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鞭子落下,是最容易的事。无论是作为调教师,还是被调教对象,RIKU始终这么认为。
没有办法。在KAWAMURA家族被禁锢,“养育”到二十三岁,才被警方解救,除了被凌虐时扭动,呻吟,尖叫,号泣,或是被用口红在肌肤甚至性器上绘画时,发出乐在其中的震颤,供那对臭名昭著的夫妇取乐,RIKU几乎不具备任何在社会上立足的技能。
如果你想的话……市内有专为受害者设立的康复中心,像学校之类的,有很多课程,居住环境也……还可以?RIKU依稀记得,面容稚嫩的IWAYA探员,试探地握住他双手,生怕他受到惊吓似的。
RIKU不觉得自己是“受害者”,但FATHER和DONNA被带走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到哪儿去。IWAYA探员初出茅庐,随队立了奇功,又想自己拯救一个无辜青年,送佛送到西,也是顺理成章。
何况……面对RIKU这样的“孩子”,很难不生出保护欲,以及一丝丝……要触碰更多的想法。尽管某程度上,IWAYA也不过是一个“孩子”。
IWAYA探员约束着自己,替RIKU安排好一切,可惜……在那名为学校,实则是收容所的“中心”,RIKU呆不满一年就离开了。
早睡早起,按部就班,当然是有益身心,他只是受不了……课堂上汲取再多知识,填不满身体深处,对被掌控,玩弄,以及痛楚的渴望。IWAYA探员不时来看望,也只给他恰到好处的关怀,无法灼伤肉体的暖意,不足以淹没灵魂的甘泉。
仅此而已。不止一次,在去实习路上,RIKU暗暗生出“哪怕去监狱找他们吧”的念头,又摇摇头,唾弃自己。我真不正常啊,他想。
直到某个雨夜,路边塔罗占卜摊子后边,一个戴着头巾,白皙小巧的男人叫住了他。
YAMASHO涂着黑色指甲油,笑脸甜润柔媚,叫人看不出年纪之余,还能相信他真有神通。RIKU听他胡侃一篇事关“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言语,末了只答应,跟他去那个叫CAGE的地方,“看一看”。
踏入CAGE的一刻,RIKU就明白,自己再回不去那个“学校”了。对不起,IWAYA探员。我要辜负你的……信任也好,爱护,怜悯也罢……都比不上衣衫半褪,让鞭子落在脊背和胸膛的炙热快感。
哪里拐过来的孩子,很合适呢。ITSUKI收起皮鞭,忍不住瞄了墙上的单向玻璃一眼。如无意外,他得不到任何回应。但他知道YAMASHO一直看着,并在意念里投出不置可否的笑容。
至少五年间,CAGE未曾迎来另一位在天赋与技巧上,都能和ITSUKI匹敌的调教师。然而RIKU仅仅是跪坐在地,抬头看向他的一瞬,就让ITSUKI印象深刻。更不用说,赤色铁链和旧木枷,配上蜜色的健壮躯体,有多赏心悦目。
绝佳的材料,只做猎物的话,太浪费了。ITSUKI舍不得放过RIKU,但出于职业操守,或是位置所限,调教体验结束后,他还是让ZIN送走了这位“客人”。说一千道一万,他只是CAGE的“面子”,和任劳任怨的店长一样,令不出俱乐部罢了。
没想到一个月后,RIKU以见习助理的身份,真正来到ITSUKI身边。无需对那位“里子”道谢,也不过问缘由,ITSUKI怀着近乎“失而复得”的心情,为CAGE培养出一个新“面子”。
兢兢业业,别无他想。以至于他永不会知晓,RIKU如何在每个难眠之夜,回忆着白日的“培训”内容,幻想ITSUKI的掌心,指尖,气息,阳具,逐寸逐寸,碾过肉身,渡己飞升。
相识共事五年有余,ITSUKI熟悉RIKU身体每一处皮肉,关节,神经反应,督导着他的成长,获得依赖,唯独不愿多关注其情感生活。
其实……RIKU想要的话,也不是不能满足他。ITSUKI想,再优秀的调教师,也难免积攒情绪和压力。
但RIKU从不开口,即使双臀被皮拍子抽打至红肿,性器因此兴奋射精。他只会紧咬住口枷球,直直看着ITSUKI,泪水满溢,滑落,一颗一颗,砸在地毯上。
ITSUKI有时难得躬身,轻抚他的颅顶,仿佛另一种纾解。RIKU闭上眼,想这也可以是FATHER,DONNA,甚至是……短暂相处过的,IWAYA探员。
IWAYA SHOGO先生呐……离开康复中心以后,就没有联系了呢。RIKU再次整了整腰带,大开的衬衫襟口,扣上半面具,推开当晚预约包房的门。
只见猩红长沙发上,坐得局促的来客,猛然抬头,盯了他好一阵子,才缓缓松一口气,友善地伸出右手。
是你吗。RIKU?IWAYA探员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
IWAYA探员不是来叙旧的,尽管他确实很想,抱抱RIKU,和他谈谈过去的五年。
RIKU猜他另有要事,但只要面具未摘下,他就是CAGE的调教师,头牌。客人的预约服务,是一定要完成的。
先生要蒙上眼睛吗。手铐有皮质和绸缎面的……喜欢绳缚的话,我们也可以从手肘开始……RIKU语速有些快,自顾自布置出各式器具,又把襟口往两旁拉得更开,几乎要露出被银质背带扣隔衣搔擦,硬挺起来的乳头。
好厉害……RIKU终于,还是更喜欢这样的生活呢。IWAYA探员盯着对方的胸沟,略略失神。以为对方是需要庇护的“孩子”,那样的自己,实在是太幼稚了……
离开康复中心前,RIKU给IWAYA探员打了通电话,嗓音甜甜的,声调有些高,让人听不出多少情绪。
他在撒谎,IWAYA知道,为了尽快摆脱自己,RIKU甚至不愿多花工夫,把故事编圆,只说从前失散的亲人把他接回去了。多谢你,IWAYA探员,RIKU会永远记得,你对我的好……
所以这里,才是RIKU真正认同的“家”,还有“亲人”……IWAYA探员环顾四周,暗自苦笑。
RIKU见他不言语,往前倾了上身。先生是第一次体验吗,这样啊……客人的犹豫最寻常不过,经验丰富的调教师须得快速抉择,提供最合适的向导和服务。
他深深地看了IWAYA一眼,转身挑出一副毛绒质地的轻型手铐,一个小巧的,末端缀有羽毛的皮拍子。
IWAYA探员很确定,自己并无任何受虐倾向。但他还是任由RIKU铐上他双腕,把他安置在天鹅绒床单上,为他半跪着的双膝,垫上厚厚的动物毛皮。
第一次,也许是最后一次……就算是假公济私,他也认了。
RIKU长大了……IWAYA探员看那双健实有力的手,轻柔解开自己衣扣,眼前忽然闪过当年,从城郊古堡地下室被带出来的,惊弓之鸟似的金发男孩。
明明比自己更为高大强壮,也更年长些,却套着大号男童的白色睡裙,不见天日的苍白肌肤,透着病态的红晕。经过一系列检查,鉴定,RIKU作为一个“各方面指标正常”,不具备攻击性或其他潜在危险行为倾向的“幸存者”,被移交至IWAYA探员手中,成为案子“编号XXXXXX”。
那通电话结束后,他心不甘情不愿,还是回总部办了结案手续。不是没想过,也许应该花时间,重新找到RIKU,也许……
没有也许,RIKU不需要他。组里积压的,新到的,如山似潮的案子,更需要他。直至曾经的搭档URAKAWA出了事,组长LIKIYA先生,让他去一个叫CAGE的性爱俱乐部,“帮个忙”。
SHOHEI一直在那儿,查另一个案子。每周的加密例会缺席,单线通讯中断,已经……将近三个月了。如果有得选,我其实并不想把你牵涉进来,毕竟那个地方……
IWAYA调了资料来看,明白LIKIYA为何会有那些顾虑。但出于隐隐约约,或是图穷匕见式的私心,他马上查了工资账户余额,用另一个名字,借了关系,在CAGE定下一次预约。
半面具挡住RIKU眼睛的轮廓,IWAYA探员依然感受到他眼神里,有种甜蜜的湿意。皮拍子边缘刮过脸庞,喉结,锁骨,胸膛……半长的金棕色卷发在鬓边厮磨,是RIKU左手搂住他后颈,红润嘴唇反复询问,或是发出邀请。
小先生好可爱……要成为RIKU的小狗吗。小狗想和RIKU玩耍,就要……听RIKU的话哦。
对待初体验的客人,只进行上半身的疼痛调教。由轻到重,试探耐受度,留下快速显现,又不至于维持太久的淡红印痕。在客人吃痛,哼出声后,及时亲吻耳际,双唇,乳头,肚脐……
小狗先生的肩胛骨,还有后腰,都比其他部位,更有感觉呢……进入后半段,RIKU换成皮拍子另一头,安抚伤处,或是给予第二层刺激,余光留意着对方下身的状况变化。
过渡好了,RIKU拥住IWAYA探员,让后者半倚在床头,裤子拉链放低,缓缓替他掏出硬挺阳具。拨弄,捋动数个来回,RIKU下意识舔舔嘴唇,抬头对他笑了一下。
看来小狗先生很喜欢……下一回升级游戏,让RIKU看到,更优秀,更可爱的小狗,就会有比今天更丰富的奖励,好吗。
嗯嗯……在痛楚的余韵中,IWAYA屏着呼吸,看RIKU放下工具,背过身,趴到自己腿间,反手摸向裤子后部的隐藏拉链,拉开,露出小半白净丰满的臀肉。指尖撑开臀缝,向IWAYA探员展示明显被开发过,准备就绪的嫩红小穴。
RIKU这里够湿了,一定会让小狗先生舒服。他一边说着,调整着位置,抬腰下坐到底,小穴把戴好避孕套的阳具尽根吞入。看到IWAYA探员痛苦又愉悦的表情,RIKU很满意,重又回过头去,扭腰摆胯,开始“奖励”环节。
想要看着RIKU的脸……IWAYA有点失落,仍禁不住在紧热快感中喘息,颤抖。无数日夜间,他偶尔会带着羞耻,想象和RIKU做爱的种种情景,也畅想过“康复”后的RIKU,会绽放出甜美的,无忧无虑的笑颜,也许自然而然,就和一直守护在身边的自己……
幻梦,俱往矣。现实是IWAYA探员,与CAGE准首席调教师RIKU,在似是而非的交易中,各怀目的相会。连真正的肌肤相亲都欠奉,遑论谈情,交心。
他甚至无法得知RIKU是否达到高潮。只在自己射精以后,看着对方施施然翻身下床,熟练地清理一切。满溢成泡沫的润滑剂,打成结的,装载精液的避孕套,揩净,消失。
暗链拉合,衣襟妥帖,除了胸沟处隐约可见的汗滴,微张着兀自调整气息的嘴唇,以及唇边随之跃动的痣,RIKU仿佛和来时并无二致。很高兴,能为先生完成服务,希望下次还能见到你,说着他微一躬身,转身便离开了。
直到被安排送出俱乐部大门,IWAYA探员都没找到机会说话。是在附近再转两圈,还是先回局里写报告……正犹豫着,口袋里手机震动,收到一条陌生号码来信。
“感谢你刚才一直保持安静,IWAYA探员。半小时后,我们在第xx街区的oo快餐店后巷见面吧。RIKU”
ZIN觉得自己迄今为止,最值得骄傲的事,不是带着三个大孩子,找到立身之所,甚至不是成为CAGE的店长。而是,他居然敢窝藏一个卧底探员。
他不是个胆大路子野的,不然不会被某任男友一天三餐似的毒打,还得糊上厚厚的粉底遮瑕,把自己收拾得没那么吓人,才敢出门买菜。
男友嫌他做饭没花样,就像床上,来来去去那几招,早腻了。不是夜总会里干过的嘛,一个婊子,长得也不漂亮,还不会骚一点……
ZIN就是不会,连当面反驳,说只是当过领班,没卖身,都开不了口。对方作势要踢他,也只会缩脖子耸肩,往厨房或是浴室一躲。躲不开就认栽,没办法。
邻居有人看不过眼,给他报警。人来了问几句话,顶多给个口头警告。打得过火了,把两个人都带走,做笔录,也是有一搭没一搭。
局里人手不够,每天处理鸡毛蒜皮,老探员有点犯困,要出去抽根烟。屋子里就剩ZIN,和实习的警校生URAKAWA SHOHEI。
SHOHEI接过纸笔,刷刷刷疾书,追上了ZIN飞快的絮叨节奏。稍停下来,抬头盯进他双眼。你们不是夫妻,他要不认你是他男朋友的话,法庭也拿他没辙,你怎么办。
ZIN摇摇头。算了吧,他也没把我怎么样。SHOHEI失笑。都被揍成猪头了,就算验伤报告不写什么,你就顶着这张脸,和他过下去?
ZIN不说话了。小探员太年轻,看上去自信又能干,不会明白像他这种,没什么姿色本事的,有个男人愿意接纳他,有个家过日子,是多难得的事。
其实像你这种受害人吧,我还真是见过不少,SHOHEI想。有些话不能在局里说,流程结束后,他送ZIN离开,轻拍了拍后者微佝的背。
挺直,你可以做到的,他说。有时人还是要想想,忍耐究竟是为了什么。到了无法再忍耐下去的时候,人是可以……拥有力量的,打破,反击,或者仅仅是逃离。
是个一本正经的孩子呢……ZIN想,一边配合着抻直了些,显得比SHOHEI还高了不少。
原以为自己很快会淡忘那些话,ZIN却不得不在稍后的人生,遭遇那个让他忍无可忍的时刻。
看到男友把邻居家,还没成年的老大RUI摁在墙上打,他一下就受不了了。跑过去要护住,挡不过狂怒拳脚的冲击,干脆抄过平时被用来打自己的哑铃,猛地砸向对方肋下。
三人都惊呆了。ZIN最先反应过来,把哭哭啼啼的RUI送回了家。以为男友是报复之前报警的事,RUI却告诉他,男人知道他们家欠高利贷,父母也跑路了,就说要“帮他们一把”,条件是让最小的弟弟RYU“送点货”。
RYU以为那是高级糖果,路上偷藏了点,到家分给两个哥哥,才让RUI发现了异常。五颜六色的小糖丸,绝不至于大费周章,专门利用孩子运送。RUI不敢再深究,只能替弟弟婉拒,自然惹怒对方。
ZIN当场吓懵。没想到……这可不是打回去那么简单了。脑子里乱哄哄的,安抚好大小三个孩子,他也不敢回家,只好趁男友白天出门后,偷溜出去瞎转悠,又想,不如一走了之,却担心那人不会放过RUI他们。
如是躲了近一周。一个傍晚,RUI带着TAKAHIDE和RYU,到ZIN打工的餐厅找他。孩子们穿着校服,头脸却烟烧火燎过一样。公寓楼着火了,他们那层几乎烧透,ZIN的男友生死未卜,他们的家也全没了。
不知为何,ZIN仿佛早料到会有这一天。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RUI几个,长叹一口气。
带着孩子们在临时收容站过了好几夜,ZIN估摸着自己的工资存款,大概只能勉强租个房子过渡一阵,几个孩子的生活费,学费,是想都不用想了。
要不……还是别管了,反正那人应该也没了,也许……他们的父母,也会回来接他们的吧……不,不会的。但凡那对父母爱孩子……ZIN咬咬牙,决定再找几份兼职。
生活如同一辆收破烂的三轮车,反复碾压凡人的身体与心灵,丁零当啷,香臭夹杂,间或也能收获至宝。ZIN不止一次想过,哪怕是重操旧业,恢复日夜颠倒的作息,只要能赚到足够的钱,让孩子们有所依靠,期待,他都值得。
何况,CAGE可比他曾呆过的夜总会,待遇丰厚多了。虽然在最初一个月,每日所见所闻,着实让ZIN大开眼界之余,心内颇有些忐忑。可不能让孩子们知道,我在这种地方工作啊……
看得出来吗,他也是个天赋不错的。YAMASHO指着监控视频画面里,穿暗红色丝绒衬衣,戴缀有银环的黑色项圈,眉眼低垂,奔走来回的ZIN,对身旁的ITSUKI如是说。
是吗,我觉得……他年纪有些偏大了,看上去,身体敏感度也不会太好。ITSUKI挑了挑眉。
ITSUKI君这就不够透彻了,身体感度可以调教提升,但他有一种……可以为任何他爱护,认可的人或事,奉献,甚至牺牲自己的劲头……这难道不是,很厉害的材料吗。
正因为如此,ITSUKI才不希望……CAGE里有很多合适的猎物,但他想要的,是一个纯粹的店长,把他的“劲头”投入到俱乐部的日常运营,而不是被观赏玩弄的肉欲展示之中。
好吧……ITSUKI君才是CAGE的“面子”,听你的。未得到同伴的更多反馈,YAMASHO也自另有打算。就这一回哦……
ZIN到底没有变成新猎物,只在店长见习期间,被安排在调教室观摩,接受各式性爱知识及媚术培训。CAGE没有人敢向他伸一根手指,他也不肖想哪一个美人,正式成为店长后,日复一日的工作中,他时常会把他们看作自己的“孩子”,毕竟有几个,甚至只和家里的RYU一般大……
然而ZIN进退有度的接待礼节,身上散发出成熟又羞赧,似有若无的色香,还是不时引起注意。不少客人问过他,愿不愿意“出去”,求爱乃至求婚,不一而足。他自是心花怒放,然而冷静一想,欢场里的爱语,听过也就罢了。
很怕……怕会遇到像那个男人一样的对象。而他也不再是一个人,带任何人回属于他和孩子们的家,都必须慎重,再慎重。
哪怕是十年后,在一个炎热的深夜,把负伤的URAKAWA探员带回独居家中,对店长ZIN先生而言,都不亚于一次惊天大冒险。
我认得他,在舞台附近的吧台工作的酒保,大概从半年前开始吧。RIKU端详过IWAYA探员出示的照片,点了点头。不过最近……好像都没怎么看到他了。
这是你的线人吗?还是……搭档。RIKU换了便服,湿发半扎起在脑后。他略歪着头,大黑眼珠子圆溜溜,湿漉漉,透着与生俱来,纯净赤裸的诱惑力。
IWAYA视线滑过他眉眼唇痣,回想起不到两小时前才……红着脸,轻咳两声。不用告诉我的,IWAYA探员,我知道你们这一行的规矩,只是有点好奇。
没关系,既然我找到你这儿,最基本的情况还是要交代清楚的……不过你放心,这不算是线人工作。IWAYA探员快速回顾了脑中资料,挑了些要紧又不甚机密的内容,和RIKU一问一答起来。
看来,他连这附近街区发现尸块残肢的事,都不知道,也太奇怪了……不过对他们这种职业人来说,只要一直在CAGE里工作生活,确实没有必要,接触外面的世界呢。最后,IWAYA再次检查过笔记,合上本子,站起身,和RIKU真正握了手。
很开心,再次见面了,IWAYA探员……SHOGO。RIKU笑得灿烂,甚至探身给了他一个拥抱。答应你,看到那位SHOHEI先生的话,我会马上联系你的。
URAKAWA前辈……想起前搭档在格斗课上的利落身手,小组会议上做结案报告时,眼神声线,锐利铿锵,IWAYA探员不禁暗自一嗟。
一睁眼,看到ZIN的赤裸脊背,SHOHEI忽然想,也许这样过下去,也不错。躲到ZIN家中三个月以来,夜里再折腾,白天也总能被同一个梦惊醒。
是什么给了他错觉,自己可以成为一个优秀探员的呢……反正不会是出道近十年,还要靠一次卧底任务,才具有“候选提拔”的资格,更不会是被最信任的“那人”,任务途中,突然往背后放的一枪。
要不是遇到ZIN,什么也不问,就敢把血染了半身的自己带回家……右手食指从对方尾椎起始,一路往上,隔着朝露浸润的薄薄空气,虚点上项圈后侧的皮扣带。
嘘……还是不要弄醒他吧,每晚辛劳工作到凌晨的店长先生,到家还要陪伤愈后,精力无处发泄的自己,在门廊,客厅,浴室,卧室做爱……也是相当大的负担呢。
一边这样想着,SHOHEI的手却越过项圈,拨弄起ZIN的后颈发尾。平日在家,ZIN的背依旧是习惯性有些佝,睡觉时微蜷着,穿透窗纱的晨光照拂下,像只油光水滑的浅蜜色大猫。
在CAGE换上工作服后,却是另一个样子的ZIN。褐发红衣,画着适中的烟熏妆,有主事者的淡淡威仪,SHOHEI一开始甚至没能认出他。只是从面试起就受到照顾,直到试用期结束,被引至店长办公室,ZIN才热情地向他打了招呼。
SHOHEI只说当年就没通过实习考核,毕业自然泡汤。这样啊……ZIN略点点头,还是难以置信。不是因为成绩差,你知道的……说了老头子不爱听的,得罪人了。SHOHEI耸耸肩,想自己应该不是做这块的料儿,对着ZIN,居然也能紧张起来……
然而ZIN会心一笑。确实……URAKAWA先生,就是那种……会突然拉着人讲大道理的类型呢。SHOHEI万分庆幸,他遇到的是ZIN,一个在生命中有意无意,记住,回馈每一点善意的人。
ZIN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吧……所以,才会接纳他进入自己的家,自己的生活,甚至……自己的身体。第一次是在厨房,ZIN刚从CAGE下班,穿着有些松垮的深红丝绒衬衫,趴在料理台上,手边还放着客人送的玫瑰。
SHOHEI轻车熟路,拽下他的长裤,如同在CAGE远观过的,台上演出的情欲戏码。用力揉着对方的臀瓣,他想,也许应该再粗暴些——ZIN会喜欢被那样对待吗,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店长先生……却听到对方微弱的请求。
可以,慢一点吗,URAKAWA先生……SHOHEI……我很久没有和人…… 即使无需提供“预约服务”,专业素养良好的ZIN店长,仍每日准备得充分,也许还能趁某个被挑动的夜晚,用手指或者玩具,方便快捷地满足自己。
是吗。也是……生而为人,孤寂本就理所应当。震颤的柔情,像一滴墨,或是血,在SHOHEI的心里洇开。然后心如擂鼓,他俯下身抱住ZIN,亲吻耳后,发际,肩背,甚至是那紧箍着的,皮质带银链的项圈。
这具身体不很年轻了,再多媚术知识加持,也无法让ZIN以同一姿势,保持高强度的性爱状态。SHOHEI干干歇歇,还不忘给他揩过额角热汗,稍抬起他的脸,一下一下,啄吻嘴唇。
ZIN被插入着,端抱到休闲椅时,眼妆已花了一半。SHOHEI让他跨坐在身上,试着自己动。ZIN摇摇头,喘息着小声说,不行啊……有点累了。
好吧,那就再休息一会儿。SHOHEI彻底剥开他的衬衫,挠挠下巴,仰脸盯着他,问ZIN先生怎么哭了。舒服……嗯?SHOHEI听不清。ZIN有些慌了,胡乱抹着残妆泪痕,吸吸鼻子,提高了音量。
是因为……很舒服,SHOHEI很厉害……啊呃……嗯嗯…… 休息中断,SHOHEI抓着他侧腰,突然发力,挺动抽插。还是有些僵硬呢……果然很操劳的呀,ZIN先生……SHOHEI想,得再让他更快乐,从身至心的松软起来,才值得。
久别重逢的酣畅高潮,几乎耗尽ZIN的体力精气。SHOHEI抱他清洗过程中,后者就几度要睡过去了。好不容易干干净净的安置好,SHOHEI为他盖上薄被,悄无声息步出卧室,回厨房收拾残局。
料理台尚余那束红玫瑰,刺眼地绽放。SHOHEI盯着它良久,末了摘下一片花瓣,嚼进嘴里。苦涩的,却散发馥郁香气。到最后,还有些回甘呢。
就好像……SHOHEI甩甩头,活动了一下四肢关节,抽出一个黑色塑料袋,把花束包好,拎出去扔了。
小蝴蝶,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里有星星啊…… KENTA讨厌这个称呼,更讨厌那些苍老猥琐的面孔肢体,总是借故靠近,吐露庸俗的赞美。
每次演出结束,他顾不上喘口气,就得旋风一般离开。停留时间越长,惹上麻烦的机会就越大。店长ZIN的教诲言犹在耳,KENTA再不爱守规矩,利害还是懂的。
毕竟不是首席调教师那样的存在,也不愿意成为猎物/媚宠,只是一个在舞台性爱演出间隙,跳舞串场的小子。一旦真有客人不依不饶,就是ZIN甚至ITSUKI亲自出马,也不一定能保住这位自称“纯粹舞者”的“纯粹”。
KENTA可不管那么多。在CAGE长大的孩子,见过不少身世悲惨的少年流落至此,或是走投无路的成人甘于委身。说起来都是“自愿”,个中的难堪,羞愧,耻辱,根本不为外道。
反正我又不赚那种钱,他想。ZIN给的零花,足够他每晚下班后,溜到附近街区的日式快餐店,来一份加量夜宵。摸着滚圆肚皮,慢悠悠从小路拐回俱乐部后门,KENTA看到新来的园丁,背一个硕大无朋的箱子,正要往外走。
KENTA先生晚上好。TAKUMA很有新人的自觉,总是先打招呼。你点倒是掐得很准嘛。KENTA认为对方和自己一样,在淫欲横流的CAGE里,作为“纯粹”的存在,是可以,或是“应该”结交一下的。
何况TAKUMA衣着简朴洁净,笑起来也有种憨厚的元气。由是,他反而愿做掐点的那个,逗逗对方,甚至想过把钱省下来,邀请后者一起吃最爱的煎饺。
但这回TAKUMA似乎特别赶时间,没聊几句就要告辞。KENTA盯向那个箱子,越发好奇。这里面是很珍贵的种子和幼苗呢,不送去更好的地方培养,坏掉就太可惜了。TAKUMA有点不好意思,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一边快步远去。
有趣……看来下次可以加一个饭后探险。KENTA收回目光,转身拐进后院。没能察觉对方从远处回眸,目送,咂摸他的背影,一如在串场演出时,偷偷驻足欣赏。舞蹈表演对在场多数客人而言,不过是“洗手间时间”,TAKUMA却万分珍重,不惜冒怠工受罚的风险。
其实很像呢,KENTA先生,Cithaerias aurorina。双翅桃粉透光,上嵌两只圆润深邃的眼睛,纤巧灵动,难以捉摸。TAKUMA却不禁想象,那双翅膀在针刺下的模样。
那箱子里肯定不像他说的,哼……呃嗝——糟糕,吃太多了今晚……KENTA四处转悠,想找个角落练舞消食。刚摆开架势,就听到脚步声由远而近,他闪到一旁,发现是RIKU。
工作内容基本不相关,最多是上下场间,在后台过道打过照面的关系……至于私人性质的“预约服务”,KENTA不感兴趣,也不允许自己过问。他只知道,RIKU是继ITSUKI后,CAGE最负盛名的调教师,同时是猎物,媚宠,视乎客人的级别和要求,无缝切换。
RIKU看上去刚结束一次“服务”,从头到脚,散发出性欲的潮热气息。然而身形挺拔,步伐沉稳而不失轻盈。堕落与克己,在他身上形成美妙的矛盾统一。
不知为何,KENTA有些怕看见这样的RIKU。但过剩的好奇心,如同胃里的食物,鼓胀着,驱使他尾随过去。前面就是CAGE的训练场……不对,RIKU已经毕业了,难道是有新人要交给他……
训练场是一个巨笼状建筑,来往人物,一览无遗。KENTA眼看RIKU走进场内,迎向中央负手背面而立的ITSUKI,就不再往前,只敢扒着最外层拦网,屏息以观。
ITSUKI没看RIKU。类似的纾解仪式,流程早已熟练。一两句指令,足够RIKU褪去衣裤,只余一件皮制束腰,以及腿上的中筒皮靴。规规矩矩跪在原地,ITSUKI当即会意转身,牵过笼顶吊下的赤色链条,温柔利落,替他捆好双腕,滑轮机关一转,上半身就被提溜起来,绷得挺直。
KENTA理智上清楚,应该离开了。然而RIKU投向ITSUKI的目光,依恋又哀伤,诉说了无声的挽留。直到看见ITSUKI抬起RIKU的脸,用口红涂抹双唇,KENTA不得不承认,自己早已入迷。他急切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胜过探求TAKUMA箱子里秘密的欲望。
ITSUKI手生,口红划过RIKU唇角,草草收住,又下移到乳头位置。要打叉……她……他会喜欢这样子的RIKU呢……RIKU仿佛沉浸在某种回忆,或是梦境里。ITSUKI文雅的脸逐渐模糊,化形成更遥远,却更为熟悉,美艳的人像。
我是……DONNA的乖孩子……谢谢你…… ITSUKI不理会他的呓语,完成涂画,绕到身后,开始例牌的鞭打纾解。两叶分叉,粗韧皮料做的鞭子,又让ITSUKI加了力道,很快,RIKU的后背前胸,深浅红痕交织,闷哼也越发压不住。
束腰扎得很紧,连同疼痛,迫使RIKU反弓了身体,后仰着头,金棕色湿发乱甩,口唇鼻翼翕张,眼睛却半闭着,极煎熬,也极兴奋。ITSUKI静静看他良久,末了缓步而近,半抓半搂住他颈后,试图望进他失焦的双眼。
没有DONNA……ITSUKI反复对RIKU念着,施咒一般。RIKU……你只是累了,你很疼,如果不想要,我们马上就可以停止…… 不,不要,FATHER……你说过的,RIKU是乖孩子的话,就让RIKU……
ITSUKI暗自咬牙。此刻,他恐怕并不比围网外窥视的KENTA更有头绪。让RIKU陷入迷狂,然后设法询问,安抚……到底是不是合适的方法,他拿不准。这甚至不是一个符合他职业道德的方式……执业至今,ITSUKI第一次感到不安。
但RIKU没有给他太多摇摆的时间,鲜血和着口红脂膏,被他用舌尖舔遍唇周。ITSUKI马上捏住他下巴,二指探入口腔,快速摸索检查——只是下唇内侧,一个小小伤口。
ITSUKI认命似的松了口气,放下链条解了捆索,把RIKU半抱到怀里。告诉我……我还需要,让RIKU做什么呢。RIKU说谎了……不是乖孩子,还被其他人,玩弄过很多遍…… 所以,是要继续惩罚RIKU,对吗。嗯。
RIKU甜甜地笑了。KENTA完全跟不上“剧情”,却不妨碍血热一身,性器勃发,有如困兽,终于经受不住,烧红着脸庞,仓皇而逃。
自那个凌晨后,KENTA总做些怪异的梦。
梦里有时是训练场内的ITSUKI和RIKU,互相凌虐,或是疯狂做爱,有时是RIKU一个人,哭泣着一边自浊……有时甚至是自己……与TAKUMA在后院花圃里…… 不不不,那是不可能的,KENTA想。
明明为了避开所有奇怪的“可能性”,已经好一段日子,绕到另一侧更远的街区夜宵,也不再“掐点偶遇”了。
毕竟……TAKUMA是个“纯粹”的好人呢。看着床边窗台上,初识时对方相赠的桃粉色小盆花,KENTA打了个撕心裂肺的大哈欠,卷着毯子往旁一滚,沉沉睡去。
从KENTA的小屋出来,TAKUMA踏着月光,一路悠哉到家。
右手捧着黑咖啡啜饮,左手抚过书柜侧边的蝴蝶标本藏架,他回味了一番前夜旖旎,才施施然坐到书桌前,架上眼镜,打开电脑邮箱。
第一封旗标邮件,依旧是来自IWAYA探员,简单问候,市局小组例会的要点报告,最后是针对上次反馈的几个答疑和后续提问。认真,精炼,谨慎,一如IWAYA SHOGO的风格。
谨慎得有些可笑。还透露一种……以小博大的企图。提供40%不到的信息,却希望能从“前中央特派探员”处,获得90%甚至100%的经验和技术支持,怎么可能呢。何况就任高级顾问以来,TAKUMA就更喜欢被称为DR. GOTO,而非“GOTO先生”。
不过他可以理解,市局里做事自成一格,谁也不喜欢来个特派某某指手画脚。即使再低调谦和,光“外来者”的身份,就足以让LIKIYA小组这帮人产生不信任了。TAKUMA打着几不可察的官腔,给IWAYA探员回复完毕,冷笑了一下。
信任。信任GOTO高级探员,或DR. GOTO的下场……给URAKAWA探员的那一枪,应该能让对方清醒认识到,与你同期毕业,却快速晋身中央调查局,并在光荣负伤退任后,带着两个博士学位回归顾问部门……这些成就,只能说明我比你优秀得多,但要说值得信任……
也许在这件事上,应该听你们CAPTAIN LIKIYA的,SHOHEI君……如果你还在世的话,请给我一个机会,亲耳听到,你在生命终结前的悔悟……也请你宽恕,我对你的背叛与冒犯。TAKUMA畅想着,转脸望向墙角的大保温箱。
当作弥补,或者会考虑少做些切割,利用你在人间残余的素材……培育出更鲜妍的花卉,为我的爱情,或是继承而来的,屠夫的事业……添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点注脚。
到底藏在哪儿呢,SHOHEI君。背着满载的素材箱,TAKUMA整理着白日蒐集与思索所得,缓步走向后院深处的花圃。URAKAWA探员消失得过于彻底,以至于他乔装在此三月有余,进展依然寥寥。
当然,也不能说完全是一无所获……CAGE就像一个珍异收藏馆,或是物种丰富的动物园。把最瑰丽迷人的蝴蝶收入囊中之余,TAKUMA还能随意观赏,其他有趣的造物。
比如,赤脚蹲在花圃边上,两手不停挖土,填埋着什么的金发生灵,一只小畸鸟。
MAKOTO喜欢从客人身上顺些小东西,收满一个首饰箱,没把玩过几回,又觉得没意思,就拿到后院埋掉。反正也不值钱,他想,还比不上一两个大方老头,偶尔塞到他项圈或内裤里的小费。
其实想要的话,直接开口撒娇,或是不说话,低下头,露出一段雪白后颈,对方也乐于受用。但他偏喜欢偷,就像此刻,沉浸在随时被园丁先生抓现行的“恐惧”中,快乐又刺激。
他手嫩,没刨两下就得歇一会儿。花圃的泥土特别柔软细腻,仿佛有人以血肉滋养过。MAKOTO捣鼓多了,也觉手上肌肤越发幼滑,因此干脆连鞋也不穿,甚至还想过脱光了,到花丛里滚几个来回。
当然只能是想想,他可不希望压坏右背上的翅膀,毕竟那是作为CAGE高人气媚宠的“卖点”。尽管从根本而言,它就是个美丽的累赘,一个血脉流通,却没有生命的器官。
翅膀是在MAKOTO年少时,被首任也是前任主人“种”下的。主人比他大不了多少,看了一部伪科幻片,就要把陪伴着长大的爱宠,改造成新近喜欢上的“大天使”。大费一番工夫,找了科学家和名医,大型珍禽的羽翼,试验着做了第一期活体移植。
MAKOTO疼得死去活来,才熬过了恢复和融合期。就在他担心能否扛过下一期之际,主人家却突然破产了。不知是免于折磨的庆幸,还是被抛弃的茫然,被卖到CAGE时,MAKOTO只剩一脸冷漠。
店长ZIN怕他想不开,提着心思,关怀开导,没想到后者很快接受了新身份。都是一样的,不过是……要多服侍几个“主人”罢了……MAKOTO想。然而第一天进入ITSUKI的课堂,他就意识到,自己有多天真。
全身赤裸,仅戴着项圈的RIKU,被当作教学工具,当众扳开臀瓣,扭动腰身,哀求ITSUKI鞭打小穴……剧烈高潮过后,四肢着地,把洒落地毯,甚至ITSUKI鞋面的精液,有板有眼地舔舐干净……在CAGE,媚宠是职业,而非状态,ITSUKI如是说。
没有“主人”,只有流水似的“客人”。客人并不都懂得欣赏单翼“天使”的独特。有时约不到最心仪的媚宠,只是将就着,走进MAKOTO的房间,却会在享用他软嫩肉体的同时,厌弃或充满恶趣味地,玩弄他的翅膀。
起初,MAKOTO还会因此难过,自卑。然而那些说“这玩意儿真丑”的客人,还是会来第二,第三次……懵懂待客的岁月里,他似乎逐渐理解了人类的某种本质。
人不仅拥有对完美的追求,也会被残缺或病畸的美吸引,称之为猎奇也好,对未知神性的崇拜也好……TAKUMA看星辉下白衣金发,劳作不停的MAKOTO,右背破衣而出,一只同样洁白,飞扬却僵硬的巨大羽翼。
DR. GOTO走过去,决定抓一次小畸鸟的“现行”。
对不起,没能帮到你什么。做爱前后,RIKU总要向IWAYA探员表达类似的歉意。啊……果然还记挂着提供线索的事,但其实……调查重心早已不在RIKU这边了呢……SHOGO想。
只是……单纯地,想见RIKU,拥抱,亲吻,把他压在自家沙发上。隔着衣服,或是干脆把手伸进去……触摸每一寸肌理,爱抚性器,聆听,感受他的喘息和颤栗……
CAGE以外的RIKU,穿沙滩短裤,短袖T恤,戴着鸭舌帽,规规矩矩的,吃饭,听他聊天,陪他看电影,像个亲切的哥哥,却又在对方不经意凑近时,问他,想做爱吗。
想。IWAYA探员喜欢把赤裸的RIKU裹到毯子里,弄得松散凌乱,从中捞出两条长腿,分开,一路探入腿间。抽插时紧贴相拥,一手捧起他的脸,吮吻遍唇舌口腔,另一手抓揉胸部,或是臀肉,让他发出舒爽的,声调略高的呻吟。
饱满大腿用力夹着细腰,有种丰饶的亲密感,就好像……从来如此相处,连身上都沾染对方的气味。曾经幻想过的,不敢做的,不好意思做的,都实现了……除了,始终无法说出“不是帮忙,是在交往吧”这种话。
即使沐浴后,RIKU换上他准备好的居家服,用他配套的马克杯,抱枕,拖鞋……无需言明,如同做爱时,体贴地不在RIKU身上留下痕迹,只在最敏感的部位,用舌尖反复舔过,获取瞬息而逝的欢愉确证。
有时SHOGO甚至庆幸,时移世易,彼此都蒙上一层讲究“知趣”的体面。只要对方不撕破,他就能想象,“RIKU是我的”这件事,正在潜移默化。只要他满足于此,不去探问,RIKU为何从不曾留宿他家……
送RIKU离开后,IWAYA探员查阅邮箱,想自己在假公济私一途上,算是越走越黑了……RIKU有固定的“工作时间”,他没有,也不该有。可他忍不住,哪怕是踩着规避原则的钢索,一边试图和RIKU谈情,一边问询后者名义上的同事。
也许用不了多久,我会一脚踩空,坠落地狱,也许……只要我足够谨慎。IWAYA探员暗自摇头,轻叹一口气,推开询问室的门。
RUI想破头也不明白,为什么后厨出口对街暗巷,垃圾箱里发现的一截断手上,会有自己的一缕头发。
不用害怕,经初步调查,我们暂时没有把你列为疑犯。只是希望了解一下,你的社会关系,以及近三个月的行踪,包括……有没有接触过任何你认为可疑的人……
IWAYA探员本没指望这次能问出什么有效信息,单是让对方情绪缓和下来,就已经耗费不少时间。直觉告诉他,眼前紫发深眸的英俊青年,大概率只是运气不够好,在CAGE那种……鱼龙混杂的场所,接触过真正的危险人物,被牵累了。
脑海中突然闪现RIKU的模样,身着艳装,眼神迷离。IWAYA探员呼吸一滞,咽喉连同心脏,竟像针刺一般疼痛。他当即站起身,倒了杯水灌下,把旁边做笔录的同事也吓一跳。
但他的举动,反倒让RUI放松不少。看IWAYA探员咕咚咕咚喝完水,他清清喉咙,开始讲述,甚至连自己是为了寻找弟弟,才到CAGE工作的缘故,也透露了。
CAGE的店长ZIN先生,曾经资助,养育过我们很长一段时间,就像父亲一样,虽然没有办正式的……收养手续什么的。如果可以的话,请你们不要让他知道这件事,我是说……关于我弟弟的……拜托了。说到最后,RUI甚至向他们行了个半躬礼。
IWAYA探员和同事对视一眼。RUI先生的意思是,你弟弟失踪了……为什么不报警,从时长来看,已经有够理由立案。不,我不那么认为。RUI摇摇头。因为……我就是收到他们的消息,才会找到CAGE来的。
RUI有高级厨师证,理所当然进入CAGE后厨,即使ZIN一开始不赞成。我就算了,你还年轻,怎么也…… 我想离ZIN近一些啊,而且除了舞台和包房那些,CAGE的亚洲料理部也是很有名的好么…… 入职当天,在店长办公室,RUI给了他一个久违的拥抱。
谢谢你……爸爸。不会忘记,ZIN听到那声时,惊讶,羞赧,甚至有些责怪的样子,眼泪也没憋住…… ZIN太柔软了,虽然他一点也不软弱,RUI想。轮到长大的自己,守护好他,还有TAKAHIDE和RYU。可能的话,也许还会有……
后厨下班是在午夜,勉强还算新人的RUI,自然要承包全部收尾工作。冲洗过地面,把工具放回柜内,RUI正要离开,却看到MAKOTO倚在门旁,赤脚白衣金发,盯着他,仿佛在发呆。
他笑了笑,对MAKOTO说请等等,然后锁好门,才牵着他,步出后厨小楼。怎么又不穿鞋,夜里还是很凉的,再说,厨房这边也不干净,扎到了脚不是很难受吗…… MAKOTO乖巧地听着,并不多言。
待二人走过后院好一段小路,MAKOTO忽然停下,两手挂上RUI颈后。哥哥……我冷……送我回房间,可以吗。RUI心里抖了一下,脸颊微红。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今天的预约都结束了。MAKOTO低头靠在他右肩,轻轻地说。
第一次见到MAKOTO,也是在深夜。极美丽的男孩子,长着翅膀,一瞬间,RUI以为自己看见了天使,或是熬夜太多,产生了幻觉。直到走近过去,才发现对方只有单翼,裤腿脏污,脚底板也染了红。
不是天使……他只是,翅膀被摧毁的,可怜的,伊卡洛斯……RUI想起曾在课本里读过的神话,也许还有,曾经被按在墙上暴打的自己,险入了歧途,至今下落未明的弟弟们……他抱起MAKOTO,送回房间,为后者包扎过伤口,就被留下了。
最初只是聊天。只要他想,MAKOTO可以成为最惹人怜爱的弟弟。RUI告诉他自己的事,问他,有没有见过TAKAHIDE和RYU。他低下头,蜷身抱着双膝,嗫嚅着,有哥哥真好啊……RUI心里一酸,也不再问了。
哥哥……好冷啊……MAKOTO一边说着,自顾自掀开被子,露出雪白裸体。RUI愣了愣,转过头去,不敢多看。MAKOTO拧起性子,不说话也不盖回去,猛地打个大喷嚏,引得RUI关心则乱,向后伸手,摸索着要给他安置。MAKOTO就缠抱上RUI的后背,像条稚嫩的巨蟒。
RUI哥哥长得真好看,人也很善良呢……MAKOTO盯着熟睡的RUI良久,忽地探过头去,再三吻过他耳际前额,最后,咬下了一缕紫发。
含着那缕头发,唾液浸润,利齿咀嚼,MAKOTO信步来到后院花圃旁。自那一夜,被园丁先生抓了现行,他就不再对小偷小摸的游戏感兴趣了。
园丁先生问他,能嗅到泥土里的香气吗。MAKOTO赤脚踩进花圃,蹲下身,掬起一把泥,凑到鼻边。没有香气,是腥腥的味道呢。那你喜欢它吗,假如……你并不讨厌的话。
MAKOTO若无其事地把玩着泥土,攥紧又松开,渐渐地,手掌染了暗红色。他越发兴奋,双手捧了更多,甚至涂抹到手腕,脚腕,小臂,小腿……带着血腥气的泥点,溅了头脸全身,白衣也渐渐渗了红。
看来MAKOTO很喜欢了。但是……请不要破坏我的花圃,这里——园丁先生指了指脚下的大箱子——有更多你会喜欢的,泥土,还有制作素材。
MAKOTO停下动作,看看TAKUMA,又看看箱子,若有所思。
园丁先生,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很像的……另一个人,噢。
数月前,就在击毙“屠夫”KAISEI前天,DR. GOTO和同事,对前者人去楼空的“老巢”开展了搜查。
趁其他人上楼的空当,他走到地下层,发现一个巨大的储藏室。分割好的人体,按日期,部位和“处理”方式等,放在不同的冷冻格内。没有任何加密的图文标签,意味着可供追查的信息很少。
一切井井有条,像一个普通肉店,或是小型屠宰加工厂。但DR. GOTO觉得,冷冰冰的布置,缺乏美感,优雅,温情。如同在遭遇过的每一现场,他环顾,感受,记录,暗自体会那些恐怖,兴奋的颤栗。
或许……只要有机会,他可以做得,更高明些……
还没畅想完毕,就被一个同事打断。两人回到客厅,只见一个高挑的女孩子由两位探员搀扶着,坐到沙发中央。是在卧室衣橱里发现的,很可能是被“屠夫”绑架的,下一个……受害人。
女孩留着凌乱的酒红色卷发,戴着黑色项圈,穿一身丝绸睡衣,疲惫地看着地面,不说话。乍一看像受惊过度,DR. GOTO却认为,她非常冷静,仿佛早有所料。
DR. GOTO接过同事送上的热咖啡,递给女孩,听到一声低哑的“谢谢”。正想借机询问,在行动组另一支线的URAKAWA探员赶到,和大伙儿也打了照面。DR. GOTO留意到,女孩子在看到URAKAWA的一刻,略扬了扬眉毛。
URAKAWA探员把女孩和DR. GOTO请到一个清过场的客房,才对后者介绍,这是本次追捕“屠夫”行动的关键线人,TAKAHIDE先生。噢……DR. GOTO克制地打量了对方。
TAKAHIDE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出于天然的警惕,他只在URAKAWA探员再三澄清,保证过后,才面向DR. GOTO开了口。
我没有被绑架,跟他在一起,我是自愿的……TAKAHIDE深吸一口气。DR. GOTO盯着他,觉得后者没有完全说实话。
一周,你们再推迟一周的话,我就能劝他……他说他不想干了,可那些人不会放过他的……我说,那我们自首,做什么证人之类的,可以争取减刑……他越说越激动,最后竟哭着,抓抱住URAKAWA探员的肩膀。
你答应过我的,不会逼他,不会让他死……URAKAWA探员托住他虚软的身体,抬头与DR. GOTO交换了一个眼神。行动计划调整是很平常的事,只是警方没有义务,事无巨细向线人汇报罢了。
TAKAHIDE持续诉说,“屠夫”KAISEI身上残留的人性,后者甚至把他绑在衣橱里,独自逃亡,是因为知道终将落网,不愿连累对方……
他只是在利用你,DR. GOTO想。豺狼放过羔羊,不过是作为向猎人投诚的一道礼仪。
出发围捕前,URAKAWA探员对DR. GOTO提出,希望他以高级顾问的身份,指示大家如非必要,不要杀死犯人。从他们身上可能……还会牵出更多线索。
“屠夫”KAISEI背后,绝不只是一个变态杀人狂的灵魂而已。URAKAWA探员目光炯炯,露出对破获更惊天大案的野心。
DR. GOTO犹豫片刻,点了点头。然而最后,当只有他俩从不同方向,紧追着KAISEI和作为诱饵的TAKAHIDE,越过包围圈,冲到密林另一头时,DR. GOTO改变了主意。
豺狼与羔羊,他都想要。
在他连开到第四枪时,URAKAWA探员才反应过来。TAKUMA你做什么!不要伤到线人——马上,他也被从斜后方打了一枪。TAKUMA你疯了……
URAKAWA SHOHEI不再有机会保护任何人。DR. GOTO似是警告,又似是要灭口的连发,让他自顾不暇,只好就地一滚,往野草丛深处逃去。
DR. GOTO走向倒伏在地的二人。“屠夫”KAISEI中了六枪,已然毙命。至于奄奄一息的TAKAHIDE先生……他想了想,同时处理两条尸体,恐怕不那么可行。
何况……看到对方项圈上,银色吊牌刻有的花体字母Y,DR. GOTO似乎想起了什么。
“屠夫”KAISEI依旧在逃,但行动组没有伤亡,且成功保护了线人。不幸的是,URAKAWA探员作为交换人质,与犯人一同下落不明。其后,市内多个街区发现人体残肢,警方有理由相信,“屠夫”或是其模仿者……
模仿作案,致敬也好,继承也好……毋宁说,是超越。屠宰,储藏,分派……乃至培养门徒的方式,“园丁”都能远胜“屠夫”。DR. GOTO非常有自信。
那位KAISEI先生说过,MAKOTO的翅膀很厉害呢……他还让我把他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吃掉,跟他走……是桶一样大的帆布包,就像园丁先生的大箱子。MAKOTO两手比划着。
但我不想离开CAGE,也不是很相信他……不舍得,埋着许多小东西的美丽花圃,还有温柔,善良的RUI哥哥呀……MAKOTO想着,整了整脖子上的餐巾。
是的,这里是个好地方。TAKUMA迎着对方的期待目光,慢条斯理地,从保温箱内拿出一块素材,从容运刀,仔细料理。
不能操之过急……先是血肉掺入泥土,种植花朵,造一处引人流连的所在。观察,提问,诱导。最后是暗室之中,赐予甘露和面包,完成加冕。
好吃吗?MAKOTO含着一片很薄的肉,说不清什么滋味。他想起RUI在午夜后厨为他开的小灶,煎得香嫩的小牛肉。其实相差很远,他想,也许……下次可以偷偷换掉食材,让哥哥做些新花样……
RUI哥哥知道的话……MAKOTO扑哧一声笑了。就像那些四散的紫色发缕,会被认为是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吗……不过,要是哥哥也吃下去了,就没有资格惩罚我了吧……
TAKUMA看他兴致勃勃,开动脑筋的样子,有些好笑,又往盘子里添了两片肉。你未完成的事业,我都接替好了,在地狱里安魂吧,TAKECHI先生……
DR. GOTO马不停蹄,在案子与小组之间奔忙。为寻找昔日好同学,白日暗访,深夜答疑。此外还兼授徒,几乎是分身乏术。幸好,有人非常愿意为他分忧。
某个周末,他收到一个无法追踪的号码来电。
“DR. GOTO,CAGE的园丁,TAKUMA先生,你好。感谢你这段时间对TAKAHIDE的庇护和帮助,虽然被软禁恐怕……不是很好的体验。无论如何,我想我们是时候见面,谈一谈了,包括“屠夫”KAISEI的尸体,URAKAWA探员,KENTA,MAKOTO的事,都可以……我保证,你会感兴趣的。”
是那个Y找上门来了么。
IWAYA探员看着对面的ITSUKI,还是很难想象,这个冷淡温文的青年,居然是CAGE的负责人,首席调教师。尽管背景资料显示,ITSUKI的执业资历,大概能和CAPTAIN LIKIYA相当。
店长,猎物,媚宠,服务助理……经他手“培训”或“调教”过的,粗略估计已有过百人,包括五年前加入的RIKU,也是他最得意的“作品”,CAGE的最杰出“员工”,哼哼……
不,一切是RIKU选择的,不怪任何人,除了……没有尽责保护他的自己。IWAYA探员暗自苦笑,开始对ITSUKI的询问。
ITSUKI似乎对CAGE附近发生的事都“有所耳闻”,然而既不关切,也不急于表达震惊。除了再三强调“我们是合法经营”,他并未对IWAYA探员更深入介绍自己,或是澄清旗下业务的“合理性”。
假如要进入实地,你们大可申请搜查令,否则……当然,闲暇时以顾客身份光临,我们会非常欢迎。尤其是IWAYA探员这样的贵客。毕竟到RIKU那一级别的“预约服务”,不是谁都消费得起,你说呢……
此言一出,旁边做笔录的同事揶揄地看了IWAYA探员一眼。后者撇撇嘴角,并不理会。
我是怎么了。直到离开警局后几小时,ITSUKI仍有些后悔。针锋相对不符合他的处事原则,然而想到RIKU和IWAYA探员……他知道自己不够冷静了。
守着“师匠”与“面子”的规矩,拒绝RIKU的,不正是自己吗。早知今日,还不如在训练场那一夜,趁对方沉浸在迷乱回忆中,发出邀请或哀求时,就真正满足他。
即使那会毁了所有……从投身到这行当起,他就该明白,性是一项事业,启发,引导,和掌控他人的欲望,则是他的使命。ITSUKI以为自己做得足够好,直到RIKU出现。
ITSUKI太清楚不过,什么纾解,治疗,都只是借口,毋宁说是对彼此底线的试探,甚或挑衅。而备受欲望煎熬的人,早已变成自己。
RIKU是个很厉害的孩子呢……ITSUKI忘不了初见时,对方纯净而略带迷茫的面容,却在袒露与臣服的瞬间,展现献祭式的坚毅决绝。
做出那般姿态的RIKU,看似在寻求救赎,或是其他的什么……ITSUKI看不透,哪怕曾留意,记录下他的痴态呓语,也知晓他工作以外的各种人际交往。
SHOGO他……很优秀,很善良,我想……我也许是喜欢他的。清醒时的RIKU,会在一对一督导课中,向ITSUKI讲述近况,包括情感与性爱的细节。后者必须客观,抽离地倾听,不时点头,最后提问,给出建议。
尽管除了“不要见他,不要喜欢他,也许他只是利用你,查案子……”这种话,ITSUKI什么也不想说。只要RIKU在CAGE的职业表现一如既往,他就无权置喙。
直至今日,面对面,看进IWAYA探员的眼睛,ITSUKI才发现,对方也是疑惧不安的。不同程度上,他们都接近过RIKU的精神与肉体,却不曾,也永不会拥有他。
年轻正直的探员也好,道貌岸然的“师匠”也好,都只是RIKU渴求之物的载体……然而,谁定义了他的渴求,谁又是他的主宰?
也许是梦里,遥远的”DONNA”与”FATHER”……ITSUKI甚至想过,着手调查RIKU的过去。虽然只是一闪而逝的念头——他了解自己,一个活在“规矩”里的人,只敢在工作后的午夜,在训练场,调教室,隔着器具,衣衫,空气,嗅取RIKU甜蜜又浓烈的色香。
甚至不如假公济私,或是反过来的,IWAYA探员。
惟其如此,那个名义上的“伙伴”,才放心将CAGE交给他。盯着来电显示上的“Y”,ITSUKI任其振动足一分钟,施施然按掉了。
很好。YAMASHO知道ITSUKI不会接。依那位伙伴的秉性,要是愿意在电话里多说两句,才是真出大事了。
不该说,不该看,不该管的,ITSUKI一分不越雷池。这人忙着和自己较劲,反而没多少精力关注外边的世界,也没有多余的正义感呢……YAMASHO收起手机,指节随着爵士乐声,一下下扣着办公桌面。
一清二白,心无旁骛,最适合放置在淫靡混沌中,给予足够的尊重与信任,他自会整理出一套秩序。这样的人,连警方的盘查也不畏惧,因他确实无知,无犯。
假如他再敏感好事一点点……YAMASHO不禁想,被“投放”到CAGE的RIKU,和被“招募”到Y-STAR的TAKAHIDE身后,可是有很多精彩故事哪。比如,他们曾是谁的“孩子”,又是缘何,能成为“头牌”与“明星”的材料……
突然的敲门声打断沉思。YAMASHO应了声,门一开,红发的TAKAHIDE手捧一束黑郁金香,款款而入。
啊……确是这个时间,“园丁”果然守信。
YAMASHO还记得初次会晤,GOTO TAKUMA紧张,腼腆,却强自维持风度的模样,直到拿到印有“Y-STAR模特经纪公司”的名片,才稍松口气,露出了然微笑。
Y FOR YAMAMOTO,我想,到您这一辈,应该是第三代了……七八年前,我还见过您的父亲,还有……祖父?应该是在一届警校毕业庆典兼颁奖礼上……YAMASHO轻轻鼓了掌,止住对方的话当年。
GOTO探员,哦不,DR. GOTO,很感谢你的慷慨记忆……不过,我是家族里最没出息的,你大概率不会认识我。我和他们……也已经很久,很久没联系了……
身材小巧,穿普通西服,却戴着丝绸头巾的男人,乍一看毫无威胁性,甚至有些滑稽。他的笑容柔媚又松弛,却让TAKUMA脊背生寒。
还是开门见山吧,DR. GOTO,我就想知道,你冒充“屠夫”KAISEI的游戏,还打算继续多久?另外,TAKAHIDE是我的人,我想你也很清楚了,不然,你也不会留他一条命……
YAMASHO看对方怔愣愣的,也属意料之内,当即继续提出方案。无他,你端掉了我的“供应商”,假如愿意顶上,那留一个漂亮孩子做“礼物”,或是人质,也不是不可以?
TAKUMA想起KAISEI“老巢”地下室的景象,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正在与一个,比“屠夫”更可怖的存在,进行交涉,或只是……单方面的委托。他没有选择余地,不是吗。
从那天起,“园丁”取代了“屠夫”,成为Y-STAR的一个“里子”,犹如YAMASHO曾是,并一直是CAGE的“里子”。
YAMASHO让TAKAHIDE把花束安置好,却没让他落座。面对后者不解的表情,他假装思考了一会儿,就让对方回去。告诉TAKUMA先生,花很美,多谢他的精心培育。
可是……TAKUMA先生说,他已经拥有世上最珍贵的蝴蝶,不需要TAKAHIDE了。他确实不需要。YAMASHO抬头看向TAKAHIDE。是我需要你……替我好好关照他啊,TAKAHIDE是乖孩子,最听我的话了嘛……
那KAISEI先生呢,您说过,只要我听话,就会……祈求DONNA帮助KAISEI先生……重新……活过来,回到我身边…… 嘘——会的啊,TAKAHIDE,你看到了吗,这束花。
YAMASHO指着办公桌面,怒放在黑曜石花瓶中的黑色郁金香。我会告诉他,这是TAKAHIDE为他准备的,他会很高兴,很高兴呢……
派人送走TAKAHIDE后,YAMASHO独自驱车到郊外。黄昏近晚,他拿着花束,缓慢走到一处孤坟前。墓碑历旧如新,上角是天使悲拥的浮雕,中央则刻有墓主姓名。
YOSHINO HOKUTO
Y FOR YOSHINO, ALSO FOR YAMAMOTO,TAKUMA只说对了一半,他想。
YAMASHO第一次见到HOKUTO,是在后者与KAWAMURA KAZUMA的订婚仪式。
刚满二十岁,娃娃脸美人,红发黑衣,安静挺拔,站在台上,像准备领奖的大学生。眼神却不老实,打量各路宾客,不时扫到YAMASHO,露出恶作剧般的歉意微笑。
KAZUMA姗姗来迟,穿一身纯白休闲服,HOKUTO未露不豫之色,仿佛早有默契。他得候着,YAMASHO想,虽然严格来说,他算“新娘”那一方。没落商人家庭的孩子,和黑白通吃的KAWAMURA家族第三代,本非门当户对。
你要是有YOSHINO HOKUTO那张脸,没准也能去试试……YAMASHO还记得父亲叔伯谈论这桩婚事时,戏谑的表情。
除了自嘲,他别无反应。从远祖起就十分重视血统传承,家族中无论男女,无不高大俊美,英气逼人。偏到这一代,末子的YAMASHO却生得玲珑柔润,别具一格。
然而他并未因此获得青眼,反背负了流言。连同额头近发际的鲜红胎记,被认为是“私生子”,或“受诅咒”而生的证明……母亲早在他出生当夜,血尽身亡,父亲出于憎恶或厌弃,从小就不愿多理他。
也许那些话……都是真的。YAMASHO习惯往头上绑一条大丝巾。母亲的遗物,图案艳丽中带着雅正,既为“遮丑”,也表达对从未会面的,彼方的遥思。
他自知“丑人多作怪”,无事绝不凑到父辈跟前“现眼”。然而踏出家门,他就是自由洒脱,一掷千金的YAMASHO先生。
海岛赌场里,他看到订婚数月后,头发改作褐色的HOKUTO,戴着戒指,悠然踱步于局面之间,却只偶尔张望,并不下场。
出于好奇,或是攀附的企图,YAMASHO上前打了招呼,邀请他到自己的包厢里,“再玩两把”。直到HOKUTO落了座,他才发现,对方是孤身前来,保镖都不带。
这似乎不太合适……然而HOKUTO看着他,笑得明艳张扬,一边说自己不会玩,顺带堵住了YAMASHO打探KAWAMURA家族,及其联姻事宜的话头。
YAMASHO最识趣不过,两手一摊,开始讲解,末了又站到HOKUTO身后,细细教他看牌。
嗅到对方颈后,淡淡的安息香气味,YAMASHO心神一荡。为什么他会……要是KAWAMURA KAZUMA知道了…… 忽然,HOKUTO举起牌,微抬起头,偏过脸,像是要发问。
温热吐息扑向下颌,YAMASHO才发现,彼此靠得有些太近。
为什么要遮起来,是心脏的形状吧,明明就很美丽…… 许多年后,YAMASHO依然记得,HOKUTO抚上他前额,轻柔解开头巾,吻上那块胎记的模样。
也许他早已觉察,对方是另有心肠,却仍止不住要接近,为那陌生,危险又绮丽的引力。如同赌博,一万分的输数,抵不过万分一的赢愿。
由是,才会在此时此地,与HOKUTO相遇,被选定,使用。
YOSHINO HOKUTO从不掩饰“使用人”的热望。似是与生俱来的笃定,不论任何要求,他总能找到满足的对象。
直截了当,把只见过两面的人带进套房,推倒在床。指尖插进YAMASHO鬓发,稍稍攥紧,他盯着后者的双眼,嘴唇,一边自解衣扣。
你不是第一次吧,帮帮我,我不想……什么都不懂,带着这样的身体,和KAZUMA结婚…… 真过分哪,我可是冒着被绞杀的风险,和KAWAMURA的“未婚妻”做爱呢。YAMASHO这样想,也这样对HOKUTO说了。
搂着HOKUTO后腰,他一翻身,摁住前者左肩,右手捏向下巴,拇指揉开双唇,来回摩挲。这是让人帮忙的态度吗,YOSHINO先生……
HOKUTO咬了他一口,有些用力。废话少说,不会让你失望就是……言罢HOKUTO把衬衫往两边一敞,得意地笑了。
确实是有本钱。YAMASHO见识过品种各异的美人,却不得不对眼前胜景暗赞一声。与丰满,性感之类的形容无关,刚长成的男孩子身体,单薄清秀而已。
独一份“居然胆敢”的气质,平添七分冶艳风情。
即使衣服被剥了精光,丝巾捆住双手,HOKUTO仍颐指气使,要对方取悦他,教导他。YAMASHO指掌轻软,恰如其分,套弄开拓,惹他震颤,扭动,呻吟。怎么还……还不解开,你要干就快点,别总压着我……呃……啊啊……嗯哼……唔……
嘘——YAMASHO从下方抽出湿润的三指,塞入HOKUTO口中。你太吵了……我想,你未来的丈夫,恐怕不会很喜欢呢……
不给他喘息之机,YAMASHO吻着他耳边,一边扳开他双腿,猛地挺进下身。甚至连皮带也不松脱,仅下拉了裤链。
对待任性又不谦虚的“学生”,YAMASHO谈不上有多少耐心。亏得HOKUTO天资颇高,韧度也好,仰躺,趴伏,侧卧,骑坐……样样来得,小穴里高热紧致,又绞又吸,叫人销魂。
我……我说得没错吧,不会让你,失望……HOKUTO口不能言,眼里湿茫茫,身体软绵绵,还要发出挑衅笑意。YAMASHO本想放慢节奏,和他温存一二,当即也打消了。
贵人难缠,仅此一回作罢。杂念丛生,他有些烦躁,收回手指,三两下给HOKUTO松绑,想最后一发了事。
对方却捧起他脸,从额角,眉头,鼻梁,到唇下,两腮,逐一掠过,眼睫翕动,施咒般呢喃着,几不可闻的音节。
YAMASHO不理会他的异动,自顾自达到高潮。射精和余韵都分外绵长,犹如临别挽留。他抽身而出,看HOKUTO长腿大张,喘着气,吞不尽的体液,自微红小穴,一股股溢出。
HOKUTO手里抓着什么,挣扎着撑起身,摸向床头柜。YAMASHO才注意到,那处倒置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半颅骨,像是烛台,或是某种老旧摆件……
直到当时,YAMASHO仍只觉他是少年心性,爱捣鼓些古怪玩意儿。他饶有兴味地观察对方,把汇在掌心的精液,以及指间缠绕的发丝,投入那铭有七芒星的“颅骨”中……
其实应该想到的。认为那样的HOKUTO“很有趣”的自己,立定主意“下不为例”,却在他驱车来接时,欣然相陪的自己,床榻间听他回顾童年异事,如风过耳的自己……
从一开始,就不打算逃离呢。
所以说……被我看中,对你可是太有好处啦……HOKUTO专爱在环岛公路上开快车,见前方无碍,扭头对YAMASHO眨眨眼。后者递过一个硕大的草莓味甜筒,他咬了一大口,又舔了下嘴,脚上加力,几乎踩尽油门。
谁让我有你想要的,毕竟是难得一遇的“不祥”体质……YAMASHO笑着,叹了口气。相处时日不长,却几乎对HOKUTO那套说辞,倒背如流。无非是坊间秘闻般,或杂学书上随处可见的“玄术”“要典”。自己虚长他几岁,是一个字也不要信的。
和HOKUTO这样的孩子在一起,不能太认真,陪到几时算几时吧。YAMASHO想劝他开慢些,转念又闭了嘴。我可是不死体质哦,五岁那年,和弟弟掉到湖里…… 真是听够了。
YAMASHO甩甩头,觉得还是和对方多做几次爱为好。
然而,一只突入路中的小鹿,打断了看似漫无尽头的享乐之夏。YAMASHO见YOSHINO HOKUTO的最后一面,是在变形狭窄,天翻地转的驾驶室内。
HOKUTO像是昏迷了,垂着头,被夹在座椅上。YAMASHO不敢动他,肋下也疼得要命,一步一锥心的爬出,四处寻找可用的通讯设备,却闻到浓烈的汽油味。
完了。他想,只是刹车不及,打转翻了底朝天,不至于就坏了油箱……是有人,要他们死。我救不了他……没人能救他,我,我想活……
废车燃起烈火时,YAMASHO已经连滚带跑,到了游艇码头。手忙脚乱驾离此岸,他不敢回头,但一闭眼,便是漫天火光。
在一个更偏远小岛,YAMASHO躲了半年多。那火光一直在梦里,整夜惊扰折磨。有段时间,他甚至幻想,假如HOKUTO吹嘘的一切都是真的,那该多么……
直至父亲的一位近身秘书,几经周折联系到他。如果可以,我真不想承认,你是YAMAMOTO家族的人……父亲在电话里的嗓音,透着神经质,气急败坏后的无力。
他不明就里,只听得对面啪地挂了电话。秘书见惯不怪似的,解释说,先生只是有些恼火,小先生没出席KAWAMURA家的婚礼,那位新“夫人”,KAWAMURA HOKUTO,还问起您来了呢……
YAMASHO倏地瞪大了双目。
二十年后,西南某州立高警戒级别监狱。
迎着晨光,HOKUTO凑近镜子,眯着眼研究半天,揪下鬓边一丝白得几近透明的头发。
进来不过几年,即使是DONNA也要见老了……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很美丽。数不清第几次端详“妻子”的背影,KAZUMA仍不免目眩神迷。
忽然,他听对方唤自己过去,检查后脑勺和头顶心的“漏网之鱼”。末了一无所获,HOKUTO搂上他后颈,仰头往唇上印下一吻。
时间差不多了,走吧。KAZUMA迅速回吻,摸摸他脸颊。二人步出囚室,正要分道而去,前者却被后者拽住衣角。
记得问YUEN,看他能不能搞到一些……HOKUTO指指发梢,眼神传递请求,或是指令。KAZUMA比了个OK手势,暗叹一声。
把削好的胡萝卜扔进案台边上的大筐,KAZUMA看了眼对面的同事兼狱友,还是觉得这事不太好办。
外号“美发师”的YUEN,曾用剃刀取过十三条人命……而自己,不过是个得意时养尊处优,失足后沦为家族弃子的“第三代”。HOKUTO真是高看我了,他想。
后厨开饭比食堂早,狱警也不禁止交谈——事实上,能被安排在此工作的犯人,都属于“低度警戒”范畴,YUEN虽然有那样的前科,却因漫长刑期中“表现良好”而获得优待。
KAZUMA试探着,低声向他询问。一小管就够了,褐色或者深巧克力色都行,价钱好说,嗯?YUEN没说话,只是停止了咀嚼,偏过头,认真地看着他。
长相老实,又总是笑眯眯的中年男性,抬了抬下巴,示意KAZUMA凑过去。所以,还是有门路的嘛……后者略松了口气。
是给你那婊子老婆用的吧……不是很能耐么,给政客卖屁股的货,还用得着你这个废物,来求我?突如其来的恶语,反让KAZUMA愣在当场,一时不知该作何应。
这样,叫他也给我舔舔,爽到了就帮你把东西弄来,亲自为他服务,如何——下一刻,得意的YUEN就被KAZUMA掐住脖子。前者轻蔑一笑,任由面色涨红,高举了双手,作投降状。
狱警很快扑上来,分开二人。KAZUMA吃了几棍,咬牙硬撑着,没有弯腰。别给我惹麻烦,FATHER……资历稍深的狱警太了解这些人的底细,也不打算作出实质性惩处,只把KAZUMA搡到长桌另一角了事。
直至下午到傍晚的工作结束,KAZUMA仍未平复心情。
不过是恼羞成怒,他明白。KAWAMURA KAZUMA的名声,早在五年前,作为东北部五大家族之一的新生代首领,锒铛入狱,荣登头条的那天,便已消殆。
而HOKUTO在狱中的名声……则是在第一晚,公共浴室内当众下跪,舔上那人丑陋阳具的一瞬,土崩瓦解……可那也不是真的——耿耿于怀的,从来只有KAZUMA自己。
HOKUTO不在乎。还是YOSHINO HOKUTO的时候,没人把他的名声当回事,冠了KAZUMA的姓,成为“DONNA”以后,他才真正是他。
也许名声于他而言,不过是获取其他东西的途径,工具……KAZUMA想,不——应该再自信些,是“确实”才对吧……
熄灯前,HOKUTO一边替他按摩伤处,听其转述YUEN的混账话,只略挑了眉。难怪,他和SZE的关系好着呢……还记得吧,那个被我弄坏掉的家伙……
HOKUTO揉按的力度变轻,一下一下,挠起了KAZUMA的肩胛,又低了头,热息和着亲吻,叩在柔韧敏感的肌肤上。
本是求欢的前奏,KAZUMA却被岔开了思绪。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又何必……他不愿提那个人的名字,更无心与HOKUTO亲热,赌着气,转身面对了后者。
我想看看,KAZUMA为了我,能做到怎样的程度而已…… HOKUTO没事人一般,执过KAZUMA双手,放入自己衣内。指掌犹带着药用油膏,缠绕,摩挲,体温交融,薄荷与丁香气味,渐次升腾。
好……我为了你,可是挨了揍,还被厨房那帮杂碎笑话,你满意了没。KAZUMA垂了眼,拨弄着HOKUTO的乳头,另一手继续解他衣扣,往下探入睡裤。轻车熟路,行云流水,却不觉有些心灰意冷。
啧啧……这才哪儿到哪儿呀……还不够呢……嗯,KAZUMA再用力些,噢噢……嗯哼…… HOKUTO受用极了,干脆蹭掉裤子,双腿也张得更开。
那HOKUTO还想要什么呢……我已经,把我所有能够给出的,都……
KAZUMA觉得对方话里有话,然而彼此半拥着,挤在窄小的下铺床里,耳边是喘息,呻吟,床架晃动的声响……疑窦抵不过勃发欲望,他再度沉醉其中,一如过去二十年间,与HOKUTO的每一次,温馨,安逸,或是危险,刺激的性。
鲜妍美貌,绝伦肉体,只是他爱上HOKUTO,愿冒家族之大不韪,与其结婚的部分缘由。脱出终究会枯朽的外壳,他承认,自己爱的,是那个从未改变,“胆大妄为”的灵魂。
心知肚明,甘之如饴。
敢对他说“图的就是KAWAMURA的名气和财富”……敢让未婚夫配合演一场大戏,戏弄在家族旗下赌场结识的情人……从性爱俱乐部,酒店的小小房间,到郊外古堡的地下室,逐一蚕食,挪用,转化为“修炼灵术”,宣讲交际的场所……
有形的空间,无形的政商人脉,一点一点,萦绕了DONNA的香气。
KAZUMA和YAMASHO,KAWAMURA和YAMAMOTO,都是我的啊……理所当然,说出这种话的HOKUTO,也不会认为在近半透明墙的囚室中做爱,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哪怕门外警棍敲响,“禁止性交”的厉喝,只平添几分风味意趣。HOKUTO咬了KAZUMA耳垂一口,轻喘着嗤笑了。
不许做爱……起码在熄灯前……老家伙自己没得干,还管得着我们嘛……下次,我们到上铺去做,让他看个够……环住KAZUMA窄腰的双腿收得更紧,示威一般,HOKUTO发出越发舒爽的淫声。
“老家伙”没和他计较,又敲了几下,讪讪地走了。
其实……也不差这十几分钟,毕竟……还有至少二十五年,要在此地度过呢。几乎是余生一半的刑期,对HOKUTO而言,却仿佛是中学郊游,弹指间便松快过去了么……狱中五年,KAZUMA始终无法适应,更遑论想通。
与HOKUTO相处,时常要落入天人交战的境地——感官的餍足,心灵的迟疑,像冰与火的一体两面,反复折磨他。
理智上清楚,“不对劲”“没必要”的事,却一再应允,甚至参与其中……比如,以DONNA与FATHER名义成立基金会,让YAMAMOTO家族插手生意,“收养”那个金发孩子,肆意享乐……
幡然醒悟,事后找补式的反省,也只加深了自我厌恶的情绪。明明KAZUMA也得了好处,怎么反而怪罪我呢。HOKUTO永远不忘,以“共犯”的身份指控,毋宁说绑架了他。
不喜欢被打扰的话,我会……有办法的,换到南区的封闭式单人间里,然后……再把KAZUMA也带过去哦…… 恍惚间,听到HOKUTO在快感空隙说道。
高潮前夕,HOKUTO双手扣实“丈夫”的双肩,像要吞噬对方一般,身体内部也急速蠕动着,钳制,榨取他的所有。给我……KAZUMA……我要到了……嗯嗯……哈啊……舌头,也要进来,让我亲……噢噢……
是吗,HOKUTO好有本事…… 随着对方尖叫着射精,KAZUMA也释放在他小穴里,同时右手捂住他的嘴,吻上喉结,轻轻啃咬。这么厉害的HOKUTO,还需要我来做什么呢……
HOKUTO意犹未尽,身体也在余韵中,自得又兴奋。他拍开KAZUMA的手,张嘴又咬住他一根手指,一边吮吸,咿咿呀呀的,嗓音含混,像是在撒娇,开口却毫不留情。
谁让KAZUMA什么也不知道,被保护得太好了呢…… 要不是我,不要说去厨房工作,住双人间,就是头一个月,被SZE那帮人盯上,你也呆不下去的。真可怜,只有我了呢……KAZUMA。
HOKUTO欢快笑着,对他眨眨眼,搂住他一个翻身,状似乖巧地钻到他怀里。随即熄灯铃响,囚室倏地漆黑一片。
KAZUMA好像还很精神,要再干我一次嘛……把我干爽了,就跟典狱长申请,把你调到洗衣房,和我一起…… 似曾相识的口吻,让KAZUMA感到一丝烦躁。
他摇摇头,推开了HOKUTO,扭身蜷进床里侧——尽管根本没有多少躲避的空间。他知道的,HOKUTO说过的话,都会实现。
五年前,公共浴室那夜过后,HOKUTO对他说,要“毁了”SZE,以及围观助兴的所有人。不到一个月,篮球场上就传来SZE暴毙的消息,原因是吸毒过量。SZE一死,帮派手下十几个人立马斗成一团,直持续了数月才止息。
监狱里混蛋太多,偶尔死那么几个,典狱长和狱警们只会额手相庆。不少人暗中议论,怀疑到HOKUTO和KAZUMA身上,然而没有实证,也没人有兴趣和精力去考究。
唯一孜孜不倦,鬣狗索腐般冤魂不散的,只有当年的地检和市警局的人……毕竟是掘地三尺,也找不到最关键证据,最终只能挖空心思,以其他罪名起诉HOKUTO,还趁机整治了KAWAMURA家族在东北部的势力……
要不是他,你也不会在这里,KAWAMURA先生……FATHER,我说得对吗。KAZUMA想起几天前到访的IWAYA探员,年轻清秀,坐姿端挺,还写得一手好字。他不置可否,只反问他,我认识你吗,探员先生?
你在古堡被捕的时候,我也在场,咳咳……呃,那不重要……我只是想说,其实你本可以获得赦免的,只要你愿意配合警方,说出尸体的下落……
这孩子还是太嫩了,借了中央调查局的关系,也注定白来一趟。KAZUMA摆摆手,让他闭了嘴。探员先生,我想你来查问前,起码的功课应该要做好。首先,州长没有死,失踪案子哪来的尸体。第二,州长失踪前,最后联系的对象是谁,反正不会是我和我的伴侣,虽然我们确实是不错的朋友,这并不意味着……
弯弯绕绕一通,KAZUMA耗完探视时间,愉快目送了IWAYA探员离开。没有告诉HOKUTO这件事,也许是他今天不高兴,跟我“开玩笑”的理由吧……KAZUMA苦笑着想。
没有必要的,掠夺,考验,伤害也好,他都会认着,受着,直到……再也不能陪伴为止。
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就在同一天,IWAYA探员也约见了HOKUTO。
眼看RIKU入睡渐沉,IWAYA探员轻轻翻身下床,踮到另一侧,解开对方双腕上的警用手铐,收到书房柜中锁好,又回到卧室,关灯上床。
他下意识想把RIKU搂进怀里,却犹豫再三,只紧挨着侧躺下,嘴唇凑到后颈肌肤,将吻未吻。在那样对待过RIKU后,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资格拥抱,亲吻对方。
哪怕一切都得到了RIKU的默许,甚至是请求……不,一开始,揪住十多天未见面的恋人,发出情绪化质问,在玄关就把RIKU衣服剥光,检视身上残余印痕的人……正是自己。
对不起,SHOGO……我和ITSUKI的确有定期督导课,具体内容我不能和你说,但是……我可以保证,师匠他绝对……绝对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契约是双向的,如果你相信我,那么我请你也相信他,可以吗。
RIKU站得笔直,坦然地看向IWAYA探员。尽管他不明白,平时温柔容让,有意回避谈论工作相关的SHOGO,为何突然问起ITSUKI的事。
出于一种朴素的,对“承诺”的坚守,他不打算多做解释,只是配合地褪下所有,甚至隐隐举起双臂,仿佛随时束手就擒。
暖黄灯光下,赤裸身躯泛着淡蜜色泽,像一道暧昧轻柔的盾牌或围墙,守护后方某个模糊暗影。无需多言,IWAYA探员得到了答案。
重遇以来,如何亲近,交往也好,笼罩在上,乌云一样的存在,除了彼此的身份,突如其来的案情,大概就是那位备受重视的“师匠”吧……
真是不甘心呢,假如那时没有放RIKU离开,此际易地而处,被维护的那方,会是自己吗?
永远无法得悉,他也没有勇气问出口。以恋人自居,情热相拥,近百个日夜,到头来……也许只是一场虚妄,比不得人家五年“师徒”,情深义重。了悟似的点点头,他拽过RIKU,紧抱住,额头抵上后者耳侧。
如果只是IWAYA SHOGO,我会无条件信任你,甚至是你的“师匠”。可我有我的立场,即使是虚伪的,假公济私的…… 左手沿着RIKU的背肌,划过后腰,腰侧,抚上那垂在身前的小臂,手腕,虎口,掌心,指节,揉捏,摩挲。
干燥温暖,厚实有力,同时灵巧无比,只调弄工具,或是纯粹的骨肉,轻易就把每个对象送上极乐……一旦意识到这双手,也出自ITSUKI的锻造,IWAYA探员皱眉咬牙,抓在RIKU手腕的力度,也无可抑止地加重了。
RIKU对疼痛的感度极高,腕部受压的瞬间,从手臂,肩头,到锁骨,脖子,兴奋的震颤渐次传递。然而,察觉到IWAYA探员情绪不佳,他只好克制住喉间“咕唔”一声,调整呼吸,耳廓与耳垂,也讨好地蹭着对方的额边,发际。
对不起,我好像……惹SHOGO生气,伤心了……喜欢的话,对我做什么都可以的……只要RIKU乖乖“受罚”,事情就会好起来呢……大家都好好的,没有人会再受伤,离开……
RIKU试图整理思绪与记忆,却不由得有些难过。
都是因为我……做错事了,所以DONNA和FATHER被带走……不领SHOGO的情,又害他跟丢了案子,还有ITSUKI……要是没去CAGE就好了。
不认识ITSUKI,也就不需要依赖他,给他带来麻烦。可那时候,YAMASHO先生让我……别乱跑,再过一阵子,DONNA就会回来,把我接走……
然后,就再见不到ITSUKI了,是吗…… 恍惚间,RIKU下巴被扣住,年轻探员的薄唇吻上来,几乎是撕咬的姿态,连同金丝眼镜的边框,碰撞,碾压着他的脸庞,唇舌。
好疼……但是,想要更多……嗯嗯……呃呜…… RIKU任由双手受制,只大张开嘴,任对方攻入口腔,由轻至重地舔舐,吸吮,挞弄,舌尖软颤颤的勾出,被IWAYA探员用可爱的犬牙,细碎又利落地啃啮着。
要被SHOGO吃掉了嘛……嗯哼……不断交换,混融的津液,自唇边漫溢,沾湿了二人口鼻下颌。RIKU半闭了眼,发丝,眉毛,眼睫,也散发着颤栗潮润的气息。
乖顺而不失热烈的回应,却并未让IWAYA探员心满意足。RIKU刚走神了,在想谁呢——真是训练有素啊,RIKU……不要用这样的方式对待我。不是你的客人,也不想单纯被感谢,我只想……你能成为我的……
剖白心迹也没有用,他想,除了身体的契合,RIKU给不出更多了。其实自己一直很清楚,此情此景,不过印证了数日前,跨州到狱中探视的“那人”所言。
小RIKU他没有心,什么也不懂,谁干得他舒服,他就“喜欢”谁。喜欢是白喜欢,干了也是白干。RIKU曾经的“养父”之一,外号DONNA的KAWAMURA HOKUTO如是说。
IWAYA探员记得一开始,谈话主题仍围绕五年多前的“州长失踪案”,以及年内的“‘屠夫’KAISEI模仿犯”系列事件,从现场证据到犯案逻辑分析,都被认为与某个“灵术修炼”的组织有关。
而HOKUTO正是该组织的首领,尽管他绝不会承认,自己赖以为荣名的DONNA’S CABIN,究其本质,很可能是一个“邪教”。毕竟,直至入狱后的第五年末,舆论上还不时有为DONNA抱不平的声音——贵人行于世,谁还能没几个朋友呢。
与“丈夫”KAZUMA不同,HOKUTO连基本的礼节和耐心都欠奉,当着探员的面就假寐起来。末了鼻翼稍稍缩动,他煞有介事地一睁眼,盯着对方,嘴里啧啧有声。哎呀呀……被我闻到了哦,小SHOGO身上有股……什么味道呢。
IWAYA探员对此早有所料,只当他发神经,并不答话。然而HOKUTO接下来的发言,却让他如遭雷击。
啊,是小RIKU的气味,正义的探员,监守自盗了呵…… HOKUTO笑意盈盈,对他一咧嘴,粉嫩小舌悠悠探出,舐血一般,擦过上排贝齿边缘。
IWAYA探员自不信他有何神通,只想这人在西南境内狱中,耳目却从未远离东北部辖区……也许自己身边,市警局,甚至中央调查局里,早已……想到音讯全无,生死不明的URAKAWA探员,更暗暗心惊。
小SHOGO放轻松,我理解的…… HOKUTO欢快地一点头,又对他抛了个媚眼。褪成浅亚麻色的头发,灰蓝囚服映衬下,苍白清癯的秀丽面容,昭示着DONNA青春不再,做出与年龄不符的神态,却透出一种诡异美感。
没有人能抵挡小RIKU的味道。别说探员你了,连我也……他十三岁那年,我就没忍住,全部吃掉了哦……小孩子没滋没味,我不喜欢,可小RIKU不一样,那个屁股,小穴,又甜又软……
肉棒的形状也很漂亮,硬梆梆热烫烫的,插进来,嗯哼…… HOKUTO旁若无人地陶醉着,还做出燥热难耐的样子,解了两颗衣扣,爱抚起锁骨,颈侧,喉结。
够了。真是下流,无耻!IWAYA探员调动了极大的职业自觉,才不至于当场咆哮出声。然而随着对方露骨生动的讲述,他可耻地发现,自己也隐隐起了生理反应。幸而二人隔着长桌,他咽了口唾沫,换了坐姿,只想寻隙打断,夺回主导权。
可惜再无机会。靠美貌与口才魅力发家的DONNA,滔滔不绝,蛊惑人心的本领,并未因久在囹圄而消磨。连一旁看守的狱警,都听得津津有味。只是普通做爱,可满足不了我的小RIKU,他喜欢疼,喜欢被绑起来……小SHOGO也可以试试看……
不过我奉劝你一句,别在他身上浪费心思。唉,像这种不记吃,也不记打的糊涂孩子,玩着尽兴就算了。好歹养了他十几年,也干了他十年,小SHOGO你说,我是不是最有发言权……
过足戏瘾后,HOKUTO倒是流露出,进一步“配合调查”的意愿。算啦,小RIKU是暂时交给你了。可以的话,下次过来也请带上他,没准我还能给你亲自示范,更多有趣的玩法呢……
那日HOKUTO所说的,其实五年前,IWAYA探员也从相关卷宗里读到过。
无法为文字描绘,纯粹的邪恶,兽行,在始作俑者口中,化作堕落的淫靡图景。被那样浇灌着长大的RIKU,不可能是完好的了,他绝望地想。
该死的法律,该死的评估-康复体系!他拯救不了任何人。自己也好,RIKU景仰的“师匠”也好,都不过是打着“保护”“教导”“照顾”的旗号,贪恋地吸食着,他崩坏的纯洁而已……
既然如此……略略松开RIKU,IWAYA探员端详他满布红晕,吻痕和浅印的双颊,一手往下,握住完全勃起的性器,另一手向上,拧住左边乳头。指尖拨动,刮擦乳孔,直至微微红胀,发烫,又换到右边,如此来回。
RIKU往前挺了挺胸,咬唇喘息着,看向IWAYA探员,眼里带着迷茫而欣喜的泪光。后者舔了舔唇角,快速捋动前者性器十几下,便移开手掌,猛地伸进他腿间,指节指腹,反复揉搓戳弄,甚至握掌成拳,叩打起会阴和小穴。
原来这也会让RIKU舒服,好像可以……再用力些呢。嫉妒,怨怼,不忿,酿成一股扭曲的快感,催生出愈加肆意,亵玩眼前美丽肉体的欲望。IWAYA探员收回手,扶好眼镜,又狠拍了RIKU双臀好一阵,才往那湿软小穴里,一下没入三指。
RIKU“呜”的一声,双膝一软,几乎软倒在地。饶是每次约会前,都有清洗和扩张,被这样粗暴插入,还是让他不太习惯。不过SHOGO喜欢的话,我也会……舒服…… 两手搭到IWAYA探员肩上,RIKU轻摇胯部,两腿也叉开更多,邀请对方继续深入,享用自己。
RIKU和ITSUKI的督导课,除了谈心之外,还会做些什么呢…… IWAYA探员抖着手腕,富有节奏地刺激RIKU的敏感点,待小穴再松动些许,又塞了一根手指,交替旋动。是把你和我,还有其他客人做过的那些,都重来一遍吗……
RIKU当然不会回答,只极力摆动腰臀,迎接体会那股满涨的痛楚与快乐,一边摇着头,发出呜咽般的呻吟。果然是这样的呢,喜欢疼,喜欢被绑起来的RIKU…… IWAYA探员瞄了眼自己胯下,随即抽回所有动作,转身踏入书房,留RIKU呆立原地。
什么都不肯交代的RIKU,不听话,不老实,需要被好好教训哪…… 再次回到客厅,IWAYA探员手里多了一副手铐。不是你们在CAGE过家家的那种货色哦。他冷笑着走向RIKU,仿佛成了另一个人。后者凝视着他,神情在震惊,恐惧和激动之间变换。
良久,RIKU缓缓跪了下来。嗯唔……RIKU是,是坏孩子,请你惩罚我吧……
“啪嗒”一声,内心深处,最真实的热望被满足,RIKU沉浸其中,听不到哪怕从深渊传来的呐喊,也看不见呼啸着,滴落额角与脸颊的无名泪水。眼里心中,只有填满自己嘴巴,深至喉腔的阳具。
告诉我,RIKU……你和ITSUKI做过了吗,我指的这种……并不期待回答,IWAYA探员抓按住RIKU的发顶脑后,一边蛮横抽插,同时悲哀地发现,自己为对方越受虐越兴奋的反应,感到巨大的,不由自主的舒爽,畅快……
我与那些人……其实根本就没有区别吧。不安与羞愧过了头,他的理智一片空白,只释出一头欲兽,啃食,吞噬所有……
出于自暴自弃式的执念,直到替满身体液性痕的RIKU清洁完毕,安置就寝,IWAYA探员都没有解开那副手铐。对方入睡前,甜美温顺的笑颜,让他切切实实的迷惑了。
也许……该让这一切终结吗。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