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设定背景:
星野明:悬疑小说主角,是被创造出的虚构角色,死因是被溺死在浴缸里。在作家最后的故事里,为了能把作家留在这个世界而掐死了对方。
齐藤初:恶魔能力为“肯定する従順羊”,在恶魔游戏局内向对方提问任何内容,对方只能回答yes。这一能力不能在现实世界使用。
BGM:《渦幕》——Omoinotake
齐藤初已经被那个奇怪的男人困在这里五天了。
说是被困也并不确切,他并没有被束缚、或是禁足在任何一个房间。他可以自由进出这幢复古、豪华而神秘的洋馆,可以随时享受倾泻的阳光,甚至可以泛舟湖上,或是循着后山的溪流寻找瀑布的源泉。
只是尝试了一次之后,齐藤初就明白:自己无法在没有帮助的情况下逃离这里。不知来路的男人能在夜色中不靠任何光源,就轻易找到了他——一个视力和胆识都不够求生、意料之中摔进山涧的逃犯。
山路陡峭,男人走得毫不费力,平稳地把人背回洋馆,帮他处理脚踝扭伤的神情堪称温柔。即便在初夏仍然穿着严实的浅灰色高领毛衣,同色系的西装领口随着动作露出条斜挂的珠链,延伸进胸口的内袋里。
这是另一个无法离开的理由。
齐藤初失去意识前紧紧握住了那把属于他的恶魔钥匙,在小巷阴冷的角落蜷成一团忍受污浊的空气、粗糙冰冷的地面和侵蚀肉体的疼痛,靠着对世界的恨意和为数不多的留恋强撑着精神,几乎能看到同伴的笑脸在眼前放走马灯。照朝、悠季……从四面八方而来的重力拉扯着视线坠入粘稠浓厚的漩涡,齐藤初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自己塞进街角被丢弃的大型杂物垃圾行列,放任灵魂像破败的纸船般随波逐流。
大概是神明听到了想要逃离这个纷乱世界的许愿,可怜他的境遇,于是分出一线怜悯的目光造出个安静的角落,也没忘了留下回到现实的门缝。
齐藤初好久没睡过这样无梦的一觉了。疼痛和繁杂的心绪都得到了安抚,不由得流连于生与死的夹缝中,妄想就此抛开一切,去到毫无纷扰的极乐之地。
不过现实残忍得多。
再度醒来时,齐藤初陷在柔软的床铺中,穿着柔软干爽的家居服,脸上的伤口被小心处理过,贴上了略带凉意的敷料,只剩周身难以忽视的刺痛感,和叫嚣着又渴又饿的肠胃。他艰难地重启身体,转动脖颈环视着周围不属于这个时代常见的装潢。
光是接收来自陌生环境周围的信息就差点让大脑过载。发丝在布料上滑动摩擦,发出令人舒适的声响,室内弥漫着属于高级木料的浅淡香味。齐藤初定定地盯着墙壁上的纹路看了好久,猛地坐起身,扭到腹部挨打的痛处,才咬咬牙接受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没有手机,没有时钟,只凭窗外平平无奇的天色完全无法辨别时间。比起在意游戏的进程和同伴们的遭遇,床头柜上摆着的盛满水的玻璃杯更具有优先性。但手指无力的程度超乎齐藤初的想象,他眼睁睁地看着玻璃杯像慢镜头般垂直落向地面,身体肌肉下意识地绷紧来抵御突发的危机。
和玻璃炸开的脆响几乎是同一时间发生的
——房门打开了。
“请您先不要动,齐藤君。”高大的男人快步走进来,把手中的餐盘放在桌面上,全程没有发出说话声以外的任何声响。餐盘上盛放着简单的餐食,和与摔碎的那只一模一样的水杯,“那边我来处理,先来吃点东西吧。”
齐藤初视线追着人走到面前,只需一眼就能判断出悬殊的力量差距。在不熟悉的场合强行突破并非明智之举,不过直觉看来人并无恶意,只是冲着恶魔钥匙来的敌人才不会留下无用之人的性命,甚至将颇为丰富的照顾伤者的经验用在了不认识的陌生人身上。
不仅是作为救命恩人的先入为主的概念,男人的眼睛像有引人深陷的魔力,低缓醇厚的嗓音像星光下湖畔的大提琴独奏。
随着齐藤初的视线,男人很大方地向他展示了胸口珠链末端悬挂的、让他瞳孔紧缩的东西——他的恶魔钥匙。
谈话被安排在餐后,准确地说是齐藤初被赋予充足的独处时间之后。男人贴心地留给他独自进食的空间,也在他放下餐具后一分钟内再次敲响了他的房门。
男人自称星野明,作为一个普通的租客,代替洋馆的主人暂时管理这片区域。房子里还有其他深居简出、行踪不明的住户,齐藤初得到的唯一警示是“不要随意进入其他房间”。
“很抱歉擅自翻看了你的证件,齐藤君,更换下来的衣裤也清理好放进衣柜里了。只是这把钥匙,应该是很重要的物品吧……”无视了齐藤初一言不发的不礼貌态度,星野明始终带着似有若无的浅笑,在他那张过分白皙的脸上呈现出令人后颈发毛的寒意。“我无意扣留或是收取报酬,只是有些小小的愿望……需要你的协助才能实现,届时你、和属于你的一切都将完好无损地恢复原样。”
他姿态优雅地站起身,将一本手掌大小的硬面笔记本留在桌面上,“有什么需要随时在房间里喊我的名字就行,这本笔记本也请随意使用。今天请好好休息,具体的要求明天我再来详细说明。”
于是齐藤初轻易地犯下了一系列错误,包括认定星野明所住的房间就在附近,包括以为自己可以趁夜色偷到钥匙,并且顺利地逃走。
这栋房子有许多无解的谜团。那晚齐藤初触犯了太多的禁忌,甚至回过头来才后怕于自己能毫发无损地活下来。
从连绵不绝的树林脱出、洋馆重新出现在眼前时,远处和漆黑山影连成一片的墨色的天空泛起微亮天光。齐藤初伏在星野明宽厚温暖的背上,安静地被背回醒来时所住的二楼南面的房间。
星野明从不知何处很快拿了医药箱折返,毫无芥蒂地单膝跪着、手法熟练地帮他处理脚踝的扭伤。
“为什么救我?”齐藤初面无表情,开口说了来到这里的第一句话。星野明整理好药箱抬头看他,在昏暗的灯光下眼神光颤抖了几回,满是欲言又止地盯着他的眼睛站起身,从仰视转换为俯视,依然保持着着湖面般平静的微笑弧度,嘴唇微微开合:“请好好休息。”
随后,俯身带走了齐藤初脱下挂在扶手上的,摔落时划破的外套。
再胡思乱想下去也无济于事,齐藤初不甚熟练地拄着星野明留下的拐杖,一瘸一拐地蹭到门边按下了顶灯的开关,只剩下台灯成为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深蓝皮面的笔记本在桌面上微微发亮。齐藤初看着边上价格不菲的钢笔,更是心烦意乱。他用力敲敲太阳穴,长时间绷紧精神像快断裂的弓弦,方形的本皮似乎出现了重影。齐藤初从没有过写日记的习惯,即使有意梳理这半天来发生的事情,也没了写日记的心思,泄愤似的戳向底座上的开关,把台灯灭掉上床躺下了。
“星…星野さん————”
星野明在一层吧台泡手冲咖啡。他不爱喝咖啡,但多年以来形成了习惯,只是在例行履行晨间流程。他一边看着滚烫的热水腾起白色的水汽,一边听着楼上原地徘徊的焦急脚步声,心情颇好地想象着那人窘迫又尴尬、却又无计可施的可爱神情,不由得笑出了眼角的细纹。
但手上动作依然行云流水地没有停下,直到喊名字的动静越来越大,从“星野さん”喊到“星野”、“星野明”,直到扯着嗓门的“おい!あきら!这不是完全听不到吗——”才堪堪收敛住笑意,不顾温度地一口气把咖啡灌下去,故意拖着步子,在木质楼梯台阶上踩出重而缓慢的脚步声。
楼上吵闹的鸟雀像被掐住了脖子,瞬间噤声了。星野明步频没变,体态端正从容,踏上最后一级台阶,转身朝向房间时,只看到门后面露出一只忽闪的眼睛,抠着门板边缘的手指纤细而骨感,半边头发因为寝癖胡乱地翘着,像某种可以被轻易揉搓的啮齿类动物。
“是你把我的衣服拿走了吧……快还给我!”齐藤初把整个身子藏在门后,擅自把房间圈作自己的领地,声音多了些底气。
星野明好整以暇地歪头看他,和他视线保持齐平,笑得很明目张胆:“衣服我拿去清洗修补了,皮衣料子比较难找需要一些时间。怎么了?我准备的服装不满意吗?我来看看。”
“你你你先别过来——”齐藤初差点咬着舌头,用力到指尖都变成了红色,大有再靠近就咬舌自尽的风范。星野明若有所思地收回半步,视线从上到下意有所指地扫视一轮,写作安慰读作陈述:“没关系的,齐藤君什么样子我都看过了。”
齐藤初一怔,猛然变了脸色,在夺路而逃和找条地缝钻进去之间进退两难,守着不宽的门缝两眼一闭装死。安静地对峙了半分钟后,星野明眨眨眼,转瞬握上门把手,推门的力道稳定而不容拒绝,跨前一步贴心地展臂将满脸惊恐、被推得往后倒的纤细身体接入了臂弯。
“不要——”
“哎呀,果然和我目测的一样,很适合你。”星野明用宽大的双手握着着齐藤初的肩膀,把紧闭着眼睛、全身泛红的人扶正让他自己站好。社交距离被打破了个彻底,齐藤初明明白白感受到有什么从喉咙里跑出来,绕着洋馆盘旋三圈、准备随着晨雾一起消散了。像是害怕他跑掉似的,星野明从背后环绕过肩膀将人整个收进怀里,轻柔地替人拉上了右边侧腰的隐形拉链。颇有质感、裁剪贴身的米白色布料服帖地掐出腰线,又温顺地向下延伸。
——一条连衣裙。
“要不是你说房子里还会有其他人在,我才不会套上这玩意开门……”被新奇的肤感勾起了好奇心,齐藤初自顾自捻着裙摆研究起来。星野明垂着眼看他,神色晦暗不明,要仔细看才能发现眉间嘴角微微颤抖,拦截波涛汹涌的情感不至外泄。齐藤初再抬头看他时,又是那张不形于色、五官每道弧度都完美雕琢的脸了。
“呃……あきら…君?我这么称呼你可以吗?”得到了轻便的手势后,齐藤初悄悄松了口气,无意识地抿嘴把脸撑得鼓鼓的给自己提气鼓劲,“追究我的过错也罢,可以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吗?”
“这里……曾经住着一对相爱的恋人。”
(手动正文-大纲分界线)
星野明给齐藤初讲了作家为原型的故事,坦言作家去世得很突然,自己作为亲近的人想要留下一些作家在房子里的痕迹。因为觉得齐藤初身型和作家本人很像,所以愿望是让齐藤初穿着裙子,模仿作家生前的行为,配合他拍些照片。齐藤初擅自认为他和作家是恋人,有被故事触动到,又考虑到自己逃不掉把柄还在人手里就答应下来。
最初只需要在某个位置坐着,或者陪他在阳台上画画,后来逐渐对有些亲密的举止也从忍耐变为习惯。心里想的是只要配合他演戏、满足他的愿望就能放自己离开,对星野明说的一切都能恢复原样深信不疑。加上星野明也确实救了他的命,在这里的生活不用考虑收集钥匙拯救世界,有美食有酒有山景湖景,在和星野明的相处过程中也因为一些命运的指引逐渐产生了别样的情感。
理想设定是距离下场游戏还有一定时间不用特别着急,但齐藤初每天迫切想要回到自己原来生活的心情被星野明都看在眼里。
在这个过程中,齐藤初发现了更多围绕房子的不合理情况。比如天气一直都不怎么变化,比如没人进出送食物却一直有新鲜食材,比如星野明说房子里有其他人生活,但从来没见过,只会偶尔听到不同类型的脚步声。
齐藤初唯一尝试逃跑的那次,曾经试图找到星野明的房间偷取被拿走的恶魔钥匙,在那时违反了星野明说的不要进入其他房间的禁令,其实是看到了每个房间都是凶案现场道具的类似的房间,盛满水的浴缸、猎枪、沾血的绳索……齐藤初也注意到星野明会在放着浴缸的房门口停留并看得很出神,但被他发现后就装作若无其事。
随着拍摄的素材越来越多,但星野明从未提起什么时候能让他离开,导致爆发了激烈的争吵。齐藤初在气头上说了重话,但星野明只是用那一如既往深情又带着悲悯不舍的神色看他,让他明早起来后去看看那本给他准备,但他从没在上面写过字的笔记本。
齐藤初没忍住立刻去看了,发现他的钥匙就放在下面抠空的内页里,只要他尝试写字就会发现的程度。他立刻跑回去找星野明发现他已经进了那个房间并锁上了门,隔着门板向他坦白了一切:
坦白星野明他自己是虚构角色,这个空间的存在是他强烈的愿望构成的意识空间。星野明具有可以观测在这个房子周围包括平行时空发生的事情,所以旁观了齐藤初在自己时空发生的事情,并确实在小初被打之后救了他。这个时空的时间独立存在,所以不会同步真实世界的时间流逝,同时想要回去的话只要星野明本人死掉——循着小说原作剧情被淹死是他逃不掉的宿命。
星野明本身已经意识能力强大到可以永远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只要没有特殊介入因素就可以活在剧情的任意阶段。但他确实不知道其他能让进入这个时空的人离开的方式,于是选择顺应命运杀死自己让小初离开。
就算是普通人也不可能看着人去死,何况是已经相处了一段时间并且有感情的对象。齐藤初自认为可以介入剧情的走向,改变星野明死掉的既定剧情,但他连门锁都无能为力。随着星野明被不知名的力量强迫着跪在浴缸边,头被按进水里,意识开始消散的时候时空也开始动荡。齐藤初就直接冲进去把浴缸踹翻了,看到了剧情里的真·湿发版星野明。
齐藤初想带着星野明借助恶魔钥匙的能力一起逃离这个空间,但并没能强大到突破剧情的逻辑闭环。星野明进入这个房间就触发了必须死亡的剧情走向,于是房间变成了纯粹的密闭空间,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水把他俩一起淹没了。
齐藤初突然发现自己的恶魔能力可以使用了,但之前没考虑过想要问什么问题,情急之下也想不出什么好问题(我也想不出)于是在脑袋快被淹掉之前喊着问星野明“你的愿望实现了吗?”
然后两人就完全被水淹没,星野明在水中给他渡气,使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接吻。然后星野明用口型回答“yes”,之后两人在水中拥抱着失去意识。
(上帝视角来看其实俩人都有私心。小初不管问什么都只能得到肯定的回答,所以只是给自己一点不知真假的心理安慰。星野明的愿望也确实实现了,但真的只是复刻作家的生活痕迹,还是指这段珍贵的相处时间就可供发散了。)
齐藤初被照朝叫醒,发现自己在房子里的沙发上睡着了。他手里还拿着星野明为主角的热门悬疑小说,已经翻到了结尾。照朝注意到他的书说这本很火原来你也看,然后喊他去准备下场比赛快开始了。齐藤初把书拿起来时掉出一张照片,显然是他本人和星野明在阳台上拍的一张背影的合照。
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