大我滿臉困惑的樣子,加上JESSE的大笑聲,工作人員同樣笑了幾下便告訴他們已經到達目的地,他們下車的同時除下眼罩,不禁低聲咒罵了句『好刺眼!』,然後發現自己居然來到一個東京都內的陌生城市,街道什麼的都十分熟悉,但明顯的小區感絕對是跟平常自己出入的地方完全不一樣,他們充滿疑問地望向彼此,再望向工作人員,隨即工作人員便為他們遞上任務的第一張小卡片。
「不可以用手機、GOOGLE地圖等電子設備的幫助,找出圖片裡的地方在哪裡,然後再找別的小卡,一直到最後找到物品並拍照的話就算完成,限時兩個小時,突擊問途人、商店等等也是可以的,不過拍攝許可要自己問」
簡潔易明的遊戲規則,老掉牙的城市定向不過YOUTUBE拍攝起來既可以錄到不一樣的城市風景,當中突發事情也算滿多的也是大把大把機會拍到成員不同的面貌,題目通常都是普羅大眾會喜歡的,只是兩個小時也太過漫長,JESSE和大我再度相視,心裡面暗地明白這次的任務絕不簡單。
於是他們翻開第一張小卡,圖片是一個超級平平無奇的郵箱,安靜地佇立在街角上,郵箱的比例不大,連上面印著的字也沒看清楚,頂多就能看見郵箱所在的街道上彷彿有一家便利店的樣子,這種照片拿出去問當地人也不一定有人知道的那種偏門。
「只能問問看吧」於是JESSE主動帶頭,奔放地一口氣連續問了好幾個有點兒被嚇到的當地居民,不過圖片上的資訊量實在太少,也沒有幾個人能回答個所以然,大我一直跟在後面,在得不到回答的時候跟著JESSE一起躬身道謝,又跑往下一個途人。
轉捩點在第六個途人身上發生,就在附近一條地道又殘舊的商店街裡,幾乎都是十室九空沒什麼商鋪在營業,一個明顯是居酒屋店員似乎乘著下午休息的時候到店外抽根煙,便被熱情的JESSE拉住聊了幾句,但這個店員剛好就住在圖片的附近,清楚地為他們指示了前往的路線,使他們順利找到郵箱,並獲得了第二張任務小卡。
「太神奇了! 我以為兩個小時鐵定都是這樣問來問去沒結果的」
JESSE在後面翻開小卡,大我忍不住感慨地面向鏡頭說,拿著攝錄機的工作人員也忍不住笑了幾下當作回應。
「啊……! 這個感覺有點兒糟糕呢!」聽見JESSE說得詭異,大我忍不住便湊上去一起看個清楚,靠近的一瞬間便捕捉著暖曦的撩人,又慌慌張張的退開。
「這、這是哪裡啊……鬼屋?」看著照片上怪嚇人的恐怖面具,掛在牆上似是滲著暗沉的血跡,那種頹垣敗瓦的廢墟讓人想起了已經荒廢的鬼屋,蹙著眉頭,大我和JESSE卻是再也笑不出來。
過去SixTONES頻道的工作人員一直以低成本、高質素的創意企劃吸引觀眾,讓藝人痛苦、恐懼、出醜的事倒是一個也不做——終於也到了江郎才盡的時刻了嗎。他們不禁想。
在鏡頭前表現自己膽小、尖叫又或是其他意想不到的表情的確是很好地吸引觀看的一個方法,也不是說他們是偶像就不能在鏡頭前不帥氣,只是他們真的怕。
「哦! 這所鬼屋以前很有名的,後來沒什麼人去了,就在那個商場的頂層」附近的一個年輕主婦說,一邊安撫著懷裡的小嬰兒。
「太太以前也有去過嗎? 可怕嗎?」JESSE追問道,主婦輕輕地笑了起來。
「我記得還滿可怕的! 以前高中的時候跟朋友一起去過」
「謝謝你!」
禮貌地跟主婦道別過後,JESSE和大我便面如死灰地朝那所看起來就殘殘破破的商場走過去,裡面就一所大型超級市場和幾個賣著家品和服飾的小店,商場內有幾處看起來是給小朋友玩的投幣機動遊戲,不過裡面自然人跡罕至,他們乘著扶手電梯到了頂層,的確找到主婦所指的古舊鬼屋。
「這樣就可以了嗎?」JESSE問道,向工作人員索取第三張卡片。
「卡片就藏在裡面」工作人員無情地說,對JESSE和大我而言簡直晴天霹靂。
「我們才不是那種走鬼屋路線的組合!!!」
工作人員哄堂大笑,鏡頭記錄著JESSE和大我兩個人一副要進不進的害怕樣子,他們忍不住吼道,可是都來到這裡了也必須找到第三張卡片才可以繼續下去,JESSE負責拿著自拍棒,意圖以身高差好讓兩張臉孔都同時被拍進影片裡面,不過由於他實在太過懼怕,走得來畏首畏尾讓鏡頭一直在晃動,其實也拍不到什麼能用的東西。
「哇啊——」
才剛進去,鬼屋裡佈置倒是非常有氣氛,陳舊封塵的擺設、令人毛骨悚然的背景音樂、意味深長的布簾,通通都可以將他們嚇個半死,他們動不動就忍不住叫了起來,尤其是一馬當先的JESSE,走兩三步又後退一步回來,前面到底有什麼大我倒是沒看清,只聽見JESSE的尖叫聲。
「哇啊——大我小心!!」
好不容易終於走到轉角,這種地方必然是有些什麼東西撲出來或是機關掉落的,大我也做好心理準備,他瞇起眼睛不敢看,JESSE便將自己緊緊地抱在懷裡,滿鼻腔都是和暖令人舒心的味道。
他喜歡這個味道。
他明明也可以走在前面的,可是比自己還要害怕的JESSE卻硬著頭皮拿著自拍棒便向前走,甚至在感到有危險的時候將自己一抱入懷。
他也喜歡這個JESSE。
「有了,第三張卡片!」鬼屋內的迷宮似是走不完,JESSE的手錶上顯示他們只是進來十分鐘左右,可是他們體感上至少已經走了半個小時以上,一邊慌亂地為各種機關驚叫,一邊兼顧拍攝和做反應對體力消耗極大,直至走到鬼屋的中心,看見那張放在正中間的小卡片JESSE一時不以為然,便直接拿了起來,卻沒想到這裡也是一個機關,猛然冒出大量魔蟲的閃影和投射,加上風力裝置的啟動讓他們嚇了一大跳,JESSE直接彈到後方,沒想到卻狠狠地撞上大我,大我一時沒站穩眼看著就要往後摔的時候,一雙熟悉的臂彎將他好好地托住。
真奇怪,外面明明沒有下雨。
「誒?! JESSE跟KYOMO也在這裡嗎??!」慎太郎和樹走進來的時候,剛好看見JESSE被小卡片的機關嚇得翻倒的一幕,他們哈哈大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然後不理場合地攀談起來。
「這裡超恐怖的,KYOMO」樹接住幾乎跌倒的大我,悄聲道,並協助他站好,站好以後又意識到這裡還有其他人,也有攝錄機,便輕地分開了彼此。
這種突如其來的靠近,又迅速的分開,竟比JESSE的信息素更使人悸動。
「樹?!」大我喊了一下他的名字,卻又想不到下面應該怎麼再說,樹走到慎太郎的旁邊,跟JESSE一起閱讀著那張得來不易的卡片,大我卻感覺他的鼻腔裡仍然滿溢著雨水的沉寂,就好像站到一個濕漉漉的草地上,青翠的,卻同時又是濕潤得令人意猶未盡。
令他安心又舒服的味道。
「我們可以一起玩嗎? 反正都遇上了」在離開鬼屋後,慎太郎對著鏡頭問道,工作人員有點兒為難,仔細想想在順序上很可能是策劃時便出了差錯,才讓他們兩組的人湊巧碰上,既然現在他們都找到同樣的卡片,路線上也只能一起玩了。
在慎太郎和樹加入他們的任務後,大我有點兒不知道自己應該站到哪裡去,這是個他以前從來不會去想的問題,官方的話他一般都站在JESSE的旁邊,但私底下的確他更習慣站到樹的身邊,現在在分組和不分組的中間而言,他一時跑到前面跟JESSE聊幾句話,又忍不住站到後面讓樹跟上腳步,他相當的混亂。
「KYOMO不是跟JESSE同組的嗎? 那就別一直跑過來啊,我們還在比賽呢」也許是看得出自己的動搖,樹主動在鏡頭前開玩笑地說,並推了推大我讓他別拋下JESSE,JESSE仍然在前面努力地問著不同的當地居民,新卡片的地方,慎太郎卻自然而然地跟JESSE湊到一起進行採訪,似乎也沒有大我的位置。
「幹嘛啊」大我不忿地說,工作人員再度爆發笑聲,似乎為大我蹙起的眉頭感到有趣。
「問到了問到了,就在前面兩個街口轉角!」
跟著三人以上的時候總會這樣,其他成員會自動自覺地接替內儉的大我的所有工作,只需要讓他緊緊地跟在自己身後,明明是兩組之間的較勁,現在倒是變成兩組的合作(主要是JESSE和慎太郎的合作)去完成任務,不曉得是有意還是無意,雖然剛才樹做反應似地讓大我滾到JESSE旁邊去,事實上他仍然是乖乖地留在大我的身邊,兩個人間中放空,聊著與任務與工作都無關痛癢的說話。
「哇,這間店看起來很好吃!」走在另一條商店街上,大我忍不住指向一家看起來充滿昭和歷史感的咖啡廳,他朝著樹說。
「你剛剛才吃過飯!」樹再度吐糟。
「我也只是說說而已!」大我反駁,不爽的表情掛在臉上,稍微鼓起來的腮幫子看著極為可愛,使樹感覺自己的內心正逐漸地融化,化作無垠而無法拯救的笑意,放在他的臉上。
「等會兒拍攝結束了再過來吃吧」大我的雙眼亮了起來。
大我早就習慣樹對自己放肆的寵溺,從以前到現在,從高中到工作,一直都是這樣,只要是自己拜託的事情、想做的事情、想去的地方,樹就從來不會拒絕自己,就算一開始是不願意的,到最後也會不情不願地為自己辦理好。
JESSE和慎太郎漸漸走遠,就只有樹仍然留在他的身旁,和曦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些令人纏綿的春雨,真奇怪,當樹站到自己邊上的時候,倏地大我又覺得,屬於JESSE的暖意又好像變得可有可無了。
可是……樹明明是一個BETA。
自己又怎會被他所吸引呢?
#05
「為什麼你們在一起的?!」
「為什麼你們在一起的?!!」
限時兩個小時結束,大我等人總算是成功在限時結束前幾分鐘返回集合的地點,從遠處看見攝影隊伍便知道北斗和高地似乎比起自己四個人還要更快完成任務,靠近的時候這才發現,本應完成拍攝的嘉賓咲野居然也在他們的行列之中,而且還和北斗他們有說有笑,一派輕鬆的等待著。
樹首先反應過來,他馬上跑過去大聲又驚訝,同時間高地也瞧見明明是兩個分組的人,居然不公平地變成四人一起做任務,忍不住問道。
「啊,拍攝的時候剛好在商店街看見正在喝著啤酒的咲野さん,原來咲野さん就住在這裡附近,難得有空便一起做任務了」北斗冷靜地解釋起來,差不多年紀的咲野笑瞇瞇地站在他的旁邊完全不覺得兀突,感覺就好像SixTONES第七位成員的一樣,經過兩個小時的相處,比起早上當嘉賓拍攝時的生外官方,此刻北斗和高地跟他更為相熟,交談起來的氣氛也十分自然。
「再度打擾了!!!」看見樹做出快昏倒的綜藝反應,咲野便主動接話,眾人發笑起來,唯獨一向熱情的JESSE卻拉開距離,站到大我的邊上安靜地觀察著。
咲野和他們差不多的大,早陣子拍攝的作品市場反應和銷售額都是破天荒的好評,被媒體譽為電影界新貴,及肩的長髮、一身個性的皮革打扮和走偶像路線的他們自然是南轅北轍,其實完全沒有比較性的,不論是發展的行業、外貌還是性格,甚至咲野本人是一個BETA,一般的普羅大眾都會認為BETA是無法吸引ALPHA或是OMEGA的,可是——JESSE就是十分在意。
比如說,當樹和慎太郎在鏡頭前面做著總結的時候,北斗會站在咲野邊上小聲地為他進行單獨的解釋,他們的聲量小得站在旁邊的人都會聽不見,好比悄悄話。
又比如說,當他們正式結束拍攝,YOUTUBE的工作人員感謝咲野額外的參與時,北斗會和咲野一起跟工作人員交談,充當中間人一樣的代表確保在場的氣氛始終熱烈並沒有半點兒難堪的尷尬。
再來就是,當其餘五子都已經陸續回到保母車,準備離開外景拍攝場地的時候,就只有北斗一個人留在最後面,一再跟咲野鞠躬道別,毫不吝嗇他一雙親切又可愛的虎牙,充滿笑容地揮手,直至咲野消失在他們的視線範圍內,北斗這才終於回到保母車上。
JESSE對這所有的事情都彷彿有種說不出來的不滿,理智的他十分明白,面對嘉賓時他們六個裡面當中必然是有誰要背負起這個責任,讓嘉賓沒有冷場地參與他們的拍攝,高興的來高興地回去,而北斗今天所做的一切事情也只不過是答謝咲野的善意和積極,更進一步而言,和一位才華洋溢的電影導演保持良好的關係,對北斗或是對SixTONES而言都只是有利無害的最好選擇。
不過,JESSE卻是任性地覺得非常辣眼睛,甚至不願意看見北斗的一雙虎牙,如此毫無保留地展示在別人的眼前。
仔細想想,其實北斗的笑靨從來都不是自己的私有物。
「辛苦了,北斗」北斗才剛回到車上,高地便慣常地表示。
「不會,咲野さん人還滿好的」北斗以為高地是指他特別去招呼咲野的事情,便搖著頭笑說。
刺眼。
JESSE不喜歡當北斗在提著別人的時候,也同樣露出這張笑臉。
「話說回來啊,這次肯定又是神回了吧?! 咲野さん突然也一起做任務的,嚇了一大跳」坐在最後面的慎太郎感慨地說,之前不是沒有嘉賓,不過會參與這麼冗長的拍攝咲野倒是第一人,而且相處起來感覺也十分泰然自若,節目的效果應該不錯。
「之前我看過咲野さん的電影,真的滿有趣的,相當衝擊,感覺就不是一般的日本電影」樹坐在最前面,也開始發表自己的想法, 這車廂內每個成員都對於咲野的參與感到榮幸又驚喜,卻都化作一根根的銀針,倒勾在JESSE的胸口上。
他始終認為咲野看著北斗的時候,眼神是充滿攻擊性的。
「接下來的雜誌拍攝JESSEさん和松村さん一組,化妝室在裡面,衣服就掛在架子上,其他成員請到這邊先進行訪問」從早上忙碌到下午是YOUTUBE頻道的拍攝,結束了沒多喘幾口氣,又來到雜誌的攝影棚準備硬照的工作,剛下保母車,來接應的工作人員便馬上指示著大家分頭行事。
「感覺很久沒有跟JESSE一起拍攝呢」走進化妝室,北斗不禁輕輕地說。
歌迷們喜歡的配對很多。
跟大我、跟高地又或者是跟樹,拍攝起來風格各異,無論是營業感、兄弟感、末子組感還是跟高地在一起的膩膩歪歪感,都各自有死忠的派別,當中,JESSE和北斗的呼聲也一直很高,為的就是當年4+2被分在一起的親密,但不知道為何,雜誌裡的拍攝卻不怎麼遇上他們的分組。
「嗯」跟著北斗一起走進化妝室,服裝師讓他們先換上定裝,再進行化妝,在場的工作人員都是BETA,打從走進化妝室走,JESSE彷彿只聞到那縷充滿誘惑的茶香。
他安靜地點點頭,任由服裝師和化妝師擺弄,茶香在鼻腔絮迴起來,逐漸加快了心跳撩人。
「兩位盡量靠近一點兒,可以用手上的絲帶作出交流,歌迷們都喜歡這種風格的照片」一路上JESSE和北斗沒有過多的交談,他們專注著等會兒的主題拍攝,閱讀著不同的參考資料和照片,來到攝影棚,攝影師便快速地下達著指令。
喜不喜歡,倒是歌迷說了算,不過白襯衫、貼身長褲、沙發加上明目張膽的絲帶勾勒,倒是可以瞧得出雜誌的圖謀還有低預算的手法。
北斗甚至沒有跟JESSE再次確定,便主動地半躺在沙發上,利用不同的姿體將自己的雙腳看起來更加修長,他糾纏著手上的絲帶,試著將它們纏在自己的手臂上塑造一種情色的感覺,JESSE見狀,便也跟隨著拿起長絲帶的另一端,並簡單地纏在自己的掌心中,同時跨坐在北斗的上方,似有若無地將北斗壓在下面。
距離接近得連呼息都彷能聽見,JESSE感覺自己的心跳一點一拍地催促起來,先在攝影師的指示下以這個姿勢拍了好幾張,然後他拉了拉絲帶,做出透過拉緊絲帶靠近北斗的樣子再拍了幾張,攝影師一直道好,他們努力做著不同的表情,整個下身都緊貼在一起,熾熱地炙燒起來。
彼此的信息素不禁在這狹小的空間裡交流起來。
「可以再大膽一點兒也沒關係!」攝影師喊道,氣氛不錯,照片的構圖上也是旖旎十足,不過總覺得缺少點令人一眼提神、目不轉睛的元素,於是他鼓勵著JESSE和北斗再加把勁兒。
JESSE見狀,他便解開和北斗糾纏在手上的絲帶,然後將它們纏到北斗的脖子上,漂亮地劃過北斗好看的喉間,確保上面的起伏可以完美又性感地被拍攝出來,再纏到北斗的雙手手腕,繞了好幾個圈兒,然後將北斗雙手中間的空隙穿過自己,放在自己的頸後,再一口將絲帶的末端銜在嘴裡,無神又冷酷似地望向北斗。
北斗的心臟因為這種張狂的貼近而跳得激烈,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指尖擦過JESSE頸後的腺體,滿溢而出的暖曦開始使自己昏眩,帶著氤氳的眼睛望向鏡頭,北斗聽見相機不斷傳來嗒嚓的聲音。
「非常好! 我想歌迷們一定會很喜歡!!」攝影師為自己拍到充滿火花的照片而感到興奮,他滿意地大喊道,當他宣佈可以換下一組的時候,JESSE才慢慢地從北斗的環抱中掙扎退開。
他緩慢而溫柔地慢慢解開纏住北斗不同部位的絲帶,也解放掉北斗的雙手,彼此沉默不語,卻都心跳莫名地悸動著。
連耳根都變得尷尬的通紅。
「可以先在化妝室休息一下,編輯完成上一組的訪問便會過來找你們了」工作人員指示著,JESSE和北斗便點點頭回到剛才的化妝室內。
胸口尚沒有平息,房間內的茶香和微熹互相碰撞,使他們不敢貿貿然褪去定裝更換衣服,生怕多露一點兒的皮膚,就會多漏一點的信息素出來挑起欲望,他們有意識地各自霸佔房間的一角,安靜地坐著,所有對對方的在意和好奇,都只流露於鏡面的反射。
「剛才……絲帶有沒有弄疼你?」須臾,不曉得前一組的慎太郎和樹是不是聊得太過起勁,以致編輯一直沒有敲門而進,JESSE認為他和北斗的沉默是金也已經到達極限,他便忍不住說得悄然。
「……沒有,不痛的」經JESSE這樣一問,北斗總覺得在房間內的信息素比剛剛的變得更加濃郁起來,他的臉頰正被火燒一樣緋紅得厲害,然而喝再多的冰水,也似乎沒辦法成功將自己的身體降下半點溫度來。
「今天的工作日程可真漫長」無獨有偶,JESSE只感覺到自己的胸口蹦跳不停,他沒能找到讓它停下來的方法,於是只能聊勝於無的東拉西扯地聊起來,試圖轉移自己的著眼點。
「YOUTUBE雖然拍了很久,不過還是十分有趣的,也不算太累」北斗誠懇地說,聽到自己在意的事情,JESSE不禁反射性地抬起頭來,對上北斗的目光。
兩個人的視線才剛碰上,又急急忙忙地避開彼此。
「就是沒想到咲野さん也跟著我們一起拍了一整天」北斗心虛地表示,JESSE的信息素讓他感覺自己完全地沐浴在日光之下,和暖得令人冒汗,簡直想將身上所有的定裝都卸個解脫。
聽見咲野的名字,JESSE的目光不由得變得銳利,而且對準北斗。
「他十分喜歡你」JESSE木然地說,可是說話一旦出口便後悔起來,他居然將自己內心最直白的說話就這樣不顧場合地說了出來。
顯然,北斗聽見JESSE的說話,既困惑卻又有點兒錯愕,他皺皺眉頭,似乎不太能理解JESSE口中所說的『喜歡』,是什麼意思。
「咲野さん說他十分欣賞我們,他說我們的頻道有趣、歌曲也好聽」北斗想了一下,他遲疑地表示。
可是JESSE卻對北斗為咲野的解說並不買帳,甚至引起他心中無法解釋的慍火,尖銳地一下又一下的刺傷自己。
「就算是BETA,也不等於他是一個好人,電影圈是十分複雜的」JESSE的苦口婆心並沒有換來北斗的感激,他不能認同JESSE的想法,就算JESSE在圈子裡認識再多的人,似乎在沒有任何實證的情況下,都不應該這樣沒由來地針對一個幾乎跟他們沒有關係的人。
「JESSE,我認為你太過敏感了」
北斗的說話狠狠地剜進JESSE的心坎裡,空氣中兩個人溫吞的信息素就像在頃刻間消散得盪然無存,只餘下冷清的空氣翻滾著不可解的火花,一觸即發。
要是他們是有點兒關係的人,大概率就是一場唇舌之爭。
不過退了一步,JESSE平復下來,他又有什麼資格去評論什麼。
他是ALPHA,而北斗是OMEGA,天性而言,的確他有著去保護所有OMEGA的義務和責任。
可是,北斗並不是他的OMEGA,在這個自由戀愛、文明而開放的社會裡,就算他們同為SixTONES的一員,也不代表他有更多的權利去說三道四,更何況,別人根本沒做過什麼。
「抱歉,北斗,可能是我……靠近易感期了」
良久,JESSE深呼吸一口氣,終於按捺好心中的炙熱,他吞嚥一下,徐徐地表示。
北斗自然不會怪責JESSE。
JESSE的提點於他而言似是關切,同時被詮釋為不可能的嫉妒,它在北斗的心頭有一下沒一下地刮著,痕癢異常,想要因而割掉一整塊的肉,卻又想好好捧在掌心裡珍惜。
可是,北斗並不知道,原來當一個ALPHA有在意的OMEGA。
他們對於敵人的直覺確實準確得令人咋舌。
#06
「KYOMO,差不多可以上保母車回家了,你東西還沒有收拾好嗎?」
和慎太郎跟雜誌編輯聊得太過起勁兒,一時沒有注意到時間的流逝,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赫然發現,距離他們本來預定好的時間已經超過40分鐘,連忙急匆匆地完結他們的訪談,再讓編輯趕下一場到JESSE和北斗那邊去做採訪;攝影棚那邊也一直在等待自己和慎太郎,明明是可以按時結束的硬照工作,最後他們組在匆忙之下完成,對拍出來的質素他們還是有相當信心的,只是樹仍然暗自提醒自己,下一次要是再跟慎太郎同組,可不能讓他繼續跟編輯像剛才那般東拉西扯一大堆跟採訪無關的話題了。
急促地回到化妝室換回自己的衣服,卸了妝,在走廊快步走回停車場的時候卻看見隔壁大我的身影,他原以為所有人都已經回到保母車,只欠自己一個,看來大我也還在弄,他甚至沒敲門便走進去了,直接的對話讓大我瑟了瑟,從恍神中驚醒,並扭頭看著自己,失落寫滿了整張好看的臉。
「樹?」有時候樹真的不太明白,為什麼明明只是短短一個雜誌拍攝的空檔,大我已經可以將自己的私人物品散落化妝室內,包包被放在沙發上,它打開著,裡面多半的東西都放到桌上,這裡一點、那裡又是一點,大我坐著的位置前面擺放好卸妝油跟綿花,不過他似乎還沒有進展到這一步。
「大家都在等著我們呢」樹首先熟悉地將一些他記得屬於京本大我的東西塞到他的包包裡,然後再走到大我的跟前,他將卸妝油倒一點在綿花上,然後給大我遞過去,「怎麼了?」
大我卻意外地沒有接過去,他瞧著綿花發愣,樹終於感覺不太對勁,他頓了頓,歪頭就問。
「剛剛……你有看見JESSE和北斗的照片嗎?」大我呆然地問道,說得輕聲細語,樹蹙蹙眉頭,坐在大我的旁邊去。
「嗯,看了,拍得很好看啊,超性感的」雜誌的拍攝後,通常他們也會互相查看對方的成品,作為參考也好給點意見日後改進也好,樹和慎太郎在正式拍攝以前,也好奇地跟工作人員一起看過JESSE和北斗的作品,超級情色的照片,也非常大膽,不過卻有一種引人入勝的感覺。
「對啊,北斗他們真的拍得超棒的」
JESSE和北斗。
他們的照片有一種不可言喻的親密和旖旎感,性感得令人介乎於想看又不敢直視的害羞,就好像自己在看什麼不可描述的畫面一樣,當他們的作品就這樣毫無預備的情況下闖進大我的視野內時,大我認為自己的胸口猶像被誰用力地狠狠揍過一樣,生著悶痛。
他一直被很多人說自己和JESSE只是因為角色十分配合,而『營業』著。
他們是SixTONES的主音,和音方面幾乎無人能及,就算不用看著對方也足夠發出互相配合的音域,他跟JESSE不管在身高、外貌還是性格上都是完美地互補,外形上也是相襯到爆炸,更不用提他們是ALPHA和OMEGA的身份。
但大我有一種感覺,不論他有多努力想去接近JESSE,北斗總是可以輕輕易易便取代了自己。
就好比如這幾張充滿火花的照片。
情色、性感、使人心癢、怦然莫名——當所有能表達的形容詞都可以套上去的時候,大我是既自卑,又刺痛著心房。
他禁不住去質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從來就比不過松村北斗,所以JESSE才一直沒有將自己放在眼內。
「大家拍攝的主題不一樣,我覺得沒什麼好比擬的」樹猜到了大我情緒低落背後的原因,並不僅僅是因為他沒能如北斗和JESSE一樣拍出超佳的照片,更重要的是,JESSE是跟『北斗』一起拍,而不是自己。
大我在吃醋。
於是他主動安慰著大我,大我抿抿嘴唇,沒有反駁,卻顯然沒有接受。
「KYOMO……很想跟JESSE一組拍攝麼?」看見以沉默代替回答的大我,樹試探性地追問。
被樹這麼一問,倒是在大我的胸口裡拼出不一樣的答案,他是想跟JESSE一起拍的,可是,他又不太介意跟其他人一組工作,到頭來,其實他也沒有自信,要跟當自己真的可以跟JESSE同一組拍攝的時候,他能否像北斗一樣,跟JESSE一起拍出那麼優秀的作品。
「……不曉得,樹」他十分混亂,不能理解胸口的郁悶是什麼原因,也不明白自己為何就這樣沒理由地感到沮喪,他求救似地朝樹回答一個不肯定,樹想了想,勉強地擠出笑意。
「一個好的團體裡就是互相競爭,不甘心別人做得比自己更好,於是也強迫著讓自己不斷進步」樹試著解釋,他輕輕帶過大我不忿北斗的事實,絕口不提大我很可能存在的妒意,企圖令整件事情只是出於團隊內的比較心態,一種極為常見的關係,「這是能讓團隊不停地做得更好的先決條件」
大我的表情明顯不太信服,但他至少稍微舒展了一直緊鎖的眉心。
「搞不好,也只不過是同為OMEGA的互相排斥,就像大家都說我們是不仲一樣」大我聳聳肩,也配合著樹的說法為自己和北斗找了一個下台階,樹輕輕地笑了起來。
「我倒沒覺得你跟北斗關係有多差」樹說出自己的想法,大我只是哼哧一笑,不予置評,「但再不卸妝的話,落合很可能就被其他人糊弄著拋下我們先離開了」他遞上綿花,大我卻只是向前靠,閉上眼睛把臉朝向樹。
「我累了,樹」
不得不說,剛才看見JESSE和北斗的作品,也只不過是心靈上被出色的作品所撼動,但現在當大我毫無保留地將自己的俏臉和軟弱放到自己眼皮底子下,並盡情地撒著嬌的時候,他的的確確是為了這個人而心動了。
「我可是要收服務費的」
嘴上說得硬,可是樹還是乖乖地將綿花湊近大我的臉,並輕柔地一下一下為他卸著妝,更小心翼翼地不要拉扯到他任何一吋的皮膚,斷不可以傷害到這張完美令人傾心的臉。
撲通、撲通——。
在寧靜的化妝室裡,樹彷彿只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蹦動不已。
將綿花輕輕地按壓在大我光潔的額前,再緩慢地劃至好看的下巴,他重覆了好幾下,然後換了一塊新的綿花,安靜地滲點卸妝油,再將它碰上大我的眉心,反覆地輕擦大我的眉彎,瞧著它慢慢地展開,他逐漸可以聞到屬於大我的信息素,那迷人的薰花草畑正朝自己發出天真爛熳的誘惑,沁入骨髓的甜膩奶油使他心跳一再加速,直至胸口發疼。
他又倒了一點卸妝油,再輕輕抹上大我正微微顫動的眼皮,為他擦去勾人心弦的點點眼影和眼線,那充滿稜角的線條在自己手中只是化作一灘灘的色彩,沉澱至他心底裡最不可告人的角隅裡;大我的臉頰是吹彈可破的,他彷似感覺到在自己指尖之下的並不那是顆即用即棄的綿花球,而是大我滑溜可人的臉腮,樹發現自己要是太過直視大我,連自己的耳根也會忍不住發燙起來,於是他試著只專注在大我虛假的妝容上,就好像它們並不屬於京本大我的一樣。
「還有這裡,剛剛也塗了點口紅」當大我發現樹巧妙地避過自己的嘴唇時,他便忍不住出聲提醒,同時將嘴唇輕輕地嘟了起來,好讓樹為他卸去最後的修飾。
閉上眼睛的他,把嘴唇嘟嚷起來的他,甜蜜得讓人感到輕飄飄像身處花畑一樣的他。
「好」
樹伸出輕顫的指尖,不自覺地將綿花掐緊,他提醒著自己不要將卸妝油又重新擠出來,然後緩慢地撫上大我的朱唇,一下一下地抹個徹底。
「卸好了」一會兒以後,樹吞嚥一下,強迫自己從大我身邊退開,他說,並發現自己從剛才到現在都一直保持沉默,聲線因而變得乾澀沙啞。
「謝謝,樹」
出奇地,大我並沒有繼續撒嬌,又或是以其他的方式作弄著樹,當樹為自己認真地卸好妝以後,他也只是正色地馬上站起來,快速地收拾著自己的個人物品,不消一會兒,兩個人便默默地走向保母車。
如果說,看見JESSE使大我的心跳漏掉一拍,看見JESSE和北斗在一起是漏掉兩拍,那麼剛才,大我恐怕整段時間他整個胸口都是處於停頓好幾秒,又瘋狂急促地猛跳不停,一旦感覺到樹的呼息就在自己的臉上或是極近的距離時,它又會倏地完全停止,然後以更快的速度重新活躍起來。
在樹依舊沒轍地承受著自己的任性時,大我倒是開始後悔起來了。
反反覆覆的心跳,似乎比起看見JESSE和北斗的時候,更使自己陷入迷茫。
不過,閉上眼睛的時候,他卻再度聞到讓他無比舒心的味道,就像躺在草地上,旁邊是打濕的青蔥,憂鬱的春雨捲動著靜謐的安寧,一下、又一下地,刮動著他的心跳。
#07
回保母車的一路上,樹都在跟自己拉扯著沒什麼趣的話題在聊,兩個人極有默契地將剛才發生過的事情絕口不提,就好像從來沒有因為對方而心跳過快的一樣,大我唯唯諾諾地聽著樹的說話,一貫地不怎麼給予過多的回應,然後跟樹成為最後上保母車的兩個人。
「慢死了——」甫上車,便預想之內的聽見高地的抱怨,坐在最前排的高地扭扭頭瞧見二人,便順道提醒經理人落合可以準備出發回程。
大我踩上車內,不禁皺了皺眉頭,身為BETA的落合、高地和慎太郎很可能是不怎麼注意到,可是此刻車內的信息素可謂張狂放肆,JESSE的太陽信息素毫不掩飾地碰撞著北斗的茶香,時而捲動到一起絞纏時而分開四處飄逸,濃度不至於令自己身體作出任何的生理反應,可是單單聞著也足夠倒胃口,不用猜想什麼,也知道二人的信息素為何如此跋扈。
拍攝出好作品再加上身體上的貼近無疑會擦出不一樣的火花,點燃著他們與生俱來的信息素互相糾纏渴求,透露出對對方的欲望,JESSE和北斗是十分按捺了,他們也頂多只是紅著耳根,不發一言,各自坐在最後一排的兩個角落安靜地待著,可是即使如此,也無法改變他們生為ALPHA和OMEGA的事實,在他們交纏過的身體上,確確實實地出現AO反應。
大我自然是心情再度被擰到泥地上,灰頭土臉。
「高地,能跟KYOMO換個位置嗎」在樹的注視下,大我就算是多麼細微的小表情也沒能逃過樹的雙眼,看見大我正要帶著心死的愁容走向中間的那排座位,更加地靠近坐在最後的JESSE和北斗時,樹主動喚了一聲。
「誒? 為什麼?」坐在第二排的慎太郎原本已經將座位上的東西挪開,打算讓點位置給大我,聽見樹的要求時,他和高地均不由得感到奇怪,高地自然地反問道,樹似乎沒有想到什麼比較有信服力的理由,他怔了怔,嘴唇一開一合的卻沒有發出半點兒聲音來。
「我今晚到樹的家,最後才下車,換個位置比較方便」
良久,還是由大我的口中硬掰一個不怎麼令人相信的理由,樹的心裡不禁頓然,好不容易平復過來的心跳似是要在這狹小的空間內再度變得急促,他沒有反駁,更不會否定,大我讀懂了自己的體貼,他便以同樣的善良回應自己。
「真的要來嗎?」當兩個人坐在前排的時候,最後方混沌的信息素似乎便稍微被相隔開來,大我仍然努力地忍耐著腦海裡對JESSE和北斗之間的胡思亂想,他討厭這種不受控制的善嫉,感覺就像那些蠻不講理的OMEGA一樣,他試圖證明自己並不是的,但卻不知從何入手,而那兩個人一直糾纏的信息素,委委實實的不斷地朝自己作出明目張膽的挑釁。
車子發動了,緩緩晃過水窪,他們在座位內搖擺一下,大我幾乎就靠在樹的肩上,那下雨的氣息向著自己襲來,卻意外地撫平了內心毛毛躁躁的慍色,感覺又重新可以呼吸過來的一樣,樹也同時悄聲地問道。
「落合都聽見了,他會先送大家回家的」言下之意,大我並沒有反悔的機會,果不其然,經理人倒著次序將他們一一送回家,待JESSE和北斗魚貫下車以後,車內的空氣其實已經令人輕鬆不少,高地和慎太郎有的沒的在聊著天,看起來是半點兒也沒在意過那些令人糾結的信息素,他們歡快地跟保母車上的樹和大我揮手道別,甚至沒有過問為什麼都這麼晚了,大我還要到樹的家去,反倒是他們有點兒心虛,連視線也不敢有太多的交匯。
「辛苦了,京本さん,回去坐計程車的時候請務必小心」不消一會兒,保母車已經繞到樹的家樓下的停車場,落合將車門趟開,在樹和大我下車的時候,還貼心地提醒著。
老樣子只是點點頭的回應,一邊跟著落合說『辛苦了』一邊關上車門,樹這便轉身率先走向停車場大堂,大我快步跟上,明明不是第一次到樹的家,可是彼此卻一直心跳莫名,更甚的是,當身邊誰都不在了,真的就只餘下他們兩個人的時候,彷彿連呼息中都夾雜著吵鬧的心跳聲,撲通撲通的擾攘起來。
「不知道你要來,這幾天家裡我沒怎麼收拾過,有點亂」兩個人十分順利的馬上便上了電梯,一直攀升至樹住的那一層,電梯裡面沒有其他住戶,沉靜之中只能勉強聽見綱索滑過齒輪的聲音,當電梯以中速爬升至十幾層的時候,樹便忍不住打破這道令人難耐的安靜。
「沒關係,樹……的家很舒適」
其實大我內心是想說『待在樹的身邊就很舒適』,當他每次因為信息素紊亂而煩憂不己的時候,混著雨水的草地香氣總是讓自己輕鬆不少,BETA該是沒什麼明顯的信息素的,他也是花了不少時間,才意識到這很可能就是屬於樹的味道,就性別和信息素而言,每個人都是獨特的,他不曾對著樹明言,出於他們的身份和性別,也出於他對樹自問是始終不夾雜任何私欲的感情。
這句說話,無論是哪一個角色的人說出來,到底還是太過肆無忌憚了。
樹在聽著大我話中停頓的時候,心臟就好像在胸口翻了一個筋斗似地,被擰住的扯痛著,然後又迅速地馬上平息,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應這句明顯被修改過的感想,只得保持沉默,再快步地帶著大我走向自己公寓的門前,並帶頭走了進去。
當大我熟悉地站在玄關脫好鞋子正想往房內走進去的時候,一片的空間連燈也還沒有亮起來,巨大的壓迫感倏地又猛烈朝自己襲來,樹驀然將自己逼在鞋櫃前,滿口的呼息裡都是下著雨的味道,一下子點燃著大我的心跳,凌亂地跳得急遽,連耳根也染上緋紅。
樹一再靠近,兩個人的身高並沒有差太遠,樹只是輕輕一低頭,他們的嘴唇便彷似可以貼近彼此一樣,大我不能理解此刻樹的行為到底為何,卻也無法作出反抗,不是不能,而是他壓根沒想到要將咫尺之間的樹給推開,他就這樣承受著樹的步步迫近,直至對方的身影將自己完全遮掩,他臉頰的火熱也到底頂峰的時候,他能做到的,也只不過是閉上眼睛,心驚膽顫地自願接受接下來的所有事情。
「KYOMO,擋到我了」
昏暗中,樹只是清靜地表示,大我半秒間便重新睜開雙眼,精靈地看準幽黑中的樹,他目面表情,跟平常不在工作狀態中的他沒兩樣,他輕聲說,然後拉了拉大我身後的鞋櫃,並準確地在裡面摸索出一對室內鞋。
「給你」
其實要是一開始便跟大我說他擋路了,他完全有充份的時間和路徑閃避開。
燃起的節奏並沒有半點兒消停的傾向,大我咕嚕地道聲感謝,便穿著大小正好的室內鞋主動離開下雨的草地,走進幾乎可稱為空無一物的公寓裡,他嫻熟的走進客廳,將自己的包包隨手往沙發上一放,然後坐了下來,樹並沒有跟著自己走到客廳,他先是忙碌地將全屋的電燈都亮起來,再關上睡房的門,一兩分鐘過後,換好居家服的樹才一邊按著手機一邊走了出來。
「還吃飯嗎?」樹直接便坐在大我的旁邊,眼角也沒捎一下,便將自己正在查看的手機給他遞了上來,問道。
晚上快8點才結束工作,回到家裡已經是差不多9點了,說是肚餓,可是理智卻說這種時候身為一個炙手可熱的當紅偶像,似乎比起吃飯,更應該先做點重訓。
「你請客的話我便吃」大我沒將手機接過去,更沒有將視線放在樹的身上,他往茶几上將搖控器摸回來,然後按開電視機,讓寧靜的空間裡充滿著人造的罐頭笑聲。
「好好說話」樹瞧大我沒有打算跟自己一起看手機點餐,於是自顧自又將手機收回去,他低頭滑動著,不禁跟大我說。
「想吃壽司」電視節目裡正訪問某家老牌壽司店,職人正沾沾自豪地介紹著他所使用的食材絕對是當天最新鮮的,店舖走預約制,最快也得等上三個月才能訂座,望著螢幕上令人食指大動、油亮亮的新鮮魚生和壽司,大我下意識便回答。
剛才兩個人還因為過度的心跳異常而不敢正視對方,但沒過幾秒,當樹順著大我的視線看到電視螢幕裡,那些肥厚的鮮魚片時,他又感覺自己有足夠的勇氣看著大我的臉了,那掛滿饞嘴的表情使人眼前一亮,溫馨非常。
他真的是一個十分可愛的人。
「好好」
愉悅的心情帶動著信息素的增生膨脹,不消一會兒客廳裡都是大我開心的薰衣草氣息,甜蜜又從容地在樹的旁邊無法無天,它們雀躍又恣意地在樹的心頭上起舞,飄起陣陣紫色的泡沫花海,揚著甘冽又綿密的奶油香,凌厲地勾勒著樹的所有心跳,為非作歹。
好不容易終於等到外賣送抵,吃著晚飯的時候他們似乎又能正常地交流了,討論著彼此最近的個人工作,未來的新動向,組合的事情——吃到差不多一半的時候,樹給大我倒了杯熱茶,可是大我抿起嘴唇卻說突然好想喝上次樹給自己點的芒果珍珠奶茶,樹笑著拒絕,說今天太晚了,明天就只有下午三點往SONY開會,中午飯的時候才點,大我有點兒不開心,像極一個撒嬌又任性的少爺,不過最後還是勉強點點頭同意。
事後樹才想起來,他這樣答允,就好像已經假定大我必然會在自己的家過夜的一樣。
晚上的時候,他將大我上次ANN前來自己家洗澡後沒帶走又洗乾淨的內褲還給大我,他看起來有點兒喜出望外,似乎是沒想到樹還將它保存著,然後又接過樹借給自己的家居服,過大的T恤摸上去十分舒服,看起來就是質地很好的那種,翻翻衣領,果然是名牌。
感慨著樹簡約又奢侈的矛盾生活,樹讓自己作為客人首先使用浴室,大我獨個兒坐在滿缸熱水裡泡著發呆,視野可見的地方放著樹平常會點燃的香薰蠟燭,還有半滿的高級浴鹽,瓶瓶樽樽是樹超級有原則的美髮產品,這裡的每一吋都是屬於樹的,帶著樹的氣息和他的信息素。
真奇怪,退一步BETA真的有信息素的話,怎麼想還是不會影響到OMEGA吧。大我思考著,他將雙手撐在浴缸的邊緣,托著臉腮,木然地想著沒有答案的議題,他會心跳,也會感到舒服,可是他根本就沒有因而起過任何令人尷尬的生理反應——
不對,心跳的盡頭就是那些必然的反應,只是,樹好像有意無意令它們從不發生。
於是,他呆在樹的身邊,感受過的從來就只有那些舒服、自在的快活。
他赫然又想到剛才在玄關的那一幕,那一幕又是如何解釋? 樹明明可以亮起燈來,然後跟自己說他擋路了,那麼他就可以順從地讓出位置給樹,完全不需要額外又多餘的身體接觸……他想不明白。
可是,他的確為此感到傾心不已。
甚至,他還一度閉上眼睛,以為樹會就此親吻自己。
天大的笑話。在意識到自己到底有多麼愚昧的時候,他簡直覺得自己猶像那些淫穢的OMEGA,心裡牽掛著一個ALPHA,卻試圖跟更多的人發展關係。
樹是他最重要的好朋友、好隊友。
「他並不是替代品,京本大我」從浴缸裡起來,他用樹的高級大浴巾將自己完全擦乾,並往臉上塗抹護膚品的時候,他忍不住對鏡子裡的自己說。
他是那麼地堅定、專心致志,他敢肯定當自己從這個浴室走出去的時候,只會變回當初他們純粹、無瑕的友情、組合愛,根本就沒什麼好發生的,樹是BETA,而他是OMEGA,受身體結構所限,樹永遠也無法滿足一個身為OMEGA的自己,他能給予的,頂多就是一些較為舒緩的慰藉。
就算只是無聊的寬慰,他也不應以這個親密的身份過多的渴求和取予,這是不對的。他跟自己這樣說。
ALPHA跟OMEGA一起,BETA跟BETA……對,沒錯,世界就是這樣在運作。
不過,當他躺在樹睡房內的大床時,他又忽爾感到一陣作賊心虛。
他是不應該來到樹的家過夜的。
#08
大我發現,所有的官感都在樹洗澡的時候被猛然放大,逐漸地變得無法抗拒和無視,並慢慢地蠶食著他的感覺,使他劇烈地混亂起來。
他躺在樹的大床上,明明就十分清楚,上次ANN前來玩的時候便知道了,樹的家就只有兩個房間,一個是書房,裡面放了一些簡單的錄音設備和電腦,是樹平常用來創作或是想RAP詞的時候用的房間,另一個是睡房,樹的確是很懂得享受生活,才一個人,便訂製了KING SIZE的大床,配上高級的床墊,還有絲綢製成的寢具,它們都確保了辛勞工作一天過後的樹,甫躺上去便可以安然入眠,睡得平穩。
客廳的沙發是皮製的,聽說那個牌子平常在外國是給皇室貴族訂製的奢華品牌,華美的質地配上淡淡的皮香,恰到好處的鬆軟和實在完美地承托著他們的腰背,坐多久都不感到疲累,自然,將它跟那些可摺疊成輕便小床之類的沙發相比確實算是種侮辱。
換而言之,樹的家根本就沒有準備給客人來過夜的地方,他糊裡糊塗地來到樹的家,洗好了澡也換上了樹的居家服,當決定好要過夜的時候,才驚醒他也只能夠睡在樹的身旁。
反正床很大,足夠我們兩個人睡了。樹是這樣想的,大我十分肯定,要是他們真的是非常一般、一般到不能再一般的好朋友、好隊友,那麼的確不成什麼問題。
問題就出於,大我心虛了。
他深知道自己和樹,並不是那麼的『一般』。
浴室從剛剛開始便一直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蓮蓬頭不斷淅瀝地流出水柱,大我甚至可以想像到樹就站在它的下面,順勢將所有的頭髮都撥到後頭,再用力地擦著他的臉,他一向都是不太注重外表這回事的;大我就躺在床上聽著這些水聲,帶著不安的絲絲恐懼等待著它停下來,他不禁思考起來,要是當整個屋內都回歸安靜的時候,他又該如何去面對洗好澡出來,並即將睡在自己旁邊的樹。
他感覺自己的心跳又再不受控制地加快起來,看來剛才在浴室的鏡子裡,對自己做的深層提示根本就沒起半點兒的作用。
嘩啦嘩啦——嗒。
水聲停下來了,寧靜在頃刻間染滿屋內,他發現自己的聽覺倏地變得比平常都要更加的敏銳,他能聽清楚樹在浴室內每一個動作引起的聲音,樹從浴缸走出來,他將浴缸槽內的塞子拔了起來,去水的聲音流得飛快,他從門後的掛件上拿回自己的浴巾,擦拭的聲音,然後他拿著衣服換上的聲音,橡皮筋彈到他皮膚上的悶響,一會兒後,樹在浴室內開了水龍頭,然後是涮洗的聲音。
水聲再度驀地停止。
咔嗒。
門鎖被扭開了,樹一邊用大浴巾擦著頭髮,一邊踢著室內鞋走了出來,大我像是看見不該看的畫面似地,他快速地將臉別開,滿腦子都是紊亂的思緒,胸口撲通撲通不斷,吹風機的聲響吵鬧了好一會兒,然後又被按停。
嗒、嗒、嗒——
室內鞋和木造的地板發著聲響,步步靠近大床上。
當樹爬到床上的時候,失衡的虛浮感晃了晃,大我猶像驚弓之鳥,他赫然張著眼睛,慌亂的看了樹一眼,又馬上扭頭,選擇將自己的臉埋在枕頭裡。
「抱歉」樹以為自己這樣大刺刺地爬上床,驚擾了大我的清夢,下意識就是道歉,「我不知道KYOMO這麼快便睡了」
「沒有……」大我立即說,混沌不堪的想法不停地在他的腦海裡爆發開來,彷彿他再也找不到可以跟樹平靜地相處的辦法,他才說了半句,又悻悻然地閉上嘴去,始終沒有坐起來或者將身子翻到樹的跟前。
他試圖在這偌大的床上逃避,可是不斷地逃逸,這才發現,所謂的偌大其實也只不過身旁。
「這個床頭燈可以先關起來」
樹一心以為自己這便要睡覺,於是主動拿起搖控器將房間裡的燈給調至睡眠模式,昏暗漆黑之中無形給大我的心跳再度加速的機會,床頭的兩邊仍然亮燦,於是樹便提議大我可以將他那邊的燈給關掉。
看見大我沒有任何動作,樹便想大我很可能已經開始睡迷糊起來,於是主動翻過身去,幾乎跨坐在大我的上面為他關掉床頭的亮燈。
「……嗄!」
突如其來的靠近完全擊碎大我內心最後的一道防線,他反射性地倒一抽口氣並吃驚地嗚咽出來,他以為此刻的樹又要重覆著好幾個小時以前,他們在玄關的那一幕不明所以,當樹將燈關掉,更加幽黑地看進大我的眼底時,他才發現,大我根本就沒有睡,倒不如說他一副就是沒有睡意的表情,更甚的是充滿驚慌地回望著自己。
他是BETA,所以就算OMEGA的信息素有多濃郁,都無法動搖他們半分。樹跟大我在黑暗下面面相覷,這才發現房間的信息素濃度早已攀上不知道多少個的高峰,只是樹習慣了,他的身體也並未因而受到影響,所有的薰衣草畑便帶著它的甜蜜香膩凝在空氣之中,仿如大我與生俱來的香水氣,默默地在樹的身邊綻放著。
撲通、撲通——
樹自然不是那種乘人之危的人,但不代表他並沒有為大我此刻睡在自己旁邊而怦然心動。
俗世的禮約令他明白,一般的OMEGA並不會對BETA有任何想法,但不代表他不能為了京本大我而感到暈頭轉向。
他的身體確實並沒有因為信息素的濃度上升而有所反應,但也不代表當他意識到大我為了他們的相處而感到扭妮不安時,他不能故意作出調戲與作弄。
「哇啊——!!」
尤其是,當他忽地將臉俯下,湊近大我的時候,迫得大我只得緊掐住被毯,喉間發出急湍的促音,樹輕輕地在臉上抹起笑意,嘴角壞心眼地勾了起來。
好可愛。
為什麼這個人,總是這麼可愛。
於是他放任了,他肆無忌憚地將臉進一步往下俯,更加地貼近大我的臉,大我的呼吸聲變得短促,似乎是十分緊張,樹想著,反正到了某個時間點大我就會把自己推開,他的抱怨會換來自己無恥的訕笑,然後兩個人又可以像平常一樣從容愉快。
兩張臉是一分一吋地拉近距離,大我本來掐住被毯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便移動到自己的胸口,自己的心跳聲全都被聽見了,可是冥冥之中樹就只能將這個玩笑開到底,他知道的,他能猜到的,大我總是在最後一刻便會無情退開,他緩慢地俯下去,直至眼內只能看見大我那張精緻的臉,細白的皮膚,那雙勾人心神的眼眸,眨著不確定與期待,然後閉了上去,一把把濃密的眼睫毛就這樣將它好看的雙眼給掩蓋著,大我的手撫在自己的胸前,它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撼動的跳躍。
一下又一下。
不對,剛才在玄關的時候,他也開著這樣的玩笑,他以為這樣就可以將大我嚇走,讓他回到合理的ABO世界,那個沒有OMEGA會願意跟BETA在一起的世界。
可是,大我也是在慌亂之中閉上了眼睛等待。
他的嘴唇碰上另一抹的柔軟。
天地動、勾雷火,那一刻,樹感覺頭昏腦脹,整個世界都在他的身後融化了,然後又迅速的重組起來,他的身體並不再是屬於自己的,是屬於與自己連結著的這個人,他正等待著這個名為『京本大我』的惡魔把自己狠狠地推開,但是,他們卻親吻起來。
大我的朱唇綿軟得很,反覆輕嚐的時候總有種引人纏綿悱惻的旖旎,他不想分開了,於是一個接一個地吻起來,起初大我是毫無反應的,但吻了沒有幾下,他便也開始回應起來,連呼吸都變得沉重粗魯了,他們帶著所有激烈的心跳,企圖以舌尖征服對方,他們鑽進彼此濕潤的禁地,放恣地品嚐著春雨與薰衣草的高貴味道,甘冽劃過他們的舌頭,闖進嘴腔裡的意亂情迷使他們自然地探索著,想要更多。
樹將大我壓在身下,理所當然似地擁抱著他,細軟的髮絲在指間流逝,一切都是脆弱而令人莫知所謂,他們互相索取著對方的呼息,喘著低吟,在唇上繾綣纏綿,縈繞不知所措,卻地動山搖。
「等、等等,樹——」
他的信息素早已將自己出賣,他情動了,並在胯下起了生理反應。
大我連忙將樹輕輕推開,樹沒有任何的糾纏,他放開了自己,當身上的溫暖離開的時候,大我只是冒然覺得清冷、寂寞。
樹翻身下床,他站在床邊有點兒六神無主,不敢相信自己剛才都在做什麼,他居然就讓心底裡、最深層的暗戀就這樣毫無節制地爆發開來,他親吻住大我,並且兩個人都想要更多。
怎麼可能。怎麼可以?!
「我還沒有睡意,KYOMO先睡吧」
勉強從床頭櫃上將自己的手機拿走,樹只是匆匆留下這樣的一句說話,便頭也不回似地離開房間。
大我知道,今晚樹並不會再回到這裡來。
他是OMEGA,樹是BETA,他們都是SixTONES的一員,他們更是從小認識到大的好朋友、好伙伴,無論從哪一方面看,他們都只適合平常不過的一般關係。
而就在剛剛,他們卻不由自主地僭越了,並且顯然是束手無策。
在床上輾轉反側,難耐著下身的空虛,向好處想身為BETA的樹即使罕見地出現信息素似的味道,靠近的親吻也只是讓他的身體起合理的反應,而不像ALPHA信息素一樣令人尷尬的渴望,大我自然絲毫睡意都沒有,他不斷地在床上翻來翻去,直至身體慢慢地平伏下來,又在不知道什麼時候,他這才體力透支似地昏過去,沒一會兒又從睡夢中驚醒,反反覆覆的可算是徹夜未眠。
那夜,他情願自己從來沒有長大過,他跟樹永遠都是練習室裡面的小孩子,他只會跟慎太郎打架,而樹總是在旁邊瑟瑟發抖。
那麼,他便不會獨自一個人,來到樹的家過夜。
他有點兒忘記早上的時候是如何跟樹道別的,他硬掰一個爛理由,說不得不回家一趟,珍珠奶茶的約定自然無法實現了,大我幾乎像是逃跑一樣離開樹的家。
可是,當他們兩個人各自在前往SONY開會的保母車上對上眼的時候,卻又表現得跟往常沒兩樣。
他們到底還是長大了,無法一直當那個在練習室裡對世事懵然不知的小孩。
「對了,落合さん,今天早上收到的查詢,可能是找不到你們事務所的聯絡方式吧?」新曲的會議結束後,SONY的代表向落合遞上一張便條。
「誒??!」
本來六子只是收拾好資料,便打算魚貫地回到保母車上,結束今天輕鬆的工作行程,但聽見背後傳來落合訝異的怪叫,他們均不禁困惑地回過頭來。
「成功的話搞不好電題主題曲也可以由我們這邊發行呢」SONY的代表親切地笑笑說,並向北斗和大我點了點頭。
大我一頭霧水的望向北斗,北斗卻將他的視線放到JESSE的身上,無獨有偶,大我看見JESSE也陰沉地盯住北斗,大我扭了扭眉頭,反射性地望看樹尋求答案。
目光才碰上,又立即撞開,他們趕緊別過臉去,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一樣。
大我幾乎忘記,昨晚的他們是多麼地狼狽不堪。
#09
並不是每個人生來就想當一個OMEGA。
無可否認,ABO的進化的確讓人類得以持續的繁衍,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是實現了戀愛的自由,世界變得更美麗了,我們的生活也往更好的方向發展。
可是。
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選擇自己的角色。
OMEGA會不受控制地發情與被發情,我們會擁有那些尷尬至極的生理反應,我們會受限於ALPHA的信息素,我們始終在BETA所能給予的和本能反應中舉旗不定。
到頭來,我們的戀愛仍然不是完全的自由。
我們終究並沒有能成就真正的美麗新世界。
我其實並不想當一個OMEGA。
試鏡室內,所有人屏息欣賞北斗的獨白,三張的辦公室長桌組合地放在這個會議室內,上面就坐了不同公司的代表約莫十來人,他們都是這部電影的合作方,有導演、編劇、也有投資方,後面坐著的就是其他參加試鏡的演員們,大家都安靜地坐著,有些人顯得特別的不安,負責試鏡的工作人員說了,每個人等會兒拿到的台詞可能一樣,也可能不一樣,不過他們可以進來一起欣賞其他同儕的演出,於是大部人的人都走進來了。
北斗就站在會議室的正中心,手裡拿著《Ω》的劇本初稿,花了兩三分鐘的指定時間閱讀、作出了解和演繹的準備,他深呼吸著,無視著房間內的人頭湧湧,也毫不理會所有人的注視,緩緩地以他一貫充滿磁性又好聽的聲線,為OMEGA主角獨白。
攝錄的鏡頭下,北斗彷似不曾因而感到半點兒的緊張,他從容不急,在冗長而情深的台詞後,便回到較意象的肢體表演,在空無一物的想像舞台上,北斗右手握著什麼的樣子,左手在旁邊按壓著,然後右手重覆菜刀落下的動作。他正在做菜。
在幾秒的演繹後,當大家都意識到北斗正在做菜的時候,倏地北斗的右手將稍微誇張的方式將菜刀扔了出去,他跪到地上,狀似痛苦地匍匐前行,他的右手伸了出來,摸索著高處某個地方,似是用力地將自己支撐著站起來,接下來是一連串細微的動作,打開東西、拿個東西、拆開東西、再將那東西吞到肚子裡。他在服藥。
不過身體的狀態沒辦法一下子恢復過來,北斗雙手撐著自己,仿似這裡就有個高台一樣,他大聲地喘著氣,愁眉不展,呼吸漸漸由急促,緩趨平伏。
「CUT」這部電影的導演咲野在北斗平息下來後,又多待了約十秒,再俐落地喊道,中止了這場極為仔細的表演,他的表情相當認真,跟上一次在SixTONES頻道上當嘉賓、一起聊天玩任務的樣子完全不一樣,正色著盯著枱面上的劇本,他沉吟起來。
「謝謝」北斗馬上回過神來,從靜止的表演中回到現實,他眨眨眼睛,朝各個方向的代表點頭、鞠躬致意,然後在大我的注視下走到試鏡者的位置裡,並坐在大我旁邊的空位上。
「很出色,北斗」大我由衷地讚許著,他微笑地看著北斗,北斗似乎還沒有完全從角色裡抽離,又或是太過專注的表演使他某程度失去生動,他只是簡短地點頭,甚至沒有開聲接受大我的主動搭話。
第二個試鏡者很快便走到房間中心,工作人員給他一個劇本,他低頭閱讀,嘴上唸唸有辭,也夾雜一些肢體的動作,為接下來的表演做充份的準備。
某程度而言,大我認為自己出現在這場試鏡會裡面,是有點兒不恰當的。
電影的召集人是咲野,作為新世代的導演,二十來歲的咲野卻與普羅大眾的口味不太一樣,主打就走一個具藝術感的文青電影,像是對白、畫面、故事性等都是市場上比較少見的,也跟那些漫改的電影大相徑庭,藝術歸藝術,他的電影以往都是叫好不叫座,就是剛好上一套電影終於願意配合市場,多了點激情的發揮和老掉牙的情節,揉合唯美的畫面配上著名組合的主題曲,才終於在市場上打響名堂,一上來就是電影新貴。
當大家都以為,咲野終於願意低頭迎合市場口味的時候,這場試鏡會上公佈的劇本初稿卻似乎是狠狠地打了大眾一臉,單憑剛才北斗那幾句充滿禪意的獨白,還有一連串沒有對白的動作表演便可以透露出,他似乎由始至終都只是為自己想拍的東西而拍。
大我不能說自己是普羅大眾的代表,可是以往接的演戲作品都是較為大眾化,俊美的外表讓他不知不覺接下許多愛情類的劇目,他自己也不太抗拒,畢竟難得有被認同的路線,那麼努力就是了,再加上跟組合內其他成員不太重複,也算是為組合的知名度作出貢獻。
只是他倒是沒有想過,自己居然會和北斗同一時間收到試鏡的邀請。
北斗跟自己不一樣,所拍的電影比自己要多,戲路也更加廣泛,從無腦的漫改愛情主題到著名電影客串過場,又或是藝術感十足需要坐上三小時才能看完的聲嘶力竭再到溫馨小品,殺人犯演過、大學生演過、普通人演過、有超能力的人也演過——
這場試鏡,大我當然會傾盡全力,不過似乎打從一開始,從經歷而言,便是站在不平等的秤錘上。
而當他坐在現場,觀摩著北斗的試鏡時,大我便更加確信,這個主演的角色,十有八九會是北斗的囊中之物。
他真的演得非常出色。
「似乎京本さん在氣勢上已經輸了」
拿到跟北斗同樣的台詞,揮之不去的是腦海中北斗鉅細無遺的完美演繹,大我不禁暗暗叫苦,首先他並不認為自己適合這套劇目,其次是,他不喜歡和北斗競爭,OMEGA本能上的互相排斥就算了,在工作上,他們可是同一個組合的。
但他畢竟也是一個頂天立地的演員,北斗的前輩,於是他試圖以另一種角度去演活同一堆台詞,可是效果並不如北斗的好,演著演著他自己也是知道的,但是導演沒說CUT,演員就得一直地演下去,這個就是唯一的鐵則。
終於在咲野一聲令下,大我便結束了自己的表演,他感覺自己比某些演員要好,可是又比不上北斗和其他一兩個也是十分亮眼的俳優,只是中規中矩,不太滿意自己表現的同時,咲野的說話更像是致命的一擊。
「……」相當令人難堪的評價,就好像直接了當地將整盤冷水從頭到腳潑到他身上似地刺骨冰冷,大我用力地吞嚥一下,不曉得自己該如何回應這極具侮辱、同時也是事實的說話,他站在原地好幾秒,然後才想起來自己應該要退開才對,於是輕聲地鞠躬道歉,似乎令大家失望了,有點兒魂不守舍地回到北斗的身旁坐下,此刻北斗關切的眼神是自己最為不需要的。
過去,他一直妒嫉著北斗和JESSE之間的親密。
如今,連在正正經經的工作上,也無法取勝於北斗。
無疑,他已經是敗者。
他忍不住去想,為什麼公司會安排他們兩個風格迴異的演員,又是同一組合的人,會同時被叫去參加同一部電影的試鏡會,而這部電影並不是那些沒智商只需要明星炒作的白痴劇目,是認認真真、甚至十分文藝、過於晦澀的電影,顯然,這部電影裡絕對不會同時需要兩個SixTONES的成員去拉人氣。
然後他又在想,自己是不是也應該是時候改改戲路,多拍點稍微有深度、有意思的劇集,或者是電影,在音樂劇上他是如虎添翼的,但一旦走下舞台,現在的他仍然停留於那個只會拍偶像劇目的人氣偶像。
公司不是不支持他做音樂劇王子,只是音樂劇需要更多的實力演員一起參與,也需要更多專注的時間去進行彩排,但最後就算一口氣公演兩三個月,進場觀看的人也是比電視劇、電影之類的要少,經濟效益不夠理想。
再怎麼說,也是自己能力不足,就如同那天拍攝雜誌一樣,他不也是沒能拍出像JESSE和北斗那種令人一見難忘、充滿火花的作品麼?
大我的心情簡直跌至谷底。
「抱歉,京本さん,試鏡的時候我好像說了很重的話」意外的是,當試鏡會結束的時候,製作方和來試鏡的演員分開點頭、打招呼和道別,咲野卻是徑直地走向自己和北斗,並充滿誠懇地道歉。
明明只是直白的感想,現在這樣道歉起來,反倒讓大我更感到無地自容。
「不,是我……自己的問題」大我自愧不如,他把頭垂下來,甚至不敢與咲野對上視線。
咲野似乎也看出了大我內心洶湧的巨浪,他飛快地看了看站在大我旁邊的北斗,然而北斗只是沉默著,沒有半點兒反應,更枉論主動開口救場。
「何不、何不跟我的團隊一起吃個飯呢? 試鏡會結束了,我們正好要去喝一杯呢!」咲野勉強地打起精神提議道,大我困惑地抬起頭來,他不禁望向北斗,北斗報以的眼神也是疑問。
退一步說,就算之前在自己的頻道咲野已經作為嘉賓跟他們有基本認識和交流,今天的身份卻是完全相反的,咲野是導演,而他們出席的是電影試鏡,說是慶功的喝一杯,也少不免會討論試鏡中發生的種種事情,甚至很大可能是靠著這種的聚餐去挑選出適合的演出人選。
都不是大我和北斗可以輕易涉足的地方。
「不、我們……」大我首先想的就是婉拒,怎麼想都不是可以點頭答允的聚餐,太多太多的利益衝突了,不過咲野似乎十分堅持。
「你們在這之後還有工作的安排嗎?」
「倒也沒有……」面對咲野篤定的質問,大我反而覺得,自己連善意的謊話也說不出來了。
「那不是正好嗎?!」
咲野欣喜地表示,雙手用力地合攏大力拍了一下,狠狠地敲在大我和北斗的心頭上,咲野明明是一個BETA,他並沒有任何的信息素,而這一點通常被譽為『溫和的BETA』的他卻有著難以理解的主導力,甚至有點兒過多的橫霸控制。
大我有點兒不知所措地看著北斗,心想北斗上次就跟他一起做任務,很可能他們之間會比較容易說話,可是當他看進北斗的雙眸裡的時候,他卻也只同樣看見無助和驚惶。
「唔,咲野さん的團隊都是清一色的BETA,我想也不會有太大問題的,既然他誠意拳拳,那麼這類的應酬總是少不免的」將最後的希望寄托在經理人身上,由於今天的試鏡會是透過SONY轉介過來,年資較淺的落合被分配到其他人的工作裡,隨行的是較資深的原田,原田明明是跟JESSE同年紀的,不過一旦在藝能界打滾好幾年後,他的腦子裡比起個人意願,也多添了利益的勾結。
「你怎樣知道他們全都是BETA的?」原田的說話似是留給大我和北斗最後的重擊,強迫兩個I人去跟一大班不認識的人喝酒聊天簡直比死還更難受,北斗抓住問題的旁枝,原田說他們都是BETA所以去了也沒關係,可是誰又知道這到底是不是真的。
「這個在圈內一直很有名啊,咲野さん就不愛僱用BETA以外的人在他的團隊工作,說是怕萬一發生什麼事情會影響演員,簡直是可以被提告的歧視程度了」原田竊笑一聲,似乎在這個傳言上還想要分享更多。
無論如何,原田對於咲野邀請SixTONES的成員出席他們團隊的聚會是舉腳贊成的,不管是誰都好,能順利接下電影新貴的作品就等於為他的知名度打響頭炮,接踵而來的電影主題曲也好插曲也好,都可以大大力地為SixTONES造勢,幾乎是百利而無一害。
再說,同樣是BETA的原田想法十分簡單,都是BETA,又怎可能做出不利OMEGA的事情。
『就算是BETA,也不等於他是一個好人,電影圈是十分複雜的』
不知何故,當大我和北斗在原田的目送下,跟著咲野他們一起離開的時候,北斗的腦內便閃過JESSE慍怒的提醒。
當初他聽著的時候,更多的是不解,不明白一貫喜歡認識新朋友、也比自己更積極建立關係網的JESSE為何會這樣地指責一個幾乎跟他們不相熟的人。
但現在,當他和大我跟著咲野他們走向餐廳的時候,有種心虛油然而生。
感覺就好像自己正在走向龍潭虎穴的一樣充滿危險。
#10
總是很多人說I型人內向,E型人外向,其實這個籠統的說法是不對的,更準確來說是他們獲取能量的偏好不一,I型人的人喜歡透過獨處去補充自己的能量,而E型人更愛好透過聚會、與人交流提起精神,正如許多人會意外地發現,他們身邊的I型人很能聊,並不能簡單地用『內向』一字去形容他們一樣,這種固有的觀念在許多人的眼中還是根深蒂固的,就好比大家提到BETA,都會覺得他們沒有信息素,即使想做什麼壞事也幹不出什麼花樣來,又或者是當提到電影圈、藝能界,很多人都會聯想到『黑暗』『大染缸』『潛規則』等等的負面語詞。
不能老說一概而論,在藝能界從小混到大的大我和北斗也自然見證過不少身不由己的事情,也一定會有些城府極深的人意圖靠身體上位,但也有很多的人正正直直,全心全意投身藝能界就是為了追夢,發揮他們的才華。
就好比如今天屬於咲野團隊的聚會。
JESSE曾經說過,咲野十分喜歡自己,後來又得到新電影的試鏡機會,再接著咲野更是將自己和大我留下來,熱情地招待他們出席團隊的內部餐聚。
JESSE說,不一定每一個BETA都是好人,說實在的,北斗也的確曾經一度想過,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不過,當他和大我稍微不情不願,在盛情難卻之下出席咲野團隊的聚會時,卻出乎意料地發現,這班人其實都只不過是一班只願意在浮沉中不顧一切追逐夢想的傻人。
「……你的理解是錯誤的! 史坦尼斯拉夫斯基主張演員應該通過想像力和創造力來豐富表演,演員脫離現實反而是不現實的做法!」
飯局的聚會上,不到十個人就包括編劇、燈光、美術等等各式各樣崗位的工作人員,幾杯下肚,在熱烈氣氛的包裹下,他們討論的話題卻是極具深度,前一秒咲野才跟他們討論著剛才的試鏡會上有好幾位俳優對角色的詮釋和演技不太正確,延伸起來就是對於戲劇大師所主張的激辯。
「我自己是覺得,如果完全脫離現實,到頭來演出來沒有說服力,就算多好多精彩,也無法引起觀眾的共鳴」旁邊一個音響的中年大叔說,他手中的生啤酒已經是第四杯,滿臉通紅的他眼神也是迷離的,不過說起話來卻相當有條理。
「沒錯,演員應該通過觀察和研究生活中的人物和情境,增強角色的真實感和可信度,這才是出色的演技」咲野激動地表示,他說完,便憤慨地拿起桌上的半杯啤酒,倒頭一口乾掉,那個跟他討論的道具人員還是不死心,兩個人繼續就演技發表自己的想法和立場,越說越大聲,簡直到了吵架的地步。
「……那個,他們沒問題嗎?」北斗坐在距離咲野的兩個身位以外,中間相隔的就是和咲野激烈地討論起來的道具和安靜地吃著飯的編劇,餐廳包廂內不算特別吵鬧,更突顯他們越發的大小聲,開始到了令人不禁擔憂起來的地步,更何況,這裡每個人至少酒過三巡,每張臉都是紅粉撲撲散發著酒精的。
「啊啊,不用理會不用理會,常有的事情」負責美術的成熟姐姐輕笑地道,她啜飲著檸檬沙瓦,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這些搞藝術的都這樣,動不動就吵起來,不過明天酒氣一過又什麼事情都沒有了」
「這樣啊……」北斗有點兒受到衝擊,以往聽前輩或是其他俳優出席過的飯局,一般都是多少討好飯局上的大人物,可能是投資方、電視台的高層又或是備受尊敬的創作人,倒酒遞菜少不免,但今天咲野的飯局,他和大我就真的像只是被拉來一起吃個飯的一樣,多喝了幾杯甚至還能欣賞咲野跟他的團隊大吵大鬧,才華洋溢地互相碰擊。
他快速地瞄了瞄大我,大我甚至連跟旁邊的工作人員打好關係的心情都沒有,彷彿只是剛好坐到這張飯桌一樣,他低調地獨個兒喝著悶酒,對乏人問津快要冷掉的小菜咬嚼不斷,坐在他兩邊的人都各自討論著有關電影的話題樂此不倦,像是最新上映的小品藝術電影、最近看過的書籍、接下來想看的作品……這一切一切,似乎都對京本大我毫無關係。
大家都是I型人,不過比起少爺的脾氣,北斗多了份社會人的自覺,至少,再不情願飯局都出席了,算不上套什麼近乎,只是北斗不想顯得SixTONES的人太過冷淡和高傲,他還是努力地跟旁邊看上去比較親切的美術姐姐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起天來。
「說起來,松村さん,果然你還是跟京本さん關係不太好吧?」美術姐姐似乎是察覺到北斗和大我之間無形的互相擦過視線,她倏地悄聲在北斗的耳邊問道。
「誒?! 沒有沒有」北斗嚇了一跳,馬上澄清。
「真的嗎?」顯然美術姐姐怎麼想都無法相信北斗的說法。
「呃……感覺就像是、有些人你不會太過親近、可是只要他在,你便會覺得放心——」
說多了,會感覺矯情,說少了,又無法使人信服。
連北斗也覺得自己和大我的關係十分微妙,先不說OMEGA之間會下意識排斥的本能,他對於大我有種尊敬,是出於後輩對前輩的敬重,但同時又覺得對於大我經常被團內照顧起來的性格既是羨慕,又是不知所措,明明大家都是非常內歛的,可是大我一直都是被寵上天的那一個。
他也會不高興JESSE對待自己和大我總是試圖保持公平,就算只是普普通通的演出,他自問也會妒嫉能站在JESSE身邊的就只有大我,可是,他卻沒能忘記,老實的大我在知道自己碰上困難的時候,會毫不猶豫跑到自己身邊伸出援手。
對於大我的感覺他都是百味陳雜的,既是善妒,又是佩服,覺得他少爺嬌氣,同時又認為他穩重可靠。
但不管是哪一種結論,北斗都不認為他跟大我是不和的。
談不上關係親密,但至少絕對純粹。
「誒……好難懂呢」美術姐姐皺起眉頭,她企圖去理解北斗和大我之間那種摸不清楚的關係,到底是屬於友好,還是不友好,是普通不過的同事,還是超越一切的伙伴,「組合也是不容易呢」最後她勉勉強強地作結,為這個沒完沒了的話題畫上句號。
沒錯啊,有許多事情,外人無法理解。
正如ALPHA、BETA、OMEGA,大家以為教科書上寫的就是這樣,存在於固有觀念裡面的就是那樣。
真實的世界可是更加更加地複雜,且難以捉摸。
「啊抱歉抱歉!!!」
冰涼的冷水刺骨地狠狠的潑在北斗的背上,完美地順著後頸一直滑到背後,打濕的髮絲牢牢地貼緊腺體,敏感地禁不住打了一個激靈。
「哇啊! 沒、沒關係……」北斗自然是很想破口大罵,至少能為他脆弱的腺體做點反應,可是他仍然記得自己是SixTONES的一員,他的行為舉止都深深地影響著組合的未來和風評,只得忍耐陪笑。
那個道具人員和咲野的激情對話結束了,果然如美術姐姐所說的,他們只是深入地作出交流,話題結束了,道具人員發現自己一直冷落著坐在邊上的同事們,又剛好喝光了最後一口生啤酒,於是拿著餐廳附送的冰水打算繞過北斗,跟同事開展第二場的辯論,只是他似乎有點兒不勝酒力,走得磕磕絆絆的同時便不小心將冰水潑倒在北斗的頸背上。
「不不、真的十分抱歉!!!」情急之下,他什麼都沒拿便伸手想要為北斗抹走頸上的冷水,被酒精薰醉過的皮膚熾熱炙燙,他粗糙的掌心才碰上頸後的腺體,北斗便打起冷顫來,北斗嘗試逃避,也不需要對方為他拭擦,反正也只不過是冷水,腺體是OMEGA的禁忌位置,平常自然是輕易碰不得,正常交往的時候誰也絕對不會主動去觸摸,可是這個人似乎是喝醉了,意識不太清醒,只記得自己潑了北斗一身冷水,一味兒努力地想要擦乾。
「不、不、實在不需要……」
腺體被物理性地刺激著,有種鈍痛又帶著某種說不出來令人極為尷尬的愉悅感,理所當然,北斗內心是非常抗拒的,直至旁邊美術姐姐給他遞上毛巾,他這才完全地包裹著自己的腺體,終於從工作人員的手掌裡逃了出來。
「沒事吧?」坐在自己對面的大我忍不住問道,不曉得他是看見自己漸漸發燙的身體,還是單純為了剛才被潑水的事件。
北斗搖搖頭,不想旁邊的美術姐姐和在場的其他人過份擔心。
可是畢竟腺體被這樣粗暴地對待過,那人肆意的觸摸某程度喚醒了柔軟而敏感的腺體,北斗能感覺,從腺體處蔓延開來的體溫不斷地上升,甚至比起酒精的影響更加的嚴重,使他忍不住暗自掐緊拳頭,但分明是沒有用的,那被刺激過的感覺像針刺倒勾在他身體上每吋的皮膚裡面,種下使人燃燒的種子,他的臉頰變得通紅,連耳根都在炙燒著,呼吸不知道從何時起便變得短促起來,他吞嚥一下,都是身體深處逐漸凝聚的渴望。
不行,不是這裡,不是現在。
他沒有到發情期的,也應該不算是強迫發情,但令人困惑地,他確實相當的不舒服。
「也差不多吧,明天還得上班呢」但幸運的是,北斗並沒有忍耐太久,帶頭的咲野便帶著酒意正濃站起來表示,負責付款的都這樣說了,其他人自然跟上,紛紛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聊最後幾句嬉話,準備好打道回府。
北斗當然是求之不得。
他馬上從座椅裡站起來,卻驚覺一陣頭暈眼花,昏眩使他踉蹌一下,剛好咲野走到他的身後,適時扶了一下。
「沒事吧? 松村さん? 喝太多了?」咲野自己也是一臉醺醉的,不過還是強而有力地支撐著北斗的體重,讓他不至於栽在地上,他遲緩地問道,眉宇間卻是帶點憂心,「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抱、抱歉,不用……沒什麼的,我也沒喝太多」沒喝太多是真的,北斗的酒力自然不是獨自小酌便不勝倒下,只是腺體受過刺激,後遺症一直影響著他,眼冒金星的使他整個人都變得不對勁起來,身體也完全使不出什麼力氣。
「畢竟是我把你叫來的,你們的經理人也不在了,發生什麼事情的話我也很難交代的」咲野似乎十分堅持,他一直攙扶著北斗走到店外,然後精明地伸著手想要攔計程車,就算對方是BETA,始終也不是相熟親近的朋友,在這種情況下北斗萬般不想咲野送自己回家,相比起來,由大我送很可能還好一點,不過當然了,少爺又怎可能會將自己送回家。
「咲野さん、真的不用——」
北斗和咲野算是僵持不下,咲野不曉得是喝了酒還是什麼,似乎鐵定了心要將北斗送回家,親眼目睹這位人氣偶像安然無恙他才放心,北斗不斷地想從他的環抱裡將自己的手抽出來,然後逃開,可是使不上力氣的身體讓他的一切動作看起來只是像欲拒還迎,更加印證北斗無法自行回家的這個想法。
更糟糕的是,在身體和身體的不斷摩擦中,北斗清楚地感受到他渾身都在發熱,兩個乳尖已經在衣服下悄然挺立,並一再磨蹭著綿質的T恤,發出陣陣酥麻的刺痛,他臉頰燙紅,仍然努力不懈想要拒絕咲野的好意,不過這也是跟時間進行競賽,再拖下去發情的反應就會由全身爆發開來,絕對不是北斗想給任何人看見的落魄。
「北斗」
就在他們倆個爭持不休的時候,一直安靜得像是剛好坐在一起吃飯的大我猛然用力地將北斗拉過來,咲野完全沒料到大我有此一著,也失去了抓緊北斗的先機,北斗往前一栽,大我便完好無缺地將自己接住。
對啊,這傢伙,從前可是跟慎太郎天天打架呢。
明明是最有男子氣概的,卻一直被整團的人以田中樹為首寵溺上天,怎麼說都不合理。
「我攔了計程車,你先上吧」
迅雷不及掩耳之際,大我便伸手給北斗攔了計程車,車門前一秒打開,後一秒大我便拉著北斗將他塞進車廂,未等咲野做任何反應的時候,大我便狠狠地關上車門。
那一刻,他嗅到屬於大我的薰衣草香,想必,自己的信息素也是溢了出來,讓大我感到危險。
他真是一個令人又愛又恨的傢伙。
計程車揚長駛走,北斗便趕快報了自己家的地址,從後視鏡裡面看過去,還能看見喝醉的咲野似乎和大我爭吵不休,其他團隊的工作人員相繼將咲野拉住,又順道給大我攔車讓他離開,而大我卻是始終一副清冷的表情,既不願意套近乎也不賣帳。
不過,他又再一次在自己即將陷入萬劫不復的時候,拉了自己一把。
身體的異狀越來越明顯,乳首完全沒有要退下去的傾向,甚至隨著時間演變,它們只是更加地通紅發腫,屹立在T恤之下摩擦著疼痛和快慰,渾身難受得很,發燙只是基本,更嚴重的是北斗明確地感覺到自己的下身正緩慢地抬起頭來,後穴也開始有種潤滑的感覺,他強迫自己坐直,蹭了蹭,便發現自己的下身已經有不明的黏稠徐徐地流出來,於是他連忙夾緊這個生理現象,不太湊效,這樣用力之下反而讓他前端的感覺更為突出,他努力保持著理智線不要斷掉,但他全身都在哆嗦起來。
『咇、咇』——
計程車內的信息素讀取儀響了幾下,因為偵察到不尋常的高濃度信息素,司機瞧了瞧,然後按動了車內換氣系統,BETA的司機沒有什麼感覺,但他還是忍不住從後視鏡裡看了看北斗的情況。
「這、這裡下車吧——」遠遠還沒有到家的,不過北斗感覺自己已經再也無法控制,後穴已經完全打濕,欲望也脹痛厲害,耳根赤紅顫抖,他連話也開始說不清楚。
恐怖的發情就這樣無理由地朝他席捲過來。
「要、要不我還是給你送醫院吧」好心的司機雖然按北斗的要求停下了車,但他看見北斗的情況不太妥當,忍不住提議道。
「不、不用了,謝謝」
逃跑似地滾下了車,北斗全身都在打冷顫,就似一個處於極冷之地的可憐人,急需另一副溫暖的身軀將自己擁抱、完全地包裹起來,卻在他體內是一個浴火的地獄,填不滿的身體不斷地渴求,吐出淫靡的濕潤張牙舞爪,他走了幾步,計程車開走了,幸好這條街上並沒有其他人,不然的話必定會被自己的信息素所嚇倒,他實在走不動,於是在街角跪倒在地上,發著抖,然後紅了眼眶。
他討厭身為OMEGA的自己。
#11
默唸三下的話,你會出現嗎?
已在崩潰極限邊緣的北斗忍不住幼稚地想,但馬上他又不禁嘲笑自己的天真,真的太傻了,簡直就像個呆子一樣,他現在要想的,不是『誰』會出現,而是自己如何才能成功回到家裡。
其實這裡已經靠近自己住的那個小區了,大概往前走幾個街口,右轉,再兩三個街巷便會到達,不過最嚴重的問題是,他連半公分也動不了。
整個身體完全是軟弱無力,雙手連支撐自己重新站起來,稍微作點承托的力氣都沒有,更枉論雙腿,整個下半身就像被拔去栓塞的水缸一樣,洶湧的愛潮一波接一波,企圖從他的後穴澎湃而出,他將整副身體最後一分力氣都放在堵住它們之上,然而夾緊的雙腿只是令前端的欲望更為亢奮。
「嗄…嗄…嗄……」
大口喘氣,堂堂人氣偶像的醜態就在這平平無奇的街頭上上映,一遍又一遍都是苦不堪言的折磨,他被自己的身體撩得受不了,也更為痛苦,因為他什麼都做不了。他已經翻過口袋很多次,明明應該放在裡面的抑制劑卻不見了,他只能硬著頭皮以驚人的意志力硬接這一次的意外發情,所有的生理反應都讓他尷尬至極,他希望這條街道一直保持無人,同時又希望有誰找到自己,拯救自己。
「北斗」
被發情的反應鬧騰得不像樣,北斗開始逐漸有種處於意識浮沉的迷糊,暈暈乎乎中,北斗聽見有誰叫了叫自己,然後無比溫暖的旭日照灑到他的體內,為他掃走所有的黑暗。
「……JES……SE」
他的力氣只夠他盡全力的最後低喃著JESSE的名字,他是看不見JESSE的臉的,不過單憑熟悉的信息素也不用言喻,奇蹟出現了,原來心中默唸三次,那個人真的會出現在自己身邊,怎麼想都不可能發生的事情,JESSE一把將自己抱起,他緊緊地將自己擁進懷裡,受到ALPHA信息素的影響,北斗最後的理智線也終告斷掉,他渾身發抖不斷,然後下意識地竄到JESSE的懷裡,肆意地索取著那些令人瘋狂又愉悅的氣息。
JESSE將自己帶到他的家,北斗這才想起來,他和JESSE的家本來就相近,也不曉得JESSE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那個寂寥的街角上,但他的確找到自己了。
甫走進家門,北斗便不顧一切地向著JESSE索吻,兩副牙齒冰冷地碰撞在一起,JESSE低聲吃痛,北斗自然也是刺痛的,但比起痛感,他更需要溫和的熹日澆溉自己的滿腔欲火,JESSE並沒有拒絕自己,不過也沒有完全地順從,似乎他正在忍耐著,不讓ALPHA在這危險的關頭佔有北斗的純真。
JESSE讓北斗將舌尖鑽了進去,發瘋一樣觸摸著一切它能碰到的地方,它強迫JESSE也伸出舌尖,回應著它的熱情,重疊地摩擦,性急的吸吮,直至嘴腔發出唧唧的聲音,轟然在北斗的耳窩內,北斗便卸下最後的防線,毫無羞恥地強要JESSE。
他將JESSE推倒在玄關的地板上,他便跨坐在JESSE的身上,以濕潤過份的後穴持續地磨蹭著JESSE的下身,他前後搖擺起來,扭動著腰肢十分靈活,一直低俯著親吻JESSE的唇,彷彿它是世上最甜美的佳餚,令人往往意猶未盡。
信息素捲動著所有的空氣,像抽真空一樣讓這裡只餘下陽光和茶香的味道,糾纏一如地板上纏綿的兩個人,密不可分地看不出彼此,JESSE知道北斗必然是極為難受的,才會這樣毫無節制的索要,他伸出指尖,輕輕地往北斗頸後的腺體上摸了一下。
「……唔!!!!!!!」
正在自己唇上撕磨的北斗猛地全身繃緊,打了一個激靈,悶聲只能哽在喉間甚至叫不出來。
過於激烈的感覺讓久久難耐的北斗,只是一下來自ALPHA對腺體直接的愛撫便已經受不住,洩了出來。
「嗄……嗄……嗄……JESSE……我……」
滿是氤氳的雙眼可憐巴巴地看著JESSE,北斗感到無地自容,他居然坐在JESSE的身上,一味兒發狂地索取,最後居然只是迎來JESSE輕輕一摸,自己便洩了出來,他結結巴巴,自然馬上從JESSE的身上彈了起來,他徘徊在玄關旁邊,發情是遠遠沒有結束的,不過幸有剛才那一下高潮,總算為他的雙眼找回一點清明。
他想離開,羞窘地扭妮躊躇,恨不得給自己挖個洞然後跳下去,再也不見JESSE,那麼對方便看不見這麼不堪的自己。
「北斗」然而,JESSE卻只是從地板上站起來,呆然之後,當他意識到北斗似乎想要離開自己的家門時,便使勁地將北斗拉進自己懷內。
「你很可愛」
接著,他便牽起北斗的手,北斗的掌心正在發燙,體內的紅潮絲毫沒有散去,他有點兒心疼,卻忍不住說出真話,他往房間裡走過去,北斗在發抖,卻沒有拒絕自己。
「我盡量忍耐」JESSE有點兒心虛地說,這句猶像表白一樣的說話便在北斗的耳窩內炸裂開來。
他從來就分不清楚,面對JESSE的時候,單純是因為他是ALPHA所以他會被他吸引,還是因為這個人是JESSE,那個彷彿遠在天邊閃閃發亮的JESSE,他才會一見傾心。
兩人走進睡房後,JESSE便將北斗推倒在床上,北斗一聲不吭,卻不經意的低喘徹底將他出賣,JESSE將北斗翻身過去,以為只要看不見北斗的樣子,他便可以控制得更好,他趴俯上去,身體的重量將北斗壓住,單是這下自然的動作,北斗已經禁不住輕吟出來,他不想JESSE聽見自己淫靡的聲音,於是將整張臉孔用力地深埋在床上,希望厚實的床褥可以將自己一切的囈語都吸走。
JESSE溫柔地拂去他頸後的髮絲,北斗顫抖得更加厲害,他們都知道接下來的事情,而JESSE也早已承諾過他絕對不會傷害北斗的,可是,在這一刻,幽黑的房間裡,一個正在發情的OMEGA,跟一個喜歡著這個OMEGA而深受影響的ALPHA。
北斗倒是希望JESSE可以狠下心腸,一口咬破自己的腺體,往裡面灌注滿滿的太陽信息素,讓自己從頭到尾,由髮根到腳趾頭,都成為JESSE的OMEGA。
「標記我」
的確是全世界ALPHA都會毫不猶豫的事情,可當JESSE聽見北斗求饒又卑微的請求時,他沒辦法不去在意北斗語氣中的焦慮和痛苦的沙啞。
它們都重重地刺在JESSE柔軟的心坎裡,在裡面劃下一道道的傷痕。
「北斗,我不能這樣做」JESSE深呼吸,吸入太多的茶香信息素使他也開始飄飄然,但他仍努力地保持理智,他的聲音顫慄無比,卻又十分的堅定不移。
他試圖讓自己不去注意北斗在床褥上的悶哼和臉頰快速滑過的淚水,這只不過是一個正在發情的OMEGA因為情緒強烈波動而引起的生理性淚水,但它們的確都流進JESSE的心底裡,他垂低頭,輕輕地將嘴唇貼近北斗的腺體,北斗又是一聲低喘,然後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他無視著這一切,只顧著緩慢地以舌尖輕舔著北斗紅腫的腺體,北斗傳出嗚咽的潸然,掐緊床單的指骨都在泛白,JESSE卻更加狠心地一個勁兒輕舔、吸吮、細咬,北斗開始控制不住他齒間的呻吟,全都透過沉實的床褥傳到JESSE的耳窩中,化作酥麻的電流,一下又一下地刺激著他的聽覺,他感覺自己同樣渾身火熱,正在燃燒。
他情不自禁地將隆起的胯下靠近北斗的臀部,那兩股結實的中間,他克制的再感到嘴乾舌燥,也不能讓自己或是北斗脫下半件衣物,運動綿褲下的巨物必然是通紅挺立,猙獰地向JESSE提出欲望的要求,他抵不住這種本能的渴求,於是貼上北斗的後方,隔著柔軟衣料的磨擦起來,一邊反覆地吻著北斗的腺體,將自己的信息素都輕舔進去,安撫著北斗燥動不已的身體。
他狂妄地開始抽送起來,自恃並沒有真正地進入北斗的身體內,卻重複著律動的動作令人充滿遐想又想入非非,不、這根本已經是犯規的交合,北斗被撞擊得吟叫連連,興奮得像要失去意識似地浪叫,將他所有的快慰都掩埋在床單之下,JESSE亮出犬齒,本能讓他奮力一咬,他卻猶豫不已,自持得只好咬緊自己的下唇,直至血染使他稍微平靜。
可是腰下的動作並沒有停止,他再三加快,直至欲望完全將自己湮沒、吞噬他所有的靈魂。
「……唔!!!」
「……嗄!!!」
他是世上最無恥的隊友吧。JESSE想。
他明明說過,永遠也不會傷害北斗的,可是今天,當他看見受信息素影響,嚴重得倒在街頭的北斗時,他承諾過的幫助變成了今天在北斗身上的恣意發洩。
他們倒在床上喘氣休息,臉頰緋紅的不敢說半句話,北斗的一時情動受到ALPHA信息素的調整,開始慢慢地褪回正常的程度,靈動的雙眸也漸漸變回正常,JESSE簡直不敢望向北斗,心跳還沒有平伏,他十分自責。
他實在不該,對一個毫無還擊之力的OMEGA出手的。
而且這個人,還是他最喜歡的北斗。
「京本さん,你知道腕錶最主要作用並不是為了讓你戴起來炫耀,而是看時間? 瞧瞧現在都半夜什麼時候了」
夜半裡樹再晚睡,也已經逐漸的恍恍惚惚地進入夢鄉,可是感覺只消一刻,樓下大堂的聯絡內線卻響個不停,他以為是發生什麼事情,連拖帶爬的硬是起了床,以一副還沒有回過神來的語氣答話,這才知道,大名鼎鼎的京本大我,居然在凌晨3時多快4時,突擊到訪自己的家。
還虧得他首先把樓下的保安吵醒給他開門。
於是大我順著記憶來到樹的家前,樹甫為他打開家門,他便忍不住打著哈欠、順道挖苦一下。
「樹」
可惡,真的太狡猾了。
踩進自己家門的大我失去昔日嬉皮笑臉的光彩,他一臉落寞地帶著比平常更重的薰衣草花香,準確地倒在樹的懷裡,樹吃了一驚,瞬間清醒過來,他自然雙臂接緊,大我便一下子被擁在懷裡。
「……怎麼了」看見這樣失落的大我,樹也不再好說什麼,他默默地這樣抱緊大我好一會兒,才溫柔地低聲的問道。
大我沒有馬上回答,他將臉擦得更接近樹的胸口,一副就是不願對話、也不願站好的姿態,樹無可奈何,他伸出右手,遲疑著,最後還是輕輕地撫上大我的頭頂。
「家裡有全新的內褲,要洗澡嗎?」他問道,過於生活的實際提問似乎讓一直恍神的大我稍微回復過來,在懷裡的大我扭動了一下,這才慢慢地掙扎著,並重新站直身子,哀怨的眼神望著樹,他的臉上寫滿了悲傷和不快樂,少爺是不該有這種表情的,它們深深地刺在樹的心頭肉裡,樹吞嚥一下,決定主動出擊。
他硬拉著大我往屋子裡走,大我倒是沒有反抗,一味兒安靜的任由樹的擺布,樹先拉著大我到衣櫃裡,從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們十指緊扣,對此大我並沒有作任何感想,樹單手的在衣櫃裡翻找好一會兒,然後掏出全新的名牌內褲,接著他從衣架上拉下洗好的居家T恤和短褲,又將大我拉到浴室裡。
「要先洗好澡才能上床」樹堅定地表示,然後將所有東西都塞到大我的手裡,這才算是正式地放開了大我的手,大我站在浴室裡面仍然一臉茫然,甚至是樹給他關上的門,不過很快地,大我便似乎意識到他應該做點什麼事情,樹聽見他脫衣服的聲音,過了一會,浴室裡便傳出陣陣花灑的水聲來。
過去的樹不怎麼見過這樣丟了魂兒的京本大我,他在自己的面前一直都是鮮明、亮眼的,就是——
就是牽扯到JESSE的時候,才讓大我一點一滴地顛簸起來。
「頭髮都吹乾了?」樹一直躺在床上等待著大我洗好澡回來,睏得要命的他幾乎是以僅餘的意志力將他的眼瞼給撐開,至少保留一半的位置不要入睡,他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今晚很可能是一夜無眠了,少爺這麼晚都特意來到自己的家,表示今晚的事情絕不單純。
「嗯」
好不容易等到水聲停止,刷洗的聲音結束,接下來是吹風機的響鬧,彷彿千迴百轉,才終於等到大我爬到上床,並躺在自己的另一側。
他們兩個人自然而然地各睡一角,平躺著枕頭臉朝向上,最正常不過的睡姿,只有躺到床上,他們彷彿才總算記起上一次兩個人躺在同一張床的時候,他們到底都幹了什麼,那接吻的熱度在這夜凌晨裡猶如再度被點燃一樣,燒得火辣。
「你今天不是去試鏡嗎」他們二人都睏得很,體力不支卻又想再說點什麼,才顯得這一刻沒那麼的尷尬,一開一合的眼眸裡,樹悄聲問道。
「嗯」他們的工作行程都是共用的,樹也不難猜到,讓大我如此頹喪的,便是今天發生的事,「我演得很差」
大我說得老實,一度不曉得要怎麼說,才能一下從試鏡跳到飯局上發生的事情,他猶豫不決,最終還是直白地說了出來,這句輕淡的說話勒緊樹的呼吸,使樹馬上翻身,面向著大我一臉著急正色。
「演技是沒有正確答案的,你並不會演得很差,頂多就是大家對劇本的解讀不一樣,KYOMO」
樹說得鏗鏘有力,在他眼中,大我是不可能『演得差』的,對,他也是有看過咲野的作品,走藝術風格的深度電影並不適合每一位演員,可是也不存在『差』這件事情的,就算試鏡失敗了,也只不過代表這部電影、這個角色不適合自己,又或是大家對劇本、台詞的理解不一樣,演繹的期望不一致而已。
樹的說話結實地敲進大我的心坎內,澆灌著他內心自卑又自怨自艾的慍火,濕潤的草地上,被畫上一點點的色彩和花瓣,正在他的胸口澎湃地綻放起來。
「咲野在試鏡結束後,朝我說,我在氣勢上已經輸了,那一刻我真的又生氣、又自責,怎麼我就不能再演好一些……」回應著樹的說話,大我也轉身過來,面朝著樹,他一股腦兒地釋數說了出來,如數家珍的報備他在試鏡上遇到的慘況。
「我想咲野也只是無心一言」樹說,他扭動一下身子,靠近大我一點點,想要聽清楚他低聲的輕喃。
「對,他事後非常自責,然後就拉著我和北斗到他團隊的飯局了」大我點點頭,他也同意咲野並不是故意說出那種令人難受的說話的,他的頭往前傾,往樹的方向更多靠攏過去。
「飯局……?」樹困惑地蹙起眉頭,這個在行內如禁忌般的詞彙使他亮起警號,大我也知道樹似乎正在努力連結著深夜出現在這裡的自己和飯局的關係,連忙搖頭澄清。
「原田讓我們去的,說是咲野團隊出了名只會聘用BETA的人,安全得很」大我解釋道,不過樹並沒有因此緩和他眉頭深鎖。
「那……?」
樹感覺自己即將問到核心,他有點兒卻步,不想強迫大我回答他不想說的話,可是每當他看見大我寂寞的表情時,他又感到十分難過,他想給予幫忙,他想親近大我,他不想只留大我一個人,於是,他再度挪了挪,大我的臉就在自己的前方。
呼吸彷似被凝住了。
「出了點意外,北斗不太舒服,我將他塞進計程車裡,然後、然後……」
大我並沒有繼續往下說,可雙眼都是帶氤氳的孤獨。
北斗的不舒服,加上大我比平常更濃郁一點的信息素,樹似乎不用追問,也能知道是哪一種的不舒服,而這種不舒服,要嘛就服那些對北斗不太管用的抑制劑,要嘛——
就為北斗找來解藥一般的JESSE。
聯想到這個答案的一刻,大我閉上雙眼,硬將自己的臉深埋在樹的懷抱裡,樹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臂,環抱著這善良又可愛的人。
他們彼此不發一言,樹發現自己的胸口有種沁涼的感覺,他強迫自己不要低頭察看,他將下巴抵在大我柔軟的髮絲上,默默地咬著唇不敢作聲,大我就在自己的懷抱裡瑟瑟發抖,為他的ALPHA而悲傷,而他,BETA,什麼都做不了。
大我驀然覺得自己其實十分自私。
上一次樹的吻幾乎說明了一切,他理應避嫌,可是當自己遇上什麼動搖的時候,他又忍不住跑來索取淅瀝翠綠的安慰。
為什麼樹不能是ALPHA。
他情願大雨一場,洗走所有虛假的晨曦,也涮掉他對JESSE最後的一點期待。
其實他是明知道的,比起自己,JESSE從來就更喜歡北斗多一點。
他願意幫助自己,也只不過出於『SixTONES』這回事。
#12
春去夏來,巨蛋巡迴演唱會結束沒多久,密鑼緊鼓的工作又再度將他們一個個壓得喘不過氣來,向好的方面看,緊接的日程絕對比起樂得清閒的都要好,但往壞處想的卻是,每當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事之後,他們根本找不到半點空餘的時間讓彼此冷靜,待事情化淡了再去聊。
就好比如,無論昨晚是JESSE和北斗互相擦槍走火的發洩過,還是大我哭著跑去找樹求安慰,等到第二天早上,他們都不得不重新將那個專業的偶像形象放出來,一臉冷漠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一樣,甚至面對經理人落合的困惑表情時也只能處之泰然,然後登上保母車,再跟其他成員一如既往地打招呼,問候早安。
比較能說出他們關係的微妙之處倒是,北斗穿著的黑色連帽衫和稍微過長的長褲似乎是JESSE平常愛穿的,而今天大我一身白色T恤和牛仔褲的打扮老讓大家以為他是樹。
「我感覺我們今天不應該坐在這裡,慎太郎」也許壓根不需要高地眼利的觀察,是所有人都可以得出的結論,他們家兩個OMEGA肯定是發生什麼事了,北斗那邊倒比較好解釋,一個OMEGA、一個是ALPHA,他們平常就有比較親暱的關係,發情信息素的解決,解著解著便跑到一起也是一個絕對合理的推論。
可是,大我和身為BETA的樹卻是令人有點兒摸不著頭腦了,雖說身為SixTONES的高地很想自稱他們是十分開放的組合,支持這世上所有的戀情,不過說到底,願意選擇BETA的OMEGA還是少之又少,基本上他身邊還沒有遇過,而且從以前的種種痕跡來推斷,同樣跟JESSE擁有較為親密關係的大我似乎還是較為保守的,據他自己所知道,大我從前有過好感的人,無一不是ALPHA。
「剛剛監督說歌詞又再重新分配了一下,你也看看吧」慎太郎充滿睿智的決定不去摻和這件事,於是決定從不回應高地開始做起,他往桌面上也拿了一份等會兒要錄音的新曲歌詞,硬塞到高地的手上。
「我是說,JESSE和北斗也就算了,AO的效應也是真的厲害,可是,大我會跟樹在一起嗎? 樹可是BETA哎!!」高地接過慎太郎遞過來的歌詞,可是半眼也沒捎一下,似乎是還沒有準備好工作的心情,他仍然討論著八卦,慎太郎覺得自己也無法裝作毫不在意,他從歌詞裡抬起頭來,瞄了瞄穿著樹的衣服,卻一臉失落的坐在沙發上閱讀歌詞,一副沒精打彩的樣子。
不僅是大我的表現十分反常,就算北斗穿著JESSE的衣服,顯然昨晚到對方的家過夜了,就算有什麼事發生過也絕不出奇的情況下,北斗和JESSE的相處也是一樣怪異又生硬,過多的禮貌非常尷尬。
「ALPHA和OMEGA的事情,那裡輪到我們這些BETA的插手」說得違心,慎太郎當然是看出成員們的種種不尋常,就算他們互相到對方的家過夜,就算發生過什麼事情,似乎都並不順利,又或是至少他們看上去並沒有那種戀愛中的甜蜜快樂,作為朋友,他自然是想去關心一下,可是又想了想,都是兩個人的事情,又豈是他們能從中調解的。
「樹」剛上完廁所的樹推門進錄音室,高地一口叫住了正想走到大我旁邊坐下的他,「你明明是我們這一掛的,不是麼?」
高地並沒有任何的惡意,由始至終他既是多事也是關切,同樣身為BETA的他,首先從來不認為BETA真的可以跟ALPHA或是OMEGA發展什麼長遠又穩定的關係,本質上就不一樣,BETA永遠也無法滿足這兩類性別的人,與其到最後傷心欲絕,倒不如打從一開始就不要在一起。
聽見高地的話中有話,樹怔了怔,大我仍然專注地看著歌詞作準備,壓根沒望過他們一眼,樹吞嚥一下,決定不給予任何的反應,徑自坐在大我的旁邊,也往桌上拿了一張歌詞紙,低頭開始閱讀起來。
高地悻悻然地望向慎太郎,適時慎太郎也看了過來,二人沉默中面面相覷,半句話也擠不出來,須臾,慎太郎輕嘆一口氣決定繼續將注意力放回在歌詞上,準備等會兒的錄音工作,他忍不住看了看新曲的曲名《IMPOSSIBLE LOVE》,倒真諷刺。
「大我」
JESSE大步流星地走過來,輕柔地呢喃一下,大我彷彿感覺到自己的耳膜被JESSE這樣低聲撕磨狠狠地發難刺了一下,硬生地刮著胸口的疼痛,他在樹的注視中明顯地顫抖一下,似是強迫著的將視線從歌詞裡抬起頭來,放到JESSE的身上去。
「在錄音之前要來練習一下和音的部份嗎?」
在JESSE輕喚著自己的那一瞬間,大我的腦海中跑過千軍萬馬,他曾經幻想過JESSE無厘頭地朝他道歉,並保證他跟北斗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又或是JESSE主動親近自己,將所有關於北斗的事情都拋諸腦後,甚至JESSE只是徑直地朝自己走來,他都在妄想會有另一層的深意。
「好」
但可惜的是,想像始終都只是一個遼無邊際的想像,JESSE的確走了過來,單獨地找自己說話,不過內容卻是專業地只跟工作有關。
樹自然沒有權利、也不應該去打擾SixTONES的兩個主音練習,JESSE和大我很有默契地走到錄音室的一角,兩個人都將注意力放在歌詞紙上,旁邊就是放著這次歌曲的曲譜,然後JESSE先是帶頭開始哼唱幾句,大我一如既往,從容地便為JESSE和音起來,沒唱幾句,和音的角色便倒轉過來,他們是一貫的完美表現,至少在樹的耳中,他們的確如此。
「大我高音的部份聲音聽上去有點兒緊,昨天沒睡好嗎?」
頭一個回合結束,他們各自抄寫著演唱時的小筆記,記錄一下比較困難的部份,順道習慣性地為對方的歌聲作出點評,JESSE在大我抄寫的時候,輕地表示。
大我掐住鉛筆的手滯在空氣之中,悄悄地發著抖,既心虛又心碎。
「……是比較晚才睡的,大概是今天太早了,聲音還沒有完全開嗓吧,等會兒錄音前做點發聲練習應該就沒問題了」對於大我,JESSE可以連大我聲音中稍微抖動半個音域的發聲都瞭如指掌,觀察入微,但在其他事情上而言,大我始終都只是一個SixTONES的成員,是JESSE喜歡的人,也是JESSE喜歡的所有人。
唯獨只有松村北斗,才顯得那麼地不一樣。
「我從家裡帶了開嗓子的飲料,大我要喝嗎?」聽罷,JESSE便特意繞到沙發上,翻找著自己的包包,然後從裡面掏出保溫瓶,再給大我遞過去。
「謝謝」
間接接吻、來自JESSE的關懷、屬於JESSE的飲料——所有幼稚的心跳都在北斗帶住同款的保溫瓶走過來,並通知他已經錄好,下一個JESSE可以錄音了的那一刻停止,在這以前,大我從來不覺得保溫瓶可以如斯地刺眼。
「沒關係,大我喝吧,我今天狀態還好」見狀,大我下意識就是將保溫瓶歸還,沒料到JESSE站起來的同時只是揮揮手,讓他繼續喝。
JESSE離開了,這個錄音室的角落就只餘下大我和北斗兩個人,沉默地相視而坐,大我並不想去猜想昨晚他讓JESSE去找北斗後,兩個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過按北斗身上全是屬於JESSE的打扮而言,他們似乎還是在街角成功相遇了,更甚的是,北斗還在JESSE的家過了一晚夜,並沒有回到他自己的家,所以他才穿著JESSE的衣服。
「昨晚……」北斗沉吟不語,又一副要說不說的狀態,從信息素的危機清醒過後,他滿腦子都是疑問,自然也包括,為什麼JESSE會知道自己出事了,浪漫的偶遇是不存在的,他馬上便想到大我罕有的決斷,為他推卻咲野的盛情,果敢地將自己塞進計程車裡。
「……」大我不發一言,他等待著北斗朝自己提出難堪的提問,他瞄了瞄坐在遠處沙發裡的樹,樹正在跟慎太郎和高地聊得高興,圍繞著慎太郎最近生活上的大小事讓他們樂呵呵,也對,樹本來就不屬於自己哪掛的。
「是你讓JESSE來找我的嗎?」
北斗試著順大我注視的方向看過去,當碰上田中樹的笑臉時,大我的臉色卻不以為然地沉下去,可是很快又回復過來,找回向來的平淡,他又看了看大我身上明顯是屬於樹的衣服,幾乎是瞬間便明白了,昨晚大我似乎也沒有回到他自己的家。
倒抽一口氣,他還是問了出來。
「……」大我不著跡地抿抿嘴唇,面對自己的成員,而他們又什麼關係都沒有,無論是他和JESSE,還是北斗跟JESSE,都不存在著需要說謊的理由,「北斗對於抑制劑不太有反應,我便試著跟JESSE聯絡上了」
說得冠冕堂皇,在這裡的『不仲』兩個人早就明明白白地知道他們為何始終無法親近,一來是因為OMEGA的本性使然,二來是兩個人都對團內唯一的ALPHA動心。
北斗總是嫉妒大我可以站到JESSE旁邊唱歌,一個是太陽一個就是月亮,而大我也老是對於JESSE會格外關照北斗感到心有不甘。
「你喜歡JESSE嗎?」良久的沉默倏地覆蓋著二人,北斗緊緊地盯睨著大我好一會兒,然後,他才不徐不急地問道。
「蛤?!」然而這般直擊心臟的提問使大我完全自亂陣腳,他反應過大的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可對面的北斗由始至終都保持著冷靜沉隱,「你這是什麼意思?」
撲通、撲通、撲通——
在急促的心跳聲裡,大我還嚐到悸動的苦澀和揪痛。
桌上放的是JESSE的飲料,而北斗也拿著一個同款,明顯就是他們二人早上出門的時候,JESSE也幫忙為北斗準備的;北斗身上穿的全都是從JESSE衣櫃裡拿出來的衣服,就連是身上帶的沐浴露香氣,都是JESSE家慣用的。
雖然從來不曾爭取過什麼,也不是說他和北斗就一定是針峰相對,可是,也許打從一開始,大我便知道自己只能佔到JESSE心目中一個很小很小的部份,大概就跟樹他們佔的一樣多。
北斗卻總是不一樣的。
「那麼,你喜歡樹嗎?」北斗接下來並沒有咬住不放,面對大我的反問他也絲毫沒有露出動搖,他只是再往下問道,這次,大我反而困惑地安靜下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大我回答的時候,他看見北斗的表情亮了起來,忽明忽暗。
「我是指……樹是一個BETA啊」大我遲疑地說,自己也不太篤定,樹明明是BETA,可是他身上總帶著讓自己感到舒服、放鬆的信息素,但他們就算一起躺在同一張床上,也鮮有乾柴烈火,好吧,也許並不是自己所想的那麼純粹,不過,他們的確除去擁抱和接吻以外,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北斗的表情變得黯淡起來。
「哦,這樣子啊」
然後這樣不明不白的一句說話,甚至稱不上是什麼感想,未等大我細細追問,JESSE便已經從錄音室走出來,讓大我下一個進去。
雖然靠著JESSE的聲帶保健飲料,嗓子一下子便開了,馬上便回復到平常的高水準,不過滿腦子都是跟北斗不明所以的對話,在演唱IMPOSSIBLE LOVE的時候歌詞也多少紛擾著大我的冷靜,好幾句需要重錄,反覆演唱才能達到監督的標準。
好不容易全部錄好,離開錄音室的時候大我不禁重重地嘆了口氣,今天的表現真不像自己。
「嗚啊!」
臉頰傳來冰鎮一樣的涼感,害得大我吃驚地呼叫起來,始作俑者樹卻吃吃地笑著,手裡拿著剛才作怪的芒果珍珠奶茶。
「錄好了? 那麼就可以喝了」
將手搖飲料遞給自己的時候,大我不經意擦過樹的指尖,它們是熾熱的,熱情如火又溫暖無比,就似那個令人迷戀的金燦斜曛,卻在他的心坎裡灑下瓢潑大雨。
對啊,樹、明明只是一個BETA。
#13
片場內幾乎所有人都是行色匆匆。
北斗坐在開放式的化妝間內,咲野團隊的BETA化妝師為他小心翼翼地上著妝容,不過她看上去似乎十分苦惱,畢竟咲野還沒有交出今天要拍的最終劇本。
北斗自問算不上拍攝的老手,可是在藝能界也是從小混到大,日本人做事一向出名就是一絲不苟,該準備的早早就已經完成,後面的都是力臻完美的微調,劇本和最終定稿什麼的通常在拍攝前肯定就會完成,尤其是這類型的電影一口氣拍一個月,他就沒有見過到了拍攝當天,仍然手上什麼都沒有的片場。
有趣的是,就算沒有電影核心的劇本,片場內的所有工作人員似乎早已習以為常,他們仍然知道自己大致上應該要完成怎麼樣的任務,好比如燈光組,他們攀在高處一直調整著場內的燈光,又比如服裝組,早就挑好幾套適合不同情況下穿搭的衣服讓北斗等會兒穿上看看效果,就是現在替自己上妝的化妝師算是最為迷茫,畢竟他的臉只有一張,劇本不知道的情況下可沒辦法準備好幾個不同的妝容備用。
「松村さん,拿到了,最新的劇本!」落合氣噓噓地跑進來,揮舞著手上可憐兮兮看上去單薄又承載不到什麼內容的紙張,他猛然道,北斗馬上看過去,卻當他對上落合手上的A4紙時,表情是一下子垮了下來。
「……就只有這些嗎?」北斗無奈地問道,落合苦澀地笑了笑。
「我問了很久咲野さん才肯寫給我呢,你的還好一點,至少有張白紙清清楚楚記錄著,京本さん的部份不曉得是不是要開天窗了」落合悄聲道,似乎他不太好意思在整個咲野團隊面前說什麼,這顯得相當沒禮貌,他下意識匆忙地瞄了瞄化妝師一眼,然而化妝師壓根就沒注意到,她只是苦惱著接下來該挑戰怎麼樣的眼影,配合電影的情節和場景。
「啊,京本さん回來了,辛苦了!」
比自己首先開始拍攝的大我帶著滿臉的困惑回到化妝間,今天兩個人的通告都是一整天的,按道理說他們拍攝的份量應該不只那麼一點兒,但瞧現在連個正式的劇本都沒有,落合說得沒錯,很可能要開天窗了。
「辛苦了……」大我一臉提不起精神的樣子,不過好像打從來到這個片場後,他便一直都是這個狀態。
原以為上次試鏡和聚餐以後,北斗在計程車的倒影裡看見大我和導演咲野吵了起來,也因為大我在試鏡上的表現未如理想,再加上同一部電影其實不太需要兩個SixTONES成員等等的利益因素,北斗想著大我應該是會落選的,連大我自己都是這樣想。
可是,不知道為何,最終方案裡北斗的確被選上當主演,而大我則是他的副手,據咲野所說,是一個戲份挺重的男配角,就是不曉得大我能否接受,畢竟以大我現在的人氣而言,幾乎每套劇集、電影都是主演,再退回去當配角的機會很少,當自己隊友的配角機會更少,令北斗有點兒意外的是,大我毫不猶豫便接受了,理由是他也想多接觸不同的戲路,擴闊視野。
「很早回來呢,都拍完了嗎?」落合好奇地問道,大我連招呼都不打便直接坐在北斗的邊上,一臉頹廢和不確定。
「……說是要換場景,先回來休息一下」大我回答著,一邊在鏡中偷瞄著咲野團隊的化妝師,不曉得化妝師姐姐是不是意識到此刻化妝間詭異的氣氛,還是她真的想不出來到底北斗的妝容要如何辦,適時她便主動請纓要出去一下找導演問個清楚。
待化妝姐姐離開後,大我一直盯緊她的背影直至看不見,他才敢以一種相當質疑的眼神,投向落合。
「我說啊,這部電影真的沒問題麼?」大我上來就是充滿不信任的語氣,一向敬業樂業的大我無論遇上什麼問題,都絕少以這種口吻作出批評,大我對這部電影的態度讓北斗感到震驚又咋舌,他也由不得將目光放在落合身上,而只不過是一個陪著他們跑現場的初級經紀人落合根本就處理不到兩個偶像老手的疑問,他顯得很是慌張。
「上面跟咲野さん都有開過會議……投資方也沒有任何意見,這部電影主題曲也基本落在SixTONES身上,應該不會有問題的」落合能回應的,也只不過是這種官腔的說話,大我一眼便看穿了,但他根本就不是指這些。
「不,先別說劇本……不、也算是和劇本有關,我是指,這部電影的故事真的和我們的身份沒有衝突嗎? 形象之類的都沒關係?」大我挑明來說,在場的所有人幾乎都沒真正地瞧過劇本,大我剛剛完成自己第一場的拍攝,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已經算是最了解電影故事走向的人,不出意料的落合果然是一臉困惑,而北斗只是坐在旁邊安靜地聆聽他們的交談,眉頭卻越發深鎖。
「呃……之前的會議裡討論過,電影的主軸是指一個OMEGA喜歡上一個BETA,而那個BETA卻沒辦法從生理上滿足他,是一個愛恨交纏、又充滿無奈而反映現實的愛情故事」落合將會議中對於電影的描述倒背如流,卻未能因此震懾大我,大我盯著他好一會兒,彷彿才意識到以他的權力和地位,大概也不是自己商談的好對象,於是所有的說話就只是化作一縷輕嘆,又哽在肚子裡。
「我覺得沒這麼簡單,北斗」大我放棄質問,他倒是倏地望了望旁邊的北斗,罕有地露出正色,北斗瞧著他的臉,驀然想起,許多許多年前,總是站在自己前面的那個可靠的前輩。
「剛才你都拍什麼了? 落合說你連個像樣的劇本都沒有」北斗忍不住好奇心,主動問了起來,大我怔一怔,然後皺著眉回答。
「沒有對話,就幾個場景,一個是讓我坐在窗邊發呆,一個是讓我坐在床上抽完一枝煙,不過你也知道我不抽煙,咲野さん便將燒了一半的香煙給我,就只需要拿著,然後發呆,最後是躺在床上,什麼都不用幹,也是發呆」
大我數算著,臉上更有種心生厭惡的表情,沒辦法做任何準備的拍攝是他所不擅長、也是不喜歡的,更甚的是,這種極為意象的表演在沒有完整故事的襯托下,所有有意為之的演技都只是多餘,最後他所能在鏡頭前表現出來的就只有『發呆』,是他最不能接受的。
「那聽上去,好像也還——」未等北斗將話中那個『還好』說完,大我便蹙起眉頭打斷他的天真。
「北斗,你有注意到我穿的是什麼嗎」
經大我這樣一個提醒,北斗這才開始注視著大我身上的拍攝定裝,相當花俏的絲質襯衫,領口開得很低,連帶大我的妝容也是極具誘惑的吸引,貼身剪裁的皮褲十分亮眼,不說今天是電影拍攝的話,北斗會以為這只不過是一輯ANAN雜誌的硬照工作。
「唔……襯衫是有點兒花俏,不過配搭在京本的身上,我倒覺得……」北斗再度開口,而大我也再一次打斷他的天真。
「什麼職業的人才會穿成這樣?」
北斗沉默了。
「是男妓,北斗,只有男妓才會穿成這個樣子」大我並沒有死心,他狠狠地加上一句昭然若揭的說明,北斗陰沉的背後也表示,他也同意這種想法。
「但如果真的是……這種職業的話,公司應該會替我們——」
在大我緊迫的注視下,北斗將他幼稚的發言越說越小聲,最後再也聽不見。
他終於知道為何一向敬業的大我會朝著落合有那種反應,公司和投資方等等的確同意咲野的電影,那只是因為他們大概只看過劇本的初稿,要是北斗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當日他們試鏡會拿出來給他們唸的那個,但十分顯然的,到了真正要拍攝的時候,咲野很可能出於藝術家的性格又或是他想將故事演得更立體、更深刻,他大幅地修改了劇本,又因為修改沒跟上拍攝的進度,於是直至他們來到現場,咲野也拿不出什麼給他們參考。
單憑那幾個沒有對白的場景,再加上對於偶像來說不算太過陌生的衣服,北斗倒是十分佩服大我一眼便看上個究竟來。
「雖然由我自己說出來好像不太對……不過,我們可是炙手可熱的偶像,北斗」
言下之意,這電影如果真的如大我的推論,男妓的職業再加上很可能出現不同的情色場面,再怎麼說是藝術電影,大概都不太適合在舞台上發熱發亮給歌迷傳遞夢想的他們。
「……可、可是這是咲野守的電影啊! 他向來都是以拍攝文藝電影聞名的!」北斗最後放手一搏,大我聽見了北斗企圖說服自己,他有點兒吃驚,卻沒有再反駁下去。
「但願如此吧,北斗」
大我沒有再跟北斗爭論下去,其實也沒什麼好爭論的,他們早已簽定所有的合約,身為一個藝人,在這種情況下也沒有什麼反悔的權利,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盲目地相信『咲野守』這個電影品牌,寄於厚望縱然是充滿敏感和爭議性的主題,他也可以化腐朽為神奇。
「久等了,松村さん」大半個小時後,便輪到北斗出現在拍攝棚內,化妝姐姐在咨詢好導演的意見後,回來便為北斗上了一個簡單的妝容,很難猜得出等會兒的拍攝內容和這個樸實的妝容有什麼關係,而服裝師給北斗的也只是簡單的居家服,淨色的過大T恤和短褲,似乎等會兒要拍的主題是在家裡進行,「請你來到床的前面」
來到攝影棚,裡面果然是一間小房間,中間就是一張獨立的床,這房間似乎沒有太多的傢俱,旁邊的床頭櫃上混亂地放著不同的小道具,北斗快速皺了皺眉頭,他看見很多散落的安全套放在最上面,和手錶、面紙和電話之類的糾纏在一起。
「啊,這個已經沒用了,我修改了一下劇本」北斗習慣性地拿著劇本,打算和導演來一次沙盤推演、彩排,最後才開始拍攝,沒料到當他才靠近床邊,咲野已經眼利地看見他那張沒有用處的廢紙,他說道,並指示旁邊的工作人員趕快將北斗手上的東西收走。
「呃……那麼我等會兒……?」北斗十分不解,他茫然地看著咲野。
「先將身上的衣服都脫掉吧,等會兒的場景不需要衣服,只需要一條內褲就好」
咲野淡然的說法讓北斗腦內不自覺地響起警號,他有點兒慌張又似是求救地看了看攝影棚內的其他人,試圖找出落合再三確認,他並不是抗拒拍攝的時候將衣服脫掉,可是在這種完全沒有打招呼的情況下又是另一回事;更何況,以往脫的都只不過是上衣,這次可是全身,只餘下一條薄貼的內褲。
不過未等北斗有太多猶豫的時候,咲野身邊的場務已經趕過來,雙手捧上似的等待著北斗將脫下來的衣服交給他,甚至不給予他任何提問的空間,而咲野在下達這個指令後,便回頭調教著攝影機,沒多看北斗半眼。
北斗吞嚥一下,他說服自己已經是一個歷練的演員,雖然算不上頂天立地,可是也是見過風浪,他不能因為僅僅脫衣服拍攝這件事就感到難為情或是抗拒,這些都是違反演員的專業精神的。
於是他順從地將身上的衣服都脫光,並交給旁邊的場務,場務接過衣服便快速地交回給服裝師,他們認真地交談並記錄起來,看見北斗似乎已經準備好狀態要開始拍攝,廠內便瞬間變得一遍肅然,每個人的輕聲細語,都顯得整個咲野團隊的專注和認真。
「接下來,我想你睡在床上,大約十來秒以後扮作摁掉床頭櫃上手機的鬧鐘,然後我想你花點時候定神,接著打一個電話,對白只有三句『早,剛醒來』『你今晚會來嗎』跟『我想見你』,說對白的途中你需要自瀆,鏡頭大約在你肩膀附近的範圍,會拍到你手部一點的動作,就這樣」
咲野的說明一路上都沒什麼問題,直至北斗聽見『自瀆』一字,起初他沒反應過來,然後又在二秒之間驚醒,他相當訝異。
「請、請問你是指像自瀆一樣的感覺嗎……」北斗還沒有問完,咲野已經輕笑地搖頭。
「不不,我是指真正的自瀆,你可以現在先擼一下,那麼內褲才有勃起來的形狀,這裡都是BETA,沒關係的」
北斗驚愕不已,他幾乎失聲地反問。
「這、這種情節,公司知道嗎?」
不說還好,一旦說出來的話,便彷彿是種禁忌,使咲野非常不悅地將他睨住,一副將他重新審視的樣子。
「……松村さん,我倒沒想過會從你的口裡說出這樣的話來」咲野一字一句緩慢地表示,北斗能感覺出來,他似乎碰到咲野的逆麟,「你在試鏡會上的表現是最好的,我以為跟你合作,我們可以拍出一部無人能及的佳作」
佳作是佳作,但在鏡頭前自瀆,這樣又跟拍色情片有什麼分別? 北斗想,但他沒有再說出來,他和咲野的沉默分別僵持不下,沒有誰首先垂頭。
「咲野さん,希望你明白我除了是一位演員,也是一個偶像組合的成員,我的一言一行必需要對我的組合、我的歌迷負上責任」
須臾,眼看著攝影棚的氣氛幾乎降至冰點,咲野沒有說話,而其他人也將手頭上的所有工作放下,就只是在等待,北斗受不住這種勒索般的空氣,他自問沒有太多的權利說不,但他必須向咲野表明他的立場。
為藝術而犧牲,可以;但他永遠也不能當色情片的男主角。
「我所關注的,就只是演員的『松村北斗』さん,其他一切的,老實說並不在我考慮的範圍內」咲野的態度十分強硬,似乎為了鏡頭和演技傳遞出的真實,他絲毫沒有退讓的餘地,但眼看著這樣的爭持也不是辦法,他先是深呼吸,然後以極為失望的語氣再往下說,「但要是你還沒有準備好,我想服裝師有一些裝作勃起的服裝和道具可以為你準備,希望你能以演技說服我」
咲野語氣中的失望透頂使北斗感到莫名的難受,明明這是一個過份至極,甚至不應該在拍攝中出現的要求,明明錯的不在他身上,可是他似乎被冠上一個『嬌氣包子』『只不過是偶像』『不夠專業』等等的代名詞,跟隨著服裝師去將內有玄機的內褲更換的時候,北斗難過得自問連表情也無法好好管理。
於是他只能強迫自己,以演技說服咲野。
即使不是真實的,但這正正是演技和電影的有趣之處。
『早,剛醒來』
北斗獨自坐著,被毯混亂地被捲到床尾去,他半躺在床前,挨靠著他那個用了許多年的殘破枕頭,鏡頭下的他身體是極漂亮的,精壯而結實的肌肉裡沒有半點兒的贅肉,微微隆起的內褲上也大有看頭,是屬於早晨的自然現象。
『你今晚會來嗎』
北斗甜膩地問道,彷彿手機的另一邊就是他此生最想看見的人,嬌嗔的語氣讓人聽見了一陣酥麻,北斗的右手緩緩地探向他勃起的下身,從胸口的乳尖一直慢慢往下蔓延,更甚故意地在他胸口的突起裡故意按壓搓揉,他發出劇本沒有的輕喘聲,然後這才摸向他的欲望,自然地將頭往後仰,做出一副快慰的樣子,他半瞇著眼睛,手裡一直有所動作。
『我想……』北斗頓了頓,手部的動作可見的加大,足以讓鏡頭可以捕捉的同時,他的低吟更加明顯,頭一直往後仰,幾乎要撞到牆上,『……見你』
接著是北斗一陣陣低碎的呻吟,迷離地勾勒著在場每個工作人員的靈魂,在他們平淡的BETA內心裡激起層層湧浪。
這就是OMEGA。
他們的《Ω》。
「CUT! 果然沒有讓我看錯,松村さん,十分出色!」
攝影棚內此起彼落的掌聲,然而在北斗的耳中都是催命般的魔音。
他並沒有因此而高興起來。
恰恰相反,過好的表現讓他似乎失去了最後一絲應有的堅持和尊重。
拍攝結束後,他回到服裝間更換衣服,脫下那內有乾坤的內褲,他低頭察看著那紋風不動的欲望,一切都只不過是演技。
可是,他卻感到無比的難過。
#14
拍攝日復日地進行,原本訂好大約是為期一個月的拍攝自然是因為沒有劇本而大幅度推遲,不過也沒有北斗和大我選擇的餘地,合約早就簽好了,宣傳、主題曲等等也已經說了是由SixTONES負責,板上釘釘的事情使他們動彈不得,卻始終有種被掐住脖子的不甘。
咲野一直沒有將最終的劇本交出來,總是拍攝當天到了現場,待所有佈置都完成以後,他們走到鏡頭前的那一刻,咲野才會告訴他們,這一場是怎麼樣的情景、又有著什麼樣的對白,除了大我和北斗以外,其實這部電影還找來不少少有名氣的演員們,但很有趣的是他們通常只會出現一兩天,參與幾場的拍攝,然後便直接消失了,大我他們猜想,這些人很可能都只是友情客串,換言而之,電影的軸心就是他和北斗兩個人,雖然和合約的內容是對上的,但過份我行我素的咲野卻一直沒有換來大我和北斗的信心。
在這段不明朗的拍攝日子裡,北斗認為自己好像將這數年間應該要跟大我進行的交流,一股腦兒地堆砌在這狹小的休息室裡。
每天當他們拍攝完畢以後,他們都會聚在一起討論自己拍攝的內容,再去慢慢推敲電影的故事和現在拍攝的進度或者未來的走向,一方面是為了在演出的時候,無論被要求什麼場面都可以如實地交出功課,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們掌握的事情實在太少,多少影響到他們演戲的情緒,他們並不習慣這種即興的發揮,至少大約的概念也好,他們也希望可以有充份的了解。
偏偏無論怎麼詢問咲野,他都是三緘其口說還有地方想修改,當他們把目光投向其他工作人員時,他們也只是苦笑一下說咲野一直都是這樣,不過成品出來通常都很棒,大家都很信任他。
只能依靠自己,結果兩個SixTONES的成員成功跨越『不仲』『爭奪同一個ALPHA』和OMEGA的抗拒本能性,在這部電影裡短暫地連成一線。
故事的脈絡還沒有十分清晰,不過憑他們已經拍攝的場景已經可以推敲個大概,跟之前簽定合約時所說的的確是差不多,只是如今北斗所演的OMEGA主角職業是一個男妓,日常周旋在不同的ALPHA身下承歡,卻他的身邊有一個待北斗很好的BETA,北斗跟他的感覺不錯老在膩在一起,不過談到這位BETA的時候,北斗以往對ALPHA客人所使用出來的挑逗技巧完全不湊巧,這讓北斗有不少苦惱、寂寞的鏡頭。
大我的角色算是北斗主線的對照,雖然同為OMEGA的男妓,不過大我的情路在電影裡算是坎坷許多,身為OMEGA的大我,他的角色並沒有BETA一般的紅顏知己,他在愛情上跌跌撞撞,一心一意去追求與OMEGA完美契合的ALPHA,可是礙於男妓的身份和職業,湊上來的都是絕不可靠的人,大我之前還拍了幾個摸著自己肚子發呆、又或是孤身走到醫院的鏡頭,他和北斗在猜,很可能這些場面都交代了大我的角色懷上了,卻又不得不將孩子打掉的劇情。
再怎麼說,兩個烜赫一時的人氣偶像到底還是不應該接拍像這樣充滿敏感話題的作品,大我的鏡頭還算比較好一些,衣著因為是男妓的關係的確是比較清涼,可是更多的場面因為只是配角,都是點到即止拍拍月亮拉個遠鏡便完事;不像北斗,主演的他承擔了電影中所有熱辣火爆的畫面,咲野對他的要求幾乎是無下限,單是第一場拍攝便試圖要北斗在鏡頭前自瀆已經讓北斗無時無刻心生放棄的念頭,後面的鏡頭也是少不免旖旎情欲,北斗努力忍耐,卻又不好意思讓大我知道他的苦況,一直恥於開口。
既然是大家都沒有辦法的事情,那麼倒不如只有一個人在煩惱。北斗總是這樣想。
「CUT! 京本さん辛苦了,今天的拍攝差不多,可以提早回去休息了」咲野一聲令下,大我先是輕緩一口氣,再慢慢從角色裡面抽身而出,他按習慣先是在佈景裡多待了幾秒,才逐步退開。
接過場務為他遞上的開水和毛巾,他站在原地喝了一口,情緒似乎還沒有平伏過來,剛才的一幕是自己的角色已經到醫院將不應該來到世界的孩子打掉後,首次回到店裡工作的畫面,面對所有ALPHA,他總是笑意盈盈,然而,在鏡頭下他必須要同時展現業務性的笑容和藏起來的苦澀,更在客人離開後,因為腹部疼痛而跪坐在地上,瑟瑟發抖難受著,這一場本來是沒有說需要哭泣的,不過太過投入的關係,眼淚還是不自覺飛濺在他的臉上,而咲野似乎也十分喜歡這樣的演繹。
「咲野さん,藥已經準備好了」
片場內每個人都在忙著準備換場景換佈置,等一下就是北斗的拍攝工作,就連剛才將水和毛巾遞給大我的場務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工作人員不約而同在攝影棚裡跑來跑去,互相吆喝著要準備這個、要拿一下那個,大我自覺不應該再待在這裡,於是想先回到休息室裡,坐一下待心情好起來後再離開。
正正在離開的一剎那,場務急促而像耳語般的說話像不速之客一樣鑽進他的耳窩內。
「對人體無害,吃下去5-10分鐘左右便開始有發情的反應,2個小時後消退,藥物不會殘留在體內」場務飛快地描述著藥物的效用,大我回頭一瞥,他以為自己是聽錯了,卻剛好就看見咲野伸手接過場務遞給他的幾顆藍色藥錠。
他有著不好的預感,相當不好——十分地不好。
「啊,辛苦了」
大我的腦袋快速地運轉起來,他能想出千萬個理由去為咲野和那個場務解釋那些藍色的藥錠和電影壓根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但同時他也能想出一百萬個原因為何咲野有需要讓它們在電影中出現,對、就只是出現,很可能為了加強電影真實的感覺,咲野就去讓場務找一些現實生活中曾出現會使人發情的藥錠,就僅僅為了配合某幾個鏡頭的拍攝,說到底根本就像那些散落在床頭櫃上、書架上的道具一樣不值一提,卻又可以從彩蛋細節中將電影昇華。
就算那些藥物真的跟電影有關係,也不等於咲野會讓北斗去服食那些危險的藥品,聽起來那些藥錠就跟迷姦藥沒什麼分別,說不定在法律上還是違法的,不會的、再追求電影的層次美,咲野也不會以身試法。
大我一邊安慰自己,一邊離開攝影棚,湊巧遇上北斗迎面而來,北斗主動跟自己打了聲招呼。
「北斗」
已經換上拍攝服裝的北斗渾身散發著一種禁欲的意味,純白色的恤衫下什麼都沒有穿,這衣服的質料十分輕薄,將北斗胸前的陰影隱隱約約透視了出來,北斗慵懶地隨手扣了幾個鈕扣,那恤衫的領口一直開到北斗的腹肌上吊人胃口,再配上極為貼身的黑色皮造長褲,臀部的形狀完全展現出來,連帶前面的大小也似乎略知一二。
任何人看見這樣的北斗都會心動的,就算自己是隊友,同為OMEGA也是一樣,這樣出色又完美的人是電影的一大亮點,他會將電影提升到另一個階段的,無論故事是多麼的荒唐、老套,北斗都可以將它演得活色生香,同時不失深度。
但這一切迫使大我想起了那幾顆藍色的藥錠,他下意識將北斗叫住。
「等會兒……你都要拍什麼? 從來沒見過你穿這套衣服呢」大我吞吞吐吐,在未有確實的證據前,貿然指責咲野是不智的,他想先聽聽北斗的說法。
「不曉得呢」踩踏著皮靴發出咯咯聲的北斗停下腳步,他回頭看著大我,臉上也同樣露出困惑,「怎麼了?」
大我想此刻自己的表情一定很難看,他竟是支吾以對,既是不敢對北斗說出自己真實的猜想,又不想就此錯過一個可以挽回北斗的機會。
「我……今天的拍攝結束了,落合應該會等所有拍攝都完結才過來接我們離開,這段時間能不能看看北斗的拍攝,當作參考?」避重就輕,大我選擇說出一個他所能想到最為合理的理由,而又可以順理成章的待在北斗身邊,他想著,多一個人待著,萬一發生什麼事情,至少也能阻止一下吧。
「啊啊,我沒所謂,等會兒跟咲野さん說一下就好」
北斗溫和地笑了笑,然後便跟著大我一同回到攝影棚,那種揣揣不安的預感一直干擾著大我所有的思緒,他忐忑地來到拍攝的地方,驚訝地發現佈景已經完全更換,在攝影棚的正中心放了一個完全透明的正方體,像一個巨大箱子似的東西,看起來就像他們在ABARERO時使用過的裝置一樣。
大我皺了皺眉頭,心中的不安更加強烈。
「咦? 京本さん? 有事要找我?」咲野敏銳地便發現到站在北斗旁邊的自己,他馬上問道,視線不懷好意地掃過自己,這讓大我怯了怯,可是他不能退卻。
「經紀人應該沒有這麼快來接我離開,當作參考和學習,能否讓我坐在一旁觀看北斗的拍攝? 我保證不會妨礙到大家,最邊上的小角落就好」大我明事理的表示,咲野聽見自己的要求,卻是反常地側側頭,然後轉過身來帶著高深莫測的笑臉。
大我看得十分不舒服。
「恐怕這次不行,今天松村さん拍攝的部份算是電影中其中一個高潮的部份,我希望他能百分百專注拍攝,丁點兒分心的機會都沒有」
「可是……!」「可是……!」
咲野斷然拒絕大我,甚至不留下半點兒可以商討的餘地,但意想不到的卻是,大我竟是和北斗同一時間表達抗議。
「京本さん至今的表現都十分出色,實在沒有需要擔憂的地方了」咲野無視掉兩個演員的反對,徑自和旁邊的場務打打眼色,場務便馬上跑過來,伸手邀請大我離開。
最後那句表面上是稱讚大我演技的說話,在大我的耳中簡直是虛偽至極。
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大我也只能離開,他忍不住回頭,看見北斗專注地和咲野在討論等會兒的拍攝,但願他所有的不安,都只是一廂情願的幻想。
「松村さん,爭取時間,總之先將這些吞下吧」
待大我完全離開他的視線範圍,咲野便招招手讓北斗走過去,他給北斗遞上一瓶水和兩顆藍色的藥錠,不出所料,北斗看見他手中的藥物後,臉色馬上一沉。
「這是……?」
藥錠彷彿散發著一種不可侵犯的危險感,北斗不由得想起剛才大我有點兒反常的表現,和他非常不甘心地離開攝影棚的樣子,低頭思考的時候,他盯住自己領口低得過份的恤衫,他抿了抿嘴唇。
「5-10分鐘內會開始出現發情的現象,所有症狀在2個小時內保證消退,藥錠是我們從正規醫院領回來的,一般用於治療有生育困難的OMEGA,可以放心吞服」
聽完咲野的說明後,北斗的雙眼瞪得老大,什麼放心吞服?? 才不是可以放心吞下去的東西吧?!!!
「等、等等,你要我真正地發情? 在這裡??!」北斗近乎失聲地啞問,臉上都是不可思議,這段日子的拍攝裡,他知道咲野對於作品的瘋狂,可是斷斷是從來沒有想過,為了拍攝一個發情的鏡頭,咲野居然連這種藥物都弄來了,還要自己吞下去。
有病,太有病了!
「雖然之前情欲的鏡頭松村さん的演技都很好,不過今天我們要拍攝的是你演的那個角色發情,一直哭著哀求BETA滿足你,充滿不甘心的複雜情緒,我想效果再迫真一些」咲野自以為是地解釋起來,北斗失笑地搖著頭難以置信,「藥錠沒什麼問題的,這個我可以保證」
「才不是藥錠的問題吧!」
北斗有點兒生氣,沒能掩飾他語氣中的責怪,他從咲野身邊後退半步,胸口因為情緒漸變激動而不斷起伏。
「那麼,言下之意,松村さん是不願意配合拍攝了?」咲野挑挑眼眉,他從導演座裡站了起來。
北斗沒有回答。
「可別忘了,我們和你的公司簽了合約,裡面清楚列明演員必須盡力配合一切拍攝的工作」咲野居然甩出合約的事情想要霸王硬上弓,北斗匪夷所思的抬起頭來,對上咲野狂熱的視線。
「現在說的是服藥拍攝!!」北斗試圖反駁,咲野只是大聲哼笑。
「藥是從正規的渠道買回來的,對身體也不會有任何傷害,這裡每一個人都是BETA,在你發情的期間我們只是進行認真的拍攝,並不會有人對你出手或是造出任何有可能引致你受傷的行為,你要是真的很擔心,那個箱子裡面可以反鎖,反正拍攝時我也不需要你走出來」咲野越表現出說得理直氣壯,北斗便覺得更加的頭痛欲裂,「我已經盡了我們這邊的一切責任,也找不出任何你需要拒絕的理由,再說了,從來就沒有人說過拍攝的時候不可以服藥,電影裡OMEGA的發情就不可以是真實」
狡辯。
對於北斗而言,咲野所說的通通都是狡辯。
再追求藝術,也應該有基本的道德倫理。
『就算是BETA,也不等於他是一個好人,電影圈是十分複雜的』無獨有偶,他絕望地想起了JESSE曾經朝著自己說的話。
「還是說,你想要一個真正的ALPHA激活你的發情? 比如像……」
「你的好隊友,JESSE……之類的?」
咲野充滿惡意地輕聲問道,北斗反射性地抬起頭來,惡狠地對上他居心叵測的雙眼,他氣得雙唇都在顫抖起來。
「你什麼意思? 我們、我們沒有,我們並不是……!」
「我對你們的關係可沒半點興趣」看見北斗越發憤怒,咲野反而更感到一種捉弄的快樂,他打斷北斗的辯解,勾著不安好心的笑臉使人怒不可遏。
「倒是,今天要是松村さん執意拒絕拍攝,我也只好努力尋找別的方法協助我拍出想要的鏡頭」咲野倒胃口地朝北斗湊過去,說得更為輕柔,閃爍著危險的信號。
「我這個人,對於鏡頭和拍攝,是十分執著的」
咲野正在以JESSE去威脅自己,自己要是不乖乖聽話的話,他就會用他的方法,管他是什麼法子,將JESSE抓到自己的身邊,企圖以AO效應令自己發情。
簡直是一缸臭氣沖天、齷齪不堪,令人作嘔的污水。
須臾,北斗大力地呼吸,他別開視線,一手搶過咲野手上的藥錠。
「拍攝的內容和對白?」
快步走向透明的箱子,北斗低沉地問道,沒有瞧見咲野在自己背後劃上完美而滿意的笑容。
一切都只是令人極為膩煩。
#15
松村北斗將自己反鎖在透明的正方體裡面,他並不是害怕在自己發情的時候真的會有誰闖進來,不由分說的將自己撕暴、傷害,恰恰相反,他既是保護自己,也想保護別人,雖然咲野不斷重申,在這裡參與拍攝的人全都是BETA,可是,北斗始終無法完全放心真的不會有誰因為自己即將過濃的信息素而感到不舒服。
畢竟,距離這個攝影棚沒多遠,大概也不到一百米距離的一個小房間內,就坐著同樣是OMEGA的京本大我。
他不能假設大我必然無動於衷,就好像剛才他反常地想要待在自己身邊一樣,聰明的北斗已經猜出個一二,大我定必是聽到什麼風聲,但又拿不出實際的證據,他才在自己的面前吞吞吐吐。
「攝影機會一直拍下去,按你自己的時間去演就好」
咲野式的拍攝,沒有劇本,也沒有底線,什麼道德倫理在他的眼中都是垃圾,都是不重要的東西,重要的,就只有他的作品,唯美、激情、真實。
在北斗將自己反鎖後,他走在空無一物的正方體內,外面的一事一物都彷似因為正方體的倒影而變得扭曲不清,他看見攝影機的紅燈亮了起來,表示拍攝已經無聲無息地開始,他聽見咲野說,甚至自己還沒有將那兩顆藥錠服下去。
北斗低下來,他打開掌心,定睛地看著那兩顆刺眼的藍色,他下意識吞嚥一下,顯得有點兒緊張,他讓自己冷靜,稍微展示一點演員的專業精神,儘管連自己都不能同意這個做法,可是,他還是張開口,將那兩顆藍色的藥錠扔進嘴裡,頭往後仰了仰,骨碌地吞下。
他不安地在正方體內來回踱步,靜靜等待著那洶湧又可怕的浪潮,外面的工作人員,包括咲野無不屏息靜觀其變,所有人都安份守己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上,手上都是他們等會兒拍攝時絕對會用上的物品,而每個人的視線都停留在北斗的身上。
藥效來得又快又猛,真的如說明一樣,約莫5分鐘後北斗已經感覺自己的體內開始漸漸有一股難以解釋的燥熱,如龍捲風一般直往他的身體劇烈地旋轉起來,使他開始失神並暈頭轉向,他有點兒站不穩,磕磕絆絆幾下以後,他便跌坐在地上,他努力地維持著呼吸,甚至不斷加深,起伏的胸口裡是他開始控制不了的發情反應。
咲野看見北斗漸變脹紅的臉頰和耳根,他敏捷地移動鏡頭,調整一下拍攝的焦距,把鏡頭對準北斗好看又性感的臉。
北斗抬頭,充滿氤氳的雙眼馬上反射性地捉緊鏡頭的閃爍,比一般的發情更來得誘人,咲野知道,他已經進入角色裡面並開始演繹。
他的表現將會是前無古人。
「嗄……嗄……」
體內不斷捲動的潮熱化作細汗,輕輕重重地疊在他細嫩的肌膚上,甚至打濕他額角的髮絲,北斗並沒有將它們撥開,還有點兒故意地讓它們留在自己的臉上,多少遮住深邃的瞳孔,卻變得更為深不可測且引人遐想;渾身都開始發燙起來,有種像是正在發熱的錯覺,一切的反應都令北斗難受而且帶著人造性的昏眩,他感覺頭昏腦脹,不自覺地低喘了幾句,在對準自己的鏡頭前吐息誘惑,領口垂墜著充滿幻想的曲線,勾勒著北斗恰到好處的肌肉紋理,北斗好熱,他只覺得身體發燙,炙熱難耐,於是伸手扯了扯自己的領口,將鈕釦啪地扯斷。
純白色的鈕釦滾落到地上,轉動了幾個圈以後旋動著停下,北斗開始靠近正方體的邊緣,那玻璃窗似的地方,從臉頰到耳根,甚而胸口可見之處都在變得緋紅,它們滲透著情欲的味道,耳鬢處的髮絲撩撥著,拂過北斗的耳窩,北斗下意識拭了拭,試圖將髮絲撓到耳後,卻不小心觸碰到自己敏感的耳垂,身體猛然打了一個激靈。
「……嗚!!」
意想不到的輕吟從北斗的嘴裡吐出來,使在場每一個工作人員都不禁低低地打了一個冷顫,雖然他們是BETA,可是面對這麼性感的OMEGA北斗,還是忍不住看得神魂蕩漾。
不碰猶好,一旦打開自己身體的開關,情欲便如潮水一樣再也沒辦法消退,才只是一個耳垂,便敲響了更進一步發情的梵鐘,不止是胸口,就連下半身也逐漸凝聚著令人羞於啟齒的反應,北斗感覺自己的甬道寂寞孑然,無數黏稠的液體將它灌滿,他的小腹頂著一種脹痛的感覺,他匍匐在地上,輕力地拍打著正方體的玻璃,嘴上唸唸有詞,精神似是有點兒恍惚。
「別……離開我……」
唸出台詞,北斗仍然執拗地無力的拍打著玻璃,咲野再度調整著鏡頭,這次拍攝著北斗的全身,也包括他開始令人看著羞紅的生理反應。
隆起的欲望在貼身的皮質長褲下格外醒目,場外好幾個女性工作人員已經在將工作交接後,自動轉身離開攝影棚,然而,清一色BETA男人卻未能止於北斗的魅力,一個個看得唇乾舌燥的BETA有點兒尷尬地轉開視線,努力地專心工作,卻又忍不住偷瞄著北斗半是演技半是真實的發情。
「我就這麼讓你討厭麼……」
北斗說,眼眶內的淚水在打轉卻沒有落下來,是演技高超的表現,咲野見狀馬上拉近鏡,專心地拍著北斗的大寫。
另一邊廂,甬道內的愛液已經徹底打濕北斗的後穴,北斗能感覺它們已經溢出內褲,正危險地滲漏出來,他試著夾緊雙腿,又扭動了一下,沒料到這樣自然的動作竟是更加引起自己的渴求,就在雙腿透著布料接觸的一瞬間,前端便亢奮地顫抖著,北斗哼聲倒在玻璃前,發出呯地聲響,工作人員倒抽一口涼氣,生怕北斗發生什麼事情,可是咲野只是揚手讓他們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OMEGA……就不行麼?」
咲野果然沒有看錯,北斗並不是因為發情而失去意識,他卻偏偏是藉著發情的一幕,充分利用著他身體上的無奈作誘餌,接下去說台詞,工作人員看見北斗仍然在演著戲,紛紛按住即將要衝過去的勢頭。
接著,北斗跌坐在地上,他大方地張開雙腿,咲野馬上配合鏡頭,北斗引領著自己的左右手,他瞇上濕潤的雙眼,絕望似地開始模仿有誰正在觸碰這副下流又卑賤的身體,他拉扯著自己的耳垂,發出嚶喻的哼聲,然後滑動到胸口,在恤衫下磨蹭著胸前的凸起,再度輕嘆幾聲後,當眾人都在想著北斗這場即興的自瀆表演會否讓這部電影冠上『色情』的聲名狼藉前,北斗卻意外地並沒有將他的手移到禁忌的下半身。
他反而用一種肢體動作取代所有的想入非非,他把頭往後仰,腰部就如平常歌曲表現似地緩慢起伏,像是主動又像是被動地求著疼愛,然後慢慢加快速度,如舞蹈一般的動作自然可以被拍進鏡頭,咲野甚至可以想像大概哪一種類型的歌曲適合作背景音樂,激昂地表達著北斗醉生夢死的情緒。
「……哈啊!!——」
貼身的布料不斷地摩擦下,北斗的動作無疑是加劇當中的衝刺,在一聲滿足又苦澀的長嘆後,北斗便渾身顫慄的停下來,在場所有人都知道,北斗的確是在鏡頭前洩了出來。
同一時間,咲野準確地在北斗高潮的一刻拉了近鏡,只拍攝著北斗的特寫,並切實地捕捉北斗在迭起的瞬間,從眼角濺出的一滴淚水。
「……滿足我……不能嗎?」
北斗緩緩地睜開眼睛,他茫然地看著幽黑的鏡頭,說出最後一句台詞,哭泣的他充滿欲望的凌亂,髮絲糾纏在他的臉上,汗水和淚水又交疊著,整個人都被炙熱的緋紅包圍,是情事過後的特徵,他苦苦哀求,卻只是乏人問津。
「CUT!!!!!!!!!!!!!!!!!!!!」
北斗彷如被扔進一個巨大的深淵,在那裡一直往下墜、下墜、下墜——
直至沒有盡頭的虛垣裡。
※
「北斗、北斗……!! 你有沒有怎麼??!!」
明明說好2個小時後所有發情症狀必定都會消失得無影無蹤的藥錠顯然並沒有遵守它的約定,所有的感官在高潮後變得失序的北斗感覺所有聲音只是在他腦海中來來又回回,而他壓根就不知道誰跟自己說了什麼。
「京本さん,總、總之我先帶著北斗くん到醫院做一下檢查」
「我也去!」
「北斗くん不是渾身都是信息素嗎,京本さん,我保證我會把北斗くん照顧好」
「可、可是……!!」
「京本さん! 請信任我!!」
他當然可以嗅出來,北斗渾身都散發著那些可以嗆死人的信息素,聞著令人頭痛的茶香濃烈多少對自己的身體有不良的反應,落合不讓自己跟著去醫院也是理所當然。
「……那北斗就拜託你了」
不過,大我仍然是極度不情不願地說出這句說話的。
大我並不知道這一切是如何開始的。
在他的記憶中,北斗彷彿一直都是那個愛黏住自己的可愛後輩,他們會手牽手轉圈圈,直至從某一天起,當他真正地意識到這個可愛的後輩長得要比自己高上不少的時候,他們悄然失去了從前的親密無間;大家都說他們『不仲』,他們長大了所以關係不好,但是大我知道的,那都不是真的,他們只是失去了可以正常與對方相處的技巧和自然。
他們習慣以沉默寡言取代肉麻說愛,他們習慣以安靜觀察代替公開體貼,他們習慣以適當的距離頂替肢體表達的情誼。
他對北斗的關切,就跟北斗對他的一樣多。
「KYOMO?」
意識到的時候,大我只希望為時不要太晚。
「樹」
不顧一切地撲上去索吻,大我明知道身體內的燥動,沒辦法由一個BETA去為自己澆熄。
窗外淅瀝,傾盆雨灑,此刻大我卻只是越燒越旺。
並不是我想當一個OMEGA的。
#16
「等等、KYOMO、等等」
田中樹自然是絕對不想要將這個主動索求的親吻赫然停下。
不過當大我數不清第幾次,在無人的深夜不打招呼便倏地敲響自己家的大門,並在進門的當下他便嗅到比平常更為濃郁許多的薰衣草甜香的時候,他確實是有點兒恍神。
連歌迷們都似乎早已習慣他私底下混亂、被稱為『FUCKBOY』的生活,可是事實上,樹自問還是十分正直的。
好比如說,看見貼近發情的臨界點,甚至意識有點兒迷迷糊糊的大我時,他首先想到的並不是乘人之危,而是將他推開。
「怎、怎麼了?」
換是平常,發情的大我會習慣性地去找JESSE幫忙解決一下,這裡壓根就沒有自己這個BETA的事情,發情了,OMEGA需要的應該是ALPHA,而不是他,樹再不甘心,心裡面的界線可是劃得一清二楚,他慌張地問道,順手將大我徹底拉進自己家門,讓旁人無法瞧見大我失態,然而大我似是沒聽見似地,樹將自己推開,他的本能便讓自己再度湊上去。
嘴唇貼上的是同樣的柔軟,還帶著樹緊張兮兮的輕顫,樹有點兒掙扎起來,簡直就像被大我強吻的一樣,縱然他並沒有那麼拒絕,但在享受以前,他還是想優先處理大我的問題。
「KYOMO、KYOMO、KYOMO!! 冷靜一點!!」
再度用力地推開大我,樹焦急地重覆喊了好幾遍,聽見自己的名字鑽進耳窩裡似乎有那麼一點兒喚起大我的清明,他茫然地站在原地,臉頰在昏暗中也是能夠看見的緋紅,並一直蔓延到衣服領口更往下的位置,樹可不忍心將這樣的大我推走,讓他身處未知的危險之中,他抿抿嘴唇,牽起大我的手,他能感覺出來,大我渾身滾燙並一直在發著抖。
「先去洗個澡,再回到睡房等我」樹才悄聲的說出來,大我便感激不盡似的再度撲前,並緊緊地擁抱著樹,這樣猛地的親密使樹不自覺僵直身體,他試圖讓自己不要去在意一個發情的OMEGA的意亂情迷,也絕對不要相信,可是眼前的人,卻是他一直在意的京本大我。
甚至在意得過了火。
於是他抖著右手,輕地在大我的頭頂上拍了拍,薰衣草的甜膩溢滿一室,深陷其中使他醉醺,他吞嚥一下,想解決一下唇乾舌燥卻沒能成功,但出奇的是,當他完成這樣的動作以後,大我便主動地放開了自己,按照他的吩咐先到衣櫃裡拿了點平常樹給他穿的居家服,然後轉到浴室裡。
撲通、撲通、撲通——
很可能,這輩子裡樹還是頭一回感覺到心跳可以如斯的激烈。
「樹……我、」
若是被問起來,京本大我發情的時候真的什麼都感知不到嗎? 答案必然是否定的。
從電影拍攝的現場獨自坐著計程車回家,卻不想上樓,大我突然有一種想要透透氣的渴望,於是一直在自己家的附近繞著圈散步,直至他驀然地想見到樹,他便再攔了計程車跑了過來。
炙熱包圍著自己,定時逃不過這樣熾盛的失神,大我又怎可能不知道他早已被北斗的信息素所影響。
他可以跑回家吞抑制劑,他可以跟JESSE說一聲,他也大可以一個人待著難受。
但沒有,他通通都沒有選擇。
他選擇來到樹的家,一個BETA的家,一個在自己發情的時候什麼事情都幫忙不上的BETA,可是他心甘情願,他願以瓢潑大雨不痛不癢地澆熄自己的所有欲望。
因為,只要能夠看見樹,並僅僅待在他的身邊。
京本大我已經可以垂憐半息的平靜。
但他斷然沒有想過,樹為自己作出選擇了。
「大我,樹說你突然進入發情期了,你還好嗎?」
對哦,他明明一直以來,在意的人都是身為ALPHA的JESSE。
卻如今JESSE被樹叫來,站在樹的睡房內擔憂地看著自己的時候,大我竟是心虛了。
胸口被誰揪扯著一般,發瘋地疼痛起來。
「JESSE……」
大我軟糯地喚了一聲,發燙的身體終究是找到專屬的出口,他毫不猶豫便投進JESSE的懷抱裡,房間內幾乎是立竿見影,晨曦的味道和薰衣草的奶香立即融和在一起,彷彿是等待已久的命運契合,糾纏而逐漸地進一步拉高屋內信息素的濃度,幾乎滿瀉在睡房以外,從門縫中溜到客廳,肆意地鑽進樹的鼻子裡。
並沒有正確的答案。
其實樹十分清楚,為什麼大我要在發情的時候來找自己,周旋在不同女人中間的自己又怎可能感受不到,他和大我曖昧不清的界線,一次又一次的僭越,可是,他卻更為在意,自己始終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BETA。
他永遠也無法滿足OMEGA的他。
胸口被捅出一大個窟窿,有誰將樹的心臟從裡面硬生的扯了出來,血淋淋地又扔到深不見底的空洞裡去,可是樹仍然能感覺它的心跳,怦然作動的跳得令人生痛,他呆然地坐在客廳的高級沙發上,甚至沒有將電視機扭開,屋內幽靜得很,房間裡的一舉一動他都能聽見。
他都能幻想,他都能體會,他都能知曉。
惡狠地發疼。
「噓……沒事的」JESSE安慰著,他引領著大我走到床上躺下,他是個君子,北斗以外他絕對不會跟大我接吻,更不會有不必要的身體接觸,可是僅僅是指尖摸上大我後頸的腺體,便足以讓正在發情的大我輕吟出聲。
「嗚……!!」
聲音如刀割一般傳到外頭樹的耳中,意識到的時候,樹竟是發現自己將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陷在掌心裡,刮出兩道深刻的紅痕,熱辣地抽痛。
他其實不應該再聽,也許將電視機扭開,讓無聊節目的聲音將二人的動作掩去將會更好。
「KYOMO……」不自覺的低聲喃喃自語,樹馬上抿住嘴巴,他緊咬著下唇,渾身顫慄。
可是,他做不到。
他在意,在意到不得了。
「腺體很腫,這樣會很痛」JESSE簡短地說,他憐惜地皺皺眉頭,這樣咬下去的話大我必定吃痛得很,他不能這樣為大我帶來傷害,於是以指尖再輕撫起來,極端而直接的刺激讓大我忍不住呻吟,大我試著將所有的浪叫都藏在樹的枕頭下,他整副身軀都不住地顫抖,並開始濺出生理性的淚水。
JESSE並沒有多理會大我這些令人羞赧的生理反應,他俯下身來,幾乎就將自己的身體重疊在大我的身上,但他又馬上想到之前跟北斗也是這種姿勢,他失控地在北斗身上磨擦,直至發洩出來,他又猛地打住,換了一個位置,盡量減少自己跟大我過多的肢體接觸。
舌尖伸了出來,濕潤地舔在紅腫的腺體上,大我馬上劇烈地抽動一下,身子更抖得厲害,嗚嗚咽咽的輕喘起來,頭昏眼花的眨著眼淚。
「唔……嗄……嗯哈……」
每一次來自JESSE的親吻和輕舔,大我都會因腺體被填滿酸爽而嚶嚀,他既不想房間外的樹聽見,卻又故意叫得更大聲讓樹聽見,甚至妄想在某個禁忌的一刻,樹會無禮地闖進房間,將自己從JESSE的身下拉起來,扯到他的身邊去。
樹的枕頭都是自己帶來氤氳的水漬,下半身的空虛正漸漸因為被灌進ALPHA的信息素而被撫平,他能感覺到JESSE隆起來的欲望不經意地擦過自己的大腿,本能想迎合,他卻在閃避,直至JESSE認為他已經舔了足夠的準備,才將尖銳的犬齒咬破腺體,從裡面將和煦放到大我的身體內。
依靠著AO效應,這才算是終於稍微平息這場鬧劇。
ALPHA跟OMEGA。他們才是完美的一對。
樹並沒有錯過每個從大我嘴裡發出來的吭聲,他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將下唇咬破,在嚐到血腥的同時,他也嚐到了眼淚的鹽分。
「謝謝你,JESSE」
JESSE的暖意盈人,可是當他準備離開房間的時候,大我只是急切地想要找到他的下雨天。
一貫寡言的簡單跟JESSE道別,似乎JESSE也沒有在意這種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利用,他溫柔地笑著,還讓大我好好休息,樹主動問過JESSE要不要在這裡睡一晚,JESSE卻婉拒了樹的好意,說是自己會認床。
把JESSE送出家門,當樹轉身並回到客廳的時候,意外地對上大我站在睡房前凌厲的視線。
驕縱、失望——又悲傷。
大我臉頰上的淚痕狠狠地刺到樹的胸口上,在心坎的嫩肉裡翻弄不停,如皮肉一般淌滿鮮血,鈍痛異常。
「為什麼要將我推開?」
鋒利的說話如刀刃似的在樹的身上快速地劃了一下,滲著血水。
剜心的劇痛著。
「不、KYOMO,我只是……!」樹快步想要跑到大我的跟前,可是大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姿態,在自己的面前狠狠地摔上房門,讓樹徹底吃了一個萬念俱灰的閉門羹。
「KYOMO,不是這樣的,我是想著……」樹並沒有放棄解釋,他深知道自己肆自為大我作出的選擇,已經深深地傷害了大我,對於大我和自己莫名奇妙的親近,他從來都不敢妄想什麼。
可是,大我的眼淚卻在自己心頭種下一顆絕望的種子,它正吸取著二人的血肉快速成長,揪痛地紮著根,就像一根再也沒辦法拔出來的倒刺。
他沒辦法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既然你這樣討厭我的信息素的話,那麼明天待它完全消散以後,我才離開房間吧,這段時間要多嘮叨你了,樹」
大我的聲音就在門的後面傳過來,連帶著他充滿悲傷的薰衣草香,所有的甜膩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嘶啞的聲線裡顫抖又帶著哽咽,像是哭過一樣沮喪,顯然大我並沒有打算將樹的解釋聽進去,又或許所有的理由在此刻都是不管用的,在大我的眼中,樹只是在他最需要他的時候,將他毫不猶豫地推開。
或者樹是有很多冠冕堂皇的原因的,比如說,他是個BETA,他家裡沒有抑制劑,過去與人交往的經歷並沒有教會他如何照顧一個發情的OMEGA。
但有一點樹是完全忽視的,也正正是最重要、也讓大我最為心死的一點。
大我選擇的人,是樹,而不是其他人。
他客氣而禮貌地說,內容生硬又不帶感情,通通都在樹的心坎裡泛起陣陣的痛楚,樹自知所有的解釋都沒有用了,傷害已經造成,他墜落在地上,背靠著睡房緊閉的大門,抱膝而坐,並將臉頰深埋進去。
鼻腔內一直徘徊著大我的信息素,那甜美的薰衣草畑曾經是他最愛的氣味,他又是那麼地珍而重之,他知道大我並沒有走遠,更沒有回到他高級而舒適的大床上,卻是跟自己一樣,坐在冰冷的木地板上,也許也是同樣的抱著膝頭,靠著大門哭泣,直至體力不支,直至哭光所有的淚水,直至臉頰被淚痕弄得緊繃乾澀。
「對不起,KYOMO」
我不該替你做選擇。
我不該自以為是。
我不該將你推開。
「……」大我能聽見門後面樹的說話,他無聲地眨落淚花,他飛快地伸手,往臉上抹了抹,沒有回應樹的道歉。
屋內是一遍寂然無聲,彼此只能透過門縫聽見對方有序的呼吸聲,卻沒有誰先倒下來睡著,被思緒盤根錯節的二人深知道這只是一個無眠之夜,他們沉靜地待著,沒有再次交談,心裡面卻是滿腹說話而不能宣之於口。
樹感到既委屈又後悔,他想到了OMEGA的大我,又想到ALPHA的JESSE,最後是BETA的自己。
窗外傳來打濕的味道,夜空似是為兩人的眼淚添上綿綿細雨,繁密地滿佈烏雲,猶如他們心頭所想的一樣,大我聞到青草地的味道,體內的欲火和怒火漸漸地被澆熄,他閉上眼睛,當眼角掉下最後一滴眼淚的時候,不知不覺間便揚起更帶節奏的呼吸。
我也總是希望,我能夠是一個ALPHA。
#17
凌晨三時多,快四時,JESSE幾乎可以聽見屋外大樹上棲息的鳥獸正蠢蠢欲動起來,開始發出只屬於清晨的啼叫,直至回到家裡,當確定身邊沒有其他人的時候,他才容許自己發出緩長的嘆息。
「唉」
他絕對並不是因為不得不回應京本大我的需要所以感到惱人。
只是當他發現自己因為必須將信息素灌進大我的腺體裡,過多的親密接觸讓他意外地起了生理反應時,他無比地厭惡自己。
數小時以前,他在家裡悠哉悠哉的放著音樂,點著香薰蠟燭剛從浴缸的熱水裡站起來抹乾身子的時候,他剛好看見樹給自己打電話。
『KYOMO不太對勁,似乎是發情了』
ALPHA對這類訊息特別的敏感,眉彎馬上緊鎖起來,他明明記得大我的發情期不該是這幾天,也不曉得為什麼大我沒有直接來找自己,而是跑去跟樹在一起,總而言之,JESSE意識到這是一個刻不容緩的情況,他便馬上套好衣服,跑下樓去攔計程車。
樹的家也在市區裡面,深夜的鬧市總算從繁華回歸平靜,寂夜裡車流自然沒有白天的多,才不到十分鐘的車程,計程車已經將他帶到樹的家,樹緊張兮兮地將他帶進睡房裡面,他能聽見浴室裡有水聲,滿臉的困惑,樹便讓他待著。
他自然是沒有忘記,當大我打開浴室的門,看見的卻是自己的時候,他絕無僅有地在大我的臉上讀取到『失望』的表情。
他有點兒反常卻更為熱情地撲到自己的懷抱裡,可JESSE明明記得即使大我在發情期裡面煎熬著,也只會忍耐的等自己靠近,他只能解釋為大我這次不尋常的發情徹底讓他失去理智,腦裡面只餘下索求ALPHA的本能,他輕聲地安慰著,按著平常的牌路為大我解決痛苦。
但不曉得為何,他滿腦子裡都是北斗。
每個跟大我親近的動作,大我每聲的輕吟,都讓他想起北斗,也許是笑著的一雙虎牙,也可能是冷峻著臉故意別開視線不看著自己和大我的合唱,就連上一次北斗發情著渴求自己的那張性感的臉,他都甘之如飴。
想著想著失神,意識到的時候JESSE發現自己的胯下竟是硬了起來。
他頓時覺得自己下流又骯髒,表面上說什麼大家是同一個組合的,他想他們的OMEGA伙伴們可以在發情期的時候稍微減輕痛苦。
事實上,他也只不過是利用大我的純真,既是可以大條道理與北斗親暱,肆意又放任地欣賞北斗發情時極具誘惑的表情,同時獲得所有旁人的讚許,稱自己是ALPHA的君子,善良又正直。
他並不是這麼完美的人。
他再次走進浴室,脫下所有的衣服再次洗了一個澡,一次又一次洗刷著那些曾經跟大我水乳交融的地方,彷彿它們都帶著侮辱和背叛北斗的惡菌,反覆地拭擦著純白的泡泡,直至那些位置上薄嫩的皮膚開始泛紅,他才用滾燙的熱水澆個清醒。
他刷著牙,望著鏡子裡令自己生厭的嘴唇,他並不想記起來,大我的腺體到底是怎樣的觸感,於是他刷得更為起勁,直至把自己嗆倒,在連續咳嗽好幾分鐘後,他才將所有的泡沫吐到洗手盤上,咕嚕咕嚕地漱著口,一而再、再而三的用毛巾抹擦著他的嘴唇。
以前年輕的時候,他只是不想再眼白白地看著北斗再吞下無數顆沒有用處的抑制劑而無所作為,但他的團裡又不止北斗一個OMEGA,於是他一併提出協助。
可他卻從來沒有想過,這種形式的協助,是終究會有迎來終結的一天。
有時候,他也同樣希望要是樹或是慎太郎跟高地,他們當中有誰也是ALPHA就好了。
那麼他就可以十分自私自利的,將北斗擁進懷裡,然後把大我推給其他人,再讓自己心安理得,說服自己大我即使沒有他,他也得到其他ALPHA無微不至的照顧。
『怦』——
當這個邪惡又不義的想法在自己腦海漸漸成形的時候,JESSE看進鏡子裡那個不堪且醜陋的自己,他用力地以拳頭敲打在鏡子上,發出巨響使自己醒悟過來。
SixTONES的太陽,大家的好朋友。
他怎能有這種想法。
※
日上三竿,外頭不知道是火警還是救護車的響號彷彿從剛剛起便一直沒有消停過,JESSE不情不願地一連在床上翻了好幾個身,才緩慢地睜開眼皮。
大我和北斗的電影拍攝被推遲了,所以錄音的工作遲遲還沒有開始,倒是為他們忙碌的工作日程裡剽竊一點樂得清閒的時間,JESSE和其他人今天都是假期,昨晚幾乎日出的時候才爬回床上輾轉反側,一睜開眼,太陽都已經照到頭頂上。
習慣性地在伸懶腰的同時摸索著床頭櫃上的手機,JESSE差不多完全清醒了,可是還不想從床上爬起來,他懶洋洋地滑開手機,打算刷刷X看看歌迷們的最新動向,卻驚見好幾個未接來電,全都是北斗打過來的,最後一個更顯示為兩分鐘以前。
JESSE猛地坐直,北斗很少私底下打給自己,他連忙回撥過去,想著一定是出什麼事了,這下子算是徹底地醒了過來,內心焦慮得很。
「北斗? 出什麼事了?」
電話沒響多久便有人接聽過來,JESSE馬上搶先問道,另一頭的人先是一陣沉默,然後低沉又好聽的聲音穿透大氣,傳到JESSE的耳窩內,搔著心癢。
「JESSE」充滿磁性的聲音帶著沙啞,JESSE鬆一口氣的同時又不禁擔憂起來,是生病了嗎? 北斗的聲音聽起來沒精打采。
「怎麼了? 身體不舒服嗎? 要不要我來找你?」JESSE立即追問道,連珠炮發的幾乎不給予北斗回應的空間,北斗頓然幾秒,然後擠出了幾聲微弱的笑聲。
「不用、不用,JESSE」北斗再度沉默,JESSE聽著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怎麼聽都不尋常,「我很好」
「拍攝順利嗎?」
JESSE沒有故意戳破北斗的謊言,他甚至不敢幻想北斗是想自己了,於是打來跟自己聊聊天,他試圖不抱任何的前設,只是簡簡單單地跟北斗說話,他拉出另一組話題,卻只是換來北斗再次的安靜。
「……還好」良久,北斗才勉勉強強地說,聲線聽起來心虛又垂頭喪氣。
「那……北斗找我有事?」JESSE還是挑明地問,直白的提問讓北斗竟是吞吞吐吐起來。
「JESSE……我……」
JESSE正耐心地聆聽著,北斗遲遲沒有說出找自己的原因讓他多少開始有點兒心急如焚,他迫切地想要聽見北斗的說話,可是一再換來的只是三緘其口。
「北斗?」於是他狐疑地問了一聲。
電話的另一頭隱約聽見有誰在低喘的聲音,漸漸變得急促起來,電話似乎被翻到什麼東西上,一連滾了好幾次發出雜訊後停下,然後多待了好幾秒,北斗才重新出現。
「抱歉……JES、我……會再找你」說完這句話後,連招呼也沒多打一聲,北斗便摁掉通話。
不對勁。
怎麼想都是不對勁。
越想著,JESSE的眉頭便越發地深鎖起來,他想著電話裡北斗種種怪異又無法解釋的說話和行為,都跟平常認知的他有很大的出入,以防萬一,JESSE還是忍不住打開了SixTONES的共用工作日程,卻在看見今天的工作內容時,心裡的石頭只是直線往下沉,墜進黑暗裡。
北斗今天根本就沒有任何拍攝的工作,至昨天為止,他和大我這幾天都是被電影的拍攝塞得滿滿的行程,但到了今天,日程上卻被誰刪掉這項的工作項目,甚至在更後面的日期都已經釋數更新,表示北斗和大我暫時是沒有需要回到電影的拍攝現場去。
可是北斗明明說他在拍攝。
不對,他只是問北斗拍攝如何,北斗也只是回答『還好』,並沒有直接說他正在拍攝,嚴格來說也不構成隱瞞什麼。
既然沒有工作,那麼按北斗的性子應是待在家裡休息,再加上這部電影的拍攝一直被推遲,這陣子北斗連半天能稱為假期的日子都沒有,怎麼說都應該是先休息一下,再重新出發,JESSE望向窗外,外面的警號還是瘋了一樣地響,剛才北斗電話裡頭卻是安靜得很。
北斗的家跟自己的很相近,這種警號十分嘹亮,作動起來的話應是整個區域的居民都能聽見。
北斗並不在家裡。
那麼,北斗到底在哪裡?
「……JESSE?」
並不是JESSE小人之心,可是昨天為止明明北斗和大我都排滿電影的拍攝,今天卻全都消失了,北斗不曉得跑到哪裡去,還給自己打這麼奇怪的電話,加上昨晚大我倏地進入發情期,種種跡象簡直都指向跟咲野那部電影有關,JESSE情願只是自己想多了,但他還是不放心地給大我撥了一通電話。
「大我,早」
「都什麼時候了……」大我的聲音聽上去就跟北斗的一樣濃重而沙啞,似是一夜無眠,糟糕的狀態讓JESSE在緊張北斗的同時,也想到了昨天受發情期折磨過的大我。
「身體怎麼了? 有好一點兒了嗎?」他決定先關心一下電話裡面的人,大我聽見自己的問題他頓了一下,清冷的聲線聽起來有點兒開心。
「嗯,好多了,昨晚麻煩到JESSE了」
「沒關係,不過,大我的發情期一向很準時,我記得這陣子不應該是你的發情期啊……是受到什麼刺激了嗎?」
大我似乎沒多想這通電話的真正目的,純粹的他真的以為JESSE打過來是慰問自己的身體情況,JESSE步步迫近真相,甚至將話題轉移得天衣無縫。
真實的他既虛偽又可恥,戴著君子的面具總是惺惺作態。
「……沒什麼」
顯然並不是『沒什麼』,大我足足沉默了好幾秒鐘,幾乎JESSE要急不及待的出聲提醒,大我才悠悠然地回答,明顯是將真正讓自己發情的理由掩藏起來了,JESSE有一種預感,一種不好的預感。
大我的發情跟北斗有一定的關係,並且是一種不能隨意往外提起的事情。
「那麼大我,你知道北斗今天在哪裡嗎?」
JESSE直接了當,另一頭的大我默不作聲。
「北斗的話,應該是在拍攝……」
「你們所有的電影拍攝工作都被刪掉了,大我」
須臾,當大我終於想好理由糊弄過去的時候,JESSE卻猛然而罕有地打斷了他的自圓其說,大我馬上閉上嘴巴,昨晚發生的事情使他混亂又傷心,他早上只是匆匆離開回到自己的家,把自己摔上大床便一直發呆什麼事都沒有做過,自然是沒有看過已經被更新的共用工作日程。
「別連你都在騙我」
大我抿住嘴唇。
JESSE該是他最傾慕的ALPHA對象,高大、帥氣、溫柔又體貼,對所有人都好,對自己更是無話可說的事事完美,從前每當他從JESSE的嘴裡聽見北斗這個名字,他會下意識的心生嫉妒,可如今,他滿腦子都被田中樹這個人所充溢。
「北斗到底在哪裡? 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京本大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JESSE生氣的時候,是這麼可怕。
不如說,在認識十幾年以後,在他們總在待在一起以後,他這才是真真正正地見識到被怒火所佔據的JESSE LEWIS。
#18
「哈啊……嗄、嗄、嗄……」
強烈的發情反應讓北斗徹底難耐,他強撐著勉強跟JESSE通完電話並摁掉,下一秒整個人彷彿已經完全地湮沒在欲望的風暴裡面,感覺頭暈目眩,渾身都是席捲而上的信息素,他被自己的茶香味重重地包圍著,卻此刻的茶香失去昔日的溫文爾雅並充滿攻擊性,就像怪責北斗遲遲沒有交出一個合格的ALPHA般,惡狠地懲罰著他。
「松村さん! 你還是沒有找到適合的ALPHA嗎?」信息素醫院內的護士聽見病房內的觀察儀瘋狂響鬧,她們連忙快步跑了進來,一個個臉上都是無比的擔憂。
「……」北斗單是按捺著自己即將發狂的反應已經十分吃力,根本就沒辦法分心去回應護士們的提問。
「再將抑制劑份量調高一點!」
負責的醫生也被緊急呼喚到場,她踏著俐落的步伐,緊鎖著眉頭的走到北斗的跟前,當機立斷地下達著指令,旁邊的護士馬上照辦。
「松村さん,你現在是第三波結合熱的前兆,後面只會有更多更多,你真的找不到合適的ALPHA嗎?」醫生充滿憂慮地問道,已經是北斗這個病患送進來以後數不清第幾次,不論是醫生還是護士,都跟他說必須要盡快找到相熟的ALPHA,直接在身體上進行臨時標記。
被調高份量的抑制劑隨著靜脈輸送到北斗的體內,特效的藥物很快便起了作用,北斗稍微感到身體的發情現象有種放緩的徵象,他仍然喘個不停,似是跑了很遠的馬拉松一般,他抿抿嘴唇,搖了頭。
醫生見狀,毫不掩飾地重重的嘆了口氣,就連其他的護士們都是面面相覤。
「松村さん,我已經跟你解釋過很多遍,你的身體對OMEGA的抑制劑有很大的抗藥性,現在給你打的已經是我所能用的裡面最強效的那一種,你之前服食過強行發情的藥物,結合熱算是其中一種副作用,看情況就算是這款特強的抑制劑也幫不了什麼忙,上一次跟你差不多徵狀的病人,結合熱整整持續了一個星期,每一波的發情裡就只有30分鐘至1小時的間距……」醫生頓了頓,說得非常正色。
「我知道你的身份特殊,也知道你暫時並沒有締結的『番』,不過只要找到一個你能接受的ALPHA就好,由他給你一個臨時的標記,遠比我這些抑制劑更有效果」醫生苦口婆心,信息素醫院裡工作的全都是BETA,他們對於AO的知識的確是專業,然而北斗卻更傾向相信,他們所了解到的都只是書本上的描述,並沒有考慮更多書本以外的東西。
比如說,作為一個人的感受。
「我身邊……沒有ALPHA」北斗說得咬牙切齒,剛剛被抑制劑壓下去的欲望像足一場燒不完的火海,溫溫吞吞的又蔓延起來。
醫生愣了愣,嘆了一口氣。
「我們的醫院私隱度很高,所以才有這麼多身份特殊的人被送進來做治療」醫生猜想的是北斗不願在半公開的地方,在一大班人知悉的情況下接受標記,就算只是臨時的標記,也必然會在瞬間引起信息素的全面崩坍,無論ALPHA還是OMEGA都會失去對身體的控制,徹底地陷入欲望的深淵裡面,而且等待著他們的,就只有瘋狂而不斷地做愛的這個本能。
但她十分堅持,像北斗這種病人並不常見,可是也不算是稀有,但他們都有一個共通點。
「沒有人能獨自捱過整整一個星期的結合熱,松村さん」
結合熱對於OMEGA來說可算是最為糟糕的狀況,平常的發情期的話,週期性的關係他們大多可以推論出自己進入發情期的時間,提早做好準備,比如準備好抑制劑放在口袋,又或是先聯絡相熟的ALPHA。
之所以他們必須要嚴陣以待,是因為發情期這種事情並不能任由它一直這樣下去,信息素在體內捲起的風暴一旦變得漫無目的而遲遲沒有被妥善處理,沒有被填滿的欲望便會更張牙舞爪,此刻被激起的本能就會失去理智,只餘下想要找到ALPHA並讓ALPHA滿足自己的渴求,如果在此時OMEGA仍然忽略這種危險,那麼很大機會他們會被迫進入結合熱的狀態,身體猶像掏空的沙漏一樣使他們滿腦子只充斥著需要做愛的想法,生理反應上甬道擴張、愛液澎湃自然少不免,更壞的情況是,心理上也會因為久久沒有找到ALPHA更陷入像抑鬱般的負面情緒,於是身體會更激烈更迫切地想找到ALPHA,直至OMEGA完全癲狂。
絕大部份的OMEGA,抑制劑都可以將他們停止在『發情』的階段,甚至有種說法是,隨著現今科技的進步,有很多的OMEGA終其一生也不知道『結合熱』到底是什麼樣的感受。
可是,北斗似乎並不是『一般』的OMEGA。
的確,在分化及青春期以後,北斗便留意到抑制劑很快便對他起不了太大的作用,起初,他定時更換不同藥廠的抑制劑,試圖找出一種與自己身體最為配合的。但當發現吃了幾次後,情況仍然一樣的時候,他便開始除更換抑制劑品牌外,也開始不理會藥盒上的使用說明,肆自加大了服用抑制劑的份量。
他試過到醫院領取處方的抑制劑,也試過找專業的醫生求助,想對方給他開一些強效的抑制劑,可是,所有的方法幾乎到後來都是沒有用處。
當他總是為發情期而苦惱的時候,JESSE便向他提出,作為SixTONES的隊友,他想幫助自己。
的確是自打從那天起,北斗還是頭一回知道,原來一直苦苦糾纏自己的發情期可以這麼溫和地走完。
「……那麼……加大抑制劑的份量……」北斗固執地表示,他望向給自己打抑制劑的點滴,輕喃的說話裡帶著潮熱,臉頰以致胸口從前一晚開始便沒有消停地緋紅,額前的冷汗也早已打濕他的髮絲,它們緊緊地貼在他的臉上,顯得格外的淒楚。
「松村さん!」醫生喚了一下北斗的名字,彷彿難以置信北斗居然都已經這種地步了,還妄想可以靠著沒有用處的抑制劑和自己的意志去熬過整個結合熱週期。
「抑制劑不能永無止境地加大份量,你的身體會受不了的!」她看起來也似乎有點兒著急,瞄了瞄監察北斗信息素濃度的儀器數字後,她明顯地皺了皺眉頭,「距離下一波的結合熱我猜也只餘下半小時,松村さん,我建議你好好利用這30分鐘,趕快給你認識的ALPHA打打電話讓他來到醫院幫助你」
說罷,BETA醫生便沒好氣地轉身離開病房,只留下北斗獨個兒繼續難受。
北斗認為整起事情相當可笑,而自己的處境更是諷刺到極點。
他不情不願地半被迫服下發情的藥錠,說好的2小時內所有發情的現象都會消失不見的承諾壓根沒有兌現,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他的發情反應已經十分深刻,而咲野還企圖要繼續拍下去,是其他工作人員發現不太對頭並阻止了他,最後也在一遍混亂中似乎是由經紀人落合給自己送醫院,他一直迷迷糊糊,直至第一波的結合熱結束他才慢慢的回過神來,然後就被告之他對所有的抑制劑幾乎都有很強的抗藥性,要儘快結束結合熱的週期,最好還是隨便找一個能信任的ALPHA給自己做個臨時標記。
北斗在聽見醫生這個簡直是推卸責任的建議時,他費了好大的力勁才沒有將一雙白眼翻出來。
誰都知道,做臨時標記差不多就是等於性關係,過去他就從來沒聽過有哪一對ALPHA和OMEGA做了臨時標記然後沒發生關係的,這種事情說得再冠冕堂皇,又豈是隨隨便便找個能信任的人就可以進行的? 結果理所當然,北斗情願獨個兒挺過一波接一波的結合熱,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找誰。
可是他到底還是低估了結合熱的可怕,他以為也頂多跟發情期差不多,沒想到完全不在同一個檔次,結合熱的信息素對於身體的攻擊更加兇猛,像一副空蕩蕩的身體急切被填滿,它不僅止是發熱,簡直是整副身軀都在燃燒一般,體溫高得可怕,每吋的肌膚都是炙痛的,只是小小的觸碰五感都會被完全地放大,就算與床單連接的手臂,也會傳來熱辣辣的鈍痛,它想有人愛撫、它想得到憐惜,彷彿只要被誰溫柔地對待,他的一切痛苦就可以停下來,相比之下,甬道裡的脹痛和濕潤就好像沒那麼令人受不了了,一波的結合熱發作時間很長,整整好幾個小時渾身發疼,如被針刺一樣難受,偏偏他也會因為渴求而輾轉反側,北斗首次因為發情而流下生理的眼淚。
兩小時以前,當他好不容易捱完第二波的結合熱時,他想了很久,他不想承認自己是一個懦弱的人,更不想說服自己要在這種時候想起JESSE,不過——
他的確對於結合熱萌生了恐懼。
他鼓起勇氣,反覆地撥打著JESSE的手機,卻一直無人接聽,直至在自己快要迎來第三波結合熱的時候,JESSE才回撥過來。
北斗不敢說,那一刻,他竟是感動得濕了眼眶。
可是在一來一回的對話裡,準備好的說辭他又不好意思說出來,遲遲拖拉還沒有說到結合熱和臨時標記的事情,他的身體便不容許他再說下去,草草掛斷電話,當北斗再次躺在床上難以忍受地打滾著的時候,他既是後悔,同時又跟自己說,算了。
他又怎能這麼厚臉皮的主動讓JESSE去標記自己呢?
「北斗、北斗!!!」
當北斗再次將自己埋在枕頭裡哽咽的時候,他的太陽意外地闖了進來。
很可能一直都是這樣,JESSE總會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時候,找到自己。
「……別進來、JESSE」
所以,他才一直沒能割捨。
#19
「JESSEさん,你不能現在進去!!!!!!!」
JESSE氣急敗壞的身影只是在病房門口一閃而過,隨後北斗馬上聽見護士焦慮的叫聲,很快地有不同的人便架著JESSE將他拖出北斗的房間,病房內的信息素讀取儀早已響個不停,一直閃爍著紅燈的表示北斗已經完全進入第三波的結合熱,如果身為ALPHA的JESSE貿然進入房間,很大概率會在轉瞬間受北斗凶悍的茶香所影響,一併墜進結合熱的漩渦裡面。
雖然北斗的結合熱急需要ALPHA的協助,但在醫院層面去想,他們也不得不優先考慮到ALPHA的安全,與OMEGA不一樣,OMEGA因為結合熱而變得癲狂的話,痛苦的更多都只是他自己,可是ALPHA就不同了,陷入結合熱的ALPHA通常會直線進入狂化的階段,甚至會出現野獸般的返祖現象,帶有極大的攻擊性。
這種情況下,對誰都沒有好處。
「為什麼!!?! 不是說我只需要給他臨時標記,就可以……」JESSE生氣地反問,他用力地甩開護士們緊抓住自己的手,一味兒只想衝進病房內,讓北斗的痛苦可以得到解脫,看見JESSE幾乎不能控制,護士們又呼叫了更多的援助,最後是整整5、6個人才能讓JESSE冷靜下來,稍微聽一下醫生的說話。
「松村さん現在已經完全進入結合熱的第三波,病房裡全都是超出濃度的OMEGA信息素,要是JESSEさん進去的話只會馬上受到影響,而無法好好地進行正常的臨時標記,令自己身陷囹圄的同時,也幫不到松村さん」
醫生從遠處趕過來,她只是抬頭看了看病房外的警示燈號還是顯示為紅色,便馬上猜到是什麼事使現在的場面這麼紛亂,她立即解釋起來,當JESSE聽見最後那句『幫不到北斗』的時候,他才乖乖聽話,不再掙扎。
「……那我要怎麼做才可以……?」JESSE說得虛弱而帶點不應有的自責,醫生看見他的態度服軟,說話也不再強硬,反倒是安慰起來。
「結合熱一般持續好幾個小時以上,待病房外的警示號換成綠色便可以進入了,不過即使是綠色,對ALPHA來說信息素的刺激還是相當厲害的,等會兒進入病房以前,可以先戴上信息素阻斷口罩,由於松村さん並沒有提及過ALPHA的人選,我們必須聽見他的親口確認,才可以讓JESSEさん進行臨時標記的程序」
醫生清楚地說明著標記治療的規則,一般而言,只要是OMEGA沒有提過的話ALPHA根本就不能跑進來,只是他們剛好是炙手可熱的偶像,至少大家都知道他們同為SixTONES的一員,如此一來,就算北斗沒有明言,可是在這種時候提供標記協助也似乎顯得十分合理,於是護士便將JESSE放了進來。
他們倒是沒有想過只是隊友的JESSE表現如此的激動,幾乎嚇壞了將他放進來的護士,醫生在解釋情況和標記治療的種種副作用和風險時,JESSE顯得心不在焉,不時瞄向北斗病房的方向,望穿秋水都在等待那一盞綠燈。
「就算我們知道你們彼此認識,甚至是同一個組合,只要松村さん不同意進行臨時標記,我們也不會讓程序走下去,這一點,請問你是否清楚? JESSEさん」醫生輕輕提高了聲量,特別是最後幾句只要北斗沒同意,JESSE就不能進行標記,果不其然,JESSE馬上回頭過來,他困惑地望向醫生。
「即使他都這樣痛苦了?」語氣中帶著責怪的質問,醫生倒是沒太在意,一般ALPHA牽涉到自己的OMEGA時態度和反應都可以十分無禮,她挑挑眼眉,彷彿這是正常不過的事情。
「無論任何情況,選擇權都在OMEGA的手上,這是法律賦予給他們的權利和保障」醫生打著官腔,JESSE想要反駁,但對方都已經搬出法規去堵塞自己的辯辭,啞口無言,只能以聲聲嘆息搖頭作罷。
醫生讓他坐在北斗病房外的長椅等待,數小時對於藝能界的人來說本應只是彈指之間的事情,他們在不同的拍攝裡總是一直等待,等待前面的人拍完、等待轉換場景、等待燈光設定——可是眼看著北斗正在受苦,而自己卻什麼都做不了,這種乾等的忐忑使每秒鐘都像一小時的過,像烏龜一樣緩慢地爬向幾乎看不見盡頭的時間。
『嗒』
電流跳動的聲音在頭頂輕地響起,JESSE猛然站了起來,盯了盯北斗房門外已經轉為綠色的警示燈號,他立馬就是要推門進去,卻醫生和護士快步衝過來,死命地攔住JESSE。
「阻斷口罩!! JESSEさん」醫生也早已領教,此刻的ALPHA根本多說無謂,她將能暫時阻礙信息素影響的口罩塞到JESSE的手裡,催促著他趕快戴上,JESSE這裡倒是順服,待他戴好口罩以後,護士這才願意開了門,讓JESSE和北斗見面。
「北斗!!!!!!」
病房內是一遍狼藉而凌亂不堪。
所有的抑制劑均對北斗無效,而醫生也不能永無止境地加大份量,可想而知,下場就是北斗主要得靠自己的意志力去捱過一波又一波的結合熱,層次和發情期完全不一樣,北斗這幾個小時以來不是痛苦得打滾,就是窩在床上因為受不了欲望的折磨而偷偷哭泣,好不容易挺過這一波,下一波的結合熱卻是更加猛烈,如此反覆,難怪醫生說根本不會有人可以獨自熬過整整一星期的結合熱。
此刻的北斗渾身都是搏鬥過後的汗水,髮絲蕪雜地貼在他的額角前,他閉上雙眼,一副可憐的樣子捲縮在床上,不住地發著抖,JESSE甫看見便湧上一陣心酸,他喚了一聲,北斗的背明顯地顫了顫。
「JES……SE……」北斗虛弱地低喃,並努力地想要轉過身來,望向他最嚮往的方向,JESSE的身影原來並不是夢境,他不曉得為何又再次找到自己了,脆弱的心靈彷彿在這刻被徹底敲碎,北斗滿臉都是淚水。
「松村さん,JESSEさん提出可以為你進行臨時標記,你願意的話,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我們的醫院可以為你們保證絕對的隱私」醫生將JESSE想要撫平北斗眼淚的指尖擋下,她飛快地問道,北斗的眼神呆滯,似乎不懂反應。
「松村さん?」醫生再三喚了一聲,JESSE緊張地望望醫生,又看著北斗,結合熱在這種科技發達的時代已經不算常見了,就連JESSE身邊他所認識的人裡面,都沒有半個曾經經歷這種痛苦的,他擔憂著結合熱很可能為北斗帶來意識上的擊潰,心急火燎。
「不行」
眾人焦急萬分的時候,北斗卻是清淡地說了一句讓人跌破眼鏡的回答。
「什麼? 松村さん? 你可知道現在自己的情況嗎?!」連醫生也驚愕異常,她連忙反問,北斗精明的眼神便轉向醫生處,決意不望向令他心馳神往的JESSE。
「北斗!!! 你不能……」JESSE不禁大叫了出來,算是最恐懼的事情成真了,他跑到北斗的跟前,北斗卻故意不看著自己,連一點視線也不留給他。
「我不需要ALPHA的協助,醫生,你不肯加大抑制劑的份量,也就罷了,就這樣」
叛逆的說話到底還是強撐,北斗故作冷酷的把話說完,偷偷地喘著尚未平復的氣,胸口起伏看著觸目驚心,JESSE求救般望向醫生和護士們,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對於北斗的決定感到不解又困惑,卻無可奈何。
「松村さん,我再問你一次,JESSEさん可以為你進行臨時標記,你是否接受?」醫生不死心又問了一遍,這下子北斗連醫生都不望了,乾脆翻身過去,閉上眼裝作休息。
「不接受」
「北斗!!!」
JESSE知道為什麼北斗不接受自己提出臨時標記的協助。
素來沒有ALPHA和OMEGA可以在進行臨時標記後從情欲的漩渦裡脫逸而出,接受了標記,即使是臨時的,也差不多等於北斗必須和JESSE發生關係。
北斗願不願意跟自己的關係更進一步,JESSE並不知道,只是,要是可以選擇的話,醫院裡的病房的確並不是適合他們交換最珍貴初夜的地方。
可是,當下根本就沒有可以選擇的餘地。
「北斗,讓我幫助你」JESSE坐到病床旁的膠椅上,他甚至不敢觸碰著北斗,生怕自己ALPHA的信息素再度擾動北斗的結合熱週期,他低聲軟糯地說,帶著懇求。
北斗是很感動,他也感激JESSE可以全然不顧會被自己的信息素影響,一再跑到自己的跟前。
但是,無論他有多喜歡JESSE,他都不願意以此迫令JESSE與自己發生關係。
很傻吧,很可笑吧,都到這種時候了,他還在追求一個完美而浪漫的場景。
怕是拍電影把腦子都拍傻了吧。
「……」北斗不發一言,面對JESSE近乎哀求的卑微,他充耳不聞,病房內的氣壓一下子降至冰點,沒有誰首先開口。
「……JESSEさん,我們討論過的」
直至很久很久以後,久到連BETA醫生也不得不佩服北斗的頑固,她似乎覺得北斗是真的鐵了心不願意接受JESSE的幫助,於是主動開口說。
她伸手指了指門口,護士馬上接收到暗示於是將病房的門給打開來,每一個人都等著JESSE離開。
「北斗……為什麼不讓我幫助你?」JESSE沒有放棄,他鍥而不捨再追問道。
「……」然而,北斗仍然是沒有給予任何的回應。
法律就是法律,規定就是規定,就算大家都知道北斗不可能獨自一個人熬完整個結合熱的週期,此刻OMEGA說了不願意,強行來的話只會拖累所有人變成幫兇,不管出發點有多好,都只是一個犯罪行為。
JESSE兩步三回頭的不斷望向北斗,急切地希望北斗可以倏地恢復理智讓自己回去,可是,奇跡始終沒有發生。
北斗並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人,他應該早就知道。
「……我怕下一波的結合熱發作時,松村さん會忍不住傷害自己,信息素濃度達至臨界點的時候,還是將他固定吧」醫生走在前面,她憂心忡忡地跟護士們吩咐道,她是為了北斗的好,卻狠狠地刺傷了JESSE的心。
『咇咇咇咇』——
走了沒幾步,北斗病房上的警示燈號竟是再度響了起來,JESSE回頭一看,刺眼的紅燈高高掛起,表示北斗的信息素濃度再次跨越標準線,踏進新一波的結合熱。
「怎、怎麼可能?! 明明才剛結束——???」未等醫生和護士們錯愕,JESSE下意識就是義無反顧地趕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以前,獨自闖進北斗的病房裡。
找到他。
「等等、JESSEさん——!」
後面有人追趕,有人叫著他,有人說不要。
通通都不重要了。
「北斗」
他跑進病房內,正被信息素攻擊而引起劇烈疼痛的北斗顫慄不斷,他窩在床上緊抓著床單,並用力地將自己塞在枕頭上,試圖讓外面的人聽不見自己痛苦的呻吟。
JESSE扯開信息素阻斷的口罩,張狂的茶香一下子湧進鼻腔內,迷惑著他所有的血管,使他在一瞬間體溫上升,被硬生地扯出太陽的餘光。
他緊緊地抱住持續發抖的北斗。
「我永遠也不會傷害你」
懷裡的北斗正在哭泣,因為身體激烈的反應已經完全超出他所能負荷的,甬道的愛液流滿床單,他躺在濕漉漉的床褥上認為自己像個骯髒無比的垃圾,生殖腔正朝著眼前的男人發出無下限的邀請,他的分身在JESSE抱住自己那一刻便洩了出來,不堪一擊卻又掙扎著重新站起來,索要更多。
他不想,不是這一刻。
JESSE指尖輕柔地撫上北斗的頸後,腺體前所未有的紅腫,北斗猛然一顫,吃痛地低吟,JESSE從來沒有聽過北斗這樣叫苦連天,他內心疼極了,吞嚥一下,他必須忍耐,將他的理智留到最後一刻。
獠牙從JESSE的嘴腔裡亮了出來,未等北斗拒絕或欣賞,JESSE便決絕地咬了下去,深入北斗的皮膚裡,薄弱的皮膚馬上放血,滿佈神經線的地方受到強烈的刺激使北斗慘叫一聲,撼動著JESSE的心底裡發愁,殷紅滲滿他的舌尖,於是他舔了起來,在北斗的腺體處留下自己的印記,信息素開始發生作用,茶香拼命地吸取著和曦的憐愛,透過血液混雜到一起,二人都在渾身顫動,房間裡的溫度一下子升高,發情反應已經染指JESSE,他感到自己的胯下已經半勃起,並想要更多的律動著。
外頭的警示燈號瘋狂地響,卻意外地沒有誰跑進來。
掐住拳頭,JESSE將ALPHA的獠牙從北斗的腺體裡強行拔出來,北斗倒在床上,JESSE踉踉蹌蹌,意想不到的退到病房門口。
北斗,我喜歡你。
JESSE望向北斗,北斗仍然抖個不停,但信息素經ALPHA的揉合以後開始漸變穩定,想做愛的欲望也緩和過來,強烈的疼痛感已經消失。
JESSE打開房門,將自己摔了出去,跌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匍匐伏下。
醫生和護士一湧而上,將他拉到ALPHA專用的房間裡,標記了OMEGA,卻未能洩出欲望使他的本能作祟,近乎狂化的不斷敲打著牆壁、又躁狂地抓向地板,企圖以極度的疼痛湮沒自己所有尚未爆發的欲望,JESSE鬼嚎鬼叫,發作時人不像人,他卻將最後的理智留在北斗的身上。
十根指頭,上面的血跡斑斑,都是留給北斗的憐愛和珍視。
他說過,他永遠也不會傷害北斗。
而他,做到了。
#20
本能是什麼?
當北斗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時,他平靜地聆聽著自己的呼吸聲,旁邊的信息素監察儀發出安定的『咇咇』跳動聲,房間內盡是比平常濃郁、卻不刺鼻的茶香,就像走進漫天一望無際的綠茶畑裡一樣,使人心擴神怡的舒坦,結合熱消退了,因為他給JESSE標記過。
茶香裡隱隱約約融和著晨曦的快樂,它帶著霸道的侵佔,卻更多出於溫暖的保護,為他遮風擋雨的收歸在他強大的照耀下,於是茶畑受到陽光的照拂變得活躍而安份守己起來,它們欣欣向榮,不曾再為北斗帶來任何的煩惱和痛苦。
為什麼OMEGA沒有ALPHA就活不下去? 這個本能又是誰定下的?
許多許多年前,人類因為多變的社會因素,恐懼著人族無法繼續繁衍而進化出第二性別——ALPHA、BETA、OMEGA,它們為人族的繁衍提供更多的選擇,更目標性的讓不論男女的OMEGA們都獲得生育的權利,他們的戀愛變成真正的自由,而且不再需要考慮對方是男還是女,無疑都可以加大繁殖的可能性。
可是,北斗卻認為,隨之而來的只是更多更複雜而說不清楚的懊惱。
比如說,OMEGA痛苦的發情週期,ALPHA幾乎等於他們唯一的解藥,北斗總是在想,要是自己喜歡的人並不是一個ALPHA呢?
要是他喜歡上的,是一個無法滿足自己、而平平無奇的BETA呢?
那麼是不是等於,他即將被徹底拋棄在這個本能的遊戲之外?
『咯咯』——
兩聲敲門以後,北斗迅速地回說『是』,那人便推門進來,北斗以為是醫生來給他檢查一下身體,沒想到走進來的人,算是自己最沒有預料到的人。
「北斗」
是京本大我。
即使戴著信息素阻斷的口罩,房間內濃烈的茶香仍然使大我微微地皺起眉頭,這細緻的表情逃不過北斗精明的雙眼,但自己也是無可奈何,他昨晚才終於讓結合熱慢慢穩定下來,今早逐漸消退,總算是可以接受探訪的程度,他以為來的人會是樹、慎太郎和高地之類的BETA,畢竟和他們感情比較好,而BETA也不太可能會因為自己的信息素受到影響。
卻,來的人是一向與自己不太相熟,甚至被戲稱為『不仲』,話也不多的大我。
「信息素沒關係嗎?」北斗下意識問道,久未說話的他頓時發現自己聲音沙啞,大概是結合熱的時候嗓子過度使用,大我怔怔然,似乎沒想到北斗會首先關心自己,他更感內疚,搖了頭,拉了椅子坐到北斗的旁邊。
「你還好嗎?」大我悄聲問道,臉上的愧疚不言而喻,北斗這便知道大我為何一馬當先的前來探病。
他仍然為了沒能將自己及時拉出咲野的瘋狂拍攝而深感抱歉。
「好多了」北斗簡短地回答,縱然明知道大我的來意,卻一下子也不曉得應該說點什麼話,才可以完整地告訴大我,他壓根就不需要感到慚愧或是什麼,他已經盡力了,他也有嘗試阻止,只是結果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一縷輕盈的日光隨北斗不安地擺動身子,無聲無息地飄進大我的鼻腔內,就算口罩能為自己阻隔絕大部份的信息素,讓北斗的味道始終停留在不會影響自己的程度裡,他還是馬上便將JESSE的信息素給辨認出來。
JESSE來過,而北斗的身上帶著他的味道。
北斗被JESSE標記過了。
「……」大我反射性地掐緊拳頭,但又很快的鬆開,當他想到自己、又在信息素中想到雨水的氣味時,他猛然驚醒。
其實JESSE對自己來說,似乎已經不再是什麼。
「拍攝如何了?」靜默忽然間在病房內蔓延起來,大我滿腦子都是信息素和北斗被JESSE標記過的事情,他有點兒不知所措,不懂得應該用什麼態度去面對自己的兩個好隊友,北斗瞧他久久沒有開口,便主動接話。
大我抬起頭來,對上北斗靈動的一雙眼眸,倏地一陣哽咽。
能被自己喜歡的人標記,想必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吧。
「拍攝被中止了,落合通知了管理層,上面的人對於咲野的拍攝手法感到很生氣,幾乎就要提告,可是落合說,要是將整個電影計劃都泡湯的話,那麼北斗就是白白犧牲了,最後協商出來的結果是,我們不會再進入拍攝的現場,咲野必須自己想個辦法,將電影剪接起來,上映的檔期也不會改變」大我深呼吸一下,有點兒無奈地將現狀告訴北斗,北斗聽見了只能苦笑,他聳聳肩,感覺從頭到尾,許多事情都沒有掌握在自己手裡面。
「那麼,電影的宣傳我們還是要出席的對吧?」北斗精明地問道,他此刻一派輕鬆,完美地掩飾著內心的暗湧,大我充滿生厭地蹙著眉,點點頭。
「那種人,到頭來什麼後果都沒有」滿臉嫌棄和不忿,北斗苦澀地勾勾嘴角。
藝能界啊,就是這樣。
背後的既得利益者多了,作的每個決定就是半點不由人,誰都看得出來,北斗這次的事情任咲野再怎麼說是為藝術而犧牲,都是極為過份且犯禁的,事實上就跟犯罪行為沒兩樣,甚至已經到了可以提告的級別。
可是考慮到已拍攝的東西,已投放的資源和金錢,已公開的電影預告和宣傳。
管理層還是將真理和正義,那些不算太過重要的倫理和道德,放在利益之後了。
好聽一點去說,就是不想北斗的努力白白浪費。
但恰恰相反,就是不想牽一髮,動全身。
一動,倒不如一靜。
『辛苦北斗了』
他甚至可以想像,當他再次見到公司裡的管理層時,他們會裝出一副關切、有口難言、帶著羞愧的臉孔,拍拍自己的肩,再鼓勵自己不要受這些事情影響,要繼續努力。
「松村くん,公司會全力站在你背後支持你的,不要受這些事情影響,努力做好自己便可以了」
果不其然,數天以後,當北斗終於出院並回歸工作現場的時候,CHIEF經紀人已經帶著公司的高層,快步來到北斗的跟前,拍著他的肩鼓勵他。
「我會的,謝謝關心」內心自然是萬句吐糟的說話,但成熟的北斗選擇將這些難聽的想法都吞回肚子裡,他勾劃著完美的偶像笑容,一雙虎牙好看的招搖過市,乖巧地作出恰如其份的回應,管理層聽著滿意,簡單噓寒幾句後便離開北斗,結束這鬧劇般的儀式。
「北斗」
夢寐以求的聲線在自己的背後響了起來,北斗渾身一顫,猛地回過頭來,被標記過的OMEGA自然而然便辨認出自己的ALPHA,思緒、氣味不自覺地追蹤並作出探索,和曦的氣息鑽進鼻子裡,步步迫近著JESSE溫柔的陷阱裡。
「JESSE!!」自從在病房的混亂後,其實北斗沒有太清晰的記憶,他知道最後還是JESSE不顧一切地給自己臨時標記了,可是意外地他們二人並沒有發生更進一步的關係,他以為會在醫院再次遇見JESSE,卻直至自己退院為止,JESSE一直沒有再出現。
他連忙小步跑到JESSE的跟前,JESSE溫和地笑著,信息素比從前更令自己神暈顛倒,他吞嚥一下,提醒自己這可是工作的時間。
「身體怎樣了? 還好嗎?」JESSE問道,態度跟剛才管理層象徵性的關懷完全不一樣,是打從心底裡擔憂北斗的情況,北斗搖搖頭,表示自己全好了。
「都沒事了,說起來,要感謝JESSE……」北斗說著說著,便想到標記時的事情,他很好奇為什麼他和JESSE之間,就算標記了也可以沒有發生關係,可是問出來的話也太過奇怪,他欲言又止,又認為自己不應該太在意標記和肉體關係的事情,感覺一陣不速的熾熱攀上自己的臉頰,緋紅了耳根,他低著頭,越說越小聲。
「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北斗根本不用在意」
JESSE揮揮手,指這些小事不需要記住,卻北斗定睛在上面通通被包紮起來的部份。
JESSE的手,全都是傷痕,大大小小的被繃帶和膠布纏著,北斗盯緊那些傷口,他明明記得在醫院看見JESSE的時候他可是好端端的。
「JESSE……這是……?」也許是感覺到北斗的視線,JESSE垂低眼瞼只是瞄了一眼,便將雙手垂低,更怪異地放到身後,似乎是不想北斗發現。
「沒什麼,今天工作要是不舒服了,記得趕緊讓我知道」JESSE趕忙地說,北斗仍然沒有從JESSE的傷處中回過神來,他搔搔頭髮,急急忙忙便轉身離開北斗。
北斗好像猜到為什麼在他被標記以後,他沒有再在醫院見過JESSE的原因了。
結合熱是雙向的,他一方面被ALPHA的信息素所舒緩痛苦,另一方面ALPHA也必然承接著他的結合熱,向著OMEGA發洩瘋狂的欲望。
可是,JESSE知道自己不願意,他選擇了獨自去面對。
這一刻,北斗既是感動,又是內疚。
他彷彿已經欠JESSE太多。
「北斗,等一下會議我們想點外送手搖飲料,你要嗎?」
跟著JESSE走進會議室,眾人抬頭看著自己的一瞬間北斗有種詭譎的感覺,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有回到工作的地方,還是自己身上曾經發生過的事情讓他某程度對於『工作』有種陰影,好像連自己身上屬於JESSE的信息素都會將他出賣,讓他備受歧視,忐忑之際,高地走了過來,卻只是如同平日一般問道。
「啊……珍珠奶茶好了」BETA似乎並沒有認出自己身上混雜著JESSE的太陽氣息,高地聽見北斗下單,便快速往自己的手機按動幾下,又走到別人邊上去。
「大我呢?」
「我要芒果味的」
大我坐在長桌的另一邊,旁邊坐著JESSE正用受過傷的指頭有點兒吃力地翻動著開會的資料,大我隨口一說,卻又像想起什麼從資料裡抬起頭來,剛好對上坐在相反位置的樹的視線,他飛快地避開,又低頭回到文件上去。
「是——」高地正專注著手機裡下單的版面,顯然什麼都沒有注意到。
北斗走到樹的旁邊坐下,樹在自己坐下的一瞬間困惑地皺起眉頭,但他什麼都沒有說,也往辦公桌的中心拿了一份資料給北斗。
北斗稍微想明白了為什麼他會認為會議室裡充滿不適應的氣氛。
「……咦? 今天這樣坐啊」
差不多到會議的時間,經紀人們拿著一疊疊的文件和手提電腦,魚貫的走進房間內,卻看見他們散落在辦公桌不同的角落感到頃刻的不解,不過也沒有多說什麼,支吾的便散落在他們六子中間,默然地坐下來準備會議。
可是北斗記得,過去他們六人一直都是坐到一起的。
至少樹和大我,他們總是在彼此的身邊出現,不曾缺席。
他望向大我,大我看見JESSE包紮著的指尖無法便利地翻動經紀人所提及的資料,於是主動為他翻了頁面,JESSE輕聲笑著打趣,大我只是淡淡地扯起嘴角,很快又消失不見。
大我眼內都是哀愁,而北斗記得,以往大我不曾以這種眼神看過JESSE。
是自己的錯嗎?
#21
原以為只是簡單交代一下工作的會議,沒想到最後卻花了快三個小時完成,各人東拉西扯的就不同的項目提出自己的意見,經紀人也代表公司的立場說了大堆有的沒的,好幾次快要爆發的爭論都在成熟的沉默中度過,不曉得算是好事還是壞事,今天和平時不太一樣的座位分配使經紀人就算在討價還價中,也沒辦法跟坐在旁邊的人說悄悄話,再想出說法反駁;就結果而言,SixTONES提出的要求大多不是接受就是退讓地給予保留和再研究的空間,相比起以往直接了當地說『不行』,是大大的進步。
組合的發展方向已有計畫,路線在『公司想做』跟『自己想做』的中間取得平衡,接下來半年的工作項目基本上都有定案,甚至他們已經在討論來年演唱會的規模和方向,這使幾乎所有人都感到欣喜雀躍,當他們拿著空掉的手搖飲料紛紛步出會議室的時候,更是興奮地就未來想嘗試的工作主題高談闊論,不亦樂乎。
唯獨京本大我,當他拿著半滿的杯子離開時,不僅沒有像其他人一樣交投接耳,更是反常地越發沉默寡言,招呼也沒打一聲,便率先繞過所有人走向茶水間,打算將餘下的飲料倒掉再處理。
「大我走得很快呢!」
完全避開樹的視線,慎太郎和高地悠悠閒的走在最後頭,跟北斗說著話,似乎是在關心北斗怎麼生病了這麼久,今天實在沒有跟其他隊友們交流的心情,大我一個箭步打算自己獨個兒躲起來,回收掉飲料之後便坐上保母車回家,原以為JESSE會等著北斗一起回去,畢竟他們都已經標記了,可是所有人的太陽——還是眼利地找到自己的不快。
JESSE拿著塑料杯,笑意盈盈地走進茶水間,剛好碰見大我正扭開杯蓋,打算將裡面剩餘的東西都倒進盥洗盆裡,他主動打開話題,也擠了進來。
「不合大我的胃口嗎?」看見大我嘩啦嘩啦地將飲料都倒掉,看上去也沒喝幾口,他好奇地問道。
「沒有上次樹給我的好喝」大我簡短地回答,連同冰塊都倒出來以後,他便打開水龍頭,簡單地沖洗著膠杯。
「誒,可我明明記得是同一個品牌啊」JESSE歪歪頭表示不解,上次錄音後他也有湊個熱鬧一起點外賣,喝的東西都是一樣,仍然是記憶中的好味道。
「……」
這倒沒有注意到,大我只是在會議上喝了一口,便覺得這次的芒果味奶茶比起之前樹給他點的都要變淡,甜度完全不夠,茶味更是只將苦澀突出,混合的奶香也沒有上次恰到好處的順滑。
總之,就是不合口味。
「很可能是上次樹特別為大我調整了口味,大我才覺得格外好喝吧」JESSE微笑地道,同時擠到大我旁邊一起清洗著膠杯,他的說話引起大我的怔然,他從來沒有想到這些小事。
樹自然是一直對自己無微不至的,很多事情也不需要自己多說什麼,樹都會為自己通通辦妥,不過——
樹充滿無奈的表情倏然倒映在腦海裡面,那個晚上的一切像部冗長而痛苦的藝術電影,播放著刺痛。
他選擇了將自己推開。
嗒、嗒、嗒。
JESSE將自己的杯子洗乾淨,看見大我沒什麼動靜便先將水龍頭關上,茶水間內只餘下水滴墜到梓盤內的悶響,二人之間的氣氛迅速變得怪異而無法解釋,大我不發一言,JESSE轉過身來,看著大我,似乎正在等待什麼。
「和樹吵架了嗎?」大我仍然保持沉默,沒有就JESSE的說話回答什麼,於是他便挑明地說。
大我陡然將視線落在JESSE的身上,驀地發現一向儒雅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他並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便被看穿,不過也似乎也不用多說,過去無論是公事還是私事,他和樹一直都是形影不離的,就算不是剛好坐在旁邊,也會偷偷地竊竊私語,小聲說大聲笑就是他們的常態。
可是,今天大我甫走進會議室,便走向跟樹完全相反的位置,兩個人天各一方坐在最遠的距離上,高地和慎太郎困惑地一時之間不知道要坐哪裡比較好,他們按平常的習慣走到樹的身旁坐下,當他們的視線朝大我投來,甚至帶點不解的意味時,JESSE適時走了進來,主動坐到大我的邊上,算是為這場會議保持一個適當的均衡。
「沒有」大我不假思索的回答,JESSE沒有揭穿這明顯不過的謊話,只是勾起溫和的嘴角。
「樹那天晚上給我打電話的時候,他十分慌張,聽起來很是害怕」大我和樹的關係像是種再公開不過的曖昧,JESSE一直在發情期為大我解決他的小煩惱,可是在發情期以外,任誰都可以看出來,沒有人比樹跟大我更為親近。
他和大我是最合拍的音樂伙伴,在合唱跟和音的領域上找不到比對方更好的第二個人;高地算是最會將大我當作一般人看待,當大家都在慣著小少爺的時候,他嘴上從不饒人;慎太郎是他最可靠的弟弟,兩個人即使不說什麼也能心意相通,散發著一種近似家人的感覺;甚至連北斗和大我也帶著某種說不清楚的羈絆,也許不能說是親暱,但絕對真摰。
就只有樹是不同的。
樹和大我之間永遠像被畫上一個莫名的圓圈,在那個圈子裡面就只有他們存在,像世界上兩個雙生的火焰,不用多說便可以永無止境地貼近對方,卻一旦過於親熱,他們又會恐懼著自身的炙熱終將燒燬他所珍視的彼此,然後只能悻悻然地退場。
不論身份,不論第二性別,也沒有任何的前設。
樹和大我,既是親昵,也是陌生。
「JESSE……標記北斗的時候,有什麼感覺?」大我將沖洗好的杯子放到梓盤上,他垂低了手,輕淡地問道。
哀愁的聲調在JESSE的心坎裡刮了刮,勾走絲絲的疼痛。
「如果我說,我們只是進行臨時標記,而並沒有發生任何關係,大我,你能相信嗎?」JESSE的提問並未能掃除大我內心的落寞,由樹親手種下的荊棘將他劃得滿目瘡痍,那些勾滿在心房的倒刺不曾被拔出來,甚至在裡面蔓延著血泊,任由大我獨自躺在裡面,空白地度過沒有田中樹的每一刻。
「至少,你還可以進行標記」
大我不曉得這句的說話算不算是向JESSE坦白了他對樹不再一樣的感情,就像是過去他不曾正視過的,但在這安靜的茶水間裡,也許稍微擠擁的空間中他被迫躲到JESSE高大的蔭庇下,接受著JESSE的開解和關切,他應該是要感到不滿的,他的ALPHA JESSE標記了另一個OMEGA,他是要不高興的。
可是,他滿腦子都是樹。
而JESSE溫柔低婉的聲線,輕輕地撫平他內心的燥忿,讓他決堤。
「他很擔心你,所以才找上我」大我在自己的面前渾身顫抖,晶瑩的淚水快速滑過他沒有化妝、卻依舊明亮照人的臉龐上,JESSE很是震驚,他幾乎就不怎麼見過大我的眼淚。
他說著,並主動張開雙臂,大我自然而然地走到他的懷抱裡。
薰衣草跟和煦並不是最好的配搭,可是他們一直惺惺相惜。
「我知道……我都知道」
平靜過後,其實大我深知樹的決定並沒有任何不妥的地方,更是十分正確,既然BETA的家裡沒有抑制劑,而必須兼顧要看管發情OMEGA的時候,最合適的方法就是將OMEGA的ALPHA叫過來。
JESSE為了自己義無反顧,樹也不求回報的給他們一息隱私。
可是——
可是。
也許大我情願在樹的身邊,一直難受著也是滿足。
「呃……員工食堂那邊還有回收的地方,要嘛我們去那邊吧,這裡太擠了」
北斗被經紀人留下來討論今後電影宣傳的去向和一些後續的事宜,慎太郎和高地多少感覺到樹和大我之間的不對勁,不過他們就這件事一概不予任何回應,該嬉鬧的嬉鬧、該認真時認真的投入工作,等到他們興高采烈地聊完未來預想圖的時候,他們意識到手上的空杯子應該拿到茶水間回收,於是也緊隨JESSE和大我的步伐走到會議室附近的小房間去。
然後就無聲地看見JESSE和大我擁抱在一起的這一幕。
「嗯」
高地猛地盯緊樹的表情,他瞧見慎太郎一度想將這個畫面從樹的面前遮起來,不過沒能成功,還沒有走到茶水間的時候他們已經遠遠地看見了,樹心裡自嘲,他又有什麼好生氣的。
是他親手傷害了大我,如今大我只是投回JESSE的懷抱,OMEGA的所屬ALPHA的身邊去。
不是最好的結局麼。
「說起來,剛剛北斗的味道有點兒奇怪……你們知道他什麼病嗎?」他們三緘其口的在JESSE和大我都沒有發現的情況下,來到員工食堂的回收處,忙碌地將塑膠杯拆開並重覆著清洗的過程時,慎太郎隨意地說點什麼,想打破這詭異又不習慣的沉默。
「他沒說呢,但好像是住了一星期的醫院」高地回答著,聽見慎太郎的說話,樹這才想起來,剛剛北斗坐在自己旁邊的時候,他聞到了屬於JESSE的信息素。
咯啦咯啦。
樹一時之間沒控制好力勁,將手中正在清洗的膠杯掐個稀巴爛,靜謐中忽地發出的聲音將高地和慎太郎嚇了好一大跳,他們望向樹的方向,輕快地笑了起來。
「樹,回收的時候不掐成這樣也是可以啦」高地竊笑著,樹這才意識到自己都做了什麼,連忙又將膠杯弄回原狀。
「抱歉抱歉,在想事情」樹苦笑道,馬上表情又變得陰沉起來,慎太郎沒有再糾纏在北斗的信息素話題上,將話題轉移到等會兒要不要一起到澀谷逛逛再回家。
標記了北斗,又跟大我藕斷絲連。
作為隊友,田中樹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的對總是向旁人釋出善意的JESSE感到生厭。
#22
結合熱雖然並未為北斗的身體帶來什麼後遺症,可是那數天卻是實實在在的過得糟糕又混亂,每分每秒都在跟自己內心的欲望和過激的發情反應搏鬥,體力上的消耗極大,就算後來得到JESSE的幫助,勉勉強強平息掉這場風波,北斗的身子也不是一時三刻便可以回到之前。
不過馬不停蹄的工作卻沒有給予北斗更多休息再出發的空間,才剛跟SixTONES開完一個快三小時而且內容非常充實的會議——主要都在討論組合的前景和發展方向害北斗也不敢摸魚走神,好不容易保持高度專注地完成,離開的時候卻被主管經紀人留了下來。起初是稍微關心一下身心的狀態,畢竟才是拍個電影卻弄出那種事情,對北斗而言必然是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關懷倒是沒什麼,重點是之後他們再談及電影宣傳和一些後續的跟進工作,當北斗看見經紀人們再度將會議室的大門關上時,他內心的確長嘆了一口氣。
果不其然,接近兩個小時後,北斗才終於又能看見那道會議室的大門重新打開,而自己也終究可以離開這個待了半天、冷硬又侷促的地方。
「唉」經紀人魚貫地離開會議室,時候已經不早,也差不多是他們下班的時間,他們輕鬆地交談著,似乎打算回去收拾和整理一下會議上討論過的事項,再處理一些緊急的事情後便一起到附近的居酒屋熱鬧一番,當作聯誼。
北斗下意識地重重的嘆氣著,這麼久的工作跟進討論後,大家必定都已經回去了,彷彿沒見上幾面又得分開生活,已經不是小孩子必須時時刻刻身邊都得有人,可是太久沒見到組合裡其他人的話,北斗還是少不免感到一絲絲的寂寞。
「松村くん,JESSE剛剛跟後輩拍YouTube,好像還在公司,要不你跟他一起回去吧?」當最後一名經紀人走出來的時候,看見北斗仍然站在會議室門外,他主動地交代。
「誒? 我以為大家都跟著落合回去了」北斗有點兒錯愕,明明共用的日程上也沒寫著要跟後輩合作拍YouTube企劃。
「落合的話之前因為在醫院一直在加班,他說真的很累想早點回家休息,已經補假回去了」經紀人微笑地解釋,順手將會議室的大門上鎖,「坐計程車回去沒問題嗎?」
「啊,沒問題,那麼我去找一下JESSE吧」在拍攝期間出的岔子,落合不僅將自己送到醫院,在自己狀況還沒有穩定下來的時候也一直陪伴在側,更是擔任公司和各方面的中間人不斷就最新的情況進行報告,想必也是沒怎麼好好休息過,提早下班回家也屬理所當然,面對經紀人稍微的憂心,北斗自然是馬上搖頭,露出令人安心的偶像式虎牙,乖巧的回答。
「JESSE的話很可能還在員工食堂」經紀人給他指指路,然後便抱著大堆的資料跟其他人一同回到辦公室樓層去,北斗朝他微微躬身,經紀人也點頭回應。
「辛苦了」「辛苦了」
雖然獨自回去也絕對不成問題,計程車一般都是由BETA司機駕駛,車內也裝有信息素監察儀,對於信息素的波動絕對在掌握之中,再加上現在北斗的身上仍帶有JESSE標記過的痕跡,根本就沒什麼好擔心的地方。
不過,既然住自己家附近的JESSE也在公司的話,那麼去打個招呼也算是禮貌。
北斗當然不想承認,他對於JESSE仍然留在這裡感到喜出望外,自己被JESSE臨時標記的事始終都是百味雜陳的,一方面被喜歡的人標記自然高興,但另一方面當時的環境他又是那麼地不堪,他害怕JESSE會嫌棄自己,也內疚他始終不願意在那種情況下跟JESSE發生關係,以致JESSE後來不得不依靠傷害自己去消除ALPHA的衝動。
可惜的是,一整天的會議下來,除了開始前跟JESSE簡單噓寒問暖外,根本就沒有再說幾句私話的時間,所以能夠聽見JESSE仍然留在這棟大樓裡面,對北斗來說,是個給JESSE認真地致謝和致歉的最好機會。
當然,他也是很想看見JESSE的臉。
「啊哈哈哈哈哈」
走近員工食堂,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裡面人聲沸騰的似乎聚集了不少的後輩和拍攝YouTube的工作人員,JESSE的笑聲相當有特色和感染力,北斗遠遠地走過去,單是聽見JESSE的聲音,臉上便似乎已經率先勾起嘴角。
說是跟後輩一起拍攝的企劃,但JESSE的部份好像已經結束了,他坐在距離拍攝位置較遠的地方,桌上放著一杯食堂販賣的冰咖啡,咖啡膠杯上到處都是水漬,裡面的冰塊近乎完全融掉,只餘下沒幾口冰水跟咖啡的混合物,看來JESSE在這裡坐了不短的時間。
後輩仍然不懈地執行著連串的YouTube企劃,JESSE百無聊賴於是看著他們的拍攝工作,間中發出魔性又充滿辨識度的大笑聲,害後輩和工作人員忍俊不禁,不過JESSE沒有再次出鏡,只是在鏡頭外簡短地幾句交談作罷。
不想搶去後輩們的風頭,又忍不住向後輩提議一些更有趣的企劃內容,後輩們因為玩遊戲輸掉而失落的時候適時提供笑聲引導娛樂性,JESSE甚少重申自己身為前輩的立場,可是他分明就是一個比誰都要更可靠、發光發熱的存在。
大家的太陽,北斗的光。
「啊,北斗」現場一遍樂也融融,北斗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應該在什麼時候打斷早已被炒熱的拍攝氣氛,於是他默默地站在食堂的入口處,不敢內進也逃避著眾人的目光,倒是JESSE眼利的才不過幾秒,便看見自己走進來,他馬上拿著冰咖啡站起來,大方地喚著自己的名字。
「JESSE」
後輩們聽見是北斗走進來,紛紛脫帽從椅子上跳起來打招呼,北斗好不尷尬於是點頭咕嚕回應,幸好JESSE很快便湊了上來,而他也找到個機會可以從所有人好奇的視線裡離開。
「怎麼突然參與後輩的YouTube拍攝了? 我記得今天工作日程上面沒有寫啊……」JESSE笑吟吟地走近,北斗便奇怪地問道。
「在這裡坐著,剛好他們進來拍攝,一時興致」JESSE簡單地回答,然後領著北斗走向回收盥洗盤裡處理著沒有喝完的冰咖啡。
「JESSE沒有跟著落合他們離開嗎?」這個角落幾乎無人靠近,一整個的空間裡只餘下JESSE的和煦暖意,既讓北斗感到踏實的同時,又悄悄地點起不安份的苗火。
「反正我跟北斗住得近,便無謂讓落合來來回回了」JESSE溫文地回答著,北斗注意到JESSE包紮著的地方被濺濕掉,他連忙將JESSE的雙手從水龍頭裡抓回來。
「都濕掉了,我來替JESSE弄吧」北斗有點兒擔憂地表示,JESSE看著他皺起的眉頭,鼻腔裡不知不覺便充斥著一股令人神暈顛倒的茶香,他吞嚥一下,然後退開。
「其實沒什麼的」看著北斗接過自己的清洗工作,專注又愛完美地反覆以指尖在杯緣的位置擦洗著,JESSE輕輕地道,北斗歪歪頭聽見了,卻沒有更多的說話。
誰都知道JESSE的傷口都是如何而來的,北斗十分感激,但也很是愧疚。
更羞愧的是,面對JESSE的正直,此刻的他卻心跳莫名,怦然地回應悸動。
「JESSE」北斗裝作毫不在意,他悄聲地喚著。
「嗯?」
散發著蜜糖般甜膩的餘光靠了上來,就依在北斗正在拭擦杯子的左手邊,北斗控制著自己不要看過去,可是信息素似乎將自己徹底出賣。
標記過的AO之間都有種說不清楚的共感,比如說,他明知道JESSE在這一刻,也是跟自己一樣心癢難當。
「你故意等我一起回去的嗎?」北斗低喃,JESSE的胸膛就抵在自己的手臂上,中間半點兒縫隙都沒有,沉默的空氣裡滾燙著他們的化學反應,漸漸變得熾熱起來,彷彿連帶溫度也像點燃過似地透著窒息的跳動。
「我們住的那個小區附近開了一家新的燒肉店,可是不招待一個人的客人呢,便想讓北斗陪我去嚐嚐了」
北斗抬起頭來,正好對上JESSE那雙可以把自己灼傷的眼眸,狠狠地燙到心底裡最柔軟的那一塊,刮下整遍整遍的嫩肉,開墾出一個只屬於JESSE的區域。
「就為了這個?」北斗明知故問,他仰望著他的光,JESSE稍微低下頭,彼此的視線都將對方牢牢地捕捉在眼底裡,幾乎可以聽見大家的呼息,紊亂的信息素正互相糾纏,追逐著也許再一次的標記。
「哈哈,民以食為天啊,北斗」
JESSE從容地笑了幾聲,全都被投進北斗心底的深潭裡,一再下沉,溺水而無法自救,恍神中他們按著從小到大培養出來的好習慣,將咖啡杯進行適當的分類及回收,然後悄悄地躲開後輩們的視線,安靜地離開了員工食堂。
他們共同登上一輛計程車,目的地就是他們住的小區,彷彿有種他們是同居的錯覺,一路上他們鮮有交談,彼此的心臟都跳得厲害,眼看著計程車上的信息素監察儀數字不住地跳動,連帶他們的心情也在七上八落。
「在這裡下就好了,謝謝司機」沒有很長的車程,當監察儀上的讀數顯顯示為發情臨界點並開始閃爍著警示的黃燈時,他們便到達目的地的附近,前面的街角就是那家新開張的燒肉店,寧靜的小區街道上並沒有太多行人,天色已晚,昏暗又零碎的光線裡倒映著清幽的樹影,JESSE便對著司機說。
「那個……」但反常地司機卻沒有馬上將車門打開,他有點兒尷尬且困惑地轉過頭來,一副欲言又止。
「?」北斗和JESSE對望一眼,不太懂得當下是發生什麼事,但似乎司機也不是心懷不軌什麼的。
「基於OMEGA保護方案,我只是走個程序了解一下,請問你是他的……?」
AO的反應厲害得嚇人,車內的信息素已經在短短十幾分鐘的車程裡面飊升到令人不得不在意的程度,也難怪引起司機的注意,不能讓很大機會發情而令不法之徒有機可乘的OMEGA就此離開,更重要的是,他身邊還坐著一個ALPHA,在法律的義務下,司機有必要簡單釐清北斗和JESSE的關係性。
「我、我們只是、」北斗聽見司機的問題,一下子刷紅了臉,他結結巴巴地想要回答一個得體大方,但似乎在數據的支持下,他並沒有太多的選擇。
「我是他的ALPHA」
JESSE篤定的回答轟然地闖進北斗的心坎裡,胸口像被誰重擊過一樣,垂死掙扎著最後的一點光暉,北斗有點兒呆然,他從沒想過這句說話出自JESSE的嘴,會是那麼地充滿攻擊力,司機扭頭又望向自己,似乎正等待自己的回答,北斗點點頭,然後趕在信息素更進一步變得濃郁難耐以前,便離開了車廂。
「JESSE……剛剛、那個——」雙雙下了計程車,北斗仍然處於驚詫之中,JESSE並不是一個滿嘴謊言的人,卻令他這句堅定的說話更寫滿震撼,他口吃地想要開口,JESSE的臉上綻放著令人沉淪的莞爾。
「抱歉,剛剛情況特殊,硬是說成我是北斗的ALPHA了」
都說了,雙子座的男生貪玩,多情又愛作弄別人。
比方說,北斗差一點就要以為,JESSE是真的想當自己的ALPHA。
天真,他都活多少年了,為什麼還可以這麼天真。
北斗簡直想為剛剛的表錯情而揍死自己。
「誒,居然還有這個部位可以吃啊」走進燒肉店,店內的客人不算太多,不過JESSE和北斗的身份還是一下子被店員認出來,他們好心地將二人引進包廂內,為他們準備一個寧靜而不受打擾的空間。
JESSE興致勃勃地閱讀著餐牌,望著上面特別部位的牛肉感到雀躍又好奇,簡直想將它們通通點一遍再好好品嚐,北斗也跟著將餐牌打開,可當他低頭讀起來的時候,卻發現字裡行間完全進不了他的眼內。
滿腦子都是和JESSE剛才的對話。
「JESSE想吃的都可以點,為了答謝之前的事情,這頓我請客」一連躲在餐牌後深呼吸好幾遍,直至北斗認為自己已經緩過來,可以好好面對JESSE的時候,他便朝著JESSE說,只是JESSE的臉上都是喜悅,正期待著接下來的大快朵颐。
「誒? 真的可以嗎? 我都點最貴的哦」JESSE聽見了大喜過望,他高興地說,引北斗不禁大笑起來。
「只要JESSE都能吃光」
「少瞧不起人啦!」
生啤酒和肉盤陸續送上,酒過三巡後他們比方才更可以放開懷抱地聊天,讓北斗有種感覺他們是一瞬間回到從前,很久很久以前的從前,當他們還沒有因為第二性別而意識到對方的時候,那種無所不談的親密,純粹的伙伴關係。
北斗不確定自己到底更想要哪一種關係,他想待在JESSE的身邊,也不介意間中和JESSE有些擦槍走火的身體需要,彷彿JESSE只要在他旁邊,他就可以快活上一整天,他想跟JESSE聊更多的話,因為JESSE從來不會嫌棄自己的嘮嘮叨叨——
他的心一直為JESSE而跳動著,急促又容不下旁人,發現到的時候,他已不能自拔。
對呢,又怎可能只是簡簡單單的伙伴關係,就能滿足自己?
「謝謝北斗請客啦」離開店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他們渾身都是酒氣,風捲殘雲之後彼此的肚皮都快要撐破,走起路的時候有點兒踉踉蹌蹌,不過幸好兩個人的家都是步行可達的距離,小區安全得很,夜路也完全沒有懸心的必要。
「不用不用」北斗揮揮手,因酒精而變得迷離的雙眼無法完全對焦在JESSE的身上,他的臉頰都是緋紅的,紅粉撲撲的惹人憐愛,他走著走著,沒看清楚路上的凹凸不平而摔了一跤,JESSE眼明手快地將他捉緊。
果然是SixTONES裡面數一數二能喝的人,對於JESSE而言,燒肉加上各種酒品是個基本配搭,北斗不至於醉醺醺,但走起路上來直線已經不算是輕而易舉的事情,JESSE的臉也明明也是紅通通的,卻眼內仍然處於清明亮麗。
「說起來,要道謝的人是我才對」JESSE的輕語低喃在北斗的耳窩裡彷彿盪漾著他所有的心神,連時間的流逝也開始感覺不到了,整個夜空中就只有滿天繁星、清靜的樹影婆娑,還有JESSE的柔聲悄語。
「?」
北斗仰起目光,毫無防備地歪著頭,將自己最可愛的一面完全曝露在JESSE的眼皮子底下,這副樣子猝不及防地竄進JESSE的心房,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JESSE忍耐著想親吻北斗的衝動,卻仍然大膽地將手放在北斗的頭頂上,緩慢地輕撫著。
「在醫院的時候,北斗明明說不要了,我卻還是強行的標記了你,要是北斗真的要提告的話,恐怕我得在獄中待上個三五七年」
來自JESSE溫柔的撫摸和婉約的信息素使北斗感到身心舒暢,他享受地瞇上眼睛,JESSE徐徐地說,北斗笑了一下,甚至沒睜眼看見JESSE半是內疚、半是情動的表情。
「我怎可能向JESSE提告」說著理所當然的話,北斗幾乎是將身心都完全交給自己了,JESSE哽咽一下,努力地將身體內翻滾的欲火都壓抑下去。
無人的街道,微風輕輕吹拂的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絨黑的天際裡都是點點星光,而北斗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笑著。
「所以,為答謝北斗的不告之恩,我也來請北斗吃頓飯吧」
北斗終究困惑地睜開雙眼,並對上JESSE熾熱的目光。
成員之間來興致便一起出去吃個飯很是常見,可是這麼凝重而正式地邀約,說起來卻好像是頭一回。
「吃飯?」
「後天晚上,我來接北斗下班,那天北斗要到電影公司開會議」
耳內一陣嗡鳴,JESSE的認真和專注使北斗內心狠狠地漏跳一拍,頓然的滯空感彷彿將所有的內臟都抽離胸口,又在一息間全都被粗暴的塞回去。
北斗並不知道JESSE口中所說的『吃飯』,是吃飯,還是『約會』。
但都令他心悸不已。
#23
在北斗的心底裡,JESSE的邀請早已變成某程度的『約會』,他難掩期待的心情,幾乎每秒鐘都在期待著『後天』的來臨。不過人生總不能一直一帆風順,當他和JESSE的關係開始有著質一般的變化和躍進後,北斗意外地發現,兩個人原來要走在一起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後天的工作會議突然被通知改了期,因為導演咲野單方面沒有空,說實在北斗並不是很想看見咲野,幾乎就想問經紀人能不能在咲野不在的情況下將宣傳會議開完,不過不用問出來也知道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電影到底還是打著『咲野作品』的名號,那麼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咲野都得在場,換而言之,縱然北斗再不想看見咲野,在電影上映又正式落畫以前,他都不得不繼續擺出偶像的專業,收起心情跟不喜歡的人打交道。
當他以為,工作會議被取消以後,搞不好他就可以跟JESSE提早『約會』行程時,現實卻十分殘酷的狠狠給他啪啪搧了兩下,經紀人馬上為他重新安排雜誌的專訪,一連好幾本的封面採訪和拍攝將他工作行程一直預定至晚上九點以後,不用多說,跟JESSE的約會自然是無疾而終。
『沒關係,我們可以再約,北斗』
JESSE的聲線裡甚至聽不上半絲的無奈,他十分體諒地接受這個結果,也許同為偶像的他早已明白所謂的行程,一天還沒有到工作的時間都有改變的空間,他溫和地表示,北斗硬生地把那聲嘆息嚥下肚子,他安慰著自己,至少和JESSE還能有這場說好的約會。
可是,不曉得是不是經紀人知道他們最近走得太近,公司政策出現變動想要走打壓路線,還是真的只是湊巧,自那天起,北斗和JESSE的工作日程便一直錯開彼此,北斗假期的時候JESSE老是在拍攝,當JESSE難得有喘息的時間,又輪到北斗跑去做雜誌採訪或是上一下綜藝節目當當壁花,總而言之,他和JESSE的約會一直未能實現。
如果只是因為自己和JESSE的關係停滯不前的話,那麼北斗很可能還好一點兒,畢竟他們的關係一直停頓也不是這兩三個禮拜的事情,真正令北斗感到不安和擔心的,是組合的事情。
從バカレア的時代和SixTONES走在一起,直至大家跌跌撞撞的好不容易等到組合終究結成,熬過出道的關口,六個人一起登上東京巨蛋——不能說他們總是一直友好,只是年代真的跟前輩們的不一樣,即使他們有意見不合的情況,他們忍一忍便可以冷靜地談開來,什麼氣得掀翻茶几扭打在一起的事情,他們真的沒有發生過;再加上他們從小認識到大,基本上也是在同一個圈子裡進行表演和磨合,男子高中生的日常一直延續至今。
北斗以前想得天真,他並沒有意識到原來當組合上有誰互相看不順眼,又或是吵架的時候,可以那麼地令人難受。
以前他和大我一直被歌迷甚至其他前後輩戲稱為『不仲』,其實他們十分清楚只是不習慣和對方相處,也抓不緊跟彼此聊天的節奏,但私底下他們其實仍然感情真摰,台上台下互相幫助也是理所當然,甚至有部份保持『不仲』的原因是因為歌迷十分受落,他們倒也不介意讓歌迷為他們間中的親近而大聲尖叫歡呼。在北斗的眼中,前輩京本大我是個既成熟又小孩子的人,不、與其說他是小孩子,倒不如說他是一個被寵慣的少爺,獨生子的關係大家都早已適應他不太會跟別人溝通,間中還帶著點自我中心,不過並不令人討厭,而沉默溫吞卻會在旁邊努力觀察身邊的人的這種性格更是讓大家都能夠感受到他打從心底的善良。
可正正是這麼善良的一個人,居然和他一直親暱的田中樹,挑起一場超過兩個多星期的冷戰,迄今仍未解決。
要是冷戰只是一直維持在不瞅不睬的階段的話,那麼很可能SixTONES的應對方法便有點兒像當年大家處理不仲的自己和大我一樣,無視、無視、再無視,或是試探一下兩個人的底線,能打鬧的話絕不手軟,順道還可以帶點綜藝收視率逗逗歌迷開心。
壞就壞在,似乎在和京本大我冷戰的期間——雖然也不知道他們因為什麼原因開始這場突如其來的冷戰——樹仍然保持著多姿多彩的私生活,甚至還被拍了在八卦雜誌大肆報道,各大的社交媒體裡掀起一場又一場腥風血雨的討論。
女方是有名的演員,於是女方的一些支持者便不斷臭罵田中樹這個人不知好歹,居然癩蝦蟆想吃天鵝肉,也搜刮出一些從前樹不太好風評的新聞跟流出照片等以此證明這傢伙真的不是好人,勸女方還是三思而後行;另一方面SixTONES擔也不甘示弱,有些人說樹跟誰交往都是他的自由,偶像也是人也有戀愛的權利,但也有部份人說偶像就應該保持戀愛絕緣體,反正她這次是決定降擔了感謝一直以來的所有事情云云,好幾個群體不斷對罵,紛紛隔空道出自己的意見,似乎就沒有人真的關心,八卦裡的事情到底是否屬實,炎上之火卻已經早已燒得旺盛。
「咻——」
樹只是在新聞甫出來的時候,緊隨經紀人貼出報道連接的當下馬上在群組裡說了一聲『抱歉,為大家添麻煩了』,但就事情的真相並沒有過多的解說,以致當他出現在排舞室的時候,以高地為首率先發出一嘯輕浮的口哨聲,似乎是認為樹居然能將那麼有名的女演員搞到手,實在勇氣可嘉。
「厲害哦,我沒想到原來她也是樹的口味」女演員比樹要大上好幾歲,典型的性感姐姐路線堪稱國民幻想對象,就連本人也曾說過她是屬於大家的女朋友,可想而知單是傳傳緋聞,就已經足以令雙方的支持者罵戰不斷。
「不、其實……」樹沒好氣地翻了一下白眼,當他想要往下說的時候,旁邊的慎太郎居然也開始好事多磨的插嘴起來。
「嗚啊——其實我也滿喜歡這個女演員的,你到底是怎樣認識到她的? 我記得樹跟她沒有合作的拍攝吧?」慎太郎大咧咧地問道,以他豪氣萬般的嗓音興奮地喊著,整個排舞室的人都不禁望了過來。
人們都是喜歡八卦的,在場的排舞老師們又或是工作人員,他們自問就偶像到底應不應該談戀愛沒什麼批評的立場,只是他們都對田中樹這個人,是如何認識那個國民女演員感到非常在意,眼看著幾乎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將他們的耳朵豎了起來,樹更加無法開口。
「給我閉嘴,慎太郎!」他氣急敗壞地說,忍不住重重地一掌拍在慎太郎的肩背上,慎太郎誤會以為樹這是害羞了,於是爆笑不斷地躲開。
整個排舞室一下子都是輕快的歡笑聲,他們不像雙方的歌迷,這裡並沒有罵戰也不會站在道德高地作居高臨下的批判,SixTONES並不是超級年輕的新生代偶像組合,以他們的年紀而言,從前比較前衛大膽的前輩們都已經結婚生子了,再加上他們老在跳出歌迷們固有的期待框框,試圖減輕他們的『偶像感』,並將它們變成一個真正的歌手。
一下子北斗也頓然覺得這種時期來的緋聞也許不如從前的舉足輕重,炎上和對罵的情況也是不少,可是也有更多已婚較為成熟的歌迷們為樹護航,看來偶像談戀愛這種事還是有討論的空間的——要不是在下一秒,大我不知輕重地怦聲推開排舞室的大門,讓所有人都注視到他的那刻,他卻沒有走向話題中心的樹,而是電光石火地走到自己的跟前,並摔下他那個沉甸甸的名牌背包在自己腳旁的話,北斗是真的以為這個房間內根本沒有誰真正的介意。
「早」聲音一聽起來便是怒氣沖沖,一副不敢恭維的樣子。
「早……京本」
一縷橫衝直撞的薰衣草甜香冷不防的鑽進鼻腔裡,帶著按捺的燥動,不穩地發飊著,北斗皺了皺眉頭,彷彿理解了為什麼今天的大我比起之前跟樹和他冷戰的時候要更為火爆,他支支吾吾地打了招呼,換著是從前,大我是絕對不會走到自己身邊的,他通常會先走向樹,然後是高地和慎太郎,間中是JESSE,接著情願獨自一人;不過很可能是他們在密集式的瘋狂拍攝裡,大我認為他們已經逐漸地找到跟對方相處的節奏,再加上,今天JESSE還沒有來,無處可逃的大我竟是將自己視為他最後的逃生口。
不過北斗還是和其他人有所不同的,比如說,北斗需要一個人為他打開嘮叨的開關,要是對方剛好也是一個內歛的人的話,那麼他也就只能跟對方一樣,變得沉默寡言起來。
大我將背包摔到地面上後,只是瞄了瞄不遠處因為聲量看了過來的樹,一陣濃烈的煙火味兒彷彿在他們之間飄揚而過,樹首先露出不安的扭動,一副欲言又止,可是始終沒有走過來,跟大我說他本來應該要說的話;大我很快便將頭低下來,強迫自己不再盯緊樹,長長的瀏海下是他失望的眼神,它們又幻化作慍怒的暗湧,在大我胸口作亂,但大我終究沒有說過半句話,便開始換好練習用的舞鞋,作事前的熱身準備。
「啊哈哈哈哈,樹,好樣的!」因為前面的工作稍稍耽誤的JESSE姍姍來遲,甫進門便開懷大笑起來,徑直地走向有點兒不知所措的樹。
「我才沒有——」但接著樹的說話聲都被湮沒在JESSE的大笑聲裡面。
看見人數湊齊了,排舞師便走了過來讓大家開始準備一下,眾人聽見指令後,紛紛卸下剛才輕鬆愉快的氣氛,連神色也變得認真起來。
新單曲是較為激烈的舞曲風,舞蹈的動作繁瑣細碎,連每根手指頭的擺放也仔細到家,即使他們已有一定的舞蹈根基,也不得不說這次的單曲真的是一個全新的挑戰,走位頗多的音樂也讓他們體力消耗比平常都要大,頭45分鐘是學習,後面的都是反覆地練習,不過這次的單曲裡排舞老師給他們編的動作都是比較新鮮的,需要用上的肌肉也是平常較少用的地方,一不留神便走偏了。
「等等,高地這邊做錯了」排舞老師從鏡子的反射裡看見後排的高地動作出錯,她暫停了大家的動作,再重新指導一遍。
「大家抱歉!!!」高地氣噓噓又感到愧疚,慎太郎搖搖頭表示沒關係,又在旁邊學習著高地跳錯部份的動作,確保自己能夠保持水準。
音樂聲從斷掉的地方再開始一次,此刻已經練習了快兩個小時沒有間斷的他們早已汗流浹背,腿上的肌肉開始發酸起來,手臂也沒有一開始的輕輕鬆鬆便抬起來,不過誰都沒有先說要休息的時間,行程上他們在錄影MV以前,能完完整整六個人一起練習的話就只有這一天,怎麼說都得在今天以內將舞蹈排好。
「等等,慎太郎這裡手要這樣放才可以,我們重來吧」雖然看得出每個人的臉上都是紅通通的疲憊,沒有完美至上的排舞老師卻沒有因而手下留情,她聚精會神的緊盯著鏡子裡面的他們,一旦他們動作做得沒有達到標準,便馬上叫停所有人。
「抱歉」
慎太郎老實地說,樹往他的方向望了望,嘴角有意無意地勾起來,慎太郎見狀只是不好意思地點點頭,羞愧的低笑著。
不曉得為何,明明是極為日常的事情,誰犯錯了SixTONES的成員們總愛取笑一下,既是緩和氣氛也是讓犯錯的一方放鬆起來,可是當大我碰上樹朝向慎太郎使壞地笑的時候,他只覺得十分刺眼。
刺眼、難受,然後渾身發燙的感到生厭煩躁。
「抱歉抱歉!!! 這次是我!!!」也許是大家的體力陸續到達極限,出錯的次數也越來越頻密,JESSE在發現自己手部的動作因為疲乏而沒跟上動作的時候,主動認了錯,也朝後面的成員們點點頭致歉,大家都搖搖頭說沒關係,樹也只是跟JESSE對對眼睛,笑意盈盈。
浮躁不安。
汗水打濕大我整張好看的臉,他伸手拂過一次又一次,卻它們老是掉個不停,直眨在他的眼睫毛上,掉到他一雙靈動的眼眸裡,他憤而乾脆著所有的瀏海都撥到後面去,讓髮絲不要刺著自己的眼睛,也不要引流汗水到他的眼睛裡去,可是隨著他劇烈的舞步,前髮總是在他的臉上勾來勾去,使人更加急躁。
「後面的動作沒跟上,我們……」
「有完沒完??!!」
音樂聲再度被按停,鏡子的反射裡看見後排似乎是樹和高地因為走位不成功,幾乎撞在一起,再令後面的動作都沒跟上來,老師瞧見了於是提示一下,但大我就在這一刻爆發了。
才是猛然的一句,足以使在場的所有人驚覺,或者大家的體力真的已經到了極限,才讓他們的脾氣也開始越來越壞,連一向溫和的大我也失去了往日的冷清溫文,眾人馬上將視線放到大我的身上,北斗隱隱約約嗅到屬於大我的薰衣草味道,甚至比剛才的都悄悄地變得濃郁起來,就在大伙兒都安靜下來的頃刻,他又似乎發現自己說得過重,聲音馬上放軟。
「我是指……」大我無法解釋下去,他甚至解釋不到自己身體上的異狀,但幸好今天在排舞室的都是自己人,排舞老師還是工作人員,又或是SixTONES的成員都是相識許久一直合作的人,他們似乎都認為大我是因為太累了,才一時之間沒忍住上火。
「我想大家也很累了,要不我們休息十五分鐘吧? 大家喝喝水再回來」排舞老師主動為大我接話,她輕快地表示,並率先走到自己的位置裡喝水,其他人見狀也陸續散開來,三三兩兩地走在一起喝水、聊天。
北斗回到自己的位置才發現今天忘了帶飲料,於是拿起錢包便推門而出,到員工食堂旁邊的自動販賣機買冰綠茶,他站著先是喝了一口,重重地呼出嘆息,排舞的辛勞都是老樣子的習慣了,可是氣氛卻使北斗不太適應,身邊有親近的成員互相冷戰,硝煙還是會不知不覺波及到旁人,這使北斗莫名有點兒氣餒起來,他猜大家多少都能看出來,可是無論是誰,都不知道要如何辦才可以幫助樹和大我重修舊好。
仰頭又喝了一口綠茶,透心涼的使北斗因為運動過度而升高的體溫慢慢回落,他的呼吸也漸漸平順過來,這裡並沒有其他人,也沒有大我稍微惱人的信息素干擾,空氣是清新而令人放鬆起來。
不曉得JESSE有沒有辦法讓他們冰釋前嫌。他呆然地想著。
眼看著10分鐘已經過去,北斗認為也是差不多時候收拾心情回到排舞室準備新一輪的練習地獄,他掐住綠茶的瓶蓋,輕盈地擺動著返回排舞室,沒料到只是靠近大門,已經可以聽見裡面傳來激烈的罵聲。
「給自己搞緋聞,練習時也不認真,田中樹你到底在幹嘛!!!」
北斗聽見大我罕有的大吼大叫,有點兒難以置信,以他認識的小少爺即使大聲說話,也給人一種人畜無害的可愛感,甚至他平常唱歌的聲量比起說話時的大小聲還要厲害得多,他困惑地愣住,從沒聽見大我以這種撕心裂肺的聲音跟誰說過話。
「大我,剛剛走錯位置的是我,不關他的事!」北斗連忙推門進去,現場已經亂成一團,也沒有人留意到自己,他聽見高地試圖擋在大我和樹的中間,以防激動的大我做出什麼事情來,他解釋著,可是大我顯然沒聽進去。
大我將高地狠狠地推開,他皺起眉頭,揪掐住樹的衣領,二人的距離拉近彼此的一瞬間,大我又能嗅到曾經令他靜心寧神的味道,一場滂沱大雨就似要在這密不透風的空間下個痛快,被澆濕的每吋花花草草都散發著清蔥的香氣,該是寫意得令人作睏的快慰,卻在暴躁和萬念俱灰中變得令人作嘔。
「說,你們做過了嗎?」
大我悄然問道,聲音清脆裡卻帶著懇求,樹的眼內盡是動搖,他掐住大我的手,使勁的從自己的衣領裡扯下來。
「做了,跟沒做,有分別麼?」
樹反問,挑釁的意味昭然若揭,隨後,他用力地推開大我,幸好大我的後面正好JESSE快步跑上前將他接住,樹惡狠地盯著他們好一會兒,然後轉身走向門口,北斗在樹經過的時候想將他叫住,可是樹頭也不回。
北斗反射性的就是追上去,後面慎太郎也緊隨自己,追趕著今天一反常態的樹。
「滾開!!!!!!!」
直至跑到無人的員工食堂,北斗看見樹坐在沙發上,卻一直瑟瑟發抖,他和慎太郎想走近,看看樹到底怎麼了的時候,只是踏前半步,北斗已經敏銳地捕捉到不曾這麼濃烈過的清草味,打濕得像下過大雨的一樣。
北斗無助地望向慎太郎,慎太郎也是茫然不解,當他們想靠近樹的時候,卻被樹沙啞地兇回去。
大雨如注,宛如澆熄所有的希望似地,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要回答那種說話,更枉論他這次是真真正正地親手將大我推開。
他只感到體內翻滾著焦慮和慌張,如火苗一般吞嚥著他的所有。
#24
很多人都以為,BETA是沒有信息素的。
其實這個說法並不盡然,在人族進化並衍生三種的第二性別後,固有對於『荷爾蒙』的解釋便漸漸移到『信息素』之上,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更為明顯,有助他們辨識對方並大大增強性吸引力,從而推動人族的繁殖;相較之下,BETA的信息素便顯得相當內歛,ALPHA和OMEGA的鼻子已經足夠敏感,可是他們的鼻腔內總是充斥著另一位ALPHA或是OMEGA的信息素香氣,以致絕大部份BETA的味道都被嚴重的覆蓋過去,讓別人無法認知到BETA的氣味,久而久之,便讓BETA失去對於ALPHA和OMEGA的性吸引力,甚至連BETA自己也開始屏棄以信息素作為結交配偶的手段,更逐漸令他們從第二性別的繁衍中失去地位。
不過,這並不代表沒有人能發現BETA的信息素。
就好比如,大我總是可以嗅到只屬於田中樹他那被雨水澆灑過、沾滿草青味兒濕濕漉漉的味道。
可是,當這種味道變得極奇凶猛,並在無人的員工食堂內肆意張牙舞爪並攻擊著它身邊所能觸及的一切時,確實是令到追上去的慎太郎和北斗無比地困惑起來。
他們不是大我,他們原不知道BETA也有屬於他們信息素的味道。
「大我、大我,你怎麼了??! 你還好嗎??」
和樹大吵一架,大我今天所展示的,是他近乎十幾年沒有在排舞室展現過人前的模樣,很可能就是他原來的樣子,他既火爆、也十分衝動,不受束縛的靈魂裡藏著一個強大而霸道的姿態,他惡狠地揪起樹的領口,說話裡面沒留半點兒的餘地,也聽不進任何人的勸架,似乎下一秒就要用力地揮起拳頭,揍向樹,就似十幾年前的他,年輕仍處於青春期的Jr.,老是在排舞室跟同樣年少的慎太郎打架。
樹憤然跑走,他同樣的怒不可遏,只是樹看起來更加成熟,他將說話聲壓低,讓人們猜不到他最後到底跟大我說了什麼,卻見樹竟然主動將大我推走,讓他幾乎重重地摔在地上,不曉得他是不是看見大我的身後站了想上前將二人分開的JESSE,於是樹不由分說將大我推到他的懷裡,讓他抓緊大我,好給他逃走的機會。
站在門外的北斗頭也不回的便跟著樹跑了出去,慎太郎猶豫了一下也跟上,這裡有高地、也有JESSE,處於震怒中的大我十分安全,但他無法相信樹會親手那麼使勁地將大我推開,這當中必定是有什麼誤會,畢竟大家都聽不見他們揪起領口的時候,到底跟對方說了什麼。
整個排舞室先是絕對的安靜,冰冷如狂嘯吹拂這裡每面的鏡子,反射的都盡是他們不知所措的樣子,幾秒過後,排舞師和工作人員才開始躁動起來,他們不安地來回望向大我等人跟門外的方向,可是天真地祈望著樹他們會馬上回到這裡繼續進行排舞顯然是十分傻氣的想法。
不過沒等多久,高地和JESSE已經發現大我的異樣,他先是猛力地推開將自己接住的JESSE,卻毫不忌諱自己必須因而摔到地上,JESSE想要蹲下去察看大我的情況,也順道照顧一下他的情緒,但冷不防被一抹濃烈的薰衣草甜香鑽進鼻腔內,奶油的味道仿似在一息間緊粘上他的黏膜,在他的腦袋裡轟然炸開。
「JESSE,你先退開!!!」
是發情反應,要是JESSE沒記錯的話,這幾天的確是大我的發情期,似乎是在跟樹激烈地吵架後影響信息素的膨脹,也可能是他本就不太舒服,情緒在被刺激到後一下子進入混沌的發情期,總而言之,當高地意識到身為ALPHA的JESSE並不適合在這種情況下呆在大我身邊的時候,他使力的將JESSE推走。
JESSE往後退,踉蹌了幾步,他愣住好幾秒以後,便馬上回過神來,他轉身走向排舞師和工作人員等人,簡單地交代了他們SixTONES的狀況,那些被美麗地修飾過的詞語只是提及他們為了工作有點兒小吵嚷,為了不打擾大家的工作進度,讓大家先行回去,練習的話他們自己看著影片進行就好,並一再保證在下次正式拍攝MV以前一定可以完美地將舞蹈跳出來。
老師們又怎會不知道真實的情況,事情就在他們眼皮底子下發生,老練的前輩們卻善良地沒有揭穿JESSE的謊言,他們拍了拍JESSE的肩,便離開了排舞室,讓六個人自行處理他們的事情。
「JESSE,大我的情況不太好」送走了老師們,排舞室就只餘下他們三個人,JESSE往回頭走,高地便擔憂地跟他說。
「大我,你還好嗎? 需不需要……」
大我渾身都在發抖,單是靠近已經足以感覺到從大我身上散發出來的熱度,他的體溫不正常地變得滾燙,他把自己抱緊,並一直維持著剛剛摔到地板上的姿勢,JESSE猜想很可能大我是沒有力氣站起來了,又或是令人害羞的發情反應使他不敢貿貿然擅動,JESSE緊鎖眉頭,他吞嚥一下抵住ALPHA的反應,試圖不過度的呼吸,以免OMEGA的信息素亂竄到他的鼻腔內,影響他所有的判斷力,他湊過去,輕聲又溫柔地問道。
「滾開! JESSE!!!」卻只是拉近距離,大我便皺起眉頭低吼一聲,JESSE嚇得頓在原地,記憶中他可從來沒有被大我這樣吼過。
但似乎大我並不是沒由來地將怒火發洩在其他無關的人身上,因為在下一秒,JESSE便看見大我顫抖的手緊緊地拉住高地的衣袖,高地回頭看了一眼不解,卻趕快地蹲下去,想是聽聽大我有什麼要幫忙的地方。
「怎麼了,大我」高地焦慮地問道,大我連聲線聽上去都是顫抖的,像是沒辦法好好表達。
「包包……裡有抑制劑……」他努力地說,倒抽了好幾口涼氣,高地連忙點點頭,也顧不上背後的JESSE,他轉身便往大我的背包裡摸索著,直至終於翻出好幾片藥錠,便帶著水又跑回大我的身邊。
高地為大我掰開鋁紙裡的藥錠,將它們準確地塞進大我的掌心裡,他又為大我扭開了開水的蓋子,就湊到他的嘴邊上,大我哆嗦起來,一度讓高地和JESSE以為他無法吞嚥,可是大我深呼吸幾下後,還是將藥錠甩到喉嚨裡,他不會吞藥錠,大概在這種緊急的情況下也只能用咬碎的形式吸取著抑制素,滿臉都是扭曲的苦澀和炙熱,紅暈在他的臉頰和耳根上呲牙咧嘴,眉角都是冷汗,大我吞了一口白開水,又接了一口,才總算將抑制劑服下。
「JESSE」看見大我已經將抑制劑吞下,這讓高地安心不少,他重新站起來,想後退卻撞上想對大我展現關切的JESSE,高地趕快拉著他從大我身邊走開,「雖然這樣說很抱歉,但我認為你最好還是離開這房間,等大我的情況穩定以後,我再告訴你」
他被驅逐了。
身為團內的ALPHA,大家的太陽,JESSE還是頭一回被說,他的存在會影響到OMEGA,他必須離開。
更讓他費解的是,明明自己就在身邊,大我卻選擇服下那些效用明顯不及自己的抑制劑。
但當他離開排舞室,他百無聊賴地在走廊上呆頭呆腦地等待的時候,他又忽爾想到,這大概是大我下定決心的選擇。
他想證明自己沒有ALPHA,也可以挺過一次又一次的發情期。
真的是亂來。JESSE想。
不過他又想,其實打從一開始,也只不過是利用著大我的名目,好讓自己也以同樣地給北斗提供舒解的服務。
而如今只是回歸原點,再說了,並沒有人說過,OMEGA便必須得選擇ALPHA。
「北斗,樹的情況不太穩定,我怕你也會被影響,要不然你先回去吧,這裡有我就好了」
北斗眼看著樹這分明就是熟悉的發情反應,他的體溫不斷地升高,又渾身發抖,散發整個空間裡都是紊亂的信息素,他不能說自己沒有被影響到,可是他並沒有慎太郎的小心謹慎,也許是他根本就沒有真正在意過來自BETA的信息素,所以當慎太郎將自己稍稍推開,並正色地跟他說的時候,他這才發現,自己的臉頰、耳根至胸口,全都被染上情欲的緋紅。
他百辭莫辯,身體的反應已經是不容忽視的程度,可是十分奇怪,要是ALPHA的信息素攻擊的話,他的反應必定是既猛且烈,讓他空虛得死去活來,不過這次無論在體溫還是身體發紅上都已經這麼明顯了,他才感到像是不痛不癢的虎嘯,脆弱又毫無說服力地在他身上遊走。
不過他還是乖乖聽話,他轉身想回到排舞室,僅僅是離開樹身處的員工食堂,北斗已經頓然覺得身邊所呼息的空氣都乾淨不少,再也沒有那種下雨發霉的味道,他馬上感覺自己的體溫也正在快速消退,看起來BETA的信息素不如ALPHA的影響深遠。
「北斗?」
拐了一個轉角,北斗便碰見站在走廊無所事事的JESSE,JESSE甫抬起頭來,便對上自己擔憂的眼神,他乍驚乍喜的喚了一聲,勾走北斗的心思。
「JESSE? 你怎麼會在這裡?」門後就是排舞室,卻偏偏JESSE沒有留在裡面陪伴著大我,北斗狐疑地問道,JESSE怔了怔,苦澀地笑了起來。
「大我身體不太舒服,剛服了抑制劑,高地正陪著他」
北斗聽見JESSE的回答,腳步不自覺停頓在距離JESSE一步之遙的前面,他充滿不解地抬著頭,盯緊JESSE那張無奈的臉。
「……我以為……JESSE會……」北斗低聲喃喃自語,語氣中盡是不確定,似乎這個消息令他一時無法相信,也顛覆了這數年以來的所有認知。
「顯然,大我不再需要我了」
JESSE是在失落嗎。北斗無法窺探JESSE臉上的表情,那逆著室內燈光的臉龐陰沉地抹上黑影,他只能聽見JESSE淡淡然的聲調裡沒有任何的變化,與之相反的是,北斗的內心一瞬間綻放光彩,但很快地便被現在的情況給抑壓下來,他保持沉默,兩個人就這樣站在走廊裡相視安靜,直至身邊漸漸圍滿彼此的信息素,和諧的茶香正主動地邀請著溫暖的煦曦,而它並沒有拒絕自己。
發情的反應都退走了,換來的卻是AO之間不言而喻的撩撥,即使他們什麼都沒有說出來,心裡所想的東西似乎都可以一下子傳到對方的腦袋裡,北斗的臉頰緋紅,卻不再是因為樹的信息素,無獨有偶,JESSE的體溫也正慢慢甦醒,變得炙熱起來。
「那麼,你失望嗎?」悄聲問道,北斗自問十分狡猾地往JESSE的方向走近了一步,他幾乎就躲在JESSE的懷裡,JESSE不發一言,卻忍不住伸手將北斗一抱入懷。
這裡是公司,並不是讓他們互相挑逗的地方。
可是,他們誰都顧不上了。
「我鬆了一口氣」
我是卑劣的。JESSE還想補充。
可是在下一秒,北斗微微踮起腳尖,這使他更加靠近JESSE的高度,他伸手環抱住JESSE的脖子,並將自己的頭枕到JESSE的肩膀上,嘴唇擦在他的頸上。
薄弱的皮膚隱隱約約還可以看見裡面藏青色的血管,強而有力地散發著ALPHA的氣息侵蝕入骨,北斗彷彿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臟跳個不停,他將JESSE抱緊,然後主動吻上他的脖頸,從裡面而來撲臉都是熾熱的溫度將自己燙傷,使他完全融化在JESSE的信息素裡面。
樹和大我在吵架,慎太郎和高地都讓他們不要靠近。
有那麼一剎那,他們認為就只餘下對方了。
#25
北斗並不知道明顯帶有發情反應,信息素絕對異常的樹到底最後是怎麼處理的,他只是記得排舞的那天,他跟JESSE在走廊偷情般地擁抱著對方,心裡面是寂寞又是溫暖,太陽照曬到他身邊的每一處,許久許久以後,當他們聽見從排舞室的大門裡傳來靠近的腳步聲時,他們便很有默契地馬上放開彼此,彷彿他們只是乖乖地站著等待。
高地和大我走了出來,大我身上帶著濃郁的薰衣草香,還有一股說不出味道的抑壓感,大概是服食過抑制劑的緣故,當他經過北斗的時候,北斗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頭,幸好誰都沒有發現;高地拿著大我的背包,他看上去一副病懨懨的狼狽相,高地說要送大我回家,誰都看得出來,今天排舞的事情肯定是吹了,JESSE和北斗各退開一步,在安全的距離下看著高地將大我帶走,他們回到排舞室,簡單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之後打算到員工食堂找慎太郎和樹,告訴他們今天是沒辦法繼續練習了,大家先回去自己看影片練就好,沒料到回到食堂的時候兩個人連影子也沒瞧見,給慎太郎打電話也沒有人接聽,他們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過去的書本知識裡可沒告訴他們BETA也會發情,但無可奈何之下,他們也只能各自回家。
北斗有點兒慶幸大家在那一天後面都沒有其他工作的行程,六個人分別揣著巨大的忐忑不安,怎麼想都不是可以集中精神處理工作的時候,即使是回到熟悉的家,北斗夜裡仍然是為了SixTONES的事情翻來覆去,夜不能眠,接下來大家的行程都是分開的,拍綜藝的、上節目的、拍劇集的、排舞台劇的——一個組合就站在徹底分崩析離的邊緣,然而誰都沒辦法伸手救助。
看樣子,沒有官方的說法跟彼此見面,樹和大我也不可能在大家看不見的地方和好,再以從前親密無間的模樣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CUT! GOOD TAKE!」
又再度相隔兩個多星期,這段時間六子各有各的忙碌,但因為之前唯一的排舞日他們最後並沒有完美地為拍攝MV做好彩排,於是當他們完成手頭上的工作後,回到家裡就是拚命地反覆的看著影片教學做練習,在鏡子前面跳過一遍又一遍;令人意外的是雖然他們幾乎沒有湊在一起跳舞的時間,但到了拍攝MV當天居然在他們死活不要命的努力下將整首歌的跳舞場面一TAKE給過,導演心情大悅,眾人也鬆一口氣,總算沒有因為自己的情況影響工作。
「雖然剛剛的我覺得已經很好,不過以防萬一,再拍1、2次當作為剪輯留點空間吧?」他們自然是對導演的要求沒有意見,雖然氣噓噓的不過仍然十分專業的馬上收拾心情,為第二次的拍攝做好準備。
結果即使再來兩次,他們六人依舊合拍,完美地展現狂野又誘惑的高水準舞姿,這次的舞蹈是公認的挑戰,對他們的體力要求很高,不過他們都苦撐過來了,當導演終於願意說出『CUT』及宣佈在他們調整好場景拍個人鏡頭以前,大家可以先休息一會兒的時候,他們忍不住長舒嘆息,變得從容起來。
「我要到外面的販賣機按飲料,有誰也要嗎?」拍攝場地已經為他們準備好基本的冷水和茶,可是似乎慎太郎還想喝別的,下保母車的時候便發現場地外面設有販賣機,於是主動問起來。
「一起吧,慎太郎」北斗發現並沒有他愛喝的那種綠茶,便也站了起來,跟慎太郎說。
其餘人等只是默然的目送他們站著,北斗在離開以前他忍不住瞄了瞄JESSE,JESSE接收到他的目光卻沒有太大的反應,仍然保持微笑的跟旁邊坐著的高地聊著快活,他們恰到好處的分隔開樹和大我,二人連半點眼神也不給對方,樹在滑手機,大我則啜飲著冷水,看著工作人員跑來跑去調整場景。
「喝什麼,北斗?」來到外頭,慎太郎準確地捕捉到北斗明顯如釋重負的樣子,他笑而不語,主動率先的站到販賣機前,問道。
「綠茶就好,謝謝」在北斗指著飲料的同時,慎太郎已經將自己的IC卡拍上去,北斗笑著接過慎太郎的善意,扭開瓶蓋,灌了一口清涼無比。
「茶的話裡面不就有了?」慎太郎為自己按了瓶咖啡,他故意問道,臉上卻帶著某種顯而易見的表情,彷彿可以將北斗看穿,北斗想要解釋,卻認為慎太郎根本聽不進去。
「想從裡面逃出來吧」慎太郎喝了一口咖啡,敦厚地挑了挑下巴問道,「我也是」
這倒是出乎北斗的意料,樹和大我的冷戰已經持續很久了,說起來也差不多一個月,很可能每個人都感到不適應的,不過眼看著誰也沒打算插手他們的事情,北斗以為其他人都可以對那個冷清清的氣氛視而不見,沒想到,原來大家都十分在意。
「樹和京本還是半點兒和好的跡象都沒有」北斗輕聲道,慎太郎拿著咖啡,將背靠在販賣機上,活像某套偶像劇的帥氣男主角,「你知道他們發生什麼事了嗎?」
慎太郎扭頭過來,看著北斗歪了歪頭,將咖啡灌進咽喉。
「不知道,但願今天別再發生之前排舞室的事情就很好了」他誠懇地表示,排舞室的事情的確十分可怕,最恐怖的是發生在他們這個年紀,他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甚至即使是當Jr.的時候,連17、18歲的未成年成員也不會公然在工作的場合大打出手,那種不顧一切的態度使人悻悻然,充滿顫慄又恐懼。
京本大我是要對田中樹有多恨,才會容許已經在年月中變得那麼溫和的他非得要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跟對方不可開交。
「那個女演員是個Omega,大家都知道的」北斗倏地沒頭沒腦的說,言下之意是指女演員是Omega,大我也是個Omega,不過會傳出緋聞的話就好像在說,樹到底還是沒有選擇大我。
生理,還是心理,都完完全全將大我拒之門外。
大概這才是大我無法好好控制自己脾氣的最大原因。
「樹跟她沒有關係的」二人安靜地喝著自己的飲料,好一會兒過後慎太郎才慢悠悠地說,北斗聽見後,急切地抬起了頭,對上慎太郎謹慎的目光,「樹說,他們的廠棚就在旁邊,拍攝結束後工作人員拉著所有人一起去吃飯,其實被拍的那張照片裡面隱約還可以看見其他人的身影,不過自然,記者不會這樣寫出來」
真相大白的那刻北斗只感到自己的腦袋嗡的一聲,他不禁蹙著眉。
「為什麼樹不直接將真相說出來?」他充滿不解地問道,既然跟那個女演員絲毫關係都沒有,面對大我的咄咄逼人,直接說出來不就可以了? 為什麼一定要將事態發展到無法挽救的地步?
慎太郎聳聳肩,他的咖啡喝完了,於是直接扔到旁邊的回收箱內。
「不曉得,可能——樹也有自己的想法吧」
想法? 什麼想法?
有什麼想法能比維持他們組合的和諧歡樂更重要?
即使是他們奮力付出了過半人生的東西?
「北斗,你回來了」
北斗並沒有讓慎太郎一直在外面站著等待自己喝綠茶,他苦苦思索卻沒有想出為什麼樹不願意對著大我說出真相的理由,多喝了幾口便覺得時間也差不多,於是他便和慎太郎一起回到攝影棚內,甫進去,呼嘯的和煦便朝自己一擁而上,他錯愣,JESSE似乎向自己發出求救般的眼神。
工作人員仍然是如火如荼地準備著,經紀人落合早上將他們送到拍攝的地方後,便回到辦公室處理文件了,現在就只有他們六個人待著,誰也沒有給予他們過多的關注,他們也只不過是坐在拍攝場地的角落,盡量不引起其他人的麻煩般等待;然而圍著小圈圈的座位安排裡,他們必然是不可避免地碰到對方的視線,樹和大我有意無意地坐到JESSE和高地的兩邊,被迫坐在中間的JESSE和高地因為不想氣氛太過尷尬,看起來是硬著頭皮扮作輕鬆愉快的聊起了家常話,但等到慎太郎和北斗離開他們以後,似乎家常話是越談越小聲,直至他們最後只能沉默起來。
連JESSE也沒想過情況會變得這麼惡劣。
可是就算是接到JESSE的眼神,北斗也不懂得如何才能鎮定自在地將話題聊開來,慎太郎坐到大我的旁邊,他似乎見怪不怪,馬上便開始跟大我談天說地,北斗便順勢坐到樹的旁邊去,不過樹眼尾也不捎自己一下,只顧著滑手機,北斗瞄了一眼,發現樹正沒趣地不斷滑過一段又一段小短片,那些沒什麼內容沒什麼營養的小影片在北斗眼中絕不有趣,也無法激起自己的好奇心一看再看,看起來樹也是差不多的想法,他總是停下來沒看幾秒,又往上滑到下一段去。
樹並不介意自己瞧著他的手機螢幕看,湊近的時候北斗的鼻子動了動,卻什麼也嗅不到,彷彿上次從樹身邊傳過來下雨般的青草味只是一個想像。
「上次……」明明BETA就應該像這樣子,身上半點兒信息素的味道都沒有,卻他又深刻地烙印著樹異常的發情反應,很是困惑,於是北斗耐不住納悶,他主動問道,「之後你們跑哪兒了? 我後來回去找你們,卻你們都不在了」
樹聽見北斗的提問,掐住手機的手明顯頓住,他先是抬起頭來,跟一直盯往這邊的慎太郎對了對視線,然後他無視掉同樣看過來的大我,甚至沒有瞧過北斗半眼,又重新低頭滑著那些無聊至極的小短片。
「沒什麼,我回家了」很難評論樹到底有沒有說謊,說到底他能去的地方不是醫院就是家,反正也沒什麼繼續留在排舞室的理由,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必然是將一些事情給掩藏起來了。
「聽慎太郎說你跟那個女演員沒什麼關係,只是吃飯的時候剛好在一起」北斗思前想後,又捕捉到從大我看過來灼熱的在意,他還是有點兒像背叛慎太郎的信任般道出事實,果不其然,他能感覺出來,大我的雙眼都亮了起來。
這下子樹乾脆將手機的螢幕鎖上,他微微地皺起眉頭,先是惡狠地盯了盯坐在自己對面的慎太郎,慎太郎焦急地望了望北斗,北斗裝出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樹吞嚥一下,他們六個人圍的圈沒有很大,所有人都能聽見北斗的說話,而他也沒有逃逸的理由。
「都兩個多星期前的新聞了,還提來幹嗎」樹並沒有正面回應北斗的說法,他沉思幾秒過後,意識到自己不得不就北斗的話題加以延伸,他說著,並暗示北斗別再往下說了。
北斗忍不住瞧了瞧大我的臉龐,陰沉又帶著五味陳雜的表情說不出個究竟,他能看出大我仍舊對樹感到在乎,也並不是真的打從心底裡痛恨,當知道樹原來跟那個Omega女演員其實沒什麼關係的時候,大我彷彿整張臉都煥新的一樣,這兩個多禮拜以來的頹喪從他身上悄然消失。
JESSE和高地心驚膽顫地望著自己,北斗抿抿嘴唇,在工作人員走近並告訴他們可以開始拍攝個人鏡頭以前,冷靜地挑畔一句樹無法反駁的說話。
「從什麼時候開始,樹連不是真的事情也懶得說清楚了?」
樹對外一直都是花花公子的形象。
這件事情倒真的跟第二性別沒什麼關係,BETA也可以花天酒地,自北斗有記憶以來,樹便跟著他的朋友們到處蹓躂,和異性有非比尋常的關係,不過樹也玩得十分高明,即使分手了,也甚少惹禍上身,被報道出來的花邊新聞絕對比他知道的都要少之又少。
不過這樣的樹,回想起來大概是自大我轉校跟他們一起唸高中,也很可能是他們正式組成一隊,又或是大我開始強迫著樹要喚自己作『きょも』起,樹到處亂跑的次數是幾何級的下跌,同一時間在工作的地方上不時可以看見他們膩在一起的畫面。
SixTONES是工作的好伙伴,也是好朋友。
只是,好朋友通常並不會過度干涉好朋友們的感情。
並不是一直無人看出來,只是大家都不太介懷地給予適當的空間,就正正如今天樹和大我即使不斷冷戰,也不會有人插足其中,大家總是希望他們能自然而然去處理。
不知道他們到底因為什麼原因開始冷戰,但要是樹有了新的對象,也同時表示他和大我的關係就永遠地只能停頓在『隊友』這個身份上。
他們並不是不上心,看上去更像只是樹單方面做出的決定。
「北斗」樹朝著自己低吼一聲,北斗沒有再往下說,他站了起來,跟著工作人員的指引來到拍攝的場景裡,穿過泛白的拍攝強光,他清楚地看見樹滿臉懊惱。
首先是自己和高地的拍攝,他們都有點兒心不在焉,JESSE和慎太郎被喚去補補底妝,那個圓圈裡面就只餘下樹和大我相視而坐,服裝師在他和高地的身邊鑽來鑽去,打點著他們MV的定裝,髮型師在自己的前面,盡最後的努力試圖想將自己的頭髮弄得更為帥氣,與MV的主題更加配合。
然後他看見了,大我主動走向樹的身邊,並坐到樹旁邊的座位上,就是自己剛剛坐過的地方。
「樹」
大我很久沒有像這樣叫過自己了,樹甚至開始都只能從回憶中找到他那把溫婉、輕悄卻帶點撒嬌的聲音,他總是安安靜靜的,但不高興起來的時候比誰都要可怕,當他主動坐到自己旁邊的時候,樹的心臟已經急促得不像樣。
他扮作專注的看著手機,那些索然無味的影片,根本就看不進去,也沒什麼意思,他『唔』了一聲簡短回應,想要掩飾心虛而又跳得發疼的胸口。
「我不應該罵你……我是指,我甚至沒有問過新聞上面說的是不是真的……我——」
他總是猜不清楚大我的想法。
活在自由裡面的人,被寵慣的少爺,大我給人一副不問世事而高高在上的姿勢,他卻是令人意外地乾脆低頭,樹後來又想了想,大我好像一直跟驕縱扯不上什麼關係。
撲通、撲通——
「對不起,樹」
大我錯怪樹了,緋聞的事情也好、JESSE的事情也好。
其實大我知道樹到頭來做的所有事情,都只是為了自己的好。
他不甘心,他反抗,他還開始停止接受Alpha的幫忙。
其實,也只不過是想證明,他可以。
他們是可以的。
「疼死了,KYOMO」
樹低聲喃道,他終於鼓足勇氣,把手機關掉,並抬起頭來對上大我熱切又內疚的視線。
魂牽夢縈。
他怎可以這樣勾引自己。
「?」大我疑惑著,他不明所以。
「這裡」
樹伸出手來,準確地握住大我的手腕,並放到自己胸口處,近心臟的地方。
大我的臉唰地變得嫣紅。
他明明是一個Beta,怎麼他就喜歡了這個無法推開,也無法失去的Omega呢。
#26
北斗坐在偌大的會議室內,前面放著一份份的資料,密密麻麻的細字早已不想再深究閱讀,左邊的經紀人們一直按動著手機,回覆各式各樣的訊息和通知,大我坐在自己的右手邊,似乎一直在發呆,他將前面的資料翻了幾下,便乾脆關上不再觸碰半分。
很多人對於藝人有種錯誤的幻想,他們總是以為明星、藝人就是一直站在鎂光燈的下面做著十分酷炫的工作,穿著好看的衣服化著最新潮的妝容,擺出一個個性感又誘人、平常絕對不會做出的表情來拍攝;事實上在絕大部份的時間裡,他們還是跟平常的上班族一樣窩在會議室裡面參與一場又一場冗長沉悶的工作討論,才能確定他們拍攝的內容再製作成果。大至拍攝主題、細微如當天穿著的衣服或是鏡頭角度,都是在這場場的努力裡拍板敲定出來。
對於這類型的會議,北斗並不陌生,不過現在身處的可不是他們家事務所,他們坐在電影投資方的辦公大樓裡,冰冷又空白的會議室中就只放著長桌、投影螢幕和硬椅子,而今天絕大部份出席的都不怎麼相熟,甚至近半都是製作團隊裡面的核心工作人員,更重要的是,咲野守也會出現。
「北斗? 你還好嗎?」
陸陸續續不同的代表已經將會議室裡將近坐滿,可是咲野遲遲還沒有出現,看來整個會議室裡就只留下跟北斗正對面的位置給他,之前幾次的宣傳會議因為咲野的工作無法配合,都在他缺席的情況下如常舉行,似乎比起宣傳,咲野更重視電影作品,他也沒有多過問有關宣傳的事情。
不過隨著宣傳期將至,事務所或是投資方都急切地想知道電影的成品,在日期一改再改的情況下,終於等到咲野答應出席會議,單憑他的名字已經令北斗不由得緊張起來,彷彿這個名字帶著禁語,一張令人倒胃口,又氣又恐懼的臉即將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可能是不安跟懼怕複雜的神緒讓北斗看起來面色不太好,大我忍不住悄聲問道。
「沒事」北斗飛快地回答。
連北斗自己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創傷後遺症,畢竟咲野在事實上的確沒對自己造成實際傷害的行為,當然了,他的拍攝手法是極具爭議的,幸好事務所也盡他們最大的努力去保護北斗,不再讓他為咲野個人的瘋狂行為買帳,不過那道深深烙印在北斗心頭上的疤痕,仍然是揮之不去。
咲野總有辦法讓北斗無比地愧疚,好比如今他和大我不再參與拍攝,就是將電影和大家的努力一併毀掉的罪魁禍首。
「抱歉,我來晚了,電影的剪輯比想像中更花時間」大我似乎並沒有相信,他想追問的那刻,咲野便大搖大擺的走進來,他跟會議室裡每一位大人物點頭致意,就在北斗的對面那唯一的空位子裡坐下,並將電腦放在自己的眼前開始設定,他的眼神冷漠地掃過北斗的臉,北斗不禁感到背後一陣發涼。
「沒關係,主要我們也想知道電影剪輯的進度,希望趕在宣傳期前先行釋出預告」投資方的代表接話,他打著官腔問道,拍攝的事情在座的每個人都心照不宣,而大家的疑問出奇地一致,事情發展至此,電影能否如期上映?
「另外我們也想知道電影的海報是不是已經有製成品,截止日期應該是上星期才是……」
「我記得兩位演員還沒有拍攝電影海報吧? 還是已經不再拍攝了?」
「海報不拍攝也沒關係,用設計的也可以,主要是電影剪輯如何了?」
……
也許是咲野實在逃避太久,顯然之前對於不同單位的要求也只是冷處理,以得過且過的方式將自己藏起來,咲野幾乎是甫坐下,便已經面對不同代表的連珠炮發,比起北斗的拍攝事件,他們更加關心電影到底怎樣了,他們投進去的資金是否仍能保證回報。
整個會議裡面北斗一度十分奇怪到底為什麼他和大我必須在場,卻一言不發,只需要對所有人朝咲野發出的質詢作隔岸觀火,沒有任何人將電影的災難怪罪到他們的頭上,不曉得他們是真的認同咲野真的太過火,還是為了明哲保身他們情願逼迫咲野,也不願意將『剝奪OMEGA正常權利』的罪名扣到自己身上。
意外的是咲野雖然看起來稍感吃力,不過回答仍然是大方得體,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一樣,就好像他們已經完整地將電影拍完,而今天的會議也只不過是正常對於剪輯和宣傳上的交流。
「電影仍在剪輯中,不過我今天準備了一小段撮要的讓大家做個參考」
北斗不得不感慨咲野雖然手法野蠻,但他本人的確是一個十分有才華的導演,無論是他還是大我當時都不知道電影到底拍攝到什麼地步,完整的故事又是怎樣,只記得他們天天都是當日才收到對白和場景,從而再自行去推敲整部電影的脈絡,當他們以為缺席拍攝後,電影很可能要難產了——的時候,咲野給他們參考的影片卻十分實在。
故事跟他們猜的差不多,他們果然是性工作者,OMEGA的二人各自都有心屬的對象,主演的北斗是可憐的,他暗戀著的人是個BETA,但他無法抗拒他的本能,於是在跟ALPHA發生關係的同時又與這個BETA藕斷絲連;大我則是一心一意追逐一個不可能的ALPHA,對方只是將他視作玩物,甚至也讓他懷孕又打掉。
影片才是播到中段,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禁開始變得沉默起來,好看是好看,充滿藝術感之餘也帶出ABO關係中值得思考的地方,幕幕唯美也不失激情,無論是北斗還是大我彼此都有個人的風格帶出激情的畫面,的確是讓人看見了眼前一亮,甚至還有點兒血脈沸騰,當畫面演到北斗服藥拍出發情的那幕時,北斗完全不想望向電影,他扭頭看著眾人的反應,大家都知道鏡頭裡面的北斗是真實的發情,不少人下意識吞嚥一下。
北斗皺起了眉頭。
他確信所有人都認為那一幕是太超過的,既是真實拍出來的效果比真實更為真實,就好像一個正在發情的OMEGA站到自己的跟前,嘶啞著索求並屈服在OMEGA的本能之下使人悲傷又無奈,不過沒有人叫停,大家一直讓影片放下去,對北斗來說就似某種的二次傷害,說到底,比起北斗個人的不適,他們更在意自己投放的資金到底能否為他們帶來巨大的利益。
當他以為自己和大我其實也只不過拍攝一半左右劇情的時候,神來之筆似的剪輯手法便利用他們拍攝的鏡頭將電影完整,甚至創造出一個他們所不知道的結局,大我親手將孩子打掉,卻終日鬱結,最後頹靡在躺在床上,鏡頭將一些散落滿地的藥品鏡頭剪接上去,看起來就好像大我服藥自殺的一樣;經過發情一事後,北斗不得不跟他的BETA對象認真思考『本能』這事情,他們最終選擇放棄彼此,卻失去摯愛的北斗變得一蹴不振,整天起床就是想著要怎樣跟不同的ALPHA發生關係,好讓自己沉淪,那麼就不會想起BETA的事,是個悲劇的結局,北斗沒記錯的話,這兩幕幾乎是他們進劇組後第一幕拍攝的現場。
濃縮的影片播完後,已經足以帶給在場每個人的震撼,讓他們久久不能平息,北斗看得出來,他們大概也跟自己一樣,打從心底裡佩服這位才華洋溢的導演新貴,可是完全無視掉社會常規的咲野卻令他們內心很是糾結,再怎麼好看,讓兩位炙手可熱的偶像出演性工作者的角色算是第一個大禁忌,後面親熱的鏡頭呈現得相當真確讓人看起來不太自在,悲劇的結局也違反了市場的期望。
同一個故事脈搏,公眾會期待一個打破『本能』,OMEGA終將可以跟BETA走在一起的喜聞樂見結局,又或者至少大我可以讓他深愛的ALPHA從錯誤中回頭,即使打掉第一個孩子,也會幡然悔悟承擔責任,跟大我相親相愛的走下去,至少讓OMEGA看起來並不只是一個洩慾的對象。
題材、內容、畫面——幾乎在所有層面上,這部電影都是一部對普羅大眾太過挑戰的作品。
可是令人牙癢癢的卻是,它又是真的十分吸引好看。
「讓SixTONES演出性工作者? 這跟起初說的不一樣吧」
難耐的沉默過後,不曉得是哪一方的代表,他首先打破寧靜,單刀直入,語氣中是充滿不確定性,不過當他說完質疑後,其他人卻是紛紛認同加入。
「恐怕他們的事務所不會容許這件事情發生」
「不過電影都拍好了,要是這時才說不行的話電影就等於難產了」
「合約裡面有沒有相關的條款?」「這個要稍後才能做確認」
「咲野導演,你有跟他們的事務所就角色的問題商量過嗎?」
所有人噼哩啪啦的說了一大堆七嘴八舌,未等到咲野作出回應下一個問題又迎了上來,然後又有誰插嘴說著自己的看法,又或是提供不同的證據為電影護航,他們十分兩難,一方面不希望開罪演員的大手事務所,另一方面也不希望電影難產,畢竟大家投資,也只是希望有回報。
「我認為」
咲野此時卻是十分按捺,面對這種質問他看起來處之泰然,跟當天和北斗的咄咄逼人完全不同,他一直保持安靜,先是想將所有問題和疑慮都聽完,不過後來又發現這班人根本就有問不完的問題,於是他深呼吸一口氣,並提高了聲量。
果不其然,全部人都立即閉上嘴唇,望向咲野的方向,皺著眉急切地想要聽聽他的看法。
「這部電影的中心不是性工作者、也不是那些激情的床戲,中心思想是想要帶出身為OMEGA戀愛上的無奈和可悲,只不過是透過這種特殊的職業更具體地呈現出來,老實說,我不認為有什麼需要顧慮的地方」
完美的自圓其說,北斗想,肯定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這樣想,他們之所以沒有馬上反駁,並不是因為短短幾句話便被咲野說服,而是抱著一種事不關己己不勞心的旁觀者心態,不想得罪事務所,可是北斗和大我也不是自己人,沒必要為了他們不顧一切,他們不禁將眼神拋向他們的經紀人,彷彿他才是代表事務所說話、掐著今天生死大權的重要人物。
「唔……我們事務所的方針是,希望藝人能夠盡量有更多方面的發展」CHIEF首先發聲,他仔細地咀嚼用字,緩慢地道出事務所和高層們的想法,「比起『性工作者』這個職業和床戲,我們更看重……內容」
算是北斗意料之內,性工作者在電影裡面並沒有被描繪得不堪入目,床戲的部份更是帶著令人怦然心動的唯美感,從畫面到他們的臉龐,鏡頭都運用得十分出色,以偶像而言,北斗和大我在這部電影裡面都是『美極了』的,歌迷會喜歡的,這也正正是事務所想看見的。
「我們也不是想要插手咲野導演的想法和作品,不過……結局好像太沉重了」經紀人遲疑地道,咲野揚揚眼眉,似有不忿,不過他還來不及抗辯,其他人便馬上和議起來。
「沒錯,兩個走向怎能夠都是悲劇收場呢?」
「我也認為太可憐了,世間的OMEGA都會向我們投訴的」
「不過讓觀眾流點眼淚,他們就會更傾向認為這是一部好電影」
「眼淚確實是可以讓他們更加印象深刻」
「要不一個好結局、一個壞結局吧? 也算是種平衡」
「我認同」「我也是」「這個想法不錯」——
似乎沒有在問過導演,到底他們的要求能不能被剪輯出來,他們只顧著討論,甚至忘記了北斗和大我的拍攝只到中途,中止後,拍攝出來的份量就很可能不足以被剪輯成一套有始有終的電影,咲野重重地嘆了口氣,北斗以為他要發脾氣了,卻他開口,只是低聲甚至帶點委屈。
「……大家的意見」他以一種無可奈何,又深表遺憾的語氣說,更令人有種感覺,他才是這次的受害者,北斗不自覺地在桌面下將拳頭掐緊,他將口沫吞下去,試圖忍耐忿忿不平,「我都明白,其實一開始的結局就是一個好、一個壞,好的那個結局自然是OMEGA主角跟BETA衝破難關,走在一起,事實上,這才算是這部電影的中心主旨」
他甚至沒有提起自己的名字,北斗心裡一沉,他不由得跟旁邊的大我對視一下,剛好大我似乎也是接收到某種危險的訊號,他快速地瞄了瞄北斗,二人面面相覷,心裡都有不好的預感。
「不過,由於……某種原因,拍攝被迫中止了」真是可笑,北斗和大我以他們專業又完美的偶像姿態坐在會議室裡,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沒有吭笑出聲,到底是誰才讓這個拍攝不得不中止,還不是他自己強迫北斗服藥發情,才導致後面的種種事情,托他的福,北斗還因此住在醫院整整一個星期受盡折磨。
咲野的視線掃視過北斗,北斗幾乎就想翻面離開,他強迫自己冷靜,也不願意對上咲野挑釁般的眼神,他望向旁邊的大我,內心既是憋屈,也是憤懣,沒錯,他是有那麼一絲絲的內疚的,他認為他的工作還沒有完成,可是與此同時,北斗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才不是那個千古罪人。
演員不應該被這樣無理地對待。
「其實只差幾個鏡頭,要拍的話也不超過一小時的作業,要是……松村さん可以的話……」
厚顏無恥。北斗心裡面不禁咒罵起來。
「關於這件事情,我想我們事務所之前已經跟您們清楚聯絡並說明過了」會議室的視線都聚焦在北斗的身上,彷彿大家都期待著他的答案,他們是了然於心的,錯不在北斗,北斗有成千上萬的理由去向咲野提告,而他並沒有以這種手法處理,他只是退出了拍攝的現場,保全了大家投進去的資金。
不過,人是既自私又貪心的,當大家都看見在咲野超卓的拍攝手法和剪輯技巧下,他們開始更想看見一部力臻完美的作品——只不過是一小時的補拍——他們不禁想著,反正之前的事情以後,咲野也嚐到踢到鐵板的滋味了吧,細針並不是刺在他們身上,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北斗的內心有多麼的痛苦。
然而,CHIEF自然站在北斗的那邊,北斗尚沒有開口之前,CHIEF便冷冷地表示,徹底為眾人不應有的期望關上大門。
「好吧」咲野出乎預料地沒有過多的糾纏,他一臉惋惜,「我很抱歉,我是指……」
他面露誠懇,雙眼都放在北斗的身上,而北斗只是感到一陣寒意,旁邊的大我抖了抖。
「是我,太追求完美了」
會議的爭論並沒有太多的解決辦法,咲野說他回去會好好再思考一下結局的剪輯,但不能保證什麼,他們開始在討論替代的方案,如果電影在不更改走向的情況下,上映後面對公眾的聲浪他們應該有什麼樣的公關手段去回應,這些對於北斗和大我而言都是無關痛癢的,他們由始至終都保持沉默,關於他們參與宣傳的部份討論最少,因為電影連個基本的結局也還沒有得出結論。
在四小時以後,當所有人的專注都花光之後,他們終於宣佈會議結束,並定好下一次的會議日期,北斗想想便覺得自己的頭正在隱隱作痛,大家魚貫的離開會議室,經紀人讓他們在這裡等等,他們先和宣傳的負責人聊幾分鐘交代事情再回來一起到停車場去,大我說是上個廁所,於是便留北斗獨個兒站著。
「松村さん」
強大的壓迫感一下子澎湃地湧上來,北斗像被渾身電流爬走過一般變得酥麻酸軟,他甚至有點兒不能動彈,咲野明明是個BETA,卻從他身上傳來的感覺更像一個霸道的ALPHA,北斗強迫自己勇敢迎上他的雙眼,如蛇一般狡猾陰森,咲野絕對不懷好意。
「難道你不想成功嗎? 你也看見了,要是電影可以完整地剪輯出來,必定是一部移風易俗的偉大作品,而你,正正是領頭人」
他激昂的演說擲地有聲,企圖以這種順手拈來的說話 信口胡謅 ,粗魯的信息素抹過北斗的鼻腔,像腐爛的臭肉一樣令人作嘔,要不是北斗知道有些BETA也可能會有信息素,他必定會以為這大廈裡面有老鼠死掉並伏屍在這裡。
「不、我……」北斗毫不猶豫就要拒絕,咲野卻走近一步,他的手搭在北斗的肩上,故作親近的動作北斗下意識便要閃開,但又被對方死死地壓在牆角上。
「松村さん」
「你說呢?」
北斗能感覺到他混沌的氣息,幾乎都吐在他的臉上,北斗簡直有一種反胃的意欲,過去他只跟JESSE有這種至近的距離相處,就算是和其他演員拍攝,他也從來沒有試過這種生理性抗拒的噁心感。
原來不匹配的信息素,是讓人如此地難受。
北斗想將咲野推開,卻發現自己的力氣居然沒有咲野的蠻橫,他不喜歡咲野步步迫近,更打從心底討厭他的氣味,而他以前從來沒有發現。
「北斗,我們到停車場等待吧」
冷不防被拉了一把,京本大我再一次將自己從咲野的魔爪裡拯救出來。
「咲野導演,對於電影所有的要求,請您直接向我們的事務所提出,謝謝」
大我鎖緊眉頭,似乎也在極力忍耐自己的惡心感,他用力地將北斗從被壓迫的牆角拉了出來,然後讓自己站到北斗的面前,隔開他和咲野。
「我只是……想拍一部好的電影」咲野眨眨眼睛,落在大我身上的是不友善的眼神,不過他沒有說什麼,聳聳肩表示。
「你已經拍了,導演」
大我毫不客氣地話中帶刺,說罷便拉著北斗走向停車場,咲野沒有再跟上來,卻他的眼神一直沒有離開過北斗,北斗感覺自己被冒犯了,他很是生氣,更是氣憤自己什麼都做不到,像極一個最脆弱的OMEGA。
他明明不是這麼軟弱的人。
#27
「你還好嗎? 北斗」
北斗坐在保母車上一聲不吭,他留下半道隙縫,從窗簾後盯緊著路上飛逝的風景,他一直沒有跟大我交談,而大我也十分識趣地幾乎都將空間留給他,北斗一直處於自責和猶豫不決的狀態,他既是生氣咲野居然還可以堂而皇之向他提要求,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一樣,但同時也是內疚,他好像沒有將電影完整地拍完,他並沒有交出一個合符水準的功課使他很是不安。
也許是面色一直沒有好轉,好一陣子過後,大我終究忍不住輕聲問道。
「唔」北斗簡單地搖了搖頭,表示沒事,但心情已經寫滿在他的臉上,大我看著他的臉,沉默過後,他抿抿嘴唇打算深挖北斗此刻的想法。
「你會回去將結局拍完麼?」他猛然一個單刀直入,北斗大概是沒有意料到大我會這樣直白,他的身子明顯地抖著一個愕然,有點兒難以置信的表情凝視著大我的臉。
「我……不太肯定」
北斗感覺當這句禁忌般的問題從大我的嘴裡被吐出的那剎,整輛汽車內的氣氛都被改變了,他們的保母車寬敞十足,足以讓他們舒舒服服地坐回家,可是並不是那些超長的高級房車,至少從司機的位置而言,大我和北斗的交談是輕易便可以聽見,北斗能瞧出來,甫聽見大我的問題後,就連正在駕駛的經紀人也忍不住稍微分心,將視線從倒後鏡裡投到自己的身上,他的耳朵似乎都聳了起來。
當然他可以選擇說謊,保衛自己那個不太值錢的自尊,人家都戲稱他們『不仲』,可是在北斗的心目中,某程度大我是前輩也是可靠的隊友,是一個令自己相當自豪的好伙伴——仔細想想,又好像沒什麼需要隱瞞的原因。
「這次他指名只有你的部份需要補拍,我認為……他並不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北斗的回答自然是預想之中,其實他們藝人都這樣,當然也有部份單純衝著那絕對比當上班族要天文數字的薪水而去當藝人,也有很多人不知就裡便在藝能界浮浮沉沉了,但大我敢說,至少他和北斗都不是那些人,論熱情,或者比他們更投入的藝人大有人在,可是論認真地想要拍出好作品的話,他們都不會輸給任何人。
即使受過那麼巨大的傷害後,仍能讓北斗萌生想參與補拍的想法,僅僅就是北斗認為自己做得不夠好,他並沒有完整地完成拍攝,而這很可能會大大影響電影的質素和口碑。
電影好不好看說起來很可能都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北斗認為自己沒有付出百分百的努力,去成就他的工作,而這一點,更讓北斗感到苦惱萬分。
大我說得隱誨而充滿猶豫,支支吾吾地還是想真實的想法脫口而出,他的確是想要阻止北斗,在他的眼中,咲野是一個為了拍攝利益不顧一切的人,而這個人已經傷害過北斗一次了,剛才也似乎在強迫著北斗答應。
絕對是一個不能信任的人,更甚的說,他就是一個不能靠近的頭號危險人物。
「我會……再想想看」須臾,北斗才在沉思中慢吞吞地回答,大我心中不禁嘆息,他自知道他並沒有完全說服北斗,北斗很可能心存僥倖,上次的事情已經是最為嚴重了,這次補拍所有人都會盯緊咲野,他不能玩出什麼花樣來的。
對,他十分地厭惡咲野,他的信息素使他倒胃口,就連看見他的那張臉,北斗也感到不適。
可是,閉上眼睛,北斗想到的卻是幕幕唯美的電影場面。
他也是有私心的,能否爆紅的電影,能否使自己更上一層樓的電影,能否為自己帶來更多機遇的電影。
他都看得出來。
「他的信息素像腐肉一樣令人難受」大我咕嚕地抱怨一句,北斗愣了愣,扭頭過來。
「原來你也能聞到」他說,看見剛剛大我好像沒什麼反應便將自己從咲野身邊拉開,北斗還以為就只有自己才能嗅到咲野的信息素。
「……」
大我直勾勾地看著北斗,快要用灼熱的目光將他看穿,他先是沉默不語,時間久了,他才緩緩張嘴。
「我甚至會懷疑他是不是真的只是一個BETA,一般而言,BETA的信息素都不會那麼濃烈的」而且他還帶著攻擊性,雖然,好像也只是衝著北斗而去。
北斗抿嘴,他聽出了大我說話背後的意思,他正在指控咲野對自己的執著不僅止想要自己回去補拍,更很可能有其他的非份之想。
「可是,樹的信息素也不淡薄啊」北斗不想把事情搞得更為複雜,他決定避開大我的善意提醒,他想了一下,發現大我的說話中帶著漏洞,他試圖輕輕帶過。
大我皺著眉,發怔的望向自己,一臉茫然。
「不對」
樹的信息素,從來都是輕輕淡淡的,就像一股清新的幽香,總是界乎於摸得到和摸不到之間,當你在意的時候,你便沉迷其中了。
他馬上否定北斗的說話,北斗這才想起來,樹和大我之前才好不容易和好,他馬上閉上嘴唇,不作解釋,幸好大我也沒有追問下去,他不想兩位重要的隊友因為自己的失言大意而再次冷戰。
「京本さん」就在二人的對話之際,保母車駛進某個地下停車場並慢悠悠地停下來,北斗記得大我總是在自己之後下車的,正慶幸也有個恰當的理由離開大我苦苦思索的車廂內,他馬上收拾著自己的手提袋,卻經紀人喚了大我的名字。
「謝謝」大我並沒有任何的懷疑,他揹起背包,在北斗的困惑中正要下車,北斗瞧了瞧車窗外的停車場,總覺得看起來十分眼熟,但又不可能是大我的家,「後天見,北斗」
「晚安」
等到保母車關上車門,並重新駕至停車場的出口處時,北斗才想起來,這裡是樹的家。
「KYOMO」
低婉帶磁性的聲音從陰暗的角落裡響起來,著實把大我嚇了一跳,彼時他正站在大堂的門鎖前,想要按動記憶中的密碼進去。
「你沒說要下來接我,樹」大我定睛看了看眼前的人影,驚喜地發現是無比熟悉的樹,他立即便笑顏逐開並走了過去,樹向他招招手,讓他跟著自己站到大堂門鎖的前面。
「密碼更新了,我猜你應該不知道」樹自以為是地解釋,一副扮作毫不在意的樣子倒映在大我的眼窩內都是明目張膽的情愫,大我偷笑一下,樹便馬上緊張兮兮地往這邊瞟了一眼。
「密碼什麼的,訊息告訴我不就好了?」
被一語道破,樹自覺無話可說,大我就是喜歡他現在氣鼓鼓又無可奈何的樣子,樹飛快地往鍵盤上按動幾下,門鎖咔嗒一聲便打開來,二人推門進去,樹熟稔地按下電梯然後等待,停車場大堂的燈光並沒有十分明亮,柔和而澄金的黃燈反而顯得一定的昏暗,兩個人就這樣一聲不響的站著,沒有任何肢體的接觸卻是使他們無法不在意起來,沉默之時,內心更是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今天的會議……順利嗎?」
為了使氣氛不要過於曖昧,樹便主動打開話匣子,適時電梯已經來到他們的樓層,他們一個接一個地走進去,各自靠在牆上大我才徐徐地回答著。
「好像我和北斗出不出席也沒差,他們主動是在吵電影的內容剪輯」大我微微抬起頭來,盯緊電梯內樓層的顯示燈,它均速地上升著,從B2層冉冉的跳動著,機械的晃動讓二人不自覺靠近,意識到的時候,樹的手臂已經有意無意地貼在自己的旁邊。
「北斗還好嗎?」樹問候著,大我聳聳肩,才發現不僅只是手臂,就連指尖,也已經不斷地擦過樹的手背,互相交換溫暖。
心跳得厲害,就算在電梯間,他也覺得漫天都是細雨,沾溼翠柏一遍又透滿甜膩的薰衣草香氣。
「沒能將電影拍完,他有點兒內疚,那個咲野居然還問他能不能補拍個結尾,沒見過那麼厚臉皮的人」大我嘟起嘴唇的為北斗打抱不平,話語中的惡狠是樹極為少見的,全部都勾勒著樹的胸口起伏,直至它幾乎無法承擔。
那麼一瞬,樹差點兒不假思索便吻了下去。
「那你呢? KYOMO需要補拍嗎?」樹暗自深呼吸一口氣,拳頭下意識掐緊起來,他按捺著跟大我撕磨的衝動,只是簡短地問道。
「他沒有說,應該是不用了」大我搖搖頭,不經意間對上樹專注的凝望,剎那心臟彷彿漏跳一拍,他沉吟著將口沫都吞下去,突然才想起來,自從冷戰結束以後,他好像沒有問過樹和自己到底是什麼關係。
卻糊裡糊塗的,他順理成章的便在工作結束後跑到樹的家,而彼此的理由都是:明天是假期。
在被迫四目交投的時候,樹感覺自己的所有內臟都被揪到一起,幸好電梯搖擺幾下以後便徹底地停頓了,在自己家的那個樓層打開梯門,樹不著跡地鬆了一口氣,總算找到個理由別開大我的視線,他率先往走廊的盡頭走過去,並按動著密碼想要打開家門。
進門以後,他快速地脫掉鞋子便往客廳裡走去,只留下大我獨個兒在玄關處將室內鞋換上,又整齊地放好,當大我走進屋內的時候,樹已經躺在沙發上滑手機。
「你瞧瞧要吃什麼」樹眼尾也沒捎來,便將自己的手機遞了出去,大我接過去,發現打開的是外賣的APP,他低頭一邊滑動著頁面,一邊坐到樹的旁邊,清晰地感受到樹在自己的身邊抖了抖。
「什麼都好」
他能感覺出來,雨水的味道正逐漸變得濃郁起來,和以往總是輕描淡寫的不再一樣,北斗說的好像沒有錯,樹的信息素的確變得濃郁了,他甚至能指出味道中屬於緊張心顫的部份,彷彿即使只是坐在旁邊,也足以讓樹坐立不安,所以他才靠著做更多不一樣的事情去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哇啊! 幹嘛……」
他不知道北斗為什麼會知道樹的信息素有所變化,又或者同樣身為OMEGA的北斗很可能一直都能嗅到樹的信息素,不過這一刻,小惡魔可不能放過調戲他的大好機會,大我拿著手機,順勢便往樹的懷裡倒,樹嚇得悄悄地叫了一聲,然後無辜又不好意思怪責起來,一副沒好氣的表情,大我抬抬頭,吃吃地笑著。
「我以為到你家就是做這件事」
大我直接了當,樹倒是一下子唰紅了臉,他張開嘴,卻結結巴巴半天說不出其他話來,大我一直盯緊自己,就如一頭將獵物咬緊的雄獅一樣,眼神裡都是玩味和挑釁,樹的喉結上下動了動,連吞嚥裡都充滿繃緊。
樹沒有回話,胸口卻急促地跳得發疼,自己不是沒有想像過,但他從來都不敢去期待。
大我主動地爬到自己身上,雙腿就跪坐在他的兩側,他的呼息都投放在自己的臉上發著燙,幾乎可以聽見彼此的心跳聲,猛烈得令人暈頭轉向。
他應該是要開個小玩笑,無傷大雅地一如既往玩弄著他最愛的寵物田中樹,可是當鼻腔內都絮滿漫天的雨粉時,大我卻不小心較真了。
他直白地看進自己的眼底,默然的俯下身來,大概他們都有點兒遲疑,可是又沒有停下的意思,大我步步拉近自己和樹的距離,心臟瘋了似地激烈的起伏,大我懷疑它會不會因為跳得太過急遽而停頓的時候,樹的手便放到自己的胸前,示意暫停。
「KYO、KYOMO」
傾盆大雨,讓所有的薰衣草都濕得淋漓透徹,空氣裡的甘冽是奶油香,使人心猿意馬,他又怎能拒絕一個OMEGA的主動——可是,樹卻是堅定無比,大我猜想,自己的表情一定充滿失望,因為就在樹將自己停下來的那刻,他感覺自己臉上的笑容都塌下來了,而樹的臉上都是慌張。
「……抱歉」大我翻身便想離開樹,太糗了,他居然表錯情,他怎麼可能會認為在沒有正式承諾過什麼的情況下,樹和自己就是理所當然? 他以為自己有九成的把握,沒想到樹正正是餘下的那一成,他推開樹的肩膀借力,想站回地板上,樹知道大我誤會了,連忙將他拉停。
「不、不是這樣的,KYOMO」
被雨灑過的薰衣草畑沾滿泥濘,混濁的氣味分不清彼此,大我感覺自己滿臉通紅的窘態。
「我、我是指——」
樹用力地拉了拉大我,讓他失去平衡好栽進自己的懷抱裡,起初大我有幾下掙扎,但在雨水的安撫下又很快平靜過來,樹緊緊地抱著大我,聲音低沉而透滿安心感。
「我們可以……慢慢來」
大我感覺自己在樹的懷抱中僵直了,樹的說話對他來說猶如表白一般,原以為自己表錯情了,可是下一秒又翻天覆地,感覺心臟停頓了,然後又再度跳得拚命。
「為什麼?」大我模糊的問道,他明知道也是多此一舉,他早已了解樹的想法。
樹是個BETA,並不是ALPHA,不受AO效應影響的二人,就像擁有兩副自由的身體,他們並沒有被綑綁的欲望,BETA和OMEGA的一切,都是自由自在的。
他們擁有絕對的選擇權。
「……因為」
樹稍微放開大我,他們交匯著視線,大我看見樹忐忑的表情,一副不知所措。
他撓了撓大我的瀏海,為他撥走紛亂的髮絲,露出光潔又白晢的額頭,樹頓了頓,然後閉上眼睛,在上面落著零碎的細吻。
「我喜歡你,KYOMO」
因為喜歡,所以願意等待,一步一步,不受身體的束縛。
沒有驚天動地的AO效應,死去活來的性愛,被羈絆在一起的兩個人,完完全全出於情感的交流。
大我不禁偷笑了一下。
「好老土啊,樹」
#28
站在階段的最上端,前面是掌聲歡呼著他們首次在這個長壽音樂節目裡走下階段的畫面,當他們被主持人介紹的時候,其他藝人都是各有風範地拾步而下,卻SixTONES是混入其他組合作怪的、一個勁兒衝到最前展示剛才放在休息室裡的木筷子的、什麼都不管直接離開鏡頭的、高興地揮動著節目送贈的紀念品的、好不容易終於有個稍微認真的成員拉住展示木筷子的意味不明、下一秒鏡頭後又有另一個成員完美地摔在樓梯上,換而言之,根本沒誰是認認真真的。
也算是非常適合SixTONES的風格,當鏡頭返回女主持人的時候,她臉上笑意不斷,但仍專業地介紹著下一批的演出藝人,SixTONES乖巧地跟著流程待了一會兒,簡短地與主持人打招呼以後,便以第一組表演的藝人登上舞台,緊張可是仍然是力壓群芳地完美演唱,獲得所有人的青睞。
「剛剛那個下樓梯真的太有意思了……我當主持人這麼久,從來沒見過這樣的——」
明明是第一組進行演唱,可是後面也得待上差不多一個小時進行壁花的角色,訪談的時間十分短暫,基本上也只有樹獨個兒的發言,其他人努力充起微笑專注一臉樂在其中,不能說他們並不享受,不過這種沒有太大意義的工作風險卻是最高的,一不留神笑容沒撐住便很可能被廣大的觀眾們截圖,再發上社交平台說他們不夠專業、發呆、對其他藝人的表演不尊重等等。
一個小時左右的直播演出後,他們不禁鬆一口氣,在回到休息室以前跟老牌的主持人噓寒幾句並道謝,對方滿臉笑容,似乎十分欣賞他們剛才在樓梯上的故意搗蛋。
「辛苦了——」
他們齊聲道,一邊躬身將主持人送走,關上門後,休息室又馬上變得清靜起來,今天的工作已經結束,他們默默地抓緊時間卸妝,準備回家。
「借用一下,樹」
坐在背對的方向,大我的說話輕悄悄的,卻已經足以在寧靜的休息室裡響起漣漪,樹拿著化妝綿使勁地搓揉著自己的臉,大我便伸手朝向樹的卸妝水去。
「你就不會自己帶嗎?」樹嘲諷地說,順道也將他的化妝綿推到大我的跟前,大我吃吃地笑了幾下表示感謝,似乎沒有在意樹的問題,便肆自地開始使用著樹的東西。
自從之前他們結束冷戰後,又經過北斗目睹大我主動到訪樹的家,他們在休息室越來越親暱的行徑彷彿都似在告訴大家,他們終於正式走在一起的好消息;不過他們仍舊專業,在鏡頭前也不會給予歌迷們過多幻想的空間,不過於北斗而言,就平常的樹我相處方式,已經足夠引人遐想,畢竟,又有誰會跟自己的隊友沒頭沒腦地在桌下手拉手還十指緊扣呢?
「各位辛苦了」經紀人落合敲幾下門後便走了進來,他歡快地說著,他的出現表示保母車也已經停泊在停車場內隨時可以登車回去,北斗便加緊卸妝和收拾包包的步驟,免得拖了大家的後腿。
通常落合過來接大家回去的時候,都是一邊跟他們閒聊著一邊察看著他們餘下的慰勞品,看看有沒有自己感興趣的打發一下時間,可是今天總感覺哪裡不一樣,落合徑直地走向樹和大我,並從口袋裡掏出社交平台專用的手機,似乎在示意著什麼似地塞到他們的眼底下。
「我覺得你們很可能會想看看這些留言,都上話題榜了」他說,樹和大我湊近了一點,滑動著手機的螢幕,然後漸漸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抱歉……我們、」看了沒幾個,樹便已經將手機上鎖,不讓大我再繼續看下去,他將手機交回落合手裡的時候,誠懇地道歉個乾脆,「我會注意一下」
他快速地瞄了瞄旁邊的大我,大我抿著嘴唇不發一言,他的怔然透露著心事,只是瞟了瞟樹,然後又裝作沒事的重覆著卸妝的動作。
「事務所的意思是,他們並不會干涉藝人的私事,可是,照顧歌迷們的心情也是藝人的責任之一」落合罕有地正色的說,樹一臉就是桀驁不馴卻很好地將他的脾氣忍下來,大我則是淡淡然地看了一眼,便低頭忙碌其他事情去。
北斗從鏡子的折射裡與JESSE不經意對上眼,休息室安靜,大家都聽見落合跟樹和大我的對話了,他們沒有插嘴的餘地,不過彼此都很在意,到底什麼樣的留言才會將事情變得這麼嚴重起來需要被警告,要是用那一支手機的話,大約都跟社交平台的歌迷發言有關,北斗看見JESSE已經卸好妝,於是拿著手機在刷,越往下刷,臉色越是深沉起來,似乎是需要緩一口氣的時候,抬起頭來便對上北斗的雙眼。
北斗也就趕快的卸好妝,然後也登上最多歌迷使用的X刷,果不其然,大數據很快便將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推到他的面前。
『今天KYOMO一直朝著樹盯,我連半張他正面的圖也截不出來』
『老實說他們不是真的在一起吧? 可是偶像哎』
『老是在推樹我煩死了,明明從外型上肯定是京ジェ更合襯吧』『不 肯定是不仲更好』
『樹到底有什麼好啊,外面緋聞女友一大堆』『流出垢已經流出到不想再流出了』
『果然歌迷最害怕的不是什麼一般女性,活生生在團內就有人近水樓台了』
『不會吧,KYOMO居然選擇樹?!』『自從傳出樹我在一起以後,所有KYOMO擔都變成樹黑有點好笑』『住口吧KYOMO選誰都不會選你的』
接著後面都是一堆歌迷夾雜著爭論的意見分岐,有些人理智地說他們本來就很友好,也有些說樹一向偏心大我,舉了一堆的例子說明,更多的歌迷都只是討論著SixTONES團內不同的配對,本來說說也只是無傷大雅的討論,不過有好一些小號卻將整件事拉到他們的第二性別上。
『說起來,KYOMO是個O,樹也只不過是B吧』
『好奇B真的和O可能嗎? 我身邊的就沒有』『到最後發情期還不是哭著去找A』
『找A沒關係拜託京本大我將視野放大一點兒別找團內的JESSE就很好了』
『多少對BO都沒能成功走到最後,希望KYOMO不會受傷害……』『我們是不是要說至少KYOMO不會無故懷孕也可能是種幸運』『很難想像KYOMO會有懷孕的一天』『O的常態放在SixTONES身上感覺很噁心』
『スト的歌一向給人一種打破舊例走出自己風格的樣子,所以O便要選擇B嗎? 真的是很好的性別教育了(笑)』『B也不總是好人,瞧瞧樹以前的風流史』
『藝人的私事對我們來說也只不過是其他人的事,希望大家都能管好自己的嘴謝謝』
『受不了要是KYOMO真的跟其他人在一起了,我大概會脫坑今まで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した』
北斗蹙著眉,不太理解這些歌迷的腦迴路,單純說說他們團內的配對也屬正常,提到有點兒火藥味的爭吵已經有點兒超過了,拉扯到他們的第二性別甚至作出嘲弄簡直是上升至社會議題級別。
沒必要,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他覺得那句說得很對,藝人的私事說到底對他們來說也只是陌生人的事情,他們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聽聽他們的作品看看他們的演出,喜歡便繼續支持,不合耳的下次別聽就是了,更沒有必要將樹和大我的關係放到枱面、又或是ABO永遠不太平衡的天秤上。
他瞄了瞄大我,他看上去有點兒氣餒,眼內透過某種心灰意冷,樹坐在他的旁邊故意扮作平常的說著話,不過大我沒有多大的力氣回應,總是短促幾句,又變得冷靜下來;北斗再也不想盯著這些惡毒的留言看,於是索性鎖屏,JESSE也適時坐到自己身邊。
「當他們披上一個沒人能將他們認出來的小號時,人們的留言可真不留情,對不對」JESSE老實地說,他故意將聲音壓低,意圖不想讓正在煩心的樹和大我聽見他的說話,幸好慎太郎和高地大概也發現這件突發事情,他們愉快地主動跟樹聊起天來,樹的表情逐漸緩和起來。
「樹和京本根本就沒錯,不懂得為什麼他們……」北斗有點兒難過地說,他不高興歌迷們就因為這些未經確實的事情吵得天昏地暗,更討厭他們因而互相攻擊,最可怕的是,他並不想這些事情,會影響到好不容易走在一起的樹和大我。
「北斗真的很溫柔」
他們沉默了好一會兒,須臾,JESSE才從緊盯著北斗的恍神裡柔聲地道,北斗急遽地將臉抬起來,對上一雙温情脈脈的眼眸。
當下,北斗確實感覺到自己連靈魂的深處也被抓緊了。
「我、我只是……」慌亂地想要解釋,北斗並不是謙遜,只是他感覺自己受不了JESSE的情深注視,那傾滿所有感情的瀑布即將把自己湮沒,最令北斗感到不安的是,他居然還有點心甘情願。
「看來讓你們兩個合作拍電影,的確將距離都拉近了」站在人群中心的JESSE不僅止讓他的溫柔照灑到每個人的身上,還很在意其他人與人之間的相處,要是稍微有點兒不和諧,他比誰都更加感到侷促。
此刻的他添上暖暖的笑靨,定睛地望著北斗,北斗被盯得有點兒不好意思,他別開了臉,但清晰地感受到一陣陣的熱氣自體內湧出,攀上他的臉頰和耳根。
「我們又不是真的不仲......」北斗無可奈何,他沒辦法否定JESSE的說話,的確在這數月的相處裡面他和大我的關係真的明顯地拉近很多,對話也許沒有增加的,可是比起從前像互不干涉甚至有點兒像OMEGA之間的抗拒,現在無論在心底裡還是日常的行為上都展現著他們互相的關切。
更何況,他本來就不是那種鐵石心腸的人,大我一次又一次的在拍攝片場裡幫助自己,他又怎可能一直無動於衷。
「提到拍攝,我注意到北斗明天追加了一項電影拍攝的工作,怎麼沒聽說你有新電影呢? 這次也是主演?」
面對JESSE的娓娓不倦,透滿對自己的好奇和打從心底裡感到高興的欣慰,北斗倒是倏地有點兒心虛,他赧然的扭頭,將眼神放回到JESSE充滿期待的臉上,有點兒羞愧地回答。
「不……是之前那套電影的……補拍」北斗說得心死,因為當JESSE坐在自己的面前,他故意沒說是『咲野』的電影,而只是簡單地說『之前的電影』時,JESSE的表情從期許急煞地換成無比的憂慮和不解。
「等等、北斗,我記得公司已經將電影的拍攝工作停止了啊? 他們應該沒有權利再向你們提出什麼補拍的要求吧? 那麼大我呢? 明天大我好像是有別的工作進行……」JESSE顯然是焦慮起來,他趕忙從口袋裡將手機掏出來,打開他們的共用工作日程表,快速地滑動著,北斗見狀便連忙按住了JESSE焦躁的手。
「京本沒有需要參與補拍,是我自己答應的」
JESSE的手頓在半空中,北斗能看見他的指尖在輕輕顫抖著,他是個很少表現任何負面情緒的人,再難過的時候,他一直都是笑著鼓勵大家,在JESSE的身邊總是充滿笑聲,所以大家才那麼地喜歡他,並願意圍到他的身邊。
然而,當JESSE從手機螢幕裡抬起頭來的時候,北斗卻看見他少有地蹙起眉頭。
「為什麼? 北斗,他上次都那樣待你了! 他根本不可靠,他就是那種為了拍攝而不擇手段的人……」太陽失去了昔日的溫色,如風暴一樣直衝向北斗,意識到的時候,北斗已經因為ALPHA的壓迫而開始瑟縮起來,手臂上都是雞皮疙瘩,他艱難地哽咽一下,重拾說話的節奏。
他是一個不完美的人,他並沒有JESSE想像的那麼清高,他也是有私心的。
「JESSE、JESSE——」在JESSE因為激動而引起其他成員的側目前,北斗拉了拉他的手試圖安慰,JESSE馬上回應過來,卻換成緊握著北斗的樣子,分不清彼此的顫抖裡都是對大家的在意,北斗說得結結巴巴,但他不想JESSE誤解,「你說的話,就跟京本、落合,甚至是CHIEF說的一樣……」
「那麼就不應該——!」面對北斗的委曲求全,JESSE大膽地提出意見,怎麼想都不合理,先犯規的人是咲野,哪裡還有幫助他的道理。
「可、可是」
「我想拍一部好的電影」
北斗咬緊下唇,他想了很久,還是將他心底裡的祕密和齟齬毫無保留地展示給JESSE看。
「我知道他是不可靠,也是一個混蛋,可是,當我看見他剪輯的成品後,我覺得……這是一個很難得的機會」JESSE安靜地聽著北斗飛快的語速,他並沒有打斷北斗的說話,臉上的表情是複雜的,北斗衝動地想著,也許對方將自己心裡藏得最深的欲望都聽完後,他便不再對自己感到興趣。
他也只是一個活在欲望陰影下的人類。
「我痛恨他本人,但同時又不得不佩服他的才華,要是補拍能成就一部完美的電影的話,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它會成為我的代表作,所有人看著我的時候,不會再是事務所裡的偶像,也不再是SixTONES的松村北斗」
「而是,『演員』松村北斗」
心底話迅速地不吐不快,聽見組合的名字時JESSE挑了挑眼眉,但當聽見北斗真正的願望時,它們又溫和地淡下去,JESSE沉默著,並一直將嘴唇抿緊,他並沒有馬上回應北斗的說話,北斗心裡一沉,這種說話、這種妄想、這種為了成就大業而不顧一切的私欲——誰都不會喜歡吧?
他,和咲野,又有什麼分別?
「明天我是假期,我陪你到片場拍攝」
良久,似乎JESSE在反覆思考還有沒有其他的選擇能執行北斗想要拍一部代表作的同時,不需要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且兩全其美的辦法,他並沒有否定北斗想做的事情,他的渴望,甚至他並不介意北斗想成為『松村北斗』大於『SixTONES的松村北斗』。
他只想支持北斗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看著他開開心心地笑著。
「不、不用!! CHIEF跟那邊說好了,落合會從頭到尾都在片場內看著我拍攝,而且補拍的時間也說了不會太長,大約一個多小時便能完成了,就幾個鏡頭」
北斗受寵若驚,他自然是很想總是可以看見JESSE,但當JESSE提出要陪自己到工作的地方時,他又忍不住卻步,他害怕這種特殊的對待,萬一、它們全都只屬於JESSE的溫柔呢? 萬一,他並不是自己獨享的呢?
「那麼我不進去,我在保母車上待著,有什麼事情我都會知道——」明明不是參與拍攝,甚至也不是電影相關的人貿然出現在片場的確惹人非議,JESSE想了想,退讓出另一個方案。
「也不行! 總之、我、我能照顧好自己——」北斗也不能同意,他怎可以要求JESSE為了陪自己拍攝,而一直待在保母車上,活像那些不能見光的人?
「北斗!!」「JESSE!!!」
他們幾乎是同步喊出對方的名字,因為各自的執著不肯再讓步,北斗是很感激JESSE對自己格外的照料,但他同時更加恐懼,生怕終有一天,他無法獲得這種特別的對待。
又或者,當他終能擁有的時候,卻必須像樹和大我一樣,面對網上的指罵和流言蜚語。
他不想樹和大我的愁眉苦臉和萎靡不振同樣出現在JESSE的臉上。
「……北斗之前答應跟我吃個飯,那麼,我明天來接北斗下班,『順道』看看拍攝,如何?」
JESSE的臉上盡是不滿,他慍怒的再三提出要到片場盯緊北斗,確保他毫髮無傷,北斗一推再推,還是受不住JESSE式的死纏難打。
「……倒是可以」北斗再也沒有退路,他發現自己實在很難將一心想要關愛自己的JESSE推開,他沉穩地點頭,有點兒為難,JESSE便馬上笑逐顏開。
一瞬間,這才發現,他身邊早已透滿和煦的快樂,跟自己的茶香互相追逐起來。
#29
就像在古世代的同性戀、無性戀等等都是社會的議題一樣,縱使以ABO第二性別建構的發展基業已經十分穩定,戀愛這個話題仍然偶爾出現在大家茶餘飯後的交流裡,同樣的換湯不換藥,並沒有人會在這個堪稱自由又文明的社會裡公然地說什麼性別就應該跟什麼性別的人在一起,他們都只會在水底下偷偷地恥笑著,又或是披上一張誰都不認識自己的皮囊後,再大放厥詞。
私底下取笑OMEGA總是在發情的人為數不少,就算在他們規限的免費教育裡硬性加插許多有關ABO的知識,讓大家了解不同第二性別的特徵和必要性,他們似乎還是沒能體會彼此;正如ALPHA的易感期通常被稱為『躁狂發作』,OMEGA被嘲作『只想被人幹』的下流,BETA的『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一樣,明明每個人都擁有他們的第二性別,明明各自有他們值得欣賞的地方和生理上的不便,比起互相理解,他們更樂意在彼此的傷口上灑鹽、並試圖攻擊那些顯得比自己弱小的類別。
我也只不過是隨便說說,沒想到他那麼在意——通常是他們常掛在嘴邊的說話。
「樹くん,你今天也是到京本くん的家麼?」
北斗和JESSE最快下車,當慎太郎和高地也魚貫跟低氣壓的大我和相較輕鬆的自己揮揮手之後,落合便好奇地問道,一邊打著方向燈,似乎認準了樹必定是準備到大我的家裡過夜,才在上車以前特別交代自己最後才將他送回家就好。
「對,果然是落合,很懂呢」樹語帶輕佻的說,落合點點頭後,便順勢將保母車駛往大我的方向,同一時間,大我輕輕地扭頭,眼神卻是蹙起眉角、有點兒不滿的睨住自己。
「我根本就沒事——」也許是猜到從剛剛開始,大我的沉默和網上的留言攻擊有關,樹甚至沒問過大我便肆自決定今晚要到他的家過夜,過夜本來是沒問題的,情侶互相拜訪對方的家也是親密的表現,只是樹的動作太過明顯,讓大我感覺他正正是網上那些留言口中的『不堪一擊只會發情』的OMEGA,這才是讓大我最為不爽的。
他不忿地將最末端的音節拖長,落合忍不住從倒後鏡裡瞟了瞟,然後很快又回到專注的駕駛上,他是自己人,所以大我也沒有特別的將聲音壓低,樹則是微笑著。
「明天我可是假期哎!」樹並沒有回應大我的猜疑,他只是一臉興奮地說,大我翻了一個白眼,又扭頭望回窗外的風景去。
「KYOMO……就這麼不想我到你的家嗎?」
過了一會兒,瞧見大我還是沒有半點兒搭理自己的意思,樹便主動地巴了上來,裝出一張可憐的臉,水汪汪的雙眼將大我盯緊道,大我沒想到樹有這種反應,他先是怔了怔,然後態度明顯服軟。
「我明天有拍攝的工作」他簡短地說,意有所指的語氣令樹一時忍俊不禁,他悄地靠近大我的耳邊,輕輕地吹了一口氣,引得大我一個顫慄。
「幹嘛!!!」大我不甘心地問道。
「KYOMO好壞哦,都只是想到那種事情」
裝模作樣的朝著大我點點頭,這種輕浮的樣子跟剛才在休息室的完全不一樣,連大我也不知道樹是為了掩飾自己內心真實的感受,還是一心只想要討好自己,想發的脾氣又吞了回去,大我抿住嘴唇別開臉,他的一言不發一直持續到保母車停在自己家的樓下時,他走下車輛,樹快速的跟落合揮手道別,便熟稔地跟著自己上樓。
「你真的要過夜麼? 我明天可是挺早起床的」當樹歡快地尾隨著大我,並在玄關脫下自己鞋子的時候,大我忍不住狐疑的問道,從工作量而言,大我十分感激他們也算是炙手可熱的人氣偶像,雖然說不上工作忙碌得日夜顛倒,不過完完全全的休息日對於他們來說肯定都是甘之如飴的,難得的假期卻要陪著自己早起,對在家裡總是打遊戲直接通宵早上再睡的樹來說,好像有點兒可惜。
「KYOMO」
他們走到客廳的中央,大我甫將背包放到沙發上的時候,樹便忍不住伸手猛然將大我拉到自己的懷抱裡,並在對方的耳窩上低沉的喚了一聲。
大我又是一個猝不及防的冷顫。
「幹、幹嘛——」大我結結巴巴的強硬起來,然而樹絕不動搖的決心卻只是讓他更為忐忑。
「你認為發生那種事以後,我能不待在你身邊麼?」他淡淡地表示,大我一聲不吭,他沒有再掙扎,只是乖巧地待在樹給他劃出來的安全圈裡,嗅著雨水濕潤的香氣,令人舒服得猶像躺到最放鬆的草地上,傾聽雨灑,慢慢地撫平所有的毛毛躁躁。
「那些留言……」
良久,他們一直沒什麼其他的動靜,只是安靜地互相擁抱著,久得像時間在他們身上停滯一般,但大我是明白的,默不作聲無法讓他們了解彼此的想法,他們只是剛在一起沒多久的情侶,甚至還沒有正正式式地跟SixTONES的其他成員報告過,他們的愛情可謂脆弱不堪。
「真的很惡毒」大我清冷的語氣中帶著震驚,作為藝人,網絡的暴力也不算是什麼新鮮事,越是熱愛,就越是瘋狂——
只是這一次,他們根本什麼都沒有做過。
沒有公開,沒有被拍,頂多就是節目上多看了彼此幾眼,又或是瞧著樹的耳飾有趣拿過來戴一下。
他並不介意他和樹的關係被猜忌,也不在意歌迷說什麼脫不脫坑。
可是,他很在意別人說,反正他這個OMEGA,到頭來還是會哭著跑去找ALPHA。
換作其他人很可能可以一笑而過,聽上去也是大勢所趨,BETA和OMEGA本來就沒什麼好結果,不過正正因為如此,他比誰都不願意讓樹意識到那些心存惡念的留言。
不是這樣的,他不會,第二性別只不過是身體的結構不同,他們是可以自由地投入戀愛的人。
大我很想跟樹說,可是當他看見那些留言竄進樹的眼底下,樹的反應是迅速的便將手機的螢幕鎖上,誰都不用再看時,他卻說不出來了。
他知道,樹也是十分介懷的。
「覺得惡毒的話,不看就是了」樹沉實的聲線穿透著大我的心臟,在裡面鼓動著節拍輕顫,大我吞嚥一下,他伸手回抱住樹,並將臉埋在他的胸口前。
「而且他們說的話也不對」聽見大我在自己的胸口前咕嚕著,樹自覺聽得沒太清楚,他追問道。
「什麼說話不對?」
「就是……就是——」
真心的表白顯然是需要莫大的勇氣,大我和樹肯定是互通心意的,甚至在他們正式走在一起以前,他們也僭越地親吻過對方,之前的冷戰說起來完全是出於太過在意的失望,結論當然是在他們和解以後,也自自然然地走在一起,才不過將對方的手抓住,彼此便意識過來。
於是,在這一刻,從來沒有說過喜歡對方的告白反而變得別扭而說不出口,但大我想樹明白,他不想那些留言、又或是世人的恥笑永遠地存在於他們之間,大我再三抿住嘴唇,他深呼吸一下,便抬起了頭,對上樹困惑的眼神。
「我是個OMEGA,可是,我也很喜歡樹」
樹知道大我私底下是一個會跟自己較勁的人,他並不張揚,更是內歛,有許多人會形容他為溫吞、斯文,但在樹的眼中,他知道大我一直都是那個小時候跟慎太郎打架打得你死我活的前輩,前輩有種莫名的共通點——他們都會不自覺地去保護他們的後輩們。
樹哧聲地笑了出來。
「幹、幹嘛啦??!!」卻惹得大我不滿,他好不容易將說話直接了當,以為換來是一個溫情的交流,沒想到樹卻是大笑不止。
他便掙扎起來,意圖離開樹的懷抱,他不敢想像,自己應該是沒有表錯情的,他和樹是互相喜歡對方的,可以樹的反應不如自己預期,錯落之餘更讓他不知所措,有種丟臉的感覺。
「KYOMO」用力不讓大我離開自己,樹的雙手環抱住大我,將他固定在自己的懷裡,他的下巴抵住大我的頭頂,連髮絲裡都滲透滿薰衣草的香氣,還帶著奶油一般的甜膩,使他沉淪不已。
他喚了一聲,大我便停止了所有的動作,他不忿地聽著,又好像無法徹底推開雨天的快樂。
「那麼,你來告訴我,OMEGA是如何喜歡一個BETA的」
大我猛然抬起了頭,只看見樹的眼神黯淡下來,揣滿複雜的感情,卻更為專注地盯緊自己,他的臉倒映在樹的眼內,樹越靠越近,大我自然而然便閉上眼睛迎上去,果然很快的便感受到嘴唇上的重壓交纏。
樹的吻是熱情而熾烈的,一旦吻上他便沒有讓接吻只停留於蜻蜓點水式的平淡,他的舌頭馬上捲進大我的嘴腔內,牙齒著急地咬啃著大我的朱唇,一輪大肆的搜刮後他又纏上大我的舌尖,那濕潤而炙熱的小東西慌亂地東奔西竄,在彼此連接的空間裡驚惶失措,樹還是找到了它,他遊刃有餘地安撫著大我,逐漸讓它適應著自己的節奏,重疊、吸吮、放開、呼息,他輕托著大我的後腦勺,隨著接吻感受著它的重量,適時稍微施力,扮作野蠻地讓大我轟到自己的唇前,大我的呼吸加重,帶著粗喘的急促,他緊拉著樹,後退了幾步坐在沙發上,並讓樹跪坐到自己的跟前將自己壓下。
交換的涎液裡都是信息素的味道,雖然BETA和OMEGA的信息素生理上無法觸發發情的變化,可是作為人類最基本的欲望還是被帶動起來,大我雙手抓緊樹的衣領,一副不讓他離開自己的架勢,樹的雙手支撐著沙發,留出完美的空間讓大我窩在其中接受著自己情欲的討好,嘴腔的周圍變得濕漉漉,舌頭到訪的地方是嘴唇也是唇邊,交纏著黏稠帶著銀絲,這個吻持續了許久,一直到他們幾乎失去氧氣才停下來。
他們認真地注視著彼此,大我率先一個翻身,換樹坐在沙發上,而自己則跪坐在他的身上,他探索著樹的牛仔褲褲頭,悶聲地拉開拉鍊並將綿質的內褲露了出來,隨後他便順勢扯下自己的綿褲,靠前身軀將兩處重要的部份交疊在一起。
「……唔」
下身脹痛著,樹不禁吭聲,他輕撫著大我的手臂,並未阻止這明目張膽的索要,他知道室內的信息素濃郁得很,鼻腔裡都是大我的味道,不曉得是不是屬於OMEGA的發情,還是他只是作為一個京本大我,此刻想要自己。
大我開始在交錯的地方上摩擦起來,前前往往的擺動著像極了那些在做愛的ABO們,他知道自己是沒有發情的,熟悉的濕淋淋並沒有在甬道裡發生,乾澀的後穴頂多只帶著微微隆起的生理反應,他內心是想要樹的,可是身體卻並沒有接收到這個指令。
於是他奮力地主動,企圖以這種方式完成跟BETA做愛的創舉,甚至伸長脖子,瞇上眼睛就是一張欲求不滿的臉,樹的分身被自己刺激得越來越脹起來,在內褲裡挺立得像個小帳篷一樣,他的心裡面有點兒焦急,憑感覺也知道,他的身體還沒有準備好,可是,樹已經可以束勢待發。
「KYOMO……」
樹大概是脹得發愁,重喘的語氣裡他將大我的動作叫停,大我有點兒猶豫,更似是帶著被審判的緊張為樹拉下最後的防線,完全勃起的巨大就在自己的面前,不過顯然是沒能比上書本裡說任何一位ALPHA的平均長度,他下意識吞了一下涎沫,樹只是帶著莞爾示意他輕輕跪起,再為他褪去內褲。
肉帛相見,大我曾幻想過這該是最美滿的時刻,可是此刻的他卻是無比的心虛,甬道裡的愛液甚至比不上平常發情的一半,樹將自己的前端放到穴口的前面,大我哼叫一聲,樹並沒有進入,只是緩緩地磨蹭起來,大我感覺到樹的黏稠慢慢地填進甬道內,它開始有種熟悉的感覺回來了,逐漸變得濕透的甬道帶滿信息素的交換,終將撩起了他這個OMEGA,他變得渴望,想要被貫穿,想要更多更多的快感,於是他賣力起來,自己主導著樹的擺動,當他感覺甬道內已經有八成的汨汨時,他便輕輕扶著樹的勃起,緩慢地在甬道裡推進。
OMEGA在情事上的承受度很大,在發情期的他們無論ALPHA的大小如何,他們都幾乎不會感到半分的疼痛,就算只有十分之八,大我和樹的初夜也只不過是有點兒酸軟的脹痛感,當樹前端的碩大擦過自己內壁的嫩肉時,他更是渾身一個激靈,幾乎倒在樹上,與此同時樹便開始進進出出的貫穿並侵略著他脆弱的一切。
「唔……樹……啊哈……」
他趴在樹的耳邊輕吟起來,樹似乎很喜歡聽著自己的叫床聲,於是他更加的不遺餘力,全力衝刺並確保每一下進入都狠狠地敲進大我甬道內的深處,大我嗚咽起來,他全身都在顫抖著,似乎是快感使他昏了頭。
樹沒有跟OMEGA做過,大我是他的第一個,甬道裡濕得一塌糊塗,他迷戀這種感覺,更迷戀著大我的味道,更重要的是,此刻的京本大我,只能是他獨有。
他起勁地抽插,腰肢的律動配搭著大我的呻吟聲,斷斷續續高昂地邁向高潮,在彼此一陣顫抖下,他們都洩在對方的身上。
「嗄、嗄、嗄……」喘息不斷,樹發現自己臉紅了,渾身滾燙,他滿足地為大我拂去臉上混亂的髮絲,大我的臉頰紅通通的十分可愛,他沒忍住便湊了上去,親了親大我的嘴唇。
大我的反應便是抱緊樹,以跪坐的姿勢在沙發上休息,從高潮的極致裡恢復過來,樹輕掃著他的背,大我閉上眼睛。
這一刻,大我好像明白了,為什麼大家總是取笑OMEGA和BETA根本不可能。
#30
當重新踏上這個片場的時候,北斗不得不說,他確實是心裡沒底。
「今天也請多多指教了」
老樣子被安排坐進之前的休息室,桌上放著的慰勞品和飲料也跟以前和大我在這裡拍攝電影時的一模一樣,化妝師還是之前的那個,她快步的迎上來,有點兒腼腆的跟北斗輕聲打了招呼,然後便熟稔地為他戴上髮夾、套好毛巾等便開始整理著他的皮膚。
片場裡的人對他都十分客氣,甚至有種客氣過了頭的錯覺,北斗閉上眼睛化妝著的時候,他在想,很可能之前的事情不僅止對自己造成影響,其他在場的工作人員也理應受到很大衝擊的,所以現在他回來補拍,搞不好大家就跟事務所的人一樣,充滿錯愕,甚至在心想世上怎會有這種傢伙,在備受屈辱以後還願意回到這裡拍攝,實際上也是幫加害者一個大忙。
他不太適應過份的熱忱,也早已厭倦主動的問候和噓寒問暖,能躲進無人的休息室對他來說絕對是一件好事,再加上化妝的話他都習慣不說話,安安靜靜地任人擺舞,更是理直氣壯。
『叮噹』
桌上一陣震動的悶響,北斗意識到化妝師正在處理他的底妝,似乎張開眼睛也沒關係,他便在不移動到身體的情況下將手臂拉長,探往桌上的手機去。
『我到了,落合說他會進來找你,我就在車上待著』是JESSE傳來的短訊,他果然真的守約出現在自己拍攝的現場,過來的時候並沒有讓落合也去接一下他,說是怕加重了落合的工作量,只是簡單地問了地址,便自己坐計程車來,到達的時間稍微比北斗的要晚,等到他來到的時候,北斗已經開始化妝了。
『進來休息室等也沒關係,在停車場等待也太過悶熱了吧』
雖然說是與拍攝無關的人,不過JESSE好歹也是SixTONES的成員,跟自己在同一個組合的,北斗敢說在這個片場工作的人至少有一半以上都會認識他,那麼進來休息室坐坐應該不是太大的問題,加上今天的補拍時間也不會太長,在停車場等候的話汽車都要將引擎關掉,悶熱的環境想想就不適。
『落合也是這樣說,不過我拒絕了,怕他們以為我們事務所派那麼多的人看著北斗拍攝』
JESSE回答老實,對於來到拍攝接北斗下班,他首先想到的是想親眼確保北斗拍攝的安全,其次是在確保安全的情況下不打擾北斗的工作,自身的舒適度又或者能跟北斗待在一起什麼的都不在他考慮的範圍以內,無比的理性是JESSE獨有在工作上的魅力,北斗知道他心意已決,有點兒心疼JESSE的同時也更加提醒自己,今天不能多待,能快半分鐘就可以讓JESSE的活受罪早半分鐘結束。
『那麼,JESSE有什麼需要記得要說』
他才傳出去,馬上便顯示為已讀,沒幾秒鐘JESSE便回傳一張有趣的貼圖,色彩鮮艷的卡通人物歡快地笑著,配字是『OK』,北斗禁不住揚起淡淡的微笑,他將手機放回在桌上,剛好經紀人落合也敲響休息室的大門,他和北斗在鏡子中的反射裡對了對視線,接著便坐在休息室中間的沙發上滑著手機等待,此時化妝的部份已經開始在眼部的周圍搗弄起來,北斗便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JESSE。
他是一個自私的人,他絕對不完美,為了他的私欲不顧所有人的反對硬是接受補拍,他根本就配不起JESSE的關愛,可是,JESSE不僅沒有將自己推開,反而還毫不在意身處惡劣的環境中,只為了讓自己可以安全地將電影拍完。
單是想到這裡,已經足以讓北斗開心好幾個禮拜。
「化妝大致上完成了,松村さん可以到後面先換好衣服,我們再來弄一下髮型」
約莫40分鐘後,化妝師笑意盈盈地說,她微彎的雙眼點了點休息室後方拉起布簾的地方,北斗便順從地走了過去,看見熟悉的電影定裝,那性感低胸的白色襯衫和黑色貼身皮褲,北斗的心臟像是馬上勾起不好的回憶似地猛跳不停,他的雙手不自覺地顫抖起來,一連深呼吸了好幾下,北斗告訴自己,冷靜、冷靜——落合一整天都會陪著自己,JESSE也在外面等著,他十分安全。
當他不願意的時候,他隨時都可以提出停止補拍,這是事務所和咲野談好的條件。
就算所有的優勢都在北斗這方,換上這身定裝仍然為北斗帶來不少恐懼的煩惱,他感覺自己的情緒也被帶動起來,身上的一切都讓他想起了那充滿屈辱的拍攝,電影圈的黑暗面,有那麼幾下他想著要不還是放棄好了,反正CHIEF也說過如期完成工作本來就是咲野的責任,完全沒有必要為他的所作所為買帳,可是,北斗又想起了所有的工作人員都為了這天的補拍來到現場,忙忙碌碌地進行著準備工作,他連妝也已經上好了,所有的事情就只差一步,他只能硬著頭皮忍耐到最後。
「謝謝」又過了接近20分鐘,化妝師便完成北斗髮型的梳妝,北斗禮貌地朝她表達謝意,化妝師意外地有點兒錯愣,然後有點兒尷尬的點點頭,便開始收拾著自己的用品。
「那個、」北斗想著距離拍攝還有點時間,便轉身來到沙發附近放著慰勞品的長桌旁,他仔細地看了幾眼那包滿糖漬紅豆餡的糯米丸子,覺得不是此刻想吃的,於是只是拿起了普通的綠茶並扭開樽蓋。
化妝師剛好將自己喚住,北斗歪歪頭。
「還有事情要弄?」下意識問道,年輕的化妝師似乎有點兒緊張,她想了一下,再說。
「他們說、松村さん愛飲的那款綠茶剛好買不到……我記得這款喝起來只是普普通通,其實外面有自動販賣機,如果松村さん想的話,要不我替你去買一下?」她主動提出,北斗哪敢叫人家的化妝師當自己的跑腿,再說了,綠茶好不好喝在拍攝現場來說都一樣,準備了就喝,北斗想著很可能是之前的事情讓大家都對他格外的小心翼翼,然而這種態度反而讓他更加無所適從,他的確是受害者,可是在此刻,也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演員。
「不、不用了,我沒什麼所謂的」北斗連忙揮著道謝,然後為表他真的可以喝的誠意,立即仰頭猛灌一口,化妝師還想說什麼,卻看見他已經將綠茶喝了將近一半,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便也低頭繼續收拾自己的東西。
離開的時候,她有點兒慌張地盯著自己看,北斗正感到奇怪之際,化妝師又趕快的跑走,說是先到片場準備,她讓北斗在十分鐘以內到片場便可以開始拍攝,早點拍完可以早點離開,北斗大感納悶,流程上寫得明明白白,他可是比預定早了半小時完成化妝,通常都要等到差不多時間才可以進行拍攝,後來他又想,大概這個補拍籌備得趕急,可能化妝師自己也是有事情在下班後做,才那麼希望自己趕緊拍完趕緊回去。
北斗先是坐在休息室,這次咲野不曉得是煞有介事還是出於內疚,他居然為北斗的補拍足足準備一整頁的A4文件,就三個場面分別仔細說明對白,場境和人物的心理變化,給予足夠的資料讓北斗做參考;他全神貫注的閱讀著這張薄薄的A4說明,不過也是一兩分鐘便結束了,大概是已經多少在咲野拍攝的模式下養成邊拍邊培養感情的習慣,對於拍攝而言,北斗算是充滿信心。
「我出去按一下飲料,你要麼?」
百無聊賴,北斗看見距離化妝師交代的十分鐘還有點時間,他便拿著錢包站了起來,向落合問了一句,聽說以前大牌的藝人都是支自己的經紀人、片場的工作人員之類當他們的跑腿,不過到了北斗這一代他覺得自己的事應該都是自己做,人家的工作範疇也不是包括給自己做跑腿的,反而是更平等的看待,落合搖搖頭,盯著手機的螢幕露出一臉的苦惱,大約是工作上的事情讓他有點兒為難,北斗沒有多說話,便轉身離開了休息室。
一路走向室外的路上並沒有遇見太多的工作人員,既然化妝師說十分鐘內已經可以開始拍攝,那麼北斗猜想大家都應該集中在片場做最後的調整和準備,反倒是他可以輕輕鬆鬆地毫無阻礙的來到外面。
「……該回去了嗎? 還是還有點時間?」
不過沒想到靠近自動販賣機的時候,還是不可避免地碰到其他的工作人員,北斗瞧了一眼,發現都是很久之前在咲野的聚餐上見過面的人,也是說,他們都是咲野的拍攝團隊裡最核心的成員,北斗不太想在拍攝前跟他們假意說話,於是主動退後一步,想著他們應該很快便會回去,待他們離開以後才去按飲料可能更好。
「預定是半個小時以後,要嘛將這根煙抽完吧,便回去好了」其中一個人問道,他們才剛將香煙點燃起來,又想起什麼似地,另一個人看看腕錶,他說。
「嗯,別太晚回去,免得老大又在發飊」第三個人也同意,如果預定時間在半小時以後的話,那麼他們這些核心成員就不可能待到最後一分鐘才出現,不過又想抽個煙鬆弛一下,於是他們認為就那麼幾分鐘應該沒關係。
「說起來,我倒是意外松村那傢伙真的出現」
一根煙才幾分鐘就抽完了,那麼北斗也應該不必在這陰暗的角落待太久,他想著將手機拿出來滑滑,也許給JESSE傳個短訊打發時間的時候,正好自己的名字便撞進他的耳窩內,他一個警醒,甚至將耳朵都豎了起來。
「其實會不會是老大已經私底下『搞定』了他,他才答應拍攝了?」他們笑得促狹,讓人聽著不舒服,北斗不禁皺起眉頭,感覺他們意有所指,而並不是正正經經單純因為上次拍攝的事件。
「我問了,老大說沒有,所以這次也是要繼續」
繼續? 繼續什麼? 北斗內心轟然揚起一個不可能的想法,他一個激靈,提高了所有的警覺。
「老實說啊,不是之前一直有京本那傢伙跑來礙事,老大已經得手了吧」他們說得輕鬆平常,簡直就像之前在聚餐上討論演戲、劇本一樣以事論事,然而內容上卻是驚為天人的,北斗呆在原地,心裡『不可能』這幾個字萬馬奔騰。
不會的,不可能的。
「之前吃飯的時候我都已經直接將藥抹到他的腺體上,要不是最後一刻京本跑來拉開松村,老大應該就可以如願帶著他上酒店了」北斗認得說話的這個人,在聚餐的那天他跟咲野吵得激烈,北斗還為他們的學術碰撞感慨萬千,後來他似乎喝醉了東歪西倒,還將冰水倒在自己的後頸上,他滿臉歉意的往自己後頸用力擦拭。
後來北斗經歷了一次不尋常的發情,他在街頭上遇見JESSE——
的確那時候咲野看著自己狀況不對勁,一個勁兒就想將自己送回家,要不是最後關頭大我將自己拉回來,又迅速地塞進計程車裡……
北斗倏地發現自己渾身都是雞皮疙瘩,他在發抖。
「上次的藥也下得太猛了,不過話說回來,之前用的時候也沒出過什麼岔子啊」另一個人答腔,他們用力往煙草裡吸了一口,呼出的都是骯髒不堪的濁氣。
「其實京本也不錯的,那種性格倔強的OMEGA,被我們這種BETA強要的時候不是很有趣麼,真不明白老大為什麼非松村不可,一看便知道他就是那種跪在ALPHA身下要個不停的小騷貨,沒什麼挑戰性」
意識到的時候,北斗的眼眶都是震驚的眼淚。
他得到這部電影的提拔,並不是因為他的演技被認同。
「老大也是更喜歡京本多一些,所以才將他拉來這個劇組,當初京本答應演出的時候老大可樂歪了,不過大家別忘記,京本的老爸到底是誰,誰敢對他出手啊……便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京本被拉到這個劇組當男二,也不是自己在演技上勝過他而咲野覺得有點兒遺憾。
打從一開始,所有人都只是跌進咲野欲望的陷阱裡。
回想起過去的每一幕,他一次又一次古怪地被刺激的發情,JESSE為自己額外的舒解,北斗頓時覺得丟臉到家,又十分委屈,就連咲野也說了,即使是在臉上,他的首選都是大我,而自己只是因為背後無人,才被他盯上。
他渾身顫慄,眼淚溢在臉頰上。
他再多的努力,都比不上OMEGA這個身份值得重視嗎?
他居然還在大言不慚,說什麼想藉這部電影,當一次『松村北斗』。
「老大說今天不成功,便成仁」他們無聲地爆笑起來,香煙也似乎走向盡頭。
「藥效是接近結束的時候才起作用吧? 一小時? 還是兩小時??」
「一個半小時左右,所以等會兒拍到差不多,就是欣賞老大演戲的時候了」
BETA不總是好人。
在ABO的社會制度裡,BETA無疑總是被忽視的一群,就算他們多麼用力地愛上ALPHA又或是OMEGA,兜兜轉轉身體上的結構讓他們無法被滿足,他們都會自動自覺地拋棄那些情感上更為契合的BETA們,到頭來,BETA只能跟其他BETA委曲求全。
有一些更為偏執的BETA,在受過情傷後便開始憎恨ALPHA和OMEGA,北斗以為這只是一小部份人的惡趣味,是他們想歪了,可是沒想到,這班人居然形成一個群體,並出現在自己的身邊。
他猛然想起剛才化妝師的扭妮,也對,OMEGA的發情期不總是那麼準確,片場又是負責給自己準備飲料的,北斗愛喝綠茶這件事誰都知道,化妝師必然是盯著北斗將發情藥喝進去的最佳人選,看起來似乎是,化妝師臨時改變了她的心意,她無法公然地反抗咲野,於是試圖不著跡地提醒北斗,不讓他將那些飲料喝進去。
而他喝了,還喝了不少。
不能待在這裡。
北斗馬上得出結論,他抹掉臉上的眼淚,奮力地跑回休息室,只是甩出一句『我不拍了』給充滿愕然的落合,然後他知道自己只有一個地方可以讓他安枕無憂的跑過去。
JESSE。
#31
JESSE盯著手機好一會兒,當他發現北斗應該是全情投入工作去,並應該短時間內不會再回覆自己的短訊時,他才依依不捨地放下手機。
保母車的車廂內其實沒有北斗想像中的悶熱,停車場就在片場的旁邊,臨時的搭建就只架起一個鐵造的屋頂,半開放式的停車場意外地通爽,即使引擎必須關掉,JESSE在完全打開保母車的車門下,坐在最靠近外面的那座位裡,仍然不時感到陣陣的微風吹進車內,的確是沒有在室內享受冷氣的透心涼,但也絕對不算是什麼苦差,倒是平常出外景的時候,不得不待在保母車上換衣服、化妝和做準備,很可能更為辛勞。
他始終不能認同北斗答應那個咲野補拍的工作,但同時他又很高興北斗願意跟他打開心扉,跟自己說出他真實的想法和心底話,他發現,要大方地說出自己的想法並不算是難事,可是要承認自己其實沒有想像中的美好和完美,對誰來說都是不尋常,而他很高興,北斗居然願意都將這促狹的妄念都告訴自己,這代表,自己於北斗而言,應該是特殊而值得信任的。
「JES、JESSE——」
等待北斗的時間應該不會太長,北斗早就說了大約也只不過是兩三個場面的拍攝,可能一兩個小時便完成了,JESSE獨自待在車廂內,在無人的停車場裡大聲放著音樂,一邊望著晴空發呆,這種休息日也是不錯。
所以當北斗氣沖沖地跑過來,求救般呼喊著自己的時候,他完全是始料未及。
「北、北斗? 怎、怎麼了? 都拍完了嗎??」北斗明顯是哭過了,淚痕在他的臉上還沒有退去,它們化作凝固的乾涸刺眼,一般而言拍攝後應該是要卸妝、再換回自己的衣服又或是洗個澡,JESSE看著北斗,雖然身上穿的的確是北斗日常的打扮,不過臉上的妝還是完美無瑕的,再加上臉上還沒有消退的淚痕,他不禁感到狐疑起來。
「……能帶我到醫院去嗎? JESSE」
要是說,這個世界上在被下藥後,面對隨時都會發情的OMEGA,卻仍然可以保持理智絕不傷害自己的人到底有誰,北斗會很直接了當地說,他能想到的人就只有JESSE一個。
根據偷聽回來的說法,在自己吞下那帶發情藥的飲料後,大約過一個半小時以後便會明顯有發情的傾向,倒回去推論的話很可能一個小時起他便已經會開始感到身體上的變化和不舒服,一來二往餘下的時間並不多,北斗甚至沒有跟落合解釋太多,便跑了回來找JESSE。
「怎、怎麼了??! 你不舒服嗎? 哪裡不舒服了??」JESSE聽著在耳窩炸然,他連忙問道,北斗飛快地按動著手機,又示意JESSE跟著自己走。
「計程車就在外面最近的公車站接我們,還有5分鐘應該到了」雖然JESSE滿頭問號,不過仍是乖乖拿回自己的東西,跟著北斗離開保母車和停車場,他拉上車門的時候暗自奇怪,北斗要是想回去、又或是到任何地方,帶著保母車的落合應該是可以送他去的,而不必自行召喚計程車,還要特意到稍遠的地方上車。
「我不想他們找到我」北斗簡短地回答,他走得十分著急,當JESSE聽到這句回答的時候,也禁不住蹙起眉頭,跟著加快了腳步。
「北斗,你要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公車站沒有太遠,到達的同時也已經遠遠看見計程車緩緩駛來,北斗看起來有點兒慌張且心緒不寧,JESSE搭著他的肩,他猛然抖了一下,被迫望向JESSE,他無比地正色的問道,北斗抿抿嘴唇,所有的堅強似乎就要在看著JESSE的這秒破防。
「我……很可能被下了藥,JESSE說得沒錯,BETA不代表都是好人——」
他的聲音發顫,渾身都在恐懼和憤怒中發抖著,北斗的委屈咣噹一聲重重地摔在JESSE的心頭上,它們撕扯的發疼起來,毫無預兆,那一瞬間,JESSE幾乎想衝回去拉著那個咲野討個說法,但他又不得不說服自己,此刻北斗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那麼,北斗的身體如何了? 會很辛苦嗎?」計程車停下,他們馬上鑽進裡面,當計程車又慢慢地開走的時候,JESSE看見北斗似乎輕輕地鬆一口氣,然而他的眉頭並未因此放鬆下來,北斗每一下緊張兮兮的反應,都刺痛著他的心。
北斗可是自己一直放在心尖上疼惜的人。
JESSE問道,主動地靠著北斗挨過去,北斗動了動卻沒有抗拒自己,他搖了頭,阻止JESSE在這密閉的空間內過份釋出自己的信息素。
「如果真的是被下藥的話,大概一小時後我便開始會有發情的反應,頂峰是一個半小時後,所以我想到醫院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辦法阻止它發生」
想到之前吞服過發情的藥物後,北斗的身體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的方法抑制藥性,甚至被迫陷入整整一個星期的結合熱,他便不禁瑟瑟發抖起來,現在身體還是沒有太大變化的,再退一步到底他是不是真的已經誤吞藥品也未可知,去醫院做檢查是最好的辦法。
「松村先生……快速篩查結果顯示,你的血液裡的確含有使OMEGA強行發情的藥物,而且它們與身體進行的反應也越來越頻密,如果不予以理會的話,發情期將會在半小時後開始」醫生仍然是上次的那位BETA女醫生,他們坐在面見的房間內,女醫生愁眉深鎖,盯緊那個令人不太高興的報告。
一路上交通還算暢順,來到醫院的時候因為聽說很可能被下了藥,很快便獲得面見醫生和抽血做檢查的權利,以效率而言,北斗認為已經是很迅速了,但結果不盡如人意。
「我想松村先生仍然記得,上一次吞服那種藥品的時候,我說過什麼吧」女醫生沉吟一下,決定直白地表示。
「……嗯」
「現階段這裡所有的抑制劑都不會對松村先生的身體有任何的效用,我仍然是那個意見,找個能信任的人,進行臨時的標記,比什麼都好」女醫生說,她意有所指地點點門外等待著的JESSE,她上次也有見過JESSE,更是佩服JESSE不顧一切要幫助北斗,情願忍受自己狂化也不願意強迫北斗結合的能耐,在她眼中,JESSE是最好的人選。
「……要是,我現在就開始服食強效的抑制劑呢? 現在還沒有開始發情……說不定!!」北斗不願以此威迫JESSE,怎麼想,都不是這一刻;他帶著天真的妄想問道,才聽了半句,女醫生便猜到北斗的想法始終沒變,她輕嘆著搖了頭。
「沒用的,既然所有抑制劑都無效,那麼任何時候服食都只是無效」她回答,沉默的同時大家不自覺地望向牆上掛著的時鐘,淨白地一分一秒,嘀嗒作響。
一分鐘以後,北斗從面見室離開,JESSE趕快從座位裡站了起來,滿臉的焦慮。
「怎樣了? 醫生說什麼了? 需要留院嗎?」他氣急敗壞地追問道,所有來自JESSE對自己的關懷、緊張都使他心動不已,然而,他可恨著身為OMEGA的自己。
他知道要是開口的話,JESSE必定會願意主動朝他伸出援手,不過——
是他貪心,他不想跟JESSE因為藥物,這種不得不為之的情況下,在醫院發生那種事情。
他想JESSE喜歡自己,成為自己的唯一。
他是一個可恥至極的人。
「醫生說……大概會跟上次一樣,抑制劑對我總是沒什麼效用……」聲線裡不知道何時便添上哭腔,他厭惡這樣的自己,他這樣回答,分明就是知道JESSE會心軟,JESSE會主動提出協助,而他只是引導著這個結果。
他抬起頭來,對上JESSE憂心忡忡的雙眼,苦澀地扯起微笑,同時他又決定了,大不了還是留院吧,一個星期的結合熱,可以的話當然他再也不想經歷了,不過,又不是沒有經歷過。
可是,JESSE便在下一秒將他緊抱入懷。
和暖的陽光一湧而上,悄悄地撩撥著他開始受藥物影響的身體,他連心辮兒都在悸動著,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北斗,到我的家,好不好?」
大家都說,JESSE是一個很傻氣的人,他不太聰明,不過總是以藝能界罕見的真性情橫行無忌。
不過北斗卻認為,JESSE其實是一個很出色的人,至少,他在一息間便完全地掌握北斗說話裡的端倪了。
「JESSE……」
從所有的層面去考量,甚至連專業的醫生也說,這種情況下北斗只能拜託一個可靠的ALPHA,就只是差了JESSE LEWIS這個名字沒有從女醫生的嘴裡直接說出來;連北斗自己也是知道的,不將自己對JESSE的感情計算在內,無論在哪方面看,他都應該向JESSE求救。
JESSE是絕對不會傷害自己的,要是他實在不想發生關係,那麼他們大可以留在醫院裡,像上次一樣,JESSE給他一個臨時標記,然後JESSE絕對有信心撐著離開病房,再待在ALPHA專用的房間直至狂化週期完結。
不過,這次北斗卻是糊裡糊塗便跟著JESSE利用其中的二十分鐘到了他的家。
距離醫生預言正式踏進發情期的時間只餘下十分鐘,北斗和JESSE便在這短暫的時間各自洗了一個戰鬥浴,當JESSE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北斗連頭髮也沒有完全吹乾,紅潮已悄然攀上他的臉頰和耳根。
他無助地朝自己喚了一聲,低婉地叫著自己的名字時,JESSE總是有種被挑動的感覺,他馬上來到北斗的跟前,赫然發現睡房裡盡是他的味道,猶如墜入一個綠悠悠的茶畑,而裡面含苞待放、正等待收割的,是世上最高級最高貴的茗茶。
是JESSE最喜歡的茶香。
「北斗想我停下來的話,我隨時都可以停下」JESSE輕聲說,他的髮根還滴著水,直往木造的地板掉下發出啪嗒啪嗒的悶響,不過他知道北斗應該沒能等到他將頭髮吹乾了,他伸出雙手,輕輕地環抱著北斗,北斗渾身一個激靈,他忍住並沒有推開自己,JESSE沉著聲說,北斗這時才知道,原來有一件事情當你幻想了許久許久,當你渴望得到許久許久,而終有一天,它出現在你的面前時,人是會高興得想哭起來。
北斗的眼眶都在發熱,而他並不知道到底是藥效,還是他的心已經徹底被JESSE俘虜。
JESSE看見北斗沒有任何反應,他大約猜到藥效已經朝北斗的身體作出猛烈的攻擊,他默不作聲,放開北斗後,便拉起北斗的手,走向偌大的床第前,他讓北斗坐在床邊,而自己則是坐到他的旁邊,輕撫著北斗半乾的髮絲,並將它們撓到耳後,露出具骨感又好看的側臉,JESSE不得不說,內心的他極度緊張,甚至神經兮兮地吞了一下涎沫。
「北斗」JESSE輕語,鑽進北斗耳窩裡就是他夢寐以求的聲音,這個畫面他期待很久了,也早已在腦海裡想像過無數遍,北斗抿緊嘴唇,他緩緩地扭頭過去,他試著努力不要哭出來。
JESSE的手就放在自己的頭頂上輕撫,撫動的髮絲裡都被滲透著和煦的香氣,他徹底成為JESSE的人,正是他所渴求的,也是他所猶豫的。
「也許你不知道,我一直很喜歡你」
嗡——
在北斗以為自己因為JESSE突如其來的告白而變得耳鳴之際,JESSE便輕托著他的後腦勺,並朝他細細落吻,呼息間從JESSE和北斗,逐漸演變成ALPHA與OMEGA的互相索求,北斗的下腹從剛剛起便一直傳來陣陣的痠痛感,深處正渴望著一個入侵,他能感覺甬道裡正有許多濕潤、黏稠的液體盈滿充斥,他吞嚥一下,開始學著怎樣去接受他朝朝暮暮,來自JESSE唯一的愛意。
舌頭具侵略性地鑽進自己的嘴腔裡,吸吮間都是JESSE少見的霸道,他有點兒不太適應,這吻越發激烈,而他開始變得不知所措,北斗緊張地掐住床單,細綿的觸感也似乎可以使他感到懼怕,他倏地害怕這只不過是一場夢,而他不想醒過來。
JESSE咬啃著他的嘴唇,北斗因為被限制而發出嚶嚶的叫聲,他渾身變得炙熱,像被鹽烤一樣發滾而無法逃逸,JESSE的手輕輕搭在自己的手前面,輕細地撫摸著試圖讓他冷靜下來,就算同樣都是坐著,JESSE仍然比自己都要更高,北斗一直仰望著他的光,鼻腔內都是JESSE的信息素。
「不用怕,北斗」
他不會傷害自己。北斗跟自己肯定地說。
JESSE悄聲道,北斗並沒有回答,藥效將他完全地拉進發情的狀態裡,渾身的皮膚都像有螞蟻爬來爬去一樣滾燙而熾熱得很,它們急需有一個溫柔的愛撫,JESSE隨著吻勢將北斗壓在床上,北斗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又粗重,緋紅的耳根看得來特別惹人憐愛,將北斗推倒過後,JESSE便將吻延向北斗的臉頰上,又慢慢地親到耳側,北斗倒抽一口涼氣,身體顫動不已,但JESSE沒有打算放過他,張口便將耳垂含在嘴裡。
「唔……!!」
被銜住的耳垂猶如被攥在手中的軟肋,使北斗頃刻間全身發軟,深深地陷在JESSE舒適無比的大床裡不能動彈分毫,JESSE伸出手來,探向北斗T恤的下擺,準確地往上撁起,觸碰著北斗敏感的腰間,北斗忍不住這種輕微的刺激,他又低吟一聲,感覺房間內的信息素濃郁得嚇人,JESSE的呼吸也加重起來,他也變得想要了。
JESSE為他褪去T恤,驀然發現胸口的兩點早已受藥物的影響而變得紅腫挺立,憐惜地盯了好一會兒,JESSE這才發現不將平日因為工作而看見的裸露算在裡面,好像這才是頭一回那麼情色地互相脫下衣履,他的心跳急得發疼,北斗因為太過害羞而閉上眼睛又別過臉去,JESSE便俯下身來,輕悄地朝著那泛紅的乳尖舔了一下。
「……嗚!!! JES、JESSE——」
求饒般的說著,北斗大概以為今天JESSE會像上次的一樣,又或者是過去他們多次的擦槍走火般,而不曾想過JESSE會用這種充滿挑逗的形式與他發生關係,他羞赧不已,胸前的兩點更只是僅僅因為JESSE的輕舔,甬道內又湧出更多的愛液,他好像真的會將JESSE的床單全都玷污,他有點兒不情願起來,想要掙扎反抗,而JESSE卻只是散出更多的信息素令他意亂情迷,並乖乖地臣服。
「北斗,躺好」
ALPHA只是堅定地說,便在OMEGA的身上打了一個激靈似地,北斗馬上安靜下來,不過在下一秒,JESSE的舌尖卻出現在自己的乳首上,開始漫長的輕咬舔動,一開始北斗是有嘗試忍耐的,卻不消一會兒他便發現,自己的呻吟聲再也忍不住,一波波的快感從胸前一直蔓延至全身,就像被電擊過一樣陣陣的散出漣漪似地,他渾身都有種酥麻的感覺,他再也無法將眼前的ALPHA推開,並且想要的只是更多。
JESSE將自己的位置調整了一下,直至他們二人都可以完整地躺在大床上,他先是將北斗的雙腿輕輕分開,北斗又嚶嚀一聲,不過沒有拒絕,JESSE跪著,並將自己的身體完全沒入北斗的雙腿內,他不斷重覆地在北斗的胸前落吻,彷彿上面有股清香的甜味,誘惑自己墮落。
胯下被JESSE固定著,連接的地方不難發現他那傲人的炙熱,他們之間就只透著兩條內褲跟兩條綿褲,可是北斗已經徹底地硬了起來,而JESSE的也是一樣,欲望似乎在召喚著他們,先是觸碰,再來是更多的摩擦,私處湧出的愛液漸漸滑向前端,把整個位置都打濕再變得更加的順滑,北斗不自覺地扭動起來,他的渴求終歸會讓ALPHA知曉。
胸前的舔吻讓自己的欲望再多硬了幾分,北斗感覺自己的體溫似是高熱不退似地,迷離的雙眼望向JESSE時,對方已經將手探到自己的綿褲前,指尖滑了進去,並將褲頭的橡皮筋拉了起來,北斗知道JESSE正在詢問,他想褪去所有的衣服,整個過程並沒有半點兒的對話交流,北斗也只是支撐著自己的腰部弓起來,JESSE便為他褪去長褲,同時,他也將自己的褪走,彼此都留著最後的內褲忍耐爆發,然後內褲下的形狀已經極為突出,北斗忍不住想像著JESSE的巨物,又馬上羞紅了臉。
他發現這次的發情並沒有之前的痛苦,很可能是因為ALPHA打從一開始,便為自己進行著疏解,他將自己的一切欲望絲絲梳理,又一一滿足,JESSE毫不掩飾地將他的巨物重疊在北斗的上面,並配合著輕輕地抽動,北斗這便開始連綿不斷的輕吟,這波波的快慰簡直可以將自己轟上天際,他發現自己開始變得失去控制,只能忘我地接受著肉體的灌注,JESSE的親吻覆佈全身,感覺每一吋的肌膚都屬於這個橫蠻的ALPHA。
沒一會兒,JESSE輕喘的同時也趕在北斗的高潮以前停下來,他脫去最後的理智,彼此最私密的地方便毫無保留地展現在大家的眼內,過去北斗不曾發現,ALPHA的粗物原來比書本上說的都要更加巨大,澎湃地將所有的情欲都包含在裡面,並冒著根根看著猙獰的青筋,北斗不自覺地吞了吞口沫,大家都說OMEGA的承受度很高,可是此刻北斗也不見得有信心可以不受痛苦的將JESSE的承受過去,那頭部碩大得超出了自己的想像。
「我會慢慢來,北斗,不用擔心」
大概是感受到北斗帶著害怕和擔心的視線,JESSE柔聲道,在得到北斗肯定般的點頭後,JESSE便將北斗的雙腿抬了起來,架到自己的肩膀上,北斗低呼一聲,莫說他從來沒有試過這個體位,就連做愛這回事,他也是初次。
眼下也只能信任JESSE,不、JESSE就是自己信任的人,他將自己完全交托給對方,不帶半點兒的遲疑,JESSE的指尖探到自己的後穴裡,那裡早就濕得一塌糊塗,JESSE甚至不用施力半分,指間已經完全滑進甬道裡,北斗驚呼,他可沒想過JESSE會首先以手指試探自己,他覺得十分丟臉,可是一切已經太遲。
JESSE抽動著手指,並從一根增加到兩根,起初只是來回地律動著,不過所有的接觸在北斗的感受裡都化作極致的挑逗,他有點兒崩塌,因為只是兩根手指頭,便已為他帶來無法想像的強大愉悅感,北斗一個巨震,被翻弄的甬道裡又湧出更多的溫水,黏稠地吸吮著JESSE修長的手指,似乎正在表達他需要更多,指間所經之處盡是不曾被人觸碰的嫩肉,怪異的快感佔據著北斗,JESSE越伸越進,試圖探索北斗身體內每處未被發掘的脆弱,裡面既溫暖且濕漉漉,而且已經開始不斷地收縮起來,JESSE不禁開始想像,要是等會兒換上自己的巨物,那該是多大的快樂。
「……哈啊!!!!」
一陣的抽搐來得出其不意,JESSE在甬道裡的攪動將北斗送上第一次的高潮,北斗輕聲尖叫的同時低泣,生理上的快感讓他濺著淚花,但都是心甘情願的。
「北斗? 還好嗎?」
JESSE也是初經人事,他很高興他做對了,更是樂見北斗承接著自己所給予的快慰,他俯下身來,看見北斗的眼眶裡都是氤氳,不禁低聲問道,他吻了北斗的額前,北斗打著哆嗦,搖了頭表示可以繼續,倒不如也是他一直所祈求的。
JESSE忍耐已久,孽物躁動不已,他不願向北斗展示自己太早繳械的一面,所以北斗此刻的同意讓他深感安慰,他握住巨物,用它的頭部探向北斗身下的甬道,北斗一個顫抖,再度湧出愛液,OMEGA正朝著自己渴求,他吞嚥一下,緩緩地推進起來。
「唔……! JES……」
也許是處於發情期的關係,足夠的潤滑並未為OMEGA帶來過多的痛苦,不過破身為北斗帶來的更多是心理上的突破,他的甬道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接受過任何人的侵入,被奪略著一切觸覺的北斗從JESSE貫穿自己的那一下便像被轟擊過一樣,他發出求饒般的吟叫,眼角又再度濺出淚水,但甬道卻似乎十分高興JESSE的進入,JESSE能感覺出來,北斗的身體再度輕輕收縮,企圖將自己纏在裡面。
他沒有一下子頂到最底,反而是給予足夠的時間讓北斗適應,北斗嗚咽起來,每一下探進二分都得輕喘,當JESSE的巨物挺進一半的時候,發現頭部因為頂住什麼而無法繼續前進,JESSE頂了一下,北斗猛然尖叫,又灑出更多的愛液,他渾身抽動,甚至啜泣起來,JESSE這才意識到,他正在敲開北斗的腔道大門。
他沒有蠻幹,而是溫柔的、細緻的輕輕敲著,一下一下確保自己都能頂在那腔道的花口上,北斗的啜泣慢慢變成綿長的哽咽,快感的淚水滑過他的臉頰,他滿臉通紅,指骨掐在床單上泛白起來,JESSE耐心地引導著,又再一點一點的推進,直至自己終究讓花口為他而綻放,將他迎進北斗身體深處的腔道裡。
「……哈啊!!!!!!!!!!!!!」
甫一進去,北斗便渾身痙攣起來,太過刺激的快感再度將他送上高潮,可是腔道內的小嘴卻將JESSE咬得死緊,盡是炙水將JESSE的巨物完全包覆,讓JESSE猶像泡在由北斗精心準備,充滿溫暖的泡泡浴裡,他慢慢地頂起來,再不斷深入地探索著北斗的身體,此時熱物已經完全沒入,JESSE認為自己已經準備充足,便開始大膽施力,在北斗的身體裡敲鑿起來。
粗硬像一根被燒紅的鐵柱,在北斗的體內燃燒起來,將北斗也帶進欲望之火內,JESSE每下的挺進和抽離都為北斗捲進莫大的快感,難以想像的感官刺激使他失去對自己的控制,腔道裡每敲進一下,就會湧出更多的黏稠,它們都打溼著JESSE的床單形成深深的水漬。
JESSE劇烈地轟進去,花口就會更加地將自己纏緊,巨物在北斗肌肉分明的身體上曖昧地顯現出來,相隔著肚皮在下腹處不明地變成一個凸起,描繪著粗物的頭部隨著JESSE的抽動而在皮膚裡像怪物一樣移轉著,JESSE伸手輕撫著那處的凸起,北斗再度嗚咽一聲,然後JESSE稍微用力地按壓進去,頭部帶來嫩肉炙熱的所有快感,那種被完全包裹的妙不可言,北斗浪叫起來,完全的交纏使他失去常性,痠熱裡盡是濡濕的液體,他再一次抽搐起來,身體收縮的同時強迫著JESSE留下來,律動的幅度不得不變小起來,不過JESSE並沒有將動作停下來,等北斗的高潮結束後,未等他喘息過來,JESSE便將北斗從床上拉起來,順勢坐在自己的身上。
他們換成相視而坐的姿勢,北斗被快感的電流徹底支配,他被下腹的炙熱而束縛著,JESSE讓他抱緊自己,身下卻動作不斷,他加快了抽送的速度,能夠探進更深入的地方使他興奮不已,北斗感覺出來,JESSE的硬物又比剛才更加脹大,他觸碰的每處都為自己帶來渾身的痠軟,他像是掛在JESSE的身上上下地彈動著,他輕輕地咬著JESSE的肩膀,JESSE卻是動得更加厲害,愛液流了滿床,JESSE滿足地扭頭親著自己的頭頂。
北斗的體內再度收縮,JESSE有點兒吃驚,發情中的OMEGA幾乎可以高潮不斷,他知道北斗是喜歡的,所以更加賣力地挺進去,北斗哭喊起來,那些呻吟聲釋數落在自己的耳邊,一陣抽搐過後,JESSE短暫地放開北斗。
「JESSE……」
可是,OMEGA令人最哭笑不得的卻是,當你稍微離開他的時候,他又忍不住巴上來。
JESSE讓北斗跪到床上並背向著自己,穴口的空虛感卻已在一息間捲纏著北斗,北斗感覺自己的甬道仍然燒得旺盛,他扭動幾下,緩緩地叫著。
過去,北斗並不知道自己原來是這樣淫蕩的人,他的雙眼充滿水光,他懇求著JESSE一次又一次的佔有自己,JESSE怔了怔,揚起溫婉的微笑,他稍微打開北斗的雙腿,卻後入的姿勢一下子頂到最底。
「……啊哈!!!!!!!!!!!!!!!!!!!!」
滅頂的快感似乎向北斗轟炸過來,像海浪般一遍遍地洗涮著他,他苦苦地哀道起來,哭喊著,JESSE這才開始自己的節奏,他一下又一下地捅進,北斗的花口再度收縮並擠壓著他的硬物,頭部像是被卡在腔道裡,但他仍然用力地操幹著,每一下敲著北斗體內的時候,泉湧的淫水都會噴灑而出,淌在北斗的腿根上都是無比情色的畫面,JESSE賣力地配合著,交合的肉體聲在房間內迴繞起來。
北斗的身體似乎最終再為自己打開,JESSE頂進宮口處,隨著北斗慘烈的一聲再度高潮,不過他這次並沒有再停下來,他粗喘起來,不顧一切地挺進去,又開始新的節奏,他完全地退出下一秒又完全的沒入,北斗浪叫不停,身子漸漸彎下去顯得無力支撐,JESSE忍不住捏了捏北斗的粉臀,配合著被侵犯的甬道壓迫北斗又叫了一下,哈氣裡透露著快感,於是JESSE一邊捏,又一邊捅進,與北斗完美地結合使他昏眩著愉悅,浪潮湧上又以更大的快樂退走,他渾身舒張,每個毛孔都透滿信息素的暢快淋漓,對OMEGA的征服感和對北斗的充實感同時出現在他的身上,他發硬的炙物一再敲擊,狂野地發出啪啪聲不斷,最後在北斗的宮口再一次對JESSE的緊縮咬纏下痙攣著沖上高潮。
巨物從北斗的身內拔出來的時候,北斗還因為那些快慰的餘韻而抽搐著,在最後射滿一床的潮水中作結。
「JESSE……」
叫得沙啞的聲音急切地想要抱緊填滿自己的JESSE,然而JESSE只是輕輕撩起北斗頸後的髮絲,一雙帶滿信息素的虎牙咬向那痠熱的皮膚。
痙攣起來,北斗甚至不曉得自己到底高潮了多少次。
#32
當手機裡生硬的鈴聲劃破一室的寧靜時,北斗所期待的是一個絕對慵懶的休息日。
身邊人翻了幾下身,很快便將鈴聲關掉了,他先是翻到自己的身邊抱了抱自己,滿頭亂髮的扎在自己的臉上,北斗被弄得有點兒似醒未醒,睡眼惺忪的輾轉起來,不過沒多久以後,大概是JESSE害怕這樣繼續在床上躺著依戀和北斗的一息溫存,很可能今天的工作就真的以大遲到告終。
嚴格來說JESSE不算是一個很會賴床的人,工作態度也是十分認真的他會在心目中排出優先的順序,好比他醒過來第一件事是翻到自己身邊將他抱住,再來才是認命地起床梳洗,當JESSE在浴室努力地用打溼過的梳子刷著自己凌亂的頭髮,試圖將它們壓整齊的時候,北斗已經被生活瑣碎的聲音所喚醒,他呆坐在JESSE的高級大床上,茫然地盯著JESSE的一舉一動。
渾身都是痠痛。
北斗無法記住自己昨晚跟JESSE的狂歡到底持續了多少,更是不會得知他們分別都高潮了多少遍,他只大約記得自從藥效在他的身體內肆虐起來的時候,他的記憶便開始變得模模糊糊,火苗燃燒了他整個的身體,讓它變得不受控制,JESSE為他撫平了第一波的炙熱,咬破了他的腺體作臨時標記,他們稍作休息,又輪到被標記後的信息素交換讓他們慾火焚身,ALPHA的體力持久得可怕,直至最後,北斗幾乎以為自己要死在JESSE身下,那該是多丟臉的死法。
他們的約會再度無疾而終,JESSE像是永遠也無法真正地請客一樣,明明是簡單不過的吃頓飯,卻遠在天邊似地無法實現讓北斗有點兒氣餒,可仔細想想,JESSE為自己做的已經完完全全超越他本身的責任。
『也許你不知道,我一直很喜歡你』
驀地想起JESSE在跟自己發生關係以前,他為自己的不幸感到難過同時,百味陳雜地凝視著自己的告白,北斗還沒有正式回答JESSE,他昨晚幾乎都在情欲的風波中掙扎求存,什麼也顧不上,北斗在想,他應該是要好好回答的,JESSE就是大家的太陽,所有人都會不自覺地被他吸引,圍到他的身邊去,而像這樣被眾星拱月的人,居然……真的喜歡自己。
JESSE很了解北斗,他知道自己不情願在那種情況下發生關係,也不願意只待在醫院清冷的病房接受著和JESSE的初次,他將自己帶回他的家,他們洗過澡,乾乾淨淨的同時,在發生所有事情以前,JESSE決定跟自己表白。
才不是單純因為想幫助自己,也不是因為那該死的藥。
JESSE想跟自己說的是,他是真的喜歡自己,所以才願意不惜一切去幫助自己。
JESSE盡他的能力給予自己一個完美的第一次。
「早安,北斗」
發愣地企圖將昨晚的事情梳理清楚的同時,JESSE已經梳洗好並從浴室走了過來,他的吐息裡帶著薄荷牙膏的味道,清新又帶滿情侶間生活的感覺,他重新爬回床上,毫不吝惜地給北斗一個大大的擁抱,他的唇邊擦到北斗的脖子,熾熱的皮膚相接使北斗抖了抖,輕輕地閃避著,他很喜歡JESSE這樣抱緊自己,也不介意JESSE的親吻,但早晨是所有事物都格外充滿精力的時間帶,在經歷昨天的夜夜笙歌後,北斗自覺這數天內似乎都不能再承受更多次的親密。
「早,JESSE」他悄聲說,有點兒介懷自己還是剛起床,滿臉混亂的糟糠,他避開JESSE的眼神,不曉得這些時候大家都是怎樣相處的,不過似乎JESSE心情很好,他沒有太在意,他放開自己,又伸手輕撫著北斗的頭頂,彷彿每根髮絲都溢滿自己最愛的茶香。
「可不能太遲起床,今天大家都要到SONY開會議呢」
得到JESSE的提醒似乎是解救了北斗當下的窘態,他點點頭咕嚕道好,便飛快地爬下大床滾到浴室去,JESSE十分貼心,自己所需要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好放在盥洗盤旁邊,這讓北斗有點兒感動,一直以來他幻想過很多遍的日子,居然就在這一刻發生。
「JESSE,那個……」梳洗後他便從浴室裡走出來,想起自己的衣服昨天被扔進JESSE家的洗衣機裡面,好像還沒有全乾,正苦惱著今天應該穿什麼到SONY的辦公室去時,他看見JESSE在電話裡忙碌地輸入著什麼。
「嗯? 衣服嗎? 隨便在衣櫃裡拿去就是了」JESSE只是微微抬起頭來往這裡瞄了一眼,便馬上猜出北斗想要借用自己的衣服,全情投入工作的JESSE的確很有魅力,不過一旦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北斗又忍不住在想,昨天發生的是不是都只是一個虛幻的夢。
北斗並不喜歡自己像個自作多情又麻煩的傢伙,JESSE的態度已經十分明瞭,他也根本不用七上八下地猜度JESSE對自己的喜歡到底是否真實,但就正如所有剛被標記過的OMEGA一樣,他們的心思敏感得很,任何關於ALPHA的動靜,都足以讓他們整天胡思亂想。
打開衣櫃,北斗決意不讓這種冒失探訪的情緒影響他和JESSE,他強迫自己專注挑選JESSE衣櫃中的衣服,他抬頭望向那些令他眼花瞭亂的色彩花紋,赫然發現放在衣櫃的邊上,被整齊地用透明膠袋套好的T恤和長褲,正正是上次意外來到JESSE家時留下的衣服,北斗馬上便高興起來,他伸手探向屬於自己的衣服,心裡有點兒暗自感到僥倖,上次穿著JESSE的衣服到工作地點雖然大家表面上都沒有說什麼,可是少不免都會朝他扔來好奇的視線,讓北斗好不自在。
換上自己熟悉的衣服的話,即使身上帶著被標記過的味道,可是BETA們對於信息素還不算太過敏感,搞不好就像慎太郎和高地之前一樣笑哈哈地便也過去了,省卻很多解釋的麻煩。
「這件衣服要留下,它可是我最喜歡的人的」
正當北斗將上衣脫掉,打算就這樣將自己的T恤套回去的時候,JESSE似乎已經結束手機上的工作,不曉得什麼時候跑了過來,他伸長的手一把將北斗按住,一臉少見的正色。
「……誒?」北斗有點兒錯愕,明明這件衣服是他自己的,沒聽過還不能將自己的東西帶走的道理,一下子不知所措,幾秒以後看見北斗困惑的反應,JESSE忍不住便呵呵大笑起來。
「說笑的,衣服是北斗的當然可以穿走」JESSE只是開一個小小的玩笑,北斗意會地低頭笑了笑,便將衣服套了上去,「不過,我說最喜歡的人,卻是真的」
說罷,北斗這才發現,JESSE高大的身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將自己壓在衣櫃上,他徹底被對方的陰影擋住,幽昏裡只能勉強看見JESSE臉上好看的輪廓,高挺的鼻尖和眉彎是他記憶中的帥氣好看,他的說話鑽進耳窩內害北斗好不羞怯,唰的一下臉便熱得像是炙燒起來,他有點兒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此刻又是不是自己說出心意的好時刻,只能感覺到四周的空間都在扭曲,蔓延著滿室和曦跟茶香的信息素。
北斗心跳正慢慢地加速著。
「JESSE……」北斗軟糯的喚了一句,這使JESSE的心底裡抖了抖,他下意識吞嚥一下,心想似乎是聽不見想從北斗裡聽見的說話了,不過,至少北斗並沒有將自己推開。
俯下身子,北斗不太習慣地閉上眼睛,接受著JESSE的早晨親吻,綿軟的嘴唇微微嘟起來,JESSE偏偏卻伸出舌尖濕潤地將自己的味道舔上去,溫柔地吸吮幾下,幾乎在北斗的心頭炸出巨大的窟窿,北斗渾身都顫慄起來,似乎OMEGA的極限就在這裡,JESSE便主動地分開彼此,不讓這吻繼續深入地擴展起來。
JESSE沒有說話,但北斗卻能在陰沉中將他的略感失望看出來,他伸出手來,往北斗的頭頂輕輕撫摸幾下,便欲轉身讓北斗把衣服換完,反倒是北斗將JESSE緊抓著,不讓他就此離開自己。
「嗯?」
回到柔和的微熹光線之下,JESSE又換回那張溫暖的表情,剛才一閃而過的掃興彷彿只是幻想,他歪著頭疑問,北斗支支吾吾,帶著焦急。
「要、要是昨晚出那種事的人不是我,是其他OMEGA,JESSE還會像昨晚一樣去幫助他嗎?」他猛然地問,JESSE怔了怔,倒是沒有想過這種直白的提問會從北斗的嘴裡說出來。
大家的JESSE會如何做?
要是那個被下藥的人是京本大我的話,他又會伸出援手嗎?
「不會」
他應該是要的,可是一旦想到昨天的事情要跟其他OMEGA發生的話,JESSE只能感到背脊一陣發涼。
「北斗,我也是一個人,我也有私欲」JESSE徹底地轉過身來,他緊盯著北斗,企圖以這種半分也不動搖的態度告訴他,他正在說的話就是一切,「我不總是那麼好人,也不總是大家的太陽,我也會有自私的一面」
北斗倏地感到眼眶再度一熱。
「要是那個人不是北斗的話,我很可能將他送到醫院就覺得完成任務了,不是北斗的話,我根本不會那麼放在心上,也絕對不會標記他」JESSE認真地說,他踏出一步,更加地靠近北斗,這使北斗必須仰視,才足以看見他完整的光。
「因為是北斗,我才會那麼擔心,因為是北斗,我才必須確保你安全無虞,因為是北斗,我才想一直待在你的身邊」
北斗感覺自己的臉頰有些什麼快速地滑落,而他像是被一團和煦、幸福得刺眼的光緊緊地包圍著。
「我喜歡你,北斗,我一直都是」
一陣鼻酸,那不是夢,那也不是自己多餘的想像,那也不是來自JESSE無謂的大愛之心。
JESSE喜歡自己,就正如他的一樣。
北斗再也忍不住,踏前一步撲到JESSE的懷裡,JESSE馬上便伸手將自己抱緊。
「我也是,JESSE,許久許久了」
頓時陽光的氣息四周飄逸,從JESSE身上放恣地散落出來的,都是跳躍著的暖意盈盈,北斗輕閉眼睛,喜歡著這鼻腔裡盡是JESSE味道的每一刻,茶畑轉眼間充沛著這空間,它們在旭日下獲得放任的權利,互相追逐起來,填補著他們內心每一個寂冷的空洞。
#33
ABO作為第二性別,實際上佔據人類的演化歷史卻還只是處於小孩階段,甚至跑去問一些權威的學者,他們也總稱對於ABO的了解不過爾爾,就像人類還未完全探索的深海一般,尚有很多很多不明朗的地方等待著他們的研究、認識。
就好比如,當初大家在進化的洪流裡發現了ABO第二性別,沒多久便開始一直有一個傳言說OMEGA的發情期會隨年齡增長而加劇、得不到ALPHA安撫的OMEGA便會死去活來,嚴重的話更有可能危及他們的性命。
後來經過多重的學術交叉研究,學者們才走出來闢謠,所謂的隨年齡增長而日益加劇的發情期是不存在的,頂多是因為使用的抑制劑不再適合自己,因為藥效減少而令OMEGA有種『發情反應變得嚴重了』的感受,所以他們建議OMEGA們定期更換抑制劑可以更有效地確保他們發情期不那麼難受。
這個消息出來以後,自自然然藥廠們更投入研究不同成份的抑制劑供OMEGA購買使用,後來人們也認為這只不過是當初某些偏激的ALPHA想確保有足夠的OMEGA跟他們配成一對而故意散播的流言,社會發展至今,只不過屬於舊事重提。
很長久以來,連學校的教科書上也清清楚楚地寫明著OMEGA的發情期需要重視,有ALPHA的找ALPHA,沒ALPHA的就服抑制劑,完全撒手不理會的話便很有可能陷入結合熱而痛苦不堪,在這個高度發展的世代裡幾乎是人人都知道的常識——
卻,京本大我認為對於ABO的了解還是十分片面。
比如說,教科書上老是說人族自從進化出ABO的第二性別後,他們的繁衍得到更大的保障,使他們可以一直發展下去,這個第二性別也變相令大家更自由地戀愛,男的也好女的也好,無關性別,只需要他們互相喜歡,也可以擁有自己的下一代這個可能性。
不過,他們卻算漏了。
打個比方,他們從來不曾提過,要是一個OMEGA跟一個BETA相戀,OMEGA又該如何處理他的發情期。
又或者,一個OMEGA從他的BETA戀人上得不到性方面的滿足,他又該如何自處。
這很可能,是社會上很少人認為BETA跟ALPHA或是OMEGA真的可以在一起的根本性原因。
他們都被本能和身體的構造所束縛了。
「嗄……」
身體的燥熱使大我額角冒汗,幸好今天的拍攝超時了,他才算是找到個理由取消到樹家約會的行程,對於有這個想法的自己他十分心虛,他想任何一個人,特別是男性,不會想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能力給予伴侶一個完美而滿足的性愛,他從來沒有跟樹提起過他身為OMEGA的格外需要,可是身體的構造和定期的週期還是使他痛苦不已,在這種時候,他更是無法對自己說謊。
他回到自己寂寥的家裡,帶著渾身工作後的汗水跑進浴室打算給自己洗一個冷水澡好好冷靜,進門的時候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廚房倒水服抑制劑,不過可能因為一直在拍攝的關係他拖太久了,未等到抑制劑的藥效作用起來,他的身體已經陷入折磨的難耐。
他這時才想起來,自己好像自從正式成為SixTONES的成員後,他的發情期一直受JESSE額外的照顧,像這樣狼狽不堪的似乎是許久許久以前,剛被分化沒多久後還在唸書時候的事情,理所當然他十分不習慣,更加是有點兒手足無措。
冷水澡似乎對於他熾熱的身體沒什麼效用,彷彿那些無用的冷水才剛碰到他的皮膚上便被熱氣蒸發得煙消雲散,甚至在他使用沐浴乳洗刷自己的身體時,每處被觸碰的毛孔都受到巨大的刺激,帶潤滑的乳液遊走過他身體的每處,他試圖強迫自己無視所有的身體反應,沖洗的時候欲望已經抬起頭,而他的甬道也不斷洗出透明的黏液。
他很討厭現在的自己。
一邊撫摸,他咬著牙閉上眼睛,伸手探向自己下身發挺的硬物,炙熱地朝自己提出邀請,它已經完全脹大,大我握住柱身,將姆指放在頭部上摩擦起來,冷水灌落的聲音吵鬧,某程度很好地掩飾他放恣的吟叫,他忘情地套弄起來,身體不斷地扭動,很奇怪,當他仍然未有任何性經驗的時候,這種自我的釋放對他來說易如反掌,卻一旦他嚐過情愛後,身體是自然而然地渴望更多。
比如說,一個ALPHA。
甬道湧出一波又一波的熱水,溢滿而出的都順著他的腿根流到浴缸上,大我無暇緊盯這些清冷的慾水,他只顧著加快手中的速度,又不斷將指腹擦向頭部感到格外刺激的位置,再給自己送上顫慄的高潮。
「嗄……嗄……嗄……」
遠遠不夠。
此刻的大我猶像不再是安靜又內歛的京本大我,他只是一名OMEGA,淫蕩又下流的OMEGA,他伸手將水龍頭給關上,浴室內只餘下自己情動過後溫熱的水蒸氣,他打開了浴室的門,裡面的白煙便順著自己濃郁的信息素飄到房間內,稍微踉踉蹌蹌的抓了大浴巾,胡亂在自己身上抹了幾下拭乾,他便走到睡房的床頭櫃前面,他的確猶豫不決,認為這個東西和這個欲望,都在嚴重地侮辱著他和樹的感情。
他拉開抽屜,從包裝漂亮精美的盒子裡掏出ALPHA標準大小的工具,巨物被人造矽膠溫柔地包裹著,使用數據製造出來的完美玩具,就連上面每個起伏、每道暴現的青筋,都跟真的沒兩樣。
大我從來沒有使用過這種性玩具,是前幾次發情期前他決定不再接受JESSE好意的時候他一時興起網上買回來的,不過後來又跟樹在一起,種種巧合下他並沒有實際地操作過這個巨物去滿足自己,如今伴侶有了,竟是受身體的誘惑而不得不將這個東西拿出來使用。
每一個想法都骯髒至極,也徹底地對不起樹。
他十分內疚,卻無法不屈服在OMEGA的發情反應下,大我坐在床上將雙腿打開,身下的欲望在拿出玩具的一瞬間又再度彈硬起來,他按動著開關,巨物馬上傳出強烈的震動,大我嚇了一跳,又按了幾下挑到一個比較適合入門級別的震度,才緩緩地將它放近自己的甬道入口。
推進並沒什麼難度,甬道裡面的淫水已經多得隨時可以滴落在床單上,連大我也不得不對於OMEGA的承受度感到嘖嘖稱奇,看上去那麼巨大的仿物,竟是不消一會兒已經完全進入自己的身體內,不僅半點兒痛苦都沒有,甚至還有點兒不滿足的渴求。
巨物在內壁的嫩肉上生硬地震動著,大我握著末端模仿著做愛時的樣子將它進進出出,在自己的甬道裡抽送起來,他感覺自己的臉頰正燒得火熱,他的哈氣明顯起來,伸手又將玩物往上調一個強度。
「哈啊——」
仿物甚至在發熱,大我猜應該是其中一個附加的功能,整個觸感就正如一個真人在操幹自己一樣,大我被抽送得軟靠在床上,他努力地將雙腿打開,不斷地往上調整著強度,又試圖將巨物放得更深入,直至巨物可以靠近自己的花口,屋內無人,他更是放任地浪叫著無人回應的聲音盛宴。
「嗚、哈啊……」
巨物畢竟不是真人,它無法感知大我正在抽搐的花口和腔道,也不知道大我正在靠近另一個高潮,它以絕對的強度對大我的甬道作出持續的攻擊,熾熱漸漸加強,燃燒著整個下腹,大我甬道內的愛液再度湧出,他仰起脖子,尖叫著痙攣,甬道收縮起來,巨物卻沒有收到停止的指令,猛烈的震動下大我還沒有緩過來,便再一次連續地顫慄起來。
「唔……!!!」
意識到自己依靠著這仿物一連被操幹三次高潮後,大我便倏地將它拔出自己的體內。
太不知羞恥了——
「嗄、嗄、嗄……」
他將巨物關掉,隨手扔在床上,渾身像被電擊過後疲憊不堪,他倒下來幾乎可以馬上入睡,在連串的高潮後,發情的反應似乎逐漸地退去,大我討厭這樣的自己。
他乾瞪眼地望向純白的天花板,不自覺的將下唇咬緊。
唯有一句說話,他自知絕對不可以朝樹說出來。
卻,現在他滿腦子都是那句失禮的提問。
「大我,你還好嗎? 臉色很差哦,昨天睡不好?」
要是有誰跟自己一樣整個夜晚因為愧疚而翻來覆去睡不好,大我猜他的臉色也必然會跟自己的一樣難看,不過他仍然勉強提起精神出席電影的會議,當他和JESSE站在會議室外等待著有誰將門鎖打開的時候,JESSE溫和地關切起來。
「沒有」大我發現當他一旦嚐過說謊帶來的便利和好處後,他的真心話便開始真正地變得難以啟齒,他搖了頭,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讓他看上去不顯得那麼臭臉,「而且我不曉得JESSE也要來這個會議」
電影的例行會議,也只不過是事務所內部報告一下宣傳進度等工作交代,出席的人也是自己人為主,所以才會遲遲也沒有同事來將會議室的門鎖打開,讓大我等人站在門後乾著等,按道理而言,和電影無關的JESSE完全可以好好地在家裡享受著他的假期。
「呃……我看見是電影的會議,我還以為……其他公司的人也會出席……」
JESSE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尾音幾乎細不可聽,大我抬起頭來,快速地瞟了他一眼,又把眼睛垂了下來。
「自從補拍的事情以後,事務所便直接不讓咲野再跟我們接觸了,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指明他就是往北斗飲料裡下藥的人,不過那個攝影棚是他的,說跟他半點兒關係都沒有,也實在很難令人信服,可是證據到底拿不出來,事務所能做的也只是這樣」大我聳聳肩,他平淡地說著那些JESSE沒有從北斗嘴裡聽過的後續,JESSE的眉心不忿地跳動一下,又很快的回復原狀,而由始至終,大我說這些事情時的臉都是充滿厭惡。
犯人分明就在這裡,可是他仍然逍遙法外,甚至即將帶著北斗和大我努力拍攝的作品招搖過市,賺進大把的金錢和名聲。
「……」JESSE沉默不語,自打從他發現北斗今天的電影會議是在自家事務所舉辦之後,他便有種不自在的感覺,不過想著既然都跟來了,也只不過像平常等待拍攝一樣滑滑手機時間也就過去了,他卻沒想到遇見心情不佳的大我,僅是聽見他嘴裡說的話,都恍如感染著自己的負能量。
「北斗……還好嗎?」主角一直沒有出現,聽落合說他是買飲料去了,結果大我這時才猛然想起來,他好像很久沒有像這樣跟JESSE兩個人獨處,然而話題卻只留在北斗的身上,補拍的事情他大多都是從落合口中聽回來的,他甚至沒有親口問過北斗什麼。
可是,他卻清楚地聞到從JESSE身上,那抹清淡的茶香。
「唔……我們到醫院算是及時,沒什麼大礙」JESSE試圖輕描淡寫,卻逃不過大我靈敏的鼻子,他沒說什麼話,要是JESSE和北斗真的在一起,倒也是樁美事。
ALPHA和OMEGA,多完美的一對。
「之後的電影宣傳你還來嗎?」忽地轉移了話題,大我發現自己並不想不斷沉淪在ABO的關係裡一直往下墜,他想起樹溫柔的笑臉,這個總是對自己滿心寵溺的人是值得他同樣付出所有的,他話鋒一轉,又回歸到電影的上面。
「唔……再瞧瞧吧,很可能北斗也不希望我太常出現,我也不想打擾你們工作」JESSE倒是絲毫沒有介懷,更不覺得大我這種提問和轉話題也屬心虛的表現,他老實地回答著,大我眨眨眼睛,竟是冒起熱氣。
「哦……」
他也不曉得自己為何突然聊著聊著便有種想哭的鼻酸,很可能是因為仍然處於發情期,昨晚身體的情欲是發洩過了,不過心裡卻是存在著巨大的自卑和自責,整個週期都是依靠著抑制劑捱過來的,就像站在懸疑邊搖搖欲墜的小人,他身上的一切都是不穩定的,他是脆弱的。
「久等了,抱歉,現在就可以馬上開始會議」落合和北斗的出現無疑解救了大我不想將自己的軟弱曝露在一個ALPHA面前的尷尬境地,JESSE是跟他十分親近,但正正因為太過相靠,他更明白JESSE在任何時候也會主動關懷自己,以他的太陽照拂著他身邊每一處的黑暗,可是這一刻,大我最不想接受的,就是來自JESSE的親愛。
他不想連心靈都在否定BETA的樹,更不想用曾經幫忙自己無數次的陽光救贖不存在的自己。
大我一馬當先便在落合將會議室的大門打開後,竄了進去,JESSE自然沒有跟上來,北斗正站在門外笑著跟JESSE說了幾句話,便也走了進來坐到自己的身邊,毫不奇怪,他的身上盡是JESSE的信息素,他被再度標記了。
心情尚沒有平伏過來,大我便強迫自己專注的投入工作,企圖洗去所有的妄念和無謂的胡思亂想,他拿著落合派給自己的資料,讀過一遍又一遍以後,才發現他根本半個字都看不進去。
「《我們》? 這是電影新的名字?」他聽見北斗好奇地問道,大我的內心猛地抽動了一下。
人類總幻想著,高度的文明和不斷的進步,終令所有人都擁有絕對的幸福和自由。
誰料到,幸福和自由,不一定可以同時存在。
我們。
#34
「接下來,我們請導演咲野先生為我們說幾句」
發佈會上閃光燈不斷,無論是記者們還是觀眾們均對咲野的新作《我們》抱有極大的期望,再加上全新的電影還是跟人氣偶像SixTONES的合作,而且不止一位,而是歌迷們愛稱為『不仲』的北斗和大我,讓這部電影還沒有正式上映,已經在普羅大眾和特定的歌迷間拉起很高的討論度。
種種事情的影響下,事務所和投資方、拍攝團隊等最後討論出來屬於《我們》的宣傳策略十分奇怪,對大我來說可算是聽也沒有聽過,他們模仿宮崎駿之前的新作一般,在正式上映前什麼宣傳都不做,頂多就是在FC出個普通到不行的電郵通知歌迷們,然後讓歌迷們透過不同的社交平台引爆討論,為他們電影做第一波的宣傳。
然後在將近上映的兩個星期前,他們才在大街小巷和不同的電影院張貼出概念海報,這張海報對大我來說也是相當稀奇,很可能是為了避免他們再與咲野接觸,概念海報上半個人像也看不見,就只有一間昏沉、陰暗的房間,活像他們曾經拍過很多次的那個房間佈置,仍然凌亂的床頭櫃上還是那些道具,以這個場境和簡單的字體將電影名稱《我們》橫跨整張海報,完全令人摸不著頭腦,也不知道電影到底是在說什麼。
算是很大膽的宣傳手法,連預告片也沒有釋出的情況下每個人都在討論到底這一次他們所拍攝的電影到底是在說什麼,儼然將大家的期待度拉滿拉好,再在上映前一個星期他們才舉辦入場觀眾人數不超過100人的電影完成發佈會,甚至主辦方還故意安排主持人就站在台的正中間,讓她將咲野和北斗大我等相隔開來,徹底的斷了任何零星的聯繫。
「我認為這部,是一生人只能看一次的電影」
在台上,眾人即使各懷鬼胎,倒是扮演正常,咲野像腐肉一樣的信息素使大我頭痛不已,直衝往鼻腔內的野蠻霸道就連中間相隔女主持人和北斗,他仍然聞得很是清楚,他努力不表現出來,在這個人人金睛火眼的發佈會上他連半點兒湊到一起的眉彎也不應有,他裝出一張清冷的臉,如同平日一般,但當聽見咲野臉皮極厚的說話時,心裡還是感覺反胃。
一生人只能看一次的電影,就是這次他們的宣傳主題,好似是由咲野提出來的想法,說是在沒有補拍的情況下兩個角色的最終走向跟他們之前在會議上提出的差不多,都是悲劇的下場,所以電影才不能再以較為直白的『Ω』作為電影名稱,而必須更改為較為隱誨的《我們》表達故事,咲野說故事悲慘的色彩十分濃烈,大概不會有人想再看第二遍,所以故意以『一生人只能看一次』這種說法,反倒更能引起人們的好奇心,再進電影多看幾遍。
咲野在台上的說辭滴水不漏,完美無瑕地表達他對北斗、大我的欣賞和喜愛之情,在北斗和大我的耳中都是帶侮辱的噁心生厭,他們並未將此表現出來,反而以同一種的演技說咲野是一個多麼有才華的導演,很高興這次可以參與這部作品的拍攝,還說大家看了就會明白為什麼是一生人只能看一次。
其他人是不是一生人只能看一次他們不知道,不過對於北斗或是大我而言,當了解在拍攝期間所遇到的一切不公義,他們連那麼的一次也不想再看,說起來,他們也還真的是沒有完整地看過最終成品的剪輯,落合在前幾天才將電影的檔案傳給他們,不過誰都沒有將它點開來觀看,單是北斗服藥發情的那段已經令他們為之卻步,不知道的人很可能看著會覺得北斗的演技精湛很有潛能,但對熟知內情的人而言,連觀看都是對心靈的二次傷害。
這時的大我心裡有點兒慶幸他只是當二把手的位置,主要的問答都跑到北斗的身上,北斗身上來自ALPHA的信息素彷彿將他圈到最舒服、最安全的地方裡,茶香可以在裡面悠然自得而不受外界的任何刺激和影響,甚至連咲野討人厭的味道也沒有對他引來太大的反應,北斗由始至終都能眨眨眼睛,安然度過主持人的每個提問。
可大我就不太一樣了,這陣子下來沒有ALPHA信息素的安撫,更要向樹隱瞞自己身體的需要,當碰上發情期的時候只能以抑制劑和性玩具度過,還要不能讓樹發現,大我自覺身心俱疲,可是一時之間也找不到任何方法解決;此刻咲野的信息素對自己來說是帶攻擊性的,他絕不喜歡,即使只有一點點,大我也必須用盡全力去抵擋,他自然是不希望主持人太常朝自己發問,他壓根就不想有任何人看見不在狀態的自己。
「那麼,在這裡也不阻礙大家太多時間,讓我們一起來經歷『一生人的一次』吧」
隨著女主持人的話語落下,舞台的燈光便迅速地暗淡下來,眾人摸黑的走下舞台,走到嘉賓席的最前方坐下和觀眾們一起欣賞電影,咲野和他們走向兩個方向,落合為他們留好位置,和咲野中間又相隔投資方等代表,距離遠了,咲野的信息素也變淡起來,大我總算鬆一口氣。
「我們坐一會兒,然後就可以離開了」剛坐下來,落合便悄聲跟他們說,北斗和大我點點頭,演員們的行程通常也比較緊湊,有些時候會跟觀眾一起看完整部電影,但更多時候只是出現打打招呼也就過去了,他們點點頭,一起觀看電影的開場,一如既往美輪美奐的唯美剪接,將他們的臉拍得無比的美,各自出現或是換上不同的衣服時,身後的觀眾們都不禁驚嘆起來。
大約半個小時以後,鏡頭裡開始較多他們激情的畫面,當觀眾們著迷地看著銀幕中的二人時,殊不知道兩個演員已經輕飄飄的離開,直至登上保母車,大我才不著跡地長舒一口氣,咲野的信息素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不曉得北斗是否同樣感覺出來,還是單純他今天的狀態太過不對勁,才格外的敏感。
二人今天的工作行程到此為止,沿路回去的時候他們並沒有過多的交談,整天下來被咲野強橫的信息素弄得神經衰弱,使他有點兒疲憊,他安靜地透過窗簾的小隙,細看著車窗外閃逝的景致,耳邊就是北斗和經紀人間中的對話,活像白噪音一樣舒適怡人,他放空著腦袋,暫時將ABO、信息素、樹、工作等都拋誅腦後,徹底地放鬆起來。
「那麼,明天見」
「明天見」
不消一會兒,保母車便將北斗送抵市區內的住宅,北斗拿起包包跳下車前,不忘跟他們打聲招呼道別,大我這才彷如驚醒似地回過神來,未等他匆匆忙忙的說話,北斗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車門前,車門再度關上,緩緩開動的時候,車廂又一次陷入沉默。
嚴格來說大我的確是一個相對內歛的人,他較少說話,容易給人一種總是在發呆的錯覺,不過一旦熟稔起來,便會發現,面對熟悉的人大我其實話可以很多,經紀人落合也是見證這個轉變的人之一,平常就算車內只餘下他和大我二人,他們也可以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手機遊戲或是最近火熱的動漫度過這段車程。
不過今天卻是一反常態,大我顯然是累極了,他依靠在座位上,歪著頭半聲不吭地盯緊窗外,落合透過倒後鏡瞟了瞟,只見一臉憔悴的大我似是懷著滿腔心事,他很想問大我,是咲野的事讓他疲累,還是和樹的交往不順利,總而言之,落合不難發現,他已經很久沒有從大我的嘴裡聽見那些輕鬆平常的生活事,作為同齡的人,也是最接近的人,他確實有點兒擔心,不過再想深一層,他們也只不過是工作上的同事,過於私人的話題還是不太合適,便也將他的關懷吞回肚子裡。
「那麼,明天見了,京本君」
車程比想像中還要提早到達,大我嚇了一跳,他以為是自己失神所以完全沒注意到時間和風景的飛逝,當保母車停下並聽見落合這樣說的時候,他狐疑地瞄了瞄窗外的停車場,分明就不是自己的家。
「……這是……樹的家?」再熟諳不過的景物,大我甚至已經知道某幾個專用車位是哪一個牌子哪一種顏色的高級房車,他蹙起眉頭,不解地問道。
「咦? 樹說他跟你說過了,是他讓我將你送來的」落合對大我這種態度有點兒困惑,樹已經提早跟自己打過招呼,說大我方面他自己會說,但似乎大我並沒有接收到這個訊息。
「……」大我沉默起來,正當他想把手機掏出來給樹撥電話的時候,樹便從電梯大堂裡出來,他看見保母車也就高興地笑著走過來。
於是大我又將手機收回去了。
「應該是我沒看手機,錯過訊息了,抱歉,落合君,謝謝了」不讓經紀人為難也是藝人的責任之一,更何況大我也找不到任何一個理由拒絕樹的邀請,他們已經在交往,明天的工作又在下午,按時完成今天行程的他們有一個完整的晚上約會,並且可以一直膩在一起到明天的下午,是任何人都會想到的約會好時機。
樹探頭到保母車來,跟落合說了幾句話,然後大我便點點頭道句『明天見』,拿起背包跟著樹跳下車。
「我以為你們很可能會比原定的時間要晚,沒想到還滿早的」走進電梯,鼻腔內便只餘下樹濕淋淋的青草味兒,大我馬上感覺到自己似乎被置身在樹為他悉心安排的草地裡,即使下著綿綿細雨,也極為溫暖。
他朝樹的方向靠近一步,兩隻手臂互相觸碰起來,樹沒有避開,他喜歡主動的自己,他笑得一臉溫柔,似乎很開心大我今天比他預期的都要早出現。
「我點了外賣,不過他還沒有送來,你想的話可以先洗澡,等會兒出來應該差不多可以吃了」
樹嘮叨著家常話,大我便將他的頭靠在樹的肩膀上,讓滿腔雨天的味道將自己打溼,他閉上眼睛,感受著樹的信息素正慢慢地將毛躁的自己撫平,心底裡的燥動不安也開始平靜下來,在這個狹小的電梯裡,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大我好像這樣才找到能喘息的空間。
「還在外頭呢,KYOMO」瞧見大我越發積極,樹忐忑地瞟了一下角落的攝錄鏡頭,雖然高級的公寓應該不會出什麼差錯,他也相信不會有員工大膽地將他們親密的畫面流出到社交平台上,不過謹言慎行總是比較好的,於是他輕聲提醒。
大我赫然張開眼睛,他強迫著自己離開令他感到舒坦心安的味道,心坎又開始不爭氣地跳得急促而雜亂無章,他想要從樹的身邊退開的時候,樹又拉著讓他等下。
「快到我家了,KYOMO,工作很疲累嗎?」意有所指,樹應該是覺得電梯已經上升到一個程度,再差不多兩三秒便到家了,偶爾像這樣親近一下也沒關係,他讓大我繼續在他的身邊待著,大我感到有點兒被玩弄的委屈,不過他沒有作聲,樹關心地問道,那道只屬於自己婉約的聲線讓他感到眼眶再度變得溫熱。
很糟糕的是,大我發現最近他不總是那麼能控制自己的情緒。
「一會兒、就……一會兒」
也許是伴侶並不是ALPHA,從樹身上飄過來的信息素一直都是輕輕淡淡的,雖然在身邊的時候仍然可以充份的安撫著大我的情緒,但這個效果並沒有多持續,至少一旦大我不在樹身邊的時候,樹的信息素徹底消失也表示大我又回到獨個兒的狀態裡,跟一個未被標記也沒有伴侶的OMEGA沒兩樣,這也是事實,但某種意義上來說的落差實在太大,才令大我的情緒一直跌跌宕宕。
進門以後,當二人脫好鞋子打算走進客廳之際,大我便用力地抱緊樹,並將自己的頭深深埋在樹的胸口裡,樹有點兒愣住,從大我的信息素變化而言,這幾天好像並不是他的發情期,倒不如說交往的這陣子裡,他還沒有真正見識過大我的發情期,但看這個只是單純將自己抱緊的樣子來說,大我索要的似乎並不是性欲。
「怎麼了?」樹柔聲的問道,大我自然沒有回答,他只是以更重的力勁環抱著樹,不讓他離開自己,樹只見身下的人兒頂著一頭溫順的亂毛,他伸手回抱的同時,騰出另一隻手來輕輕地撫摸著大我的頭頂,很遺憾,他並不是ALPHA,他沒能自由地調節著信息素的釋放,他自知BETA的信息素沒能完全地滿足一個OMEGA,所以他只能努力,用他的愛意取代那些身體上的缺點。
大我從來不曾說過OMEGA有什麼需要,而就以前從書本上學習回來的ABO知識來說,樹以為自己做的已經足夠多了。
顯然彼此都是大錯特錯。
「抱歉、樹,剛剛的電影發佈會讓我壓力有點兒過大了」
良久,大我才終究放開樹,他發現自己終能在淡薄的信息素下漸漸找回自己的主軸,心情也開始緩過來後,他才敢退開讓樹盯著自己的臉看,他又可以裝回那個樹喜歡的自己了,其實嚴格來說他也不是在說謊,發佈會上他一直忍受著咲野令人倒胃口的信息素確實讓他不舒服,他對樹的索取也是合情合理。
只是,他將其他樹也許沒辦法回應的事情,都藏起來了。
「辛苦你了」樹憐惜地看著自己,他的手掌溫暖又令人難捨,俯下身來,樹往大我的唇上點了一下,明確地使大我的心頭顫了顫,他知道自己是喜歡樹的,他正在悸動,但卻感覺他和樹的距離,並沒有想像中的接近,「壽司好像比預期的還要早送來,要不我們先吃完,再洗澡吧?」
大我點了一下頭,樹寵溺地笑了起來,又往他的額角上點了一吻,他們各自退開,大我將自己的背包放到沙發上,樹則是忙碌地準備收拾著桌面吃晚飯。
晚飯過後他們洗了一個稍微尷尬的澡,赤裸地一起走進浴室,仍然帶著剛一起沒多久的青澀,彼此的視線都不敢在對方的身上停留太久,更是不敢肆意觸碰對方那怕半吋的皮膚,擠擁的浴室裡他們交換著洗髮乳、沐浴乳,又錯開沖水的時間,臉頰卻是一直燒得滾燙,他們平日裡工作繁忙,不算太多時間到對方的家裡過夜,像這樣將浴室裡都留下漸變得濃郁的信息素更是少之又少,連心兒都在撲通撲通跳得歡快。
頭髮還沒有完全吹乾,樹已經拉著大我回到大床上,他將大我推下,大我倒是順從,他閉上眼睛的期待起來,樹的吻已經炙熱地貼到自己的唇上,依戀著這股熱度,樹便將他的舌尖伸了過來,大我還在學習著如何去回應,他交出濕軟的舌頭糾纏起來,樹吸吮著自己的唇邊,一邊性急地探索著自己的腰間,他們就只意思意思地穿了T恤和內褲,讓彼此看起來還有點兒廉恥,不過樹似乎覺得連這薄薄的衣裳也是礙事,他已經快速地將它拉高至大我的胸口下。
樹的吻又急又密,都集中在他的唇上,但很快便轉移到大我的耳垂上,他吐息起來,弄得大我又麻又癢,下意識閃避著,樹卻是硬抓著他的下巴不讓他逃逸,他將舌頭伸到大我的耳窩內,那濕濕漉漉的感覺竟是帶著興奮,大我輕叫了幾聲,樹便看準耳骨上的脆弱,咬啃下去。
「唔……!」大我嚶嚀低喚,卻沒有阻止樹對自己的需要,他想做愛的心情已經完全地被挑起來,不過OMEGA的身體卻不怎麼聽使喚,前端的反應是開始微微隆起來,但後穴仍舊無動於衷。
乾脆將大我和自己的上衣脫掉,樹正積極考慮下一次可能只穿內褲就好了,省得麻煩,樹將他的舌尖滑落至大我的胸口,他低頭舔動著大我挺立的乳尖,酥麻如電流一般遊走過大我的神經,渾身一軟,隨著樹舔咬的節奏大我也沒有吝嗇他的喘吟,斷斷續續加重的呼吸聲令樹的聽覺變得更加敏感而深受刺激,他的腰部開始自然而然地擺動起來,直往大我的敏感處壓下去,再貼近地律動起來。
樹的分身變得硬挺、脹大而熾熱,大我這時的情緒也徹底被撩撥起來,他主動脫下內褲,樹的也照辦,兩個情欲就這樣靠近彼此抽動著,樹稍微將大我的雙腿打開,大我有點兒不情願不過沒有說拒絕,他的身體還沒有準備好,他想起了自己發情期的時候,可是一個接吻和一個想像也足夠讓自己濕得一塌糊塗。
「我買了這個」樹忽地說,往床頭櫃的抽屜裡將一枝潤滑劑掏了出來,「我怕KYOMO會疼」
大我的心跳漏掉一整拍,樹是猜到自己的需要嗎? 他有點兒自責,冷眼地望著樹將潤滑劑倒到他的巨物上,再接近自己的甬穴,緩緩地送進去,清涼的液體和炙熱的內壁形成強大的對比,大我輕叫一聲,樹好像覺得效果不夠好,於是又再擠了擠,將更多的潤滑劑倒到他們交合的地方並探到大我的甬道內。
有了潤滑劑的幫助下,他們交合的流程自然得到更有效率的提升,樹不消多久已經完全沒入在大我的甬道內,以原始的體位抽送起來,頭部的皺摺翻弄著大我內壁的嫩肉,弄得大我嬌嗔連連,順滑的甬道吸引著樹可以探得更深入,把玩著這種情欲的工具是令人格外亢奮的,大我感覺樹今天特別的脹大,甚至都可以靠近甬道內的花口,他不禁顫慄起來,將雙腿張得更開。
他想起了之前自行用ALPHA仿物發洩的過程,比起人造的仿物,他更是渴望和樹的交合也可以讓他獲得天然的連續高潮,於是大我刻意更為投入,他的叫聲更明目張膽,聽得樹連耳根都在發紅,不過這個體位沒幹多久,大我便覺得樹的距離應該也到此為止,他輕拍樹的手,在樹疑惑的目光下主動轉換了姿勢,改為可以探得更裡面的體位。
他趴跪著,指示樹以後入的模式重新開始操幹自己,才進去的一下,身體便不住地顫抖起來,他猜得沒錯,在潤滑劑和體位的加持下,樹的炙物比剛才的姿勢更深入自己,這次是直接來到花口裡律動著,更是有幾下特別用力的時候便探到他的腔道,就是這幾下電擊般的抽插使他渾身乏力,如高潮一樣的抽搐著。
「樹……這樣……很好……」
他說得含糊不清,不過樹卻聽出來了,大我似乎很喜歡這個姿態,於是他更賣力地頂撞著,教大我不斷直顫,他感覺樹的巨物再度脹大,硬度就如被燒紅的鐵杵,一下一下幹得深入又帶勁兒,突破了腔道,大我甚至感覺樹的粗物正朝著自己的宮口長驅直進,他既期待又害怕,此時自己的情欲終於徹頭徹尾的被勾起來,OMEGA的腔道湧出一波又一波的慾水,溫熱地迎合著在自己身上發狂的樹,樹連環的頂入,全都在他腔道的末端使力摩擦,大我抖了幾下,噴出更多的愛液,使裡面幾乎像一個慾潭,將二人緊繃地鎖死無法離開。
大我的指骨緊抓著床單,枕頭下是他連綿不斷的求饒和酸爽的吟叫,他想樹再侵犯自己多一點,於是配合地扭動起來,樹勾起嘴角,幾乎不曾見過這樣的大我,他心動了,於是像一頭野獸,狠狠地貫穿著他的喜愛。
「唔啊啊啊啊啊!!!!!」
然後,樹的巨物終究是頂到了,頭部磨蹭在大我的宮口上,瞬間讓大我躍上雲頂的快感,第一輪的抽搐還沒有完結,這才是剛剛的開始,樹於是在那未被開發的嫩肉上以粗硬的頭部廝磨翻弄,不過幾下又將大我送上第二輪的高潮,愛水在腔道深處一湧而出,紛紛滴落在床單上形成深沉的水漬,大我正在痙攣之際,樹又是新的一波猛插操幹,床單上既是溫水又是曖昧的奶白,房間內都是他們親手交織,在傾盆大雨下開得燦爛的薰衣草,帶著甜膩的奶香和青草味鮮明地綻放著。
「哈啊、哈啊……樹……樹……」
大我正醞釀著再度的高潮,樹也感覺自己差不多到極限了,於是加快了抽送的速度,在大我不斷呼叫著自己名字震顫的時候,也一同登上無與倫比的頂峰。
明明剛才變得濃厚,樹的信息素卻在高潮後迅速的退去,等到大我終於找到一個不那麼濕漉漉的位置躺好的時候,雨天的味道已經馬上回復到之前那種輕輕淡淡的程度,甚至他還沒有緊抱著樹,將頭堆在樹不斷跳動的胸口前。
「那枝潤滑劑真的是正確選擇」大我靠了上來,樹一手便將他摟住,他壞笑著說,大我皺皺眉頭,還沒有平伏的身軀連猜度也懶洋洋。
「嗯?」
「我還是頭一回看見那麼滿足的KYOMO」
大我的臉變得通紅,卻在樹的眼內盡是可愛,他往大我的額前吻了一下,又緊緊地抱擁著他。
是很棒的性愛,大我沉默地想。
只是,OMEGA的慾火還沒有完全熄滅,BETA的信息素就已經離去。
意識到的時候,他的腺體正難耐得厲害。
#35
當他們意識到的時候,《我們》的風潮已經一發不可收拾。
看起來是咲野的宣傳主題湊巧了,打著一生人只能看一次的名號,讓許多仍然持觀望態度的路人也被身邊的朋友、同事等拉著進去一起看,咲野當時說因為故事太過悲慘,並認為不會有人想看第二遍,所以才定了這個宣傳策略;可是到了觀眾的心目中,他們卻有著截然不同的解釋,對SixTONES來說單單是『不仲共演』這數字已經足以讓他們一刷再刷,加上咲野拍得特別唯美的畫面讓他們完全沉淪其中,著迷在大銀幕上的自擔,他們本來就是歌迷也就算了,連路人們也不得不承認,他們大概是許久沒有見過這麼配得上『美型』、『夢中的少年』等名銜的偶像。
如果只是因為畫面拍得太過美麗,他們猜也不至於讓這部電影變得街知巷聞而那麼火熱,更重要的是電影中所有演員出色的演技,以北斗太過寫實的發情場面為首,讓每個走進去的觀眾都深深地受到震撼,對Beta而言,他們幾乎就沒有見過Omega真正發情的樣子;對Alpha來說,北斗就是最為吸引他們的Omega;而在同為Omega的人的眼中,北斗的演技就是如實地倒映著他們充滿屈辱的生活,產生無限的共鳴感。
共鳴感,一個幾乎可以和『好看』掛上等勾的大賣鐵則,故事也許是悲慘的,卻也正正恰到好處地表達出身為Omega在這個社會裡仍需面對的種種不公義和無奈,即使有喜歡的人,即使互相傾慕,也不等於他們終究可以有情人終成眷屬,而正正是這種留白的嘆息,才讓觀眾們為之瘋狂,他們彷彿看了一部極有深度的電影,簡單易懂的同時戲內深入淺出地勾勒的大道理使他們可以大大方方的向其他人提起這部電影,《我們》並不是一部讓人羞於啟齒的偶像電影,而是一部有意思、有主題,令人望而生畏卻充滿可觀性的文藝片,就是那些當你甫說出來,別人馬上會覺得你特別有深度有內涵的作品,正正是有這種效果,火辣的熱度才會越燒越旺盛。
網上的討論度自然大熱不減,打從剛上映沒多久後,《我們》的場次幾乎每場都是座無虛席,還一度因為戲票預售系統的訪問大大超出可承受的上限而連續數天當機,人們只好在電影院門外排起長長的人龍,電視台跑過去訪問,每個人都是因為《我們》而跑去排隊的。
如果說不同的年齡層因為《我們》的故事性和寫實性感到陶醉而跑去入場觀看,那麼還有部份的人聲稱自己在觀看電影的時候,因為北斗太過迫真的演技而真的有發情反應便是另一個造成話題的原因。
起初還只是在社交平台某些人的自言自話,有些人認為是歌迷太過激動而產生的錯覺,根本不值一提,但隨著後來越來越多人討論,說自己在看完電影後多多少少都有點兒發情的反應,而根本他們還沒有到該發情的時候,便有些不信邪的AO故意跑去看,結果回來就在網上反饋他們都經歷了一次不尋常的發情,更開始有些人宣傳說AO要看《我們》的話抑制劑必定都要服好服滿,以免在街上尷尬,在這種反叛的心理下,連一些對電影感到『還好』的人也紛紛買票進場,想要親身體驗一次看電影發情到底是什麼感受。
空前的盛況是他們過去不曾經歷的,甚至在全日本的電影界來說也是不常見的美事,他們突發跑節目、上早晨新聞、深夜電台等宣傳《我們》已經來到第三個禮拜,熱潮還是半點兒退下去的跡象也沒有,仍然有很多的觀眾還在N刷,仍然有許多的人說自己住的小區電影院還是天天爆滿買不到戲票,更加多的人說他已經約好朋友準備好抑制劑打算週末便跑去看。
娛樂圈就是這樣,一個並不是非黑即白的世界裡,即使咲野做了那麼多齷齪卑鄙令人髮指的事情,可他依舊活在那個灰色的地帶裡好端端的,非但不用受良心或是法律的呵責,反而是再度憑《我們》讓他的導演地位得到巨大的提升,他的聲名響徹全日本,有些人更是說他已經跟宮崎駿、黑澤明等等殿堂級的製作人齊名,是作品的信心保證。
雖然北斗和大我極為厭惡咲野,可是他們也無可否認,因為《我們》這部爆紅的電影讓他們的工作量達至一個史無前例的高度,許多從前都認為他們只是偶像身份沒有資格演出的藝術節目主動地提出邀請,每天被預約亮相的節目多得應接不暇,忙碌得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更莫提夾雜在節目與節目中間的錄音、排舞和拍YouTube,但諷刺的卻是,因為之前的事情,北斗和大我二人幾乎沒有好好地完整的觀看過他們拍得嘔心瀝血的《我們》。
「什麼? 你們這部電影大家都要排好幾小時的隊伍才能買到預售的戲票,或是跑到大老遠那些鄉下到不行的電影院才有空位看,而你們兩個主演的居然還沒有看過???!」
當他們不約而同地在排舞室提起這件事情的時候,高地毫不掩飾他的難以置信,聲音洪亮得在鏡房裡迴盪起來。
「呃……首先主演的只有北斗,我頂多就是一個男二」大我皺起眉頭反駁,他不喜歡高地這樣大驚小怪,彷彿指證了他的心虛,可是他現在又拉不下面子回家將落合給他們的檔案打開好好觀看,再說也真的沒有那種美國時間,「而且……看隊友的床戲不覺得很……不自在嗎?」
他硬找了一個比較有說服力的說法,從小到大都在身邊的人,突然就在螢幕上脫光發情什麼的,想想也覺得臉紅耳熱,沒想到高地卻在他的面前大大地翻了一個白眼。
「我可是很想看的,不過一直到現在市區的戲票還是買不到,郊區的也是滿座,我不好進去看」高地有點兒牙癢癢地說,他們並不知道咲野的事情,單純是為北斗和大我電影的成功感到高興,又對於電影充滿一般人的好奇。
「我也是,但票真的太難買啦,而且那麼多歌迷我怕進去引起混亂也是麻煩」旁邊的慎太郎一邊拉筋, 一邊加入對話。
「嗯……不過落合給我們的電影檔案我想也不好給其他人公開……」看見高地和慎太郎對於自己的作品感到莫大的興趣是令人窩心的,大我也很想為他們提出解決的辦法,不過手頭上的檔案也是機密,就算是組合成員,也似乎不能就這樣給他們一起看。
「吶吶,既然大家還沒有看過,要不要我們來個YouTube企劃,就說我們六個人一起去看的!? 那麼不就名正言順可以一起看了嗎??」慎太郎倏地提議道,高地連忙讚同。
「啊,這個不錯呢,看多久才會被發現的——」高地開始就企劃的趣味性提出更多想法,不過馬上便被慎太郎擋下。
「誒——我只打算包個戲院就讓我們六個人看,然後偷拍反應之類的」
「現在能找到可以包場的電影院嗎?」高地狐疑地問道,似乎覺得慎太郎這個想法過於不切實際,也不夠娛樂性。
高地和慎太郎因為莫名的YouTube企劃事情吵了起來,當然也還算是鬥鬥嘴的程度,大我認為他們提出的點子各有好處,慎太郎的完全是滿足自己想看電影的欲望,不過對SixTONES YouTube頻道而言也沒什麼不可以,高地則在優先考慮到短片的娛樂性,但對於他們真正想看電影而言,的確是十分困難,即使跑到郊區,在全院滿座的情況下連大我也沒有信心六個人可以偷偷地進去,悄悄地看完一部兩個半小時的電影外加拍攝他們的整個過程和反應。
所以,最後還是受不住慎太郎略略失望的表情和自己也想欣賞電影的期盼,頻道的團隊決定採用慎太郎的方案,讓他們六個人一起包場,只拍著他們觀看電影時的反應和採訪他們的感受,以影片來說絕對不算有趣,不過這種也算是YouTube記錄生活日常的類別,勉勉強強過關。
「來點爆米花? 北斗」
將近午夜的場次,距離23區至少一個小時高速公路車程的近郊商場電影院,設備倒是新穎又寬敞,最大的那個影院正在播放《我們》,即使是這麼晚的場次仍然是人頭攢動,他們猜想來看的都是住附近的人,看得再晚即使沒有電車回去,步行或是踏單車仍然是他們的好選擇。
他們訂了一個最小型的影院,座位數不超過70個與其說是電影院,卻更像一個配置投影幕的房間,整個房間都是如履平地而沒有戲院常見的斜度,YouTube團隊將攝錄機放在中間偏前方的位置,充份地考慮到他們觀看電影的需要,來到電影院的時候最後一場的放映已經開始,整個場子就只有寥寥數位工作人員正在收拾,準備在電影放完的一瞬間關門下班,JESSE和慎太郎他們在鏡頭前作怪,鬧著好玩的又跑去買爆米花,一副就是來看電影的樣子。
「太晚了,我吃不下」JESSE悄聲地問道,此時電影已經在放著片頭,他將爆米花遞到北斗的鼻子底下,北斗皺起眉頭搖了搖頭,又將爆米花推回去。
「不舒服嗎?」JESSE看見北斗狀態不佳,馬上伸手放到他的額頭上,想看看是不是生病了,北斗眼角就是將他們對準的攝影機,馬上將JESSE的手給擋下來。
「還在拍呢」北斗嗔了一聲,JESSE只是吃吃地笑。
「他們會將它剪掉啦」
JESSE的親近並未完全掃去北斗的陰霾,如果自己有說話的權利,他必然是頭一個跑出來將高地和慎太郎的看電影企劃完美回絕掉,可是十分遺憾,等到自己知道的時候,整個團隊都已經為要預約哪一家電影院的事情忙得不可開交,他根本就沒辦法在大家的期待裡說出一個『不』字。
他並不想和大家一起觀看這部電影,這是無疑的,感覺就好像自己的傷口再度在眾人的面前被撕裂開來一樣,他深知道此時的咲野已經對自己再無威脅,甚至名利雙收的他也不需要執著在自己或是大我的身上,也許最終未能達成他邪惡的念頭,可是如今的他將會有成千上萬的Omega心甘情願地靠上去。
不過這並不等於北斗已經從被下藥拍攝的恐怖裡走出來,他半次也沒有看過那樣的自己,他十分恐懼,發情期絕對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再加上他那次被下藥之後他還到醫院裡經歷過一次使他死去活來的結合熱,這是Omega的軟肋,他並沒有信心能氣定神閒的將它看完,他彷彿如坐針氈。
JESSE悄悄地靠過來,手臂就挨在自己的邊上,北斗輕顫一下,鼻息裡吸回來的盡是如沐春風的旭日閃亮,餘暉溫暖地輕拍在他的身上,柔和地平伏著他的不安,北斗的呼吸也逐漸緩順起來,他偷瞟一下JESSE,JESSE只是和慎太郎交換著爆米花桶,手裡間中往裡面掏出陣陣誘人的焦糖味,眼內專注地盯緊大銀幕。
Alpha就在自己的身邊,信息素適時地安撫著自己的焦頭爛額,北斗深呼吸一下,讓自己將視線從JESSE的身上轉回來,全神貫注的又回到大銀幕上,閃爍著的畫面是第一場屬於大我的激情戲,北斗並不知道大我是如何能辦到的,連耳根都在緋紅的彷彿這是真實不過的情欲碰撞,脫下衣服的時候北斗有點兒不習慣,大我在拍這戲份的時候他並不在現場,他甚至沒有正眼望過大我的赤裸,以往大家到溫泉或是大澡堂的時候,他一直都是躲得遠遠的,現在大我的身軀渾圓無瑕地展現在銀幕上被放大的時候,隨著裡面的他每道呼息,北斗感覺自己的耳根也漸漸發熱起來。
「身材不錯,KYOMO,特意鍛鍊過了嗎?」慎太郎的旁邊就是樹和大我,大我十分尷尬地有點兒不敢看著眼前的畫面,不得不承認,咲野實在太會拍了,他在現場拍攝的時候還沒有現在看到的激情四射,感覺只是親了幾下喘息了幾下就完成了,完全沒有注意到成品是這麼挑戰限制級別。
樹促狹地笑著說,低聲顫動著大我的耳膜,在裡面盪出陣陣的漣漪,大我比手勢『噓』了一聲讓他住口,樹卻只是笑得更開心。
「我們可是在拍YouTube,並不是看電影,這個KYOMO要先搞清楚」一臉正經的胡說八道,但大我又無法反駁樹的賴皮歪理,他的臉頰正在變得滾燙,吞嚥一下口沫,他決定不再理會樹的說話,強迫自己專注在電影上。
鏡頭一個切換,北斗正在跟他有點意思的Beta說話,曖昧的氛圍彌漫著整個畫面,北斗演得很好,大我這才是頭一回這麼認真地欣賞北斗的演技,恰如其份的演活著那種在意的期許,又因為本能而不敢踏前一步的寫實,有種讓人酸溜溜的失落。
演到接近中段,各人激情的場面開始變多起來,性工作者這個職業讓北斗和大我交纏在不同Alpha的身下,整個影院裡都是此起彼落的呻吟和低喘,大我的口沫吞個不停,他找不到可以從這裡逃避的方法,只得難堪地忍受著畫面中那個彷彿不是自己的京本大我演得出色、色情而充滿情慾和渴望,他好像能聽見自己緊張的心跳聲,單單是樹一個不經意地將手臂架在座位的扶手上,不小心的觸碰自己的那刻,他便可以幻想漫天的雨粉灑得歡快。
難怪網上的人總說AO看了會有生理的反應。
大我是不信邪的,都是自己拍的作品,在會議上也看過大概了,對所有事情都幾乎瞭若指掌的他又怎可能因為這樣的一部電影而被勾起發情反應? 他是有點兒焦灼,但是因為他不願意在熟悉的人身邊看著自己這種……令人難以啟齒的演技,他承認自己演得不錯,卻正正因為演得相似,才格外地不想自己親近的人看見,彷如一種禁忌。
劇情來到高潮,慎太郎和JESSE的爆米花不曉得為何像是一直也吃不完,淡淡的焦糖爆米花香卻未能平息此刻絮迴在他心裡紊亂的慌張,鼻息間的甜膩和盯著螢幕觀看北斗發情的緊繃形成鮮明的對比,隨著畫面的推進,北斗甚至沒脫半件衣服,可是身為Omega的他也早已能想像,在長褲的底下是哪一種濕淋淋、淫蕩又不能自控的身體,太真實了——真實得讓人難以直視,大我的心臟跳得飛快,胸口以上整張臉都燒得炙熱,他不自覺地握緊拳頭,呼吸逐漸加重而不自知。
「JESSE,我有點兒不太舒服」
好不容易捱過北斗發情的那一段戲碼,較多對話的文戲便取而代之,他們在探討著Beta和Omega走在一起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每句對白都深深地植根在大我的心坎裡,大我的眼眶打滾著淚珠,情感的爆發讓他忽視著身體異常的燥熱,他卻倏然聽見北斗在邊上的輕聲耳語。
「怎麼了? 北斗? 需要暫停拍攝一下嗎?」JESSE憂心地連忙問道,電影還有15分鐘便會結束,怎麼說在這時候都不能暫停拍攝,北斗當然是搖了頭拒絕,不過大我眼角裡卻捎到北斗稍微將自己靠近JESSE,而JESSE溫暖的信息素也在此時變得濃郁起來。
「KYOMO? 你呢? 還好嗎?」
大概是意識到JESSE已經在十分接近的位置釋出他Alpha的信息素,樹便在此刻靠攏上來,試圖讓大我只記住他的味道,但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Alpha可以輕易地調節著自己的信息素,可是樹只是一個Beta,而他的味道總是輕輕淡淡的。
爆米花的味道,JESSE的和煦,樹的雨天——種種的信息素和味道交織在一起,它們使大我混亂不已,大我想要回答讓樹安心的說話,他卻驚恐地發現——
第一波的愛水已經從甬道裡一湧而上。
#36
一旦身體的反應被意識到的時候,所有的情況都只會朝著最壞的方向開進,大我勉勉強強從牙縫裡塞出一個『沒事』,但他明顯無法控制自身逐漸凝聚的熱力,不斷上升的體溫讓燥熱蔓延至全身,頃刻間電影院裡的冷氣也顯得不那麼涼快了,他猜樹是沒有相信自己的說話的,因為他的雙眼從剛剛開始便一直停駐在他的身上,大我感覺自己渾身都在發熱,他努力控制著愛水不要溢出來,然而每一個重新調整姿勢的動作,都只是無力地讓更多的濕漉漉在甬道口濺出,大腿間已是滑溜溜而不自控。
他的呼吸變淺起來,短促又頻密,拳頭一直緊緊地握著,最後這十幾分鐘的電影相當煎熬,所有唯美的畫面他都看不進去了,鼻息間屬於JESSE的溫暖一直刺激著自己,使他幾乎聞不到讓他安心的雨水青草味,爆米花的焦糖香也彷彿是種惡劣的攻擊,他蹙著眉,卻在鏡頭下變成因為悲劇收場而感到難過的表情,旁邊的慎太郎和高地發出吸鼻子的聲音,更顯得此時他痛苦的臉龐是合情合理。
慎太郎和高地因為過於悲慘的收場,不禁拭擦淚水起來,鏡頭馬上便對準他們,大我一直跟自己倒數起來,很快完結了、還只餘下數分鐘,他安慰著自己,卻沒能成功撫平身體裡的毛毛躁躁,他咬緊牙關,緊迫的下唇像是要被咬出血來,當片尾的製作名單捲到最上面的時候,電影院緩緩地亮起燈光,同時也表示他們已經看完電影。
「北斗? 你還好嗎????」
大我不敢一下子站起來,身體的燥動已經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腿間滑溜的濕潤讓他羞愧難當,當他正在思考應該如何處理的時候,邊上的JESSE便緊張地問道。
他們順勢看了過去,看起來北斗的狀況跟自己差不多,昏暗的劇院燈光打上去便是緋紅的臉頰,耳根也顯得滾燙,北斗強迫自己站起來,便下一秒又軟癱過去,他剛好錯落在JESSE的身上,JESSE眼明手快地扶了他一把。
「沒、沒事……」怎可能沒事,北斗此時身體內的信息素也正朝一個上升變得濃郁起來,在這種情況下拍攝不言而喻,只得暫停,慎太郎和高地看著不知所措,大家都沒想過傳言說AO看了會有發情反應竟然是真的,JESSE看起來好像還好,不過北斗和大我的反應更加明顯,外面的人也算了,明明是他們二人的作品。
「來,KYOMO,我送你回家」
大概是看著北斗的反應,樹也能猜到大我遲遲不敢動身的理由,他將身上的牛仔外套脫了下來,直接披到大我的身上,讓他的信息素因為衣物的阻隔稍微收歛一些,他緊抱著大我,硬將他從座位上拉起開始發軟的身體,這種強而有力的接觸對大我來說十分刺激,他不自覺渾身顫抖起來。
「樹、我……」大我有點兒六神無主,他不想在工作的場合展示自己過份軟弱的一面,嚴格來說拍攝還沒有完結,他們還需要拍一個採訪的鏡頭,談談自己對《我們》的想法;但他才是低唸了一聲,樹便硬拉著他離開,要兩個有發情反應的Omega坐同一輛保母車回去是太不切實際了,樹只是簡短地跟經紀人提了一聲,便帶著大我到街上攔計程車。
「有帶抑制劑在身上嗎?」
樹能感覺出來他在發抖,他委婉的問道,低沉的嗓子在大我的耳窩內引起陣陣的搔癢,靠近的距離使大我無法掙扎,他只能任由自己全盤落入在樹的懷抱裡,並將他最不堪的發情看得一清二楚。
「……沒有」大我說,他十分懊惱,就算再怎麼不相信坊間那些傳言,作為一個Omega,他也應該時刻將抑制劑帶在身邊。
「家裡有嗎?」樹並未就他的粗心大意發表什麼說法,他馬上又追問道,大我點點頭。
樹揚起手來,沒一會兒便已經將計程車招來,樹讓大我首先坐進去,儀表內迅速攀升的信息素濃度讓司機側目,他從倒後鏡裡瞧了瞧大我的樣子,又看了看剛登上車的樹。
「請到○○○公寓,謝謝」樹簡單表示,司機點頭便將車子開動,看得出來大我一直在忍耐,他的內心翻騰不已,甬道裡都是難耐的渴望,體溫將後座這裡變得像一個正在燃燒的鍋爐,大我忍不住將衣領拉了拉想要獲取更多的涼快空氣,卻只是將車內的信息素濃度提高至儀表警示的程度,聽見儀表版正在響起警報,樹又忍不住摟緊自己,似是讓自己安心。
衣料自然不是最好的阻斷,為大我披上外套是不希望他的信息素過份外露,加上外套上帶著滿滿樹的味道,對大我來說理應是最好的救贖,大我試圖將他的臉湊近外套,卻有點兒失望地發現上面雨水的味道甚至比樹慣用的香水氣還要輕淡,完全無助此刻心急火燎的身體。
不知道算不算幸運,拍攝挑選的電影院是東京的近郊,回到大我清幽的公寓時比想像中花費的時間都要少,樹一馬當先領著大我走進屋內,還在玄關脫著休閒鞋的時候,大我已經將樹的外套扔在地上,並朝樹撲了過去。
「樹……」
唇齒相依,大我帶著動情的淚眼汪汪緊盯著樹,一副不得不為之的神情讓樹惻然,樹回抱大我,低頭貼緊他柔軟的朱唇,嘴腔裡馬上便被大我主動侵襲,他將舌尖伸了過來,而且不容拒絕的發出邀請和挑逗,樹回應了幾下,掃過大我的唇邊,溫柔地落著吻,不過似乎大我想要的並不是循序漸進,而是熱情澎湃的愛戀。
「KYO、KYOMO,等等、等等——」
如果說樹企圖以一個不完整的熱吻去撫慰大我的渴求,那麼必然只得迎來失敗的局面,樹才交纏上大我的舌尖,大我已經朝著自己的唇上又吸又啃起來,他們草草脫去鞋子,凌亂的散落在玄關上,大我已經推著自己進門,甚至沒有絲毫讓樹反應過來的機會。
對於大我主動又熱情的親吻,樹沒有太大招勢的空間,由始至終他都像被動的一般,接受著大我的示好,大我的信息素濃烈得很,甫進來以後滿室都只餘下薰衣草花畑一樣絕對的味道,夾雜著甜膩的誘惑,令大我完全失去自我,他向樹索求起來,即使不是Alpha,但他們過去都可以經歷美好的性愛,大我篤定地堅信這次也是一樣,他的手探向樹的下身,拉扯著長褲上的拉鏈,樹這才覺得一切太快、也不太對勁,比起滿足大我的渴望,他更加擔心。
「先服點抑制劑,好不好?」他誠懇地回答,雖然大我的需要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不過樹自知並不是Alpha,到底可以緩解到多少他心裡面也沒有數,過去他只是見過大我稀薄的發情期,通常大我會自行服好抑制劑,將信息素和發情反應控制在一個比較能見人的程度才去找自己,算得上比較嚴重的那次他直接將JESSE找來,但像是現在氣場全開而大我似乎沒有打算服抑制劑的情況下,大我毫不掩飾Omega的需要反而讓他感到不安,他還是頭一回了解發情這回事。
「……樹」
聽見樹想讓自己服抑制劑,內心Omega的本能卻不滿起來,每一次發情都是出於繁衍的本能,所以他們才會有無窮無盡的渴望,而服食抑制劑按字面意思,也就是將這種本能給硬生生的抑壓下去,對於已經徹底進入發情狀態的Omega而言,更像是當頭棒喝的無禮。
「我想要」
大我了然將樹的勸解聽不進去,他索求著,無止境地渴望,他卑微地懇求著樹分他一點憐愛,填滿他這個餵不飽的身體,他強硬地說,並伸手拉開樹的褲鏈子,順勢也跪到地上,樹見狀連忙想要阻止,卻被大我拍走,從內褲裡掏出稍微有點反應、卻仍然處於半軟的欲望,大我毫不思索便吞到嘴腔裡。
「KYOMO!!!!」
樹幾乎尖叫起來,他完全始料未及被情欲所控制的Omega竟是這麼的一反常態,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大我為自己服務、更不曾有這個想法,大我是他心儀的對象,他們是平等的,根本沒有誰要跪下來服侍誰,就算要下跪,也應該是他,而不是他總看著在所有人的寵愛中活得好好的少爺。
大我馬上便吞吐起來,但他的撩撥顯然是毫無章法可言,舌尖在嘴腔裡亂竄,隨著親吻滑過他的硬物上,像是每道皺摺都被舔得乾淨起來,他當然會因興奮而脹大,帶著晶瑩淚花的雙眼變得迷離,彷彿只被自己的下身吸引,大我專注地吞服著自己的巨物,甚至將工作整天以後的腥臭與汗水視作無物,他很是心疼,他寵在心尖上的少爺不應該做這件事,不過他無法推開大我,因為此刻的大我只被他Omega的本能所控制著。
大我渴求著將硬物一再吞進自己的嘴腔內,不顧一切地深入自己的喉嚨,他發出哽咽的難受,但眼裡盡是快慰和期待,他的頭在擺動著,模仿著抽送,樹感覺自己渾身的神經都集中在下身裡,那被大我疼愛而濕潤的小嘴內,緊迫的空間就像大我的甬道一樣美妙,無論是信息素、還是那一下下啵吱啵吱的淫水聲,都在刺激著自己變得更加粗大,可是樹的內心卻是抗拒的,這不是他想享受魚水之歡的當下。
「KYO、KYOMO……」
他狠心地托起大我的下巴,將他稍稍用力推開,將他矜貴的小嘴遠離自己下作的欲望,大我意外地沒有反抗,他瞧見樹的粗物變得脹大,以為是樹不想過早地發洩出來,他期盼地抬起頭來,樹便讓他重新站著,大我順道將自己的衣物都脫掉,赤裸地站到樹的前面,自然是誘惑的,卻也帶著讓樹的難過。
他既是理解Omega,卻又無法理解Omega。
樹不得不承認,當他看見一個和他以往認識全然不再一樣的京本大我時,他對於Omega的本能感到澈骨的心寒。
「樹……滿足我……我想要……」
大我將樹拉到自己的睡房內,他甚至沒有回頭看看樹的反應,便自顧自地趴跪在床上,將濕淋淋、正閃著愛水暗光的甬道徹底地暴露在樹的面前,他扭動幾下,甚至主動抓開雙臀的垂肉,更突出甬道的小穴,他低唸著,粗鄙不堪的說話不應從大我的嘴裡說出來,它們連存在都在侮辱著樹的大我,樹蹙著眉,遲遲沒有靠近。
大我見他遲疑,以為是自己色誘不足,於是他主動又攀上樹的身體,一輪的舔吻,他為樹完全褪去衣服,同是赤裸之下他看見樹的巨物,炙紅的透著一個Omega在發情時想要的一切,他讓樹站近一點兒,再往上面以手套弄幾下,樹輕輕推開自己的手,大我想著以樹的硬度來說應該可以了,於是轉過身來,扶住柱身,慢慢地探到自己的甬道前。
愛水的滂湃令他的腿間早已盡是淫靡的濕潤,即使是粗大的頭部,也是沒多費什麼功夫便一口氣滑進去,大我將自己的體重沉在下身裡,稍微後退,樹的粗物已經可以將自己侵犯,樹沒有太大的動靜,大我卻是興奮地顫慄著,他哈氣起來,一邊呻吟一邊主動地進出,甬道沒幾下便在愛液和興趣之下被幹軟,溫熱地包裹著樹的硬物,樹吞嚥一下,腦裡面卻始終有種抗拒徹底地將他和快感分割開來,大我在前方快活地迎合著自己,一下一下頂往他的甬道深處,愉悅地發出嬌喘的聲音,樹沉吟著,只好扶起大我的腰身,順他的意律動起來。
「哈啊……!!!!」樹才是一個挺身,大我便在前面跪著抽搐起來,愛水在甬道裡一湧而上,熾熱的覆滿他的粗物,但他知道Omega的發情並沒有這麼簡單便可以解決,於是他沒有理會大我尚在喘息,便開始下一輪的操幹起來。
大我是喜歡這種霸道的,他讓大我感覺自己完全地被掌控在樹的手上,逃不掉的快慰變成了絕對的安心感,一種屬於Omega找到可以操縱自己的Alpha的本能,也就是讓他們心甘情願渴求標記的原因,一旦有這種被掌握的感覺,就好像所有讓他感到忐忑的事情都會消失,他只需要緊緊地跟隨著這個Alpha,他就什麼危險都沒有,他會將自己好好保護,他會愛惜著自己。
「唔啊、樹……多一點、再用力一點……」
樹禮貌的抽送似乎無法滿足此刻的大我,他開聲要求,在浪叫裡想樹更粗暴、更用力地貫穿到他甬道的最深處,甚至卡到宮口裡也沒關係,如果是平常的Alpha的話,大概會受Omega情動的影響粗物一下子便可以頂到最底,肆意地探索著自己的腔道,並可以在宮口上用力地磨擦,讓大我升起一波波的急浪,不住地頂上連環的高潮,就好像樹上一次所做的一樣,他哀求起來,也自行配合著抽送,想確保樹的鐵杵能一下一下地抵在自己最脆弱的位置裡,樹面有難色,粗物的大小是天生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上一次是如何辦到,他只知道此刻的他,沒有因為變得索然無味的性愛而萎靡不振已經很厲害了。
「用力一點、樹……用力一點……」
被情慾完全支配的大我一再重覆,他哭喊起來,甬道內的快感和永遠填不滿的渴望使他瘋狂,他讓身體更用力地往下沉,交合處即使發出啪啪的撞擊聲,可是樹甚至始終沒有到達他的花口裡,進一步探究著他柔軟、可人的腔道和像有萬伏電流經過的宮口。
於是他認為是這個體位才讓樹無法好好施力,他就此打住,退開彼此以後他讓樹躺下,然後更重重地對準粗物,坐了上去,一下再一下使他顫慄起來,當頭部成功擦在花口的時候他更是巨震,歡愉地溢出更多的愛水,他長嘆著低吟,又連續律動好一陣子,不過樹的粗物還是沒有突破到腔道內。
「樹……我想要……更多……想要……」
大我通紅著雙眼,一臉慾求不滿地說著,沒有比這求饒的說話更令樹感到傷心,他示意大我退出來,大我快樂地照辦,他讓大我躺在床上,沒幾秒又頂進去,猛烈的一輪操幹,甬道裡湧出更多的愛水,但他的信息素濃度連頂點兒改變都沒有,他吞嚥一下,他知道大我想要什麼,頂進宮口裡的成結,但他不是Alpha,他沒辦法做到,驟失心情之下,他甚至連探進腔道裡都辦不到。
他拉著大我猛操狠幹,讓大我發出連連的浪叫,啪啪啪的聲音響徹房間,交合處裡水花四濺,床單上屬於大我抽搐著流出來的淫水形成巨大暗沉的水漬,就在大我再度痙攣之際,樹也沒有放過他,狠狠地抽插幾下用力,為他送到不斷震顫的高潮中。
「……標記我、樹……標記我——」
腺體痠軟發脹,大我最後的要求是順理成章的,卻對Beta來說絕不可能,即使他順著大我的意咬下去,也沒什麼作為,Beta就是Beta,他們的情動的時候也許信息素會比平常的濃郁一些,可是有些行為,永遠只存在於Alpha和Omega之間。
比如說,標記。
他無視著大我的再三乞求,只是更盡力地操幹,並在大我的高潮裡讓自己的溫白和愛水混雜在一起,他退了出來,大我卻拉住自己。
「樹……標記我……」
大我幾乎失去所有的理智,發情使他暴走,他只知道渾身的燥熱難耐還沒有完全退去,剛才的性愛只是勉勉強強,他必須讓樹給他的腺體咬上一口,往裡面傾注信息素,才可以為這個淫蕩的身體熄火。
可是,他卻忘了。
「KYOMO」
也許他並沒有忘記,他只是順著自己的本能,苦求一種不可能。
「我無法標記你,標記是AO才能做的事情」
樹說得冷酷,內心卻忍受著巨大的折磨,他慢慢地從床上站起來,想要往地板上將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拾回去穿上,大我意識到樹是真的要離開自己,他並不會標記自己,他也想要中止這場還沒有得到完美的交合。
「為什麼……」
大我悄聲失望。
「樹不是一個Alpha?」
樹怔然,他所有的動作都僵在原地。
心裡卻似有數百萬的刀刃在同一瞬間將他刺穿,劃破道道只為滿足大我而留下的傷痕,如今它們都血流如注,再也無法補回去。
#37
單憑外表來說的話,很多人會覺得田中樹就是一個打著偶像名號到處向歌迷下手又跩又不可一世的小混混,也許根本不值一提。
不過事實上,炫酷不羈的外表下,樹非常懂得觀人於微,很多時候別人還沒有說什麼,他便已經意識到問題的所在並積極地配合解決;樹是一個溫柔又細心的人,幾乎每個跟他相處過的人都會這樣說,敏感的個性並沒有張揚地表現出來,好一些跟樹相熟的人更是直接會說,樹還意外地挺膽小的。
這樣敏銳的一個人,也許他會有很多自我防備的機制,唯獨就是,當面對京本大我的時候,他總是傾盡所有。
說不清楚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也許是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他們仍然在唸書,久到他們還算得上是個無憂無慮的高中生,他對所有人都很好,對大我更是好到無話可說,大我是一個少爺性格,獨生子的關係按樹的說法就是:「不太會與別人溝通」,獨生子都有一個通病,他們很容易在想事情的時候會忽略了別人,因為從小到大都是自己一個的,難聽一點兒就是自我中心,不過樹卻不太介意,他甚至會幫助大我融入不同的群體,更會充當他的專屬翻譯。
起初只是男生和男生的友好,漸漸變成了帶情愫的悸動是樹始料未及的,作為BETA,他甚至從來沒有幻想過要跟ALPHA或是OMEGA建立什麼特別的關係,他知道是不可能的,雖然大家嘴上都說著戀愛自由,ABO已經打破以往同性戀、跨性別戀等等的關口,不過大家都十分明白,當AO可以擁有許多BETA無法辦到的事情那刻起,戀愛自由已經不再存在。
美麗新世界,才沒有這回事。
所以他只是一直將這份妄念留在心底,當他看見大我為了JESSE而傷心的時候,他會跟著一起難過,他會忍不住伸出援手,讓大我抓住,即使大我很可能只將自己視為好朋友,他也心甘情願,當他看見大我因為OMEGA的種種需要而不舒服的時候,他甚至可以感同身受,他會格外的擔心,他會想盡一切的辦法只為他心目中的天使過得舒坦一些。
他知道他的愛十分卑微,BETA和OMEGA是不可能的,理智一直在這樣告訴他——不過,人的情感又豈能是這麼理性便可以控制,他吻住大我,他以為大我會推開自己,他僭越了,他犯規了,可是,他的天使居然回應自己。
兩個人冷戰的時候他痛苦又難受,每一天都只想待在家裡足不出戶,他完全沒有勇氣面對那麼冷淡的大我,他以為自己是懷著什麼心情將JESSE叫來? 他苦苦掙扎過了,但他只是一個BETA,他既不懂也無法為正在受苦的大我帶來任何的舒解,他恐懼,他知道一個正在發情的OMEGA要是得不到任何的緩解,那種痛苦難以想像,也很有可能將他拉進結合熱的深淵。
他只想他的京本大我好起來。
顯然他是錯的,因為他從大我的眼內讀懂了,苦戀的人並不只有自己,而且,他讓他的京本大我失望了。
緋聞被報道的時候他知道大我大發雷霆,但他懶得解釋,他想著,要是兩個人就這樣斷掉的話,也許不盡是一件壞事,他仍然對於BETA和OMEGA抱著極大的成見,這個配對甚至不是性小眾,而是所有人都會說不可能,但北斗看不過眼,他有意無意地將真相透露給大我聽,大我主動來找自己。
那一刻,樹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喜歡眼前這個人。
他們順地成章地走在一起,愛情電視劇看多了,樹便以為這就是故事的結局,兩個主人公開開心心幸幸福福地永遠在一起——他是真的以為事情就會一直停在這裡,美滿地完結。
不過事實卻給他當頭棒喝,他們做盡所有情侶間會做的事情,床上事對於兩個血氣方剛的青年來說也是常事,在交往好幾個月以後,他卻開始發現大我並沒有自己想像中對性事興致勃勃,甚至他不曾再見過半點兒大我發情期的跡象,他知道大我是故意在這段期間躲著自己,他不想去猜度背後的理由,不過原因似乎卻是顯而易見,於是他努力上網搜索,看看BETA和OMEGA還有沒有更多的可能性,有什麼小方法可以幫到他們,最重要的是,如何才可能幫到大我解決他身為OMEGA的煩惱。
在性事上加點小工具的確是不錯的決定,他彷彿從來沒見過大我那麼滿足,只要看見大我的笑臉,他的心裡也被填滿,小小的摩擦就這樣圓滿地解決,故事該是來到終點,一般來說都是這樣,是這樣才對的!!!
但比誰都更機靈的他,到底還是看出來了。
在OMEGA發情的時候,他們會受本能擺佈,散發出來的信息素比誰都要可怕,ALPHA一般在這段時間便會迅速地受到影響,與之交合,激烈的性愛可以填補他們每一吋虛寂。
可是,他卻是個敏感細膩的BETA,比起受到信息素的影響,他更是擔心眼前大我的狀態,他想出了很多的辦法,他提出讓大我先服點抑制劑,他也試過配合。
不過,大我不喜歡。
也許應該說,OMEGA不喜歡。
他們寧可要一個失去理智將他們操幹得死去活來的ALPHA,也不要一個帶著理性在旁邊嘰嘰喳喳的BETA。
『為什麼……樹不是一個Alpha?』
他絕望了。
他心碎了。
他想放棄了。
大我的說話或許是很大程度受到發情期OMEGA的本能影響,他知道不可能全怪到大我的頭上,甚至他也知道大我也許清醒過來以後,他便會知道自己說出來的說話有多可怕,不過,這也讓樹清楚地明白過來。
BETA永遠也無法滿足一個OMEGA。
「抱歉吶,我生來就不是一個ALPHA」
樹仍然赤裸著身體,剛剛還是熾熱無比的空間像是一瞬間被扔進巨大的冰窖裡,溫度迅即的急降,冷冽的寒風不曉得從哪裡的小隙縫滲了進來,把他們的體溫在頃刻間奪走,身體的反應都不見了,樹的下身又很快變回軟綿綿的狀態,他抿住嘴唇,怔呆地站在原地,幾秒過後,他才意識到自己應該是要回應大我的提問的,他苦澀地笑著說。
然後,未等大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快速地拾回地上所有的衣物,在大我的注視下全部穿回去,便匆匆想要離開房間。
「……等等、樹、等等,我不是、我並沒有那個意思——」
也許是被室內氣溫的驟降吹醒了他的混亂,大我比想像中還要更快的回神過來,他馬上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不可挽救的說話來,他急急忙地從床上滾到地上,仍然帶著發情反應綿軟的身體失去支撐,他掉落在地板上,冷硬的將他摔痛,可是樹沒有回頭,他聽見大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他難以置信。
樹離開了。
因為自己說的那句過為之甚、傷人太深的說話。
而他知道,樹不僅些是離開他的家。
甚至他是真的,要離開自己了。
「站起來、站起來……站起來啊!!!!!!!!」淚水不斷地掉落,大我掙扎著想要從地板上重新站起來,穿好衣服跑出去將樹攔住,好好地解釋和道歉,他是不應該這樣傷害一直待自己極好的樹,可是發情反應太過厲害,他只感覺渾身發軟,什麼力氣都使不上,他不斷唸著,試圖爬起來,可是他辦不到。
他是應該聽樹的話,他打從一開始就應該服抑制劑。
「……慎太郎」
跑著離開大我的公寓,他在自己的後頭摔下床,他居然還狠心的視而不見,樹的呼吸變得又急又促,散發出來的信息素將自己湮沒,如像傾盆大雨灑到自己的身上,把他澆個徹底,一向溫和怡人的青草氣在此刻變得野蠻,不適當地攻擊著自己,鼻腔裡都是刺激的氣味,夜色的街道裡明明是清涼的,可是他只感到陣陣兇猛的燥動,朝自己襲來。
於是他撥通了電話,他再也無法支持住,他跪倒在街頭上。
「怎麼了? 樹?」
大口地喘著氣,他感覺每吋皮膚都似被侵襲,發出連連的刺痛,他咬著牙忍耐,閉上眼睛,眼眶裡都是痛苦的淚水。
「你能……過來一下嗎?」
當他需要這股信息素的時候,它沒有出現,因為比起看見大我發情而情動,他更是擔憂不已。
當他不再需要它的時候,冷雨卻天意弄人般驀地升起,彷彿在取笑自己,庸碌無為。
他原本,已經決定要好好珍惜著京本大我。
他最喜歡的人。
#38
人類的科技已經發展到一個十分文明的地步,許多從前都只是存在於科幻電影的嶄新想法,比如全息投影、晶片植入腦部、將意識化作螢幕的文字、AI管家……等等後來都被一一的實現,正正是印證當時許多人都說的,科幻電影演的就是人類的未來。
縱然ABO的研究並不能說是十全十美,仍然有許多還可以去摸索的地方,不過不理解的部份對日常生活沒有造成太大的問題,還可以接受;此時人們已經可以從血液裡提取DNA,從而準確地判斷他的第二性別,很多人甚至還在媽媽的肚子裡的時候,已經提早知悉未來在分化後會是哪一個性別,市場更是出現不少針對某種性別的學前班,像是『讓孩子成為ALPHA中的ALPHA!』、『OMEGA防衛術,讓你的OMEGA寶寶走夜路不再害怕』之類的課程在媽媽圈裡面鬧得沸沸揚揚,幾乎每一個即將成為AO孩子的媽媽都會看一下,確保他們寶寶珍貴的未來可以完美地適應他們的生活。
像是京本大我從來就沒有質疑過自己的性別,自有意識開始,他便知道自己在分化後即將會成為OMEGA,孩子期的時候當然有過為什麼他就不能成為ALPHA而崩潰大哭,不過隨著青春期的步近,他也從課本裡明白第二性別是天生的,既是基因的傳承也是隨機出現,是種深刻在骨子裡的人族特性,他無法改變也不能反抗,於是他只能為OMEGA這個未來身份做好準備。
他知道自己會發情,他也知道身體在發情期的所有徵兆,他了解身體會出現的種種不適,他更明白要是發情期並沒有得到合理的照顧的話,他將要承受何種的後果;所以他對抑制劑有基本的認識,他學習一旦被ALPHA標記或是緩解的話他會變成怎樣,他試圖對自己負起責任來。
可是種種的努力,從小到大,都並未教會他如何應付一個BETA的戀人跟自己的本能對抗。
過去他從來不曉得,潛藏在他身上這頭OMEGA的惡魔,竟是那麼地可怕。
『樹,對不起』
『樹,我說錯話了,我真的不是那種意思』
『樹,你能回覆一下我嗎?』
『樹,我們能見一下面嗎?』
『樹……看到這道訊息的話可以回覆我嗎?』
『樹,我知道我很過份,拜託了,找我一下』
『樹,你沒事嗎?』
『樹』
『樹』
『樹』
……所有發出去的訊息,撥打的電話,樹都視而不見,充耳不聞。
甚至因為工作日程的錯開,大我已經足有兩個多星期沒有見到樹,過去他自然不會跟樹這麼沒頭沒腦的斷了聯絡,冷戰的那陣子是彼此都執意不找對方,不過以往只要他發的訊息,樹都一定會回覆。
這使大我覺得傷心又挫敗。
他是知道的,自己說了無比邪惡的說話,讓樹深深地受到傷害,即使他馬上補救也來不及,他無法接通樹的電話,於是給他傳訊息,但樹不僅沒有回覆,甚至連已讀也沒有,他以為組合的工作時總能跟樹見上面,那麼他花盡九牛二虎之力也要將樹堵住,再強迫他聽自己說話。
「樹呢?」
但是,當他們五個人齊集在排舞室的時候,他卻絕望地發現,樹甚至根本沒有出席。
「啊,今天說是生病,告假了」看見大我來勢洶洶,落合看上去有點兒怯懦,他匆匆忙忙地提了一句,便說要跟排舞師討論事情的從大我身邊閃避開來。
眾人以為樹和大我又吵架了,像之前那次的冷戰一般,大我並沒有主動提起他和樹之間發生的問題,每次當他想到自己朝樹的侮辱性提問,更是感到無地自容,他心如刀割,想跟樹認錯也想跟他和好,可是,似乎樹半點兒的機會也不給自己。
樹彷彿從他的生活消失了。
他開始試圖從電視節目上面搜索有關樹的一切,不過這陣子樹並沒有新劇集,不是宣傳期的話上的節目寥寥無幾,固定的節目他要不是剛好在拍攝沒辦法觀看,就是在背誦劇本中給忘掉了,悔恨的情緒一直沒有得到發洩,日積月累之下,他眼底的陰影變得越來越明顯。
數數日子,他已經將近一個月沒有見過樹,也無法得知他任何的消息。
『……JESSE你行不行啊?!』
休息室裡的電視機亮著,裡面吵鬧地彈出不同音效的聲音,主持人質疑的語氣逗笑著參與節目的每一個人,聽見JESSE抗議般的反對後,眾人紛紛大笑起來,整個畫面就是一遍祥和而有趣的,熟悉的音樂放起來也能引起觀眾的共鳴感,JESSE的歌聲不用置疑,完美的音準和帶個人風格的演繹令主持人也不得不折服,雙手放在頭頂做出過關的姿勢。
大我伏在長桌上,他將頭轉到能盯見電視機的方向,望見畫面內消失的身影,在節目剛開始沒多久的時候螢幕上便閃現著『SixTONES 田中樹因病告假』的字樣,這下子竟是連唯一可以看見樹生龍活虎的機會也沒了,他雙手伏著,眼角快速地滑過淚珠。
他並沒有想過是這麼嚴重的境地。
樹在逃避著他,甚至連工作也不再出現,他追問過落合許多次,樹到底是得了什麼病,但落合也只是支吾以對,說不出個所以然,其他的成員對於樹總是缺席感到擔憂,卻比不上他內心的焦頭爛額。
樹必然是因為自己惡毒的說話,才大受打擊。
他是一切的罪魁禍首。
「哇啊,嚇了我一跳」休息室的門被誰扭動打開,一陣和煦的信息素飄了進來,剛工作完畢的JESSE回到事務所的休息室裡,卻完全沒有預料這裡會有人,他吃了一驚,不自覺往後退了幾步,才回過神來,「沒想到這種時候還會在這裡看見大我」
大我先是背對著他的,他緩緩地坐直身子,手背拭了拭自己的臉頰,乾涸的緊繃卻他已經失去力氣再多作掩飾,JESSE便繞過自己,坐到他專屬的化妝鏡前面,輕鬆地跟自己交談起來。
「大我也是剛拍攝結束嗎? 我看著跟事務所比較接近,便回來拿點東西」JESSE表示,可當他透過化妝鏡的倒映望見大我糟糕的臉時,他臉上的笑容明顯怔住。
大我沒有回答,陰沉的樣子讓他看起來一直都是呆滯的,雙眼通紅,分不清是哭得太多還是嚴重的失眠使它們滿佈紅筋,不過眼瞼卻看起來紅紅腫腫的,臉頰帶著流淌過的淚痕,似乎還有更多的正蓄勢待發,使得JESSE忍不住抖了一下。
「大我、你……還好嗎?」
他忍不住走到大我的面前,往旁邊拉了把椅子,就坐在他的邊上,眉頭深鎖起來,他看著這怪異地頹廢的同伴,身上甚至失去了綻放得燦爛的薰衣草甜香,似是脆弱的嬌花得不到需要的養份,漸漸枯萎起來。
大我沒有馬上回答,他茫然地看著JESSE,眼眶的淚水這便往下掉,JESSE看見了一下子慌亂起來,他四處張望,卻沒能在休息室裡找到半張面紙。
「你見過樹嗎? JESSE」
於是JESSE跑到各人的梳妝台上找,他確信在這裡的某處必定會有面紙的,因為這就是那麼輕鬆平常、必然會存在的日常用品,隨後,他卻聽見大我幽幽而低聲的提問。
折磨的呼叫。
「樹他生病了,所以向事務所請假,不是嗎?」JESSE奇怪地反問道,這陣子彼此各有各的忙碌,他們也學懂了要不是演唱會或是新單的排練期,基本上六個人的生活是各自的精彩,節目、雜誌、劇集等的拍攝都是獨個兒的去,獨個兒的回來,起初他們還不太習慣團體的生活就這樣頓然少了交集,不過日子一久了,他們便也發現都是組合成長的基本。
他們是知道樹生病的,但整個月下來他們湊到一起工作的機會不多,所以才沒有誰注意到,樹已經從幕前消失很久了。
「那麼,你有私底下跟他聯絡過嗎?」大我反問,JESSE被嗆得說不出話來,他似被怪責,可更多的卻是自責。
沒有,他以為樹是一般的感冒,像是比較難纏的流感。
他並沒有因此去問問樹,他怎麼了。
「沒有……大我,我很抱歉,我……」JESSE老實地回答,他拿著北斗桌面上取的面紙,又繞回大我的面前,他遞過去,可是大我沒有接下。
大我吞嚥一下,似在深呼吸,更像是忍耐,拼盡全力的忍耐自己,不要再哭了。
「大我,你跟樹怎麼了……?」
他終究看出來,讓大我傷心欲絕的並不是因為樹僅僅生病請假,而是有某種原因,伴隨著樹的請假也讓樹和大我就此斷絕來往。
JESSE沉聲問道,大我的眉頭一蹙,眼淚再度掉出來。
他抬起頭來,久違地直視著JESSE,JESSE無比的難過,因為他不曾見過這麼不堪的大我。
他也確信,平常的樹絕不會置若罔聞。
「我對樹說了很可怕的話,JESSE」大我像極了做錯事的孩子一般,他說得委屈,更是充滿愧疚,滿溢的後悔之情透滿這個空間,卻JESSE不太能理解,樹是一個脾氣很好的人,對於大我更是好得無以復加,他想破頭也猜不出來,到底溫吞的大我說了怎麼樣的說話,才讓他們之間的紅線斷得這麼徹底。
「也許冷靜過後就好了」有點兒心虛,JESSE想要安慰眼前的大我,他坐到大我的跟前,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問樹,為什麼他不是ALPHA」
JESSE搭在大我肩上的手頓了下來,滯在空中生硬的收不回來。
呼吸也像凝結似地,二人沒有再往下說話,一旦聽見大我的坦白,JESSE也沒辦法裝作沒事的繼續說出試圖令他安心的慰藉來,一方面,他能猜到在什麼情況下才讓大我說出這麼具攻擊性的說話,刺向無辜的樹;另一方面,他也隱隱知道為什麼大我再也找不到樹。
他不知道樹是不是真的十分生氣,以他所認識的樹就不會,再多的討厭,他也早已習慣逆來順受,反而最讓樹介懷的,並不是大我的質問,而且透過大我的說話,讓樹清楚地了解到,再多的努力,似乎站到一個OMEGA的面前,都遠比不上一個ALPHA。
這才是讓樹從大我身邊無力地逃開的根本性理由。
最可怕的是,這句說話還是從最喜歡的人口中說出來的,那種被質疑的傷害,JESSE難以想像到底有多大。
他實在想不出任何說話可以安撫大我,他只是一如既往地向著他最喜歡的隊友們伸出無私的雙手,大我並沒有將自己推開,他為此時沮喪的大我送上他最需要的擁抱。
大我的眼淚在自己的胸口暈染開來,抽搐不止的身體裡都是彼此的難過。
此時,JESSE忍不住僥倖的想,北斗是一個OMEGA,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至少,他們不用被本能所束縛,然後不得不互相傷害。
『嗡嗡——』
口袋裡傳來一陣陣的震動,讓糾纏的兩股信息素迅速分開彼此,大我別過臉去拭擦臉龐,JESSE將手探到口袋裡,將不斷彈出訊息的手機拿出來。
工作的聊天室已經炸裂開來,隊友、經紀人等的訊息框此起彼落,JESSE蹙蹙眉頭,往上滑動好幾下,才找到他們急切地對話的源頭。
《電擊發表: SixTONES成員田中樹宣佈因病無限期休養》
#39
之前事務所因為種種事情大地震,那好幾年間前輩後輩來來往往,有一些人退團退社改作合約藝人或是自立門戶,也有好一些雖然留在公司,可是卻因為轉變發展方向而離開組合的生涯,改為獨立藝人,要是說SixTONES那時候並沒有受到牽連而動搖的話,那絕對只是為了歌迷們而說的謊。
北斗早就想過許多遍了,要是一旦他們六個人當中有誰真的決意離開組合的話,餘下來的五個人應該怎麼辦,要繼續組合下去,還是乾脆各散東西?
可是組合是他們好不容易自行爭取回來的,他們也自識於微時的時候一起成長、磨合,北斗自覺是再也不會找到比SixTONES更好的組合和工作的地方了,他肯定是捨不得也不願意,他寧可辛苦一點兒努力一點兒,也要將組合堅持到最後。
當時,那還只是北斗因為看見前後輩們因為不同的原因離開組合時而衍生的無聊幻想。
他從來沒有想過,必須認真地實行他暗自決定的承諾的那一天,會這麼快來臨。
「下一次的音樂節目,新歌和出道歌IMITATION RAIN都會演唱,樹RAP的部份……」
距離樹公佈休息的事情已經過去半年,雖然據經紀人說,樹很早便一直有就他的病情和事務所緊密地聯繫,不過最讓SixTONES感到在意的,卻是從頭到尾樹都沒有真正地跟他們提起過什麼,那怕是吐個苦水、交代一下他到底怎樣了都一一欠奉,從新聞被報道出來到他們在工作群組炸開,樹由始至終都是保持沉默的,甚至JESSE標籤了樹許多遍,他到底還是沒有出面回應,北斗一度懷疑,樹甚至連訊息也沒有好好閱讀。
CHIEF經紀人的話語落在虛無之中,每一個都是SixTONES不可取代的寶石,沒有誰可以代替誰工作,他們六個人的分配都是有原因的,新曲可以重新分配歌詞,做點調整讓RAP的部份比較不那麼顯眼也就過了,可是一旦要表演舊曲,六人才有的獨特氛圍便讓他們頭痛得很。
他們面面相覷,誰都不敢作聲說他可以幫忙樹的部份,可是IMITATION RAIN又是他們最為標志性的曲目,節目組方面想讓他們一併演出也在所難免,無法推卻。
「RAP……可不是我們隨隨便便說我可以,就可以的啊——」看見大家吭聲不響,不想氣氛變得僵持起來,高地主動地表達他們沉默的憂慮。
「事前的練習很重要,不過聲音底子也很關鍵」慎太郎和議起來,他快速地瞟了旁邊的大我一眼,大我只顧專注在他面前的紙張上,共沒有將頭抬起來參與討論。
「要不讓北斗くん試試? 北斗くん的聲線偏低音,說不定可以」不曉得是哪一個經紀人不太篤定地提議,大家將視線都放在自己的身上,北斗有點兒為難。
「只怕到時候沒辦法像樹的說得那麼流暢……還是高地試試? 有在玩B.BOX的話節奏感也好一點兒吧?」北斗老實地說出自己的擔心,他要兼顧的歌唱部份也不少,再加上RAP詞的確稍微有點兒吃力,於是他推荐在音域上也算是比較能配合的高地,高地馬上便苦笑著搖頭。
「我還真的不是RAP的材料……IMITATION RAIN的部份就不能避開含有RAP的那一段嗎?」高地試圖找一個折衷的辦法,這下子連經紀人也忍俊不禁起來。
「IMITATION RAIN能去掉RAP的部份麼?」經紀人反問,高地這下子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傻氣話,他抿住嘴唇難為情地低下頭來,不敢再貿貿然說話。
「我來吧」
正當大家一籌莫展之際,清冷的聲音劃破了空氣,鑽到他們莫名奇妙的耳窩內,他們不約而同地將視線投向從剛剛開始都是保持沉默的大我,有點兒難以置信剛才的說話的確是由大我的嘴裡發出來。
「不、怎麼想都不是大我吧」高地還是忍不住吐糟起來,先別說大我的聲線本來就偏高,而歌曲RAP的部份又相較其他作品都要偏重低音,大我緊隨在RAP後面就是整首歌曲的高潮,那個聽得大家汗顏的超高音,怎麼想都不可能完美地轉換過來。
「練習一下應該可以的吧,反正後面也是我的部份」
正正是這樣才不可以吧。大家都冒著冷汗的想,不曉得小少爺今天是做什麼才有這樣脫線的提議,CHIEF將眼神來回地掃視其餘的五人,企圖強迫他們當中找個誰一力承擔起來,北斗下意識望向JESSE,JESSE聳聳肩表示無計可施,RAP的重任似乎就落在高地和慎太郎之間二選一,可是似乎二人都覺得自己不太適合,與其勉強過關,倒不如找出更好的方案。
「要不……跟電視台討論一下? 看看能不能用こっから代替IMITATION RAIN的演唱? こっから節奏明快,大家歌唱還是說唱的部份也比較平均,這首的話倒是可以分配一下,不同的人負責樹的部份應該不至於太過兀突」
慎太郎想起了另一首他們同樣經典的歌曲,明快的曲風很受普羅大眾的歡迎,更以破記錄的姿態獲得一億次的觀看數,這首歌曲裡基本一半是唱歌一半是RAP,每個人都有各自RAP的部份,湊到一起就算要替樹的部份做演出,也不會太過難看。
CHIEF和其他經紀人挑挑眼眉,似乎慎太郎說中了他們沒有多想的盲點,既然都是一首新曲一首舊曲,那麼舊曲只需要找有代表性的就可以了,的確在田中樹缺席的情況下,こっから的演出效果應該會比IMITATION RAIN更易於控制,他們紛紛點頭讚同,負責聯絡的經紀人也馬上抄寫下來,像是打算在會議後馬上跟電視台的代表討論。
「就這樣,要逃避嗎?」
大我再次說話,惡狠不留情的提問刺到在場每一個人的心坎裡,會議室內的氣溫似在瞬間降至冰點,他抬起眉頭,對上每張臉的時候,表情都是一副桀驁不馴。
「要是樹一直不回來,那麼我們是不是永遠也不能再唱IMITATION RAIN? 甚至其他只要RAP的部份多一點的歌曲也不能再唱了? 怎麼你們都……」大我連珠炮發起來,CHIEF沉著臉皺了皺眉頭,其他經紀人有些不耐煩的就是滿臉『怎麼又來了』的樣子,唯獨SixTONES的其他人只是難過地三緘其口,JESSE緊盯著大我漸漸激動起來。
「京本くん,樹くん只是生病,他病好了就會回來」CHIEF的視線落到其中一個經紀人身上,經紀人接收到指令,他無聲地嘆嘆氣,然後篤定地回應,打斷了大我無止境的怪責,「這件事我們已經討論過了」
他堅定不移的落下尾語,似乎就想將話題回到節目上。
「你怎能這麼肯定?」可是大我沒有放過他,他立即反問,火爆的脾氣湧上心頭,他渾身都在顫抖,「你連他到底是什麼病都沒有跟我們說過!」
他生氣地炸開,以從來不曾這般無禮的聲調指責著什麼資訊都不願跟他們分享的經紀人們,在場的所有人都馬上感受到這場一觸即發的口舌之爭,經紀人別開臉,選擇不跟大我對視,便希望他可以冷靜下來,坐在大我旁邊的高地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說得太過,但大我將拳頭緊緊握住,不住地震顫。
「大我,樹一定會回來的,我們只需要在他不在的日子裡,好好守護SixTONES就好」坐在對面的JESSE沉穩地說,沁入心坎的溫暖悄然地揮散起來,北斗抖了一下,但他最終選擇沉默,也許是受到ALPHA信息素的輕度安撫,再加上旁邊坐的都是自己最為熟悉的人,大我強迫自己不斷吞嚥口沫,在幾次深呼吸後,才終究平靜下來。
「抱歉……我、我……」想要解釋,可是大我發現自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他不喜歡這樣的SixTONES。
他不喜歡只有5個人的SixTONES,他不喜歡樹不在的SixTONES,他不喜歡樹什麼都沒說,彷彿將他們視作外人。
他不喜歡樹始終沒有回應自己。
「沒關係,我明白的,JESSE說得很對,大家要做的工作就是守住組合,等待樹回來」CHIEF看得出大我的六神無主,他接話過來,免卻大我還得苦苦思索他混亂的感受,他一直注視著大我,並看得出來大我的眼眶已經發紅,這半年以來數不清的第幾回。
所以他老是在說,愛情不應該發生在職場上。
順利交往的話雖然說絕對會大大提高生產力,不過一旦有點兒什麼差錯——
他想在場的每個人都懂得這種感受。
「大我」會議在匆匆忙忙中結束,甫聽見散會的指示,一眾經紀人幾乎是頭也不回的趕忙往門外走去,似乎想從情緒不穩的大我裡逃逸,他們再也不想被大我抓緊,死命地追問樹到底怎麼了。
不過今天的大我也早已沒有這種心情和倔強,他只是呆然地坐在原位上,盯著桌面上的資料,但顯然是半個文字也沒有看進去,一直坐著僵硬使大家都不由得站起來拉拉筋伸個懶腰,他們輕鬆地開始閒聊起來,一邊慢慢地退到門外,彷彿剛才的事情從沒發生過的一樣。
JESSE卻是反其道而行的繞了過來,他低沉地喚了一聲,示意大我應該跟著大家一起離開,他的聲音自然是動聽的,身上帶著ALPHA的信息素也某程度令自己沉靜下來,不過,卻不是大我想要的。
「我沒事,JESSE」先發制人,大我趕在JESSE數不清第幾次問自己『還好嗎』以前,他便將固定的官方答案說出來,果不其然,JESSE一臉欲言又止,「北斗在等你,你還是先回去吧,我想到食堂坐坐才離開」
JESSE抬頭,對上門外北斗體諒但又有點兒無奈的眼神,他在等待,OMEGA的佔有欲也由不得JESSE老是跟另一個OMEGA撕混在一起,北斗已經算是十分克制了,他從來沒有說過什麼,即使JESSE在自己的面前釋放他的信息素去安撫大我,他也絕不反對。
換著是從前,北斗可能會讓妒嫉將自己蠶食,不過如今他跟JESSE穩定交往,也逐漸明白過來,這並不是大我的錯。
他也認為樹無論出於什麼原因,他都不應該以這種態度面對大我或是他們,這太傷人了,就像在跟他們說,他們一直都只是工作伙伴。
也難怪大我這半年以來,沒有一天開心過。
「你一個人……真的可以?」JESSE憂心忡忡的問道,大我只是輕哧一笑,揮揮手便繞過JESSE和北斗,獨自走向員工食堂。
人類到底是孤獨的。
所有的ABO生出來就要不斷地去找尋屬於自己的番,可是人族的進化不代表他們必然會找到相應的另一半,正如那些到死都沒有被標記的OMEGA一樣,最終只落得被信息素吞噬的下場。
他也不例外。
「哦? KYOMO? 沒聽見你也要來呢!」走進食堂,裡面偌大的地方都是空無一人的,卻在靜悄的角落裡慎太郎坐著,手裡拿著一杯咖啡,大概是很少人會有空走進來,他下意識抬起頭,便看見大我落寞的身影。
大我的身子抖了抖,他不太確定自己在這種情緒低落的時候,到底是想看見自己親密的隊友還是比較想一個人靜靜,不過面對慎太郎的盛情難卻,他還是一步一步走向慎太郎。
「我給你買吧,冰咖啡?」慎太郎好客地說,彷彿這裡並不是員工食堂,而是他的家,當他看見大我走過來並在沙發坐下的時候,慎太郎便站了起來,主動的說。
「麻煩了」
他總是習慣所有圍在他身邊的人都會去照顧自己,就正如樹的一樣,當大我盯著慎太郎走遠的背影看時,他猛然想起來,樹已經很久沒有再找自己了。
他已經不會再像現在的一樣,毫無原因地讓自己撒嬌、放肆。
「很少在這裡看見KYOMO,真特別!」慎太郎拿著冰美式走回來,他將杯子放在大我的面前,大我啜飲一口,苦澀的味道並非是自己所好,卻是此刻唯一能嚐到的味道。
「慎太郎呢? 為什麼還不回去?」今天的工作理應完結,所以剛剛JESSE還想等自己一起回去,聊勝於無,大我問道,又將話題的中心拋回慎太郎的身上。
「等會兒約了朋友吃飯,回去好像有點兒麻煩,乾脆在這裡坐坐好了」慎太郎衝著自己開懷大笑起來,讓大我想起了樹也曾經同樣朝著自己笑得一臉寵溺,他抿住嘴唇,別過臉去,只顧著低頭啜飲咖啡。
他知道自己的情緒正逐漸的崩坍,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可是他不想讓其他人擔心,更不想在慎太郎的面前落淚。
他是脆弱的,但同時他急切地希望自己變得堅強。
「這樣啊,那麼,我先走了」眼眶正不祥地發熱,大我知道也許自己的極限快到了,他趕忙拿起杯子站起來,一副馬上要離開的架勢,慎太郎卻眼明手快的將他拉住。
「不多坐一會兒嗎? KYOMO」
放軟的聲線擊潰了大我最後一道防線,翻滾的絕望又再度在胸口擴散起來,不自覺渾身顫抖起來,慎太郎看見了,他沒有放手讓自己回去,但也沒有硬迫著自己開口。
「KYOMO,心情不好的時候,可以多依賴我們也沒關係」
良久,食堂這裡仍然只餘下他們兩個人,慎太郎看得出來,這半年以來大我的心情是史無前例的壞,壞透了,他看見自己曾經歡樂的隊友每天都是愁容滿臉,起初,大我只顧著坐在一旁猛然的按著手機,過了好幾個月後,大我放棄了,他不再擺弄手機,卻取而代之的是坐著發呆,好像再也沒有任何事情可以提起他的興趣。
「我們可是一起長大的啊」
就是這關鍵性的一句,慎太郎直白的說話徹底刺痛大我的心房,在裡面捲起軒然巨浪,大我深呼吸一口氣,決定轉身站到慎太郎的面前。
「慎太郎,你知道樹在哪裡嗎?」
他以為慎太郎會像平時一樣,打著趣哈哈笑便帶過了,說他不知道,大家都不知道,因為樹誰都沒有聯絡,即使跑到他的家一個勁兒猛拍門,裡面總是空蕩蕩的根本就沒有人。
但沒有,今天慎太郎似乎是被大我在眼眶裡要掉不掉的眼淚所嚇到,他心虛地怔住了。
「你知道?」才是這樣的微表情,一起長大的大我便會意過來,他忽地捉緊慎太郎,焦急地追問起來,意識到的時候已經來得太晚,慎太郎那張蒙在鼓裡的表情沒能裝回去,他應該是知道大我是一個執拗的人,可是被社會磨平稜角的他們居然忘記了,「你知道??!」
「不、KYOMO」
「你知道樹在哪裡?! 你知道樹到底怎樣了!! 慎太郎,告訴我,你都知道的是不是??!」
大我死命地緊抓著自己,用力得快要掐出瘀青,慎太郎吃痛想要將他的手臂抽回去,但發狂的大我卻沒有退讓,他不願傷害大我,但又無法在彬彬有禮中將大我毫髮無損的推開,只得狠下心來使勁,大我後退著撞上桌角,他哽咽一聲,慎太郎緊張地想要看看大我有沒有事,但大我只是梨花帶雨的抬起頭來。
「拜託了,慎太郎,告訴我……樹到底在哪裡」
眼淚再也無法忍住,情緒就在自己的面前徹底崩解,大我站在慎太郎的面前,哭得令人心疼,然而慎太郎只是抿住嘴唇,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樹不找你,也許並非他所想的」
慎太郎手足無措,他既不能說出真相,也不能暫代樹發言,可是眼前站著已經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大我,他記憶中那張笑得無憂的臉已經不再存在,被感染的悲傷使他動了惻隱之心,思前想後,慎太郎說了一句無稜兩可,並伸手將關切的擁抱分給大我。
大我很想問,那麼到底是什麼原因才讓樹將自己棄之不顧,又有什麼理由令樹可以這麼狠心,完全無視自己每一則傳出去的訊息和撥打的電話,可是一旦讓眼淚脫眶,他便再也沒有力氣去強裝正常,更不再強撐著自己去追問,樹到底怎麼了。
他是知道原因的,而這個原因大概慎太郎亦不曉得。
是他,徹徹底底地傷透了樹的心,他去質問一個BETA,為什麼他就不能是ALPHA這句充滿侮辱性的問題將樹扔進失望的深淵,所以才讓樹從自己的身邊逃開。
始作俑者,一直以來都是自己,只是他從不願去承認。
「走吧,北斗」
在無人的食堂內,慎太郎眉頭深鎖,不發一言的聽著大我在自己肩上安靜地流淚,他們完全沒有注意到站在食堂外的隊友,因為生怕大我獨個兒發生什麼事情,JESSE還是拉著北斗跟了過來,結果便看見大我朝慎太郎大吼大叫再跌進崩潰的一幕,兩個人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辦,只是靜靜地站著,好一會兒以後,JESSE便悄聲地說。
「誒? 可是……」對於JESSE的要求,北斗一時之間有點兒摸不著頭腦,不過眼看著JESSE已經退至走廊處,他也只好跟上。
「樹和大我的事情,我想誰也沒辦法幫上什麼忙」JESSE簡短地說,他主動地牽起北斗的手,將旁邊經過的同事們帶點詫異的目光給無視掉,一直往停車場的方向走過去。
「……JESSE……」
JESSE會自動自覺地牽住自己當然是高興的,這個罕有的舉動於北斗而言既是窩心又是感動,可是旁人凌厲的視線也是自己在意的,再加上剛才才目睹大我在慎太郎的面前哭得戚然,都使北斗認為這不是甜蜜的好時機,他稍微用力,想要掙脫JESSE的十指緊扣。
但意外的是,就在自己即將成功之際,JESSE以更大的力氣握住了他。
「北斗」他堅定地說,情深的眼神注視著自己,令北斗心動又困惑,「你知道嗎,我是ALPHA而你是一個OMEGA,其實是一件十分幸運的事情」
噹啷的一聲,有些什麼沉重的東西,直往北斗的心坎下墜。
「我……很喜歡SixTONES」眨動眼睛,此刻在北斗眼前的每一幕,是許多年前拍バカレア時笑得快樂,也是今天哭得淒楚的哀愁,最讓他們感到無力的是,他們身在其中,卻完全找不到任何的解決辦法。
「我不想失去SixTONES」北斗說得銳意卻心餘力絀,他哀求似地向著JESSE說,就連JESSE的臉上也失去了昔日的笑靨,從他的身上,再也看不見閃閃發亮的從容。
JESSE苦澀地扯起嘴角,勉強著伸手摸了摸北斗的頭頂。
「我也是,北斗」
沒有人知道只餘下5個人的SixTONES可以走多遠,更可怕的是,他們卻已聽見分崩離析的喪鐘已被敲響。
樹喜歡大我,大我也喜歡樹,這本來不應該是那麼痛苦的一件事情。
但事情偏偏就發生在,他們一個是BETA,而另一個是受本能所束縛的OMEGA,他們注定永遠也無法滿足彼此、理解對方。
這段戀情,打從一開始便寫好了無疾而終的結局。
都說人族進化出ABO三種第二性別,是想進一步繁衍後代,最終達至自由自在的境地。
可是無論在北斗還是JESSE的眼內,那麼美麗的新世界——
終歸是不存在的。
尾聲
『咯咯』——
高地帶著探病必備的能量飲料和高級水果,敲響了信息素醫院的病房房門,樹今天的精神看起來不錯,幾乎是馬上便回應了自己。
「進來進來,來得好慢啊——」
樹抱怨著,高地吃吃地笑著推開房門,當他將伴手禮都放到病床的小桌上時,樹高興得笑瞇了眼睛,順勢將房門關上,高地坐到樹的旁邊去,樹都已經伸著手想要將高級水果塞到嘴裡。
「不是說下午5時左右過來麼? 瞧瞧現在都什麼時間了」樹抬頭望向牆上的時鐘,指針徑直地指向『7』,他略有不滿,挖苦地道,並咬了一口甜美的蘋果。
「會議比想像中開得久,大我又發飊了」高地老實地說,一股濃烈的濕潤味道飄進鼻腔裡,有別於以前總是被信息素擋在門外的感覺,他不太習慣,下意識皺了皺眉頭。
「哦」聽見大我的名字引起心頭的一震,樹頓了頓,又裝作自然的繼續吃著蘋果,他猜高地應該是知道他和大我的事情的,聽起來自從自己不得不休養起,大我便不時在工作裡、私底下失控發脾氣,聽著也累得慌,可是被困在病房的自己也只是無能為力。
不、即使他沒有被困在病房,面對OMEGA的需要,他也總是力不從心。
「哦什麼哦,你還是沒有回覆他的訊息吧」高地知道樹是裝作漠不關心,他忍不住吐糟,一針見血的作出凌厲的指控,被說中的樹十分心虛,他甚至不敢看著高地。
「……你也知道我不總是這麼清醒……」樹說得可憐巴巴,自從得了這個莫名奇妙的病後,他便反覆處於信息素的暴風雨之中,體內的信息素濃度時好時壞,有時候像個BETA,有時候卻像個易感期的ALPHA又或是發情期的OMEGA,這種時候他都得被拖進ALPHA專用病房痛苦不堪,身上到處都是猛打牆壁而造成的傷痕,觸目驚心的裡面高地雖然體諒,也很想樹趕快好起來,不過他更同情大我。
「至少還是有時間回覆我和慎太郎的訊息嘛」
說得一矢中的,讓樹無法招架和再作任何的抵賴,他抿起嘴唇不再說話,他無法管理自己體內瘋狂的信息素,也不想有BETA以外的人來找自己,於是他只能與高地和慎太郎偷偷聯絡,並確保二人都不會將他的祕密往外說,他知道對於JESSE、北斗又或是大我都是不公平的,可是,他更不希望自己的粗心大意,最終影響他們。
病房內的信息素在沉默間節節上升,除了潮濕的味道以外,高地還能聞到有種嗆鼻的草青味,眼望著樹的臉頰開始變得燙紅,旁邊監測儀發出不妙的鳴叫。
「快滾出去,高地」
高地被聽見儀器作出警示而跑進來的醫護人員拖走以前,粗暴的說話便從樹的嘴裡溜出來,眼前的景象彷彿使他心臟一頓,樹又發作了,他被推到房門外,窗簾落下,只能勉強從透光的影子裡看見醫護人員匆忙地跑來跑去,儀器瘋了一樣尖叫著,偶有聽見樹痛苦的呻吟聲,他們忙碌地為他打進不同的抑制劑,可是都未能將他劇變的信息素停止下來。
有些什麼從樹的病床滾落,一直滾到高地的腳邊才停下。
高地低頭,一陣鼻酸。
那是樹剛剛在咬的蘋果。
「樹……」
人類總是在追求完美無瑕、絕對自由的美麗新世界。
在進化出ABO以前,同一性別的人傾慕彼此會被視為異類,困在身體內無法繁殖的功能會被其他人惡意的攻擊,說他們天理不容,於是,ABO出現了。
有了第二性別,那麼誰都可以擁有繁衍的自由,也變相是戀愛的絕對自由,這便將悠悠眾口的多事之嘴都給堵上了,他們不能再將天地難容的荒謬理由作為借口,去反對那些跟自己不一樣的行為,他們說,人類終將實現了美麗的新世界。
但後來,人類發現了,BETA擁有根本性的缺憾,他們是跟ALPHA和OMEGA不一樣的,存在於A和O中間的吸引性並沒有同樣繼承到BETA們身體裡,以至於AO總是彼此傾慕,而BETA活像個世界的局外人。
這一刻,他們終於明白了,世界根本就沒有絕對的美麗和自由。
可是他們並不甘心,很少部份人仍然努力,順從心意去挑戰那些不可能的愛戀,絕大部份的下場都是可悲而又令人傷心的,卻至少,他們真心真意地愛過。
既然世界不美麗,那麼就發展出一個更美麗的世界。
於是人族又再度進化了。
「田中さん,這是醫院給你開的證明,用這個的話便可以更新戶籍裡面的性別分類了」
出院的那天,當樹簽妥天價的治療費用後,櫃台的職員給他遞來一張從沒見過的醫院證明書。
「更新和不更新,又有什麼分別?」他皺皺眉頭,性別分類對他來說從來只是一項資料,是男是女是A、B還是O,旁人一眼便看出來,也不需要特別去政府部門做什麼登記。
「更新性別分類,將來相應的治療費用都有補助,發生什麼事的話,醫護人員也可以從身份證明裡作出準確的判斷,一般來說,我們強烈建議認真地處理性別分類的更新」職員正色地表示,樹低頭瞧了一眼,忍住了內心的嘲弄。
田中樹 1995年6月15日生
男 SIGMA(仮)
「明白了,謝謝」樹沒有反駁什麼,他只是默默無言地將證明書收好,拿著自己所有的私人物品,終於從醫院裡解放。
口袋的手機裡傳來連續的震動,藍天白雲的空曠裡樹停下腳步,他將手機掏了出來,即使這麼久了,大我不死心傳來的訊息還是會讓他心頭陣陣的悸動。
『他們說你下星期便會回來重新開始工作,是真的嗎?』
語氣中帶著難以置信和期盼,樹忍住內心的顫動,他試著將那股想要馬上回覆的衝動給忍耐下來,他強迫自己將手機關掉,並放回在口袋裡。
人族進化了,但不代表站在我們之間的問題,已經得到圓滿的解決。
我們,仍然是不自由的。
《美麗新世界》第一部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