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樹又失眠了。
對於一直過着違反人類生理時鐘的生活的田中樹來說,晚上不睡覺本來沒甚麼大的影響,往往在白天的工作間隙補補眠就可以滿足他的睡眠需求,但是近來他成了工作日程滿滿的人氣演員,很早就要去片場拍戲,實在沒有餘裕在白天找時間補眠,他只能強迫自己在晚上睡覺。
明明工作這麼忙,身體是很累的,但就是沒法安然入睡。
乾脆起來上線打兩把荒野吧。打完了更睡不着。
本來就不愛吃飯,再加上不睡覺,照這情況下去,相信自己很快會變成一具人形骷髏。萬幸的是因為要早起拍戲,三餐進食的時間倒是變得穩定了,更有長胖的趨勢。就是這黑眼圈嚴重得用粉底也快要蓋不住了。要不是膚色夠深,在高清鏡頭下這比此前更嚴重的熊貓眼就無所遁形了。
最近的目標是成為一個好好吃飯好好睡覺的大人。這願望看似平凡簡單,對田中樹來說卻是個遠大的夢想。
其實田中樹在以前就曾為了能在正常時間入睡試過了不少方法。甚麼褪黑素,睡前拉伸,睡前兩個小時不用手機(並沒有做到)都試過了,最後還是抱着手機刷着TikTok到三點才能入睡。
夜深人靜的時候,忽爾想起以前和Jesse在廣播上也談過助眠的話題。要不去搞一個和北斗一樣高的人形抱枕吧,或許抱着抱枕真的能如願入睡。把北斗叫來家裡過夜,讓他抱着自己入睡也不錯。在北斗面前賣一下慘,說不定北斗真會心軟地答應這胡來的請求。
田中樹突然想到一個好主意。
他在某管上搜索「松村北斗 Free Talk合集」,果然找到了長達兩個小時的助眠音頻。哈哈,那傢伙講起話來是真的沒完沒了,但大部分都很有趣就是了。他把手機的音量調小,放在枕邊,在北斗低沉柔和的聲音陪伴下,果然順利入睡了。昏昏沉沉裏他想,北斗的聲音或許真是治療自己失眠的特效藥。
第二天晚上他如法炮製,遺憾的是藥效好像已經減弱了。特效藥只能用一次嗎。好殘忍。
第三天的晚上,抱着一絲希望播放北斗的聲音,卻已睡意全無。
是不是真的要把北斗誘拐過來才能治好我的失眠。
睡是完全睡不著了。
最近的日程太滿,都沒時間好好打掃家裏,反正橫豎睡不着,樹就起來收拾家裏,開始整理家裏放雜物的小房間。
這個小房間堆放的雜物的模樣和平時打掃得一塵不染的家不像是在同一個次元。問就是如非必要,樹都不會特意踏進這個房間,這雜物間彷彿早已被排除在樹的生活之外。
沒有被拆開的大箱子倒是堆疊得整整齊齊。是搬家後一直被無視的物品。
樹打開一個箱子,又一個箱子,找到了曾經很熟悉的「玩具」。
原來我把這對手銬帶走了呀,不知道那傢伙會不會發現自己拿走了他的「玩具」。
把手銬拿在手上把玩,差點神推鬼差地戴上了,幸好臨崖勒馬地想起自己沒拿走打開手銬的鑰匙,要是真把自己雙手銬住,明早還指不定要怎樣和經紀人為自己的醜態辯解。
想是有點想的。那麼怕被束縛的自己,竟也想念起被手銬銬住的感覺。隨手拿了圈皮筋把雙手綁在一起,姑且是重新體驗了一把既熟悉又陌生的束縛感。
樹竟在這種狀態下迷迷糊糊在雜物間的地上蜷曲身體睡着了。
早上被經紀人的來電吵醒的時候,驚訝地發現自己沒有睡在床上,嚇得他一個鯉魚打挺火速梳洗出門工作。
手腕上皮筋的痕跡有點明顯,但是手錶和衣服應該能多於足夠地擋着它,自己的膚色也足夠深,大概不會被誰發現而「關愛」自己的。
自發現了新的「特效藥」,樹天天都把自己雙手綁起來睡覺。皮筋會讓自己的的雙手有點痛感,但和失眠的痛苦相比,卻不是甚麼大不了的事。兩害取其輕,成為一個好好睡覺的成年人比較重要,在這個前提下,雙手的不適可說得上是不痛不癢。
隔了幾天,是久違地六人相聚拍攝YouTube影片的日子。
今天拍的是運動服系列,換好衣服等待開始拍攝的空白時間,前一秒還在和Jesse玩鬧的高地坐到樹的旁邊。樹心裏感到違和,這傢伙不是和Jesse玩得挺歡的嗎,老子今天心情不好,別來和我談話。
「樹,你跟我來一下。」
「幹嘛呀。」
然後高地抓着樹的手腕把他帶到多用途洗手間,咔的一聲把門鎖上了。
「喂……你不是要做甚麼變態的事情吧。」面對表情嚴肅的高地,樹莫名沒有底氣了。我台本還沒有看完快放我回去。
「你在想甚麼?才不是那樣的。」高地吸了一口氣,說:「你的手是怎麼回事?坦白從寬。」
樹上身只穿了純白的短袖tee,左手金錶右手皮筋。自己確實是大意了,藏得不夠好。明明知道被高地發現了,卻揣着明白裝糊塗。
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你是不是和新的女朋友玩字母了。
而且你還是被綁的那個。你不是說不喜歡被束縛的感覺嗎?
以上這些疑問,高地一句也問不出口。
冷着一張臉不說話的高地很恐怖。
樹想,雖然如實回答確實很羞恥,但面對這麼兇的高地,他也沒有勇氣說不。
對方提出分手的時候也是。自己根本沒有說不的權利。
樹嘆了一口氣,決定不對高地隱瞞手的事情。
「我最近一直在失眠。」
高地瞪大了圓圓的眼睛,嚴肅的表情轉為一臉疑惑。失眠和這個個有甚麼關係?要玩字母才能不失眠嗎?
還真的是。
「這樣……」樹演示了一下如何用皮筋把自己雙手綁起來。「這樣做的話好像就能順利入睡了。」
敢情你還自己和自己玩字母。
這劇情的展開也過於變態了。
「我還以為你和新交的女朋友……」
「玩我們以前玩過的遊戲嗎!高地優吾,你不要太過分!女朋友?我工作這麼忙哪有時間交女朋友?我的工作日程你都是知道的吧!我們都分手多久了你還要來管我交友嗎。」委屈的芝娃娃好想咬高地一口。
轉念一想,右手隨時有束髮用的皮筋,自己現在也沒有留長髮,被誤會交了長髮辣妹女友也是正常的。
剛才咆哮了一下高地的全名,該不會更生氣了吧。
「吶,daddy,你說,我們還能回到原點嗎?」
「不能。」回答得這樣乾脆,心底些許的希望之光都要熄滅了。
高地牽起他的右手,溫柔地除下了他手腕上的髮圈。
「不回原點。我們一起往前走吧。」
「……你喜歡的遊戲還和我玩嗎?」
「再說吧。」這不是現在立刻可以決定的事情,我希望可以好好尊重你的意志。幸好看起來也沒有到討厭的地步。
抱了一會兒,高地說:「樹你是不是長胖了?」
「我這是越來越健康!」
「但是心理越來越變態。」
「……你喜歡的不是嗎。」
Daddy的懷抱,還是這樣溫暖。
是樹最渴求的抱枕,是他失眠的特效藥。
這天晚上,樹家的門鈴被高地按響時,他知道自己從這個夜晚開始不會再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