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呐,Hokutoくん~~你想当罗迪吗?」
「不要」
「真是冷淡呐~明明是个美人的说,这样会不受欢迎的哦」
「……这并不好笑,罗迪大人」
站在窗边安静眺望远方的美少年一如既往淡漠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似乎是在思考着自己原本清净的家宅近段时间门庭若市的热闹景象与罗迪口中的不受欢迎的关联程度
眉心微微蹙起正欲开口,那位脸上总是挂着温暖笑容实则杀伐果断脾气难以捉摸的血族的王一改刚刚懒散躺在友人客厅沙发上的模样,正襟危坐
「Hokutoくん,我的儿子…Kazuma就拜托你了」
这样……多久了?
仅存的意识被困在这方狭小的天地,梦魇反复,来来回回也就只有这么一副画面,他甚至都能够记得罗迪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每一个小动作……
「Hokutoくん,我的儿子…Kazuma就拜托你了」
这是对同一场景彻底麻木之后唯一能听见的声音
Kazuma……现在,你在哪?我,又在哪?
1.
“我发誓!棺材就在这里!”
男人背靠着墙体,脆弱的脖颈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扼住,只要在稍稍一用力,人类不堪一击的生命便会消逝,颈间的压迫让呼吸不到新鲜空气的男人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他努力的从喉间艰难的挤出凑不成完整语句的单字,大致意思,大概也就是想博得一线生机最后的挣扎
今夜月色正好,银白的光辉从废弃大楼坑洼的墙体透过,斑驳的洒落在地面上,原本距离几人空无一物的空地上,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口巨大的棺材,在月色的照耀下通体散发着柔和的银色光辉,美的令人挪不开目光
“咳咳咳……看!棺材!它就在这里!”
似乎是终于不用为自己的看管不利付出生命的惨痛代价,男人跪在地上用似乎是要将内脏什么的全部吐出来的力道大力的咳着,有些浑浊的双眼中充满的狂热
“这就是……贵族沉睡的圣地吗?”
接到任务要来线人这边带走一座棺材并且险些杀了线人的两名黑色风衣打扮的男人也不由的被那通体散发着神圣、高贵气息的棺材给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倏地,棺体通身遍布着的复杂纹路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它们附着的载体上移动,明明并未发出任何声响,周遭的环境依旧是静的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脏鼓动的回响,在场的三人却都听见了那仿佛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旋律,像是教堂唱诗班经常会演唱的圣歌,神圣庄严的欢迎着它们的主人降临于世
“啪嗒!”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动,恢弘的旋律戛然而止,三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看着那厚重的棺材盖缓缓偏离它原本的位置,在开到某一个角度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身材修长纤细的青年,驻足在月光为他一人搭建的舞台上,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勾勒着青年消瘦的身形,银灰的发丝在微风的挑逗下不安分的翘起,随即又服帖的回到了原位
仅仅是一个背影,就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不远处已然看呆的三人在与那青年转身后的视线相交的一瞬,直击心灵的震感与臣服感油然而生,对于这位从棺材里出来的年轻男人,除了美丽与高贵,竟然是找不到第三个可以形容他的词语
任务组的两人克制力也就稍稍比那几乎是一瞬就跪伏在地的线人好上一点,此刻面对着青年,哦不,应该用少年来形容更为合适些的那个人,只能奋力从如同深陷泥潭般的压力中,小幅度的抬起手臂一下又一下的捶着不受自己控制的双腿
皮鞋与地面的接触声越发接近,修长笔直的双腿在距离他们不足两米的位置站定,贵族半眯着双眼看着还在挣扎着的他们,唇舌轻启吐出一段晦涩难懂的语言,直至两人满脸错愕的看着自己,才恍然大悟般,漆黑如墨的眸子转瞬间被浓稠的红填满:
“初次见面,我是吉野北人。”
2.
贵族的苏醒给东京市中心这块在晨间新闻的天气预报中几乎是百分百降雨可能的繁华地区带来可不止只有万里无云这么简单
盛夏闷热的空气也似乎被这异样的天气吹散了几许,连带着月色都比以往更为皎洁一点,习惯了夜晚灯红酒绿的人们纷纷举起手机感叹这城市里极为罕见的月光与满天繁星
对于隐藏在城市各个角落里的非人类生物来说,就显然不是人类所感知的那么简单,几乎是在遮蔽明月的乌云散去的同时,宛如潮水一般的威压便以迅雷之势遍布整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就连远在海的那边的国度也无一例外
“何等恐怖的气息……究竟是谁?”
相较于多数非人类生物面对未知强者气息的恐惧和不安,早已因为契约者的失踪而潜入人类社会多年的两名堕天使借着夜色的遮掩,快速穿梭在楼宇间,仅仅几个呼吸间,便已经来到了气场的中心,那座已经被这座城市遗忘了的废弃大楼前
“人类?”
“还有两个麻烦的人类产物……”
确认三个人只是睡着之后这对共用一对翅膀的双生子才将目光投向那陌生又熟悉的气场散发者
似乎是要印证两兄弟的希冀,高贵又优雅的贵族从阴影中展露自己本来的模样,没有丝毫犹豫的,在那张脸显露的瞬间,两人便单膝跪地,带着虔诚与敬畏迎接着他们的主人
“好久不见啊,Itsuki、Makoto”
泪痣点缀的眸里噙着一丝笑意,看着他们身上穿着的学生制服,只微微沉思便见身上的西装如羽毛般随风而起,再看时已与他们的打扮无二,稍稍颔首让两名显然还十分激动的契约者站起身来
“さあ,在我沉睡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我想我需要一个详细的解释。”
直至三人都落座于远离繁华商业街的别庄中,两名堕落天使才将自贵族消失后的这将近八百年来世界的变化一一道来,听闻人类现如今的变化,吉野长叹一声,感叹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我们大概了解一点主人的突然消失肯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却……”
“却没想到竟然是沉睡了将近八百年的时间……”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能让贵族们的守护神落得如此下场,能让这位强大如斯的大人沉睡八百年无人知晓的事是如何发生的,而八百年后的如今他休眠的圣地又是如何会被人类发现并放置在那里的,都是日后双生子该去深入探究的
“卢克登尼亚怎么样了?罗迪…他还好吗?”
似乎是终于想起了老友和阔别八百年的故乡,吉野北人坐在几乎是与卢克登尼亚的宅邸近乎一模一样的复刻版客厅里,纤瘦的身子陷入柔软的沙发,即使是睡了八百年的时光,依旧是难掩眉目间的疲惫,略显倦怠慵懒的阖眼休憩,树与慎相互对视一眼,才犹豫道
“您消失后大约五十年左右,罗迪便自主永眠了,我们也为了寻找你的下落离开了卢克登尼亚。”
“永眠……我离开时罗迪也不过才千岁正值壮年怎么会突然选择永眠?”
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让他顾不得继续慵懒下去,浓稠如血的眸子带着令人难以忽视的压迫力,突然的他想起了罗迪托他照顾的那个小家伙,记得离开时还是个白白软软的小糯米团子,连个完整的词汇都说不清,只会抱着自己的手奶声奶气的喊着Hoku的那个孩子,他的眉宇间终于是有了那么一丝的温柔
“现在的罗迪,是Kazuma?”
“……”
双生子对视着,从对方的眼里都看出了犹豫与担忧,最后在吉野越发不耐的表情下,略微年长的树才鼓起勇气,说出残忍的事实:
“我们也是在两三百年前偶遇了阵さん才知道的,罗迪永眠后不久,十二家族的家主近乎半数以上发起了叛乱,理由是尚还年幼的王子殿下无法继承罗迪这一重担,要将王权分于十二家族,每隔百年更换一次主掌人,忠于前代罗迪的家主们不同意这一提案,再加上王子殿下突然失踪,忠诚的家主们认为是背叛的家主将王子殿下藏起来的,宣告开战,卢克登尼亚便陷入了长达将近两百年的内战,最后背叛的家主们败逃离去卢克登尼亚,他们未能逃离的子嗣被留下偿还父辈们的罪孽,现如今的卢克登尼亚除了LIKIYAさん、阵さん以外,几乎都是年轻一辈担任家主一职……”
“砰!!!”
果不其然,在听完树简短叙述完家乡这八百年来的经历,暴怒中的守护神身后的墙壁陡然化作齑粉,连带着屋内的陈设也遭了殃,犹如打碎的镜面,支离破碎。
堕天使们苦笑着,他们怎么会忘了看惯了面前这人平日里一副淡然的模样,看似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的他实际上才是整个卢克登尼亚的血族中脾气最为暴戾的存在
若不是先有整日里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的前代罗迪和他们的陪伴,后有软糯糯的Kazuma王子一口一个Hoku叫的欢快,这位随随便便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能将和自己同样存在的胞兄灭的连渣都不剩的守护神只怕早就将整个卢克登尼亚不听话的血族们灭了个干净,哪还轮得到他们做出背叛王室的行为?
“这么长时间了……还是没找到他?”
待到吉野稍稍冷静下来,双生子才继续开口将剩下的故事说完
原来,苦苦找不到王子殿下甚至为了进狼人领地寻人跟狼人首领LUPUS起了争执差点破坏两族数百年来和平共存,险些挑起种族战争的贵族们已经无计可施,将最后的期望投向了在他们看来脆弱的不堪一击的人类居住的地界,以第二家族家主为首的几个家族纷纷加派人手隐藏在人类世界,低调的寻找着他们未来统治者的踪迹
身为一家之主的阵更是主动请缨前往人类世界,和他一起经历大战的LIKIYA 则是留在卢克登尼亚
老一辈的家主们最后还是选择追随着前代罗迪的脚步在这来之不易的和平过后纷纷陷入永眠,选举新家主和重建卢克登尼亚的重担自然是全落在了LIKIYA一人的身上,但不得不说他在这方面格外的有能力,不过百年的时间,卢克登尼亚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贵族对于上位者血液里的味道格外的敏感,但王子殿下尚且年幼心智还未成熟,再加之总有些奇怪的味道和陌生生物的血液干扰着阵的判断,即便后来遇见了同样在寻找Noblesse下落的树和慎两兄弟,两人自告奋勇的愿意为次出一份力的情况下,兜兜转转才勉强的在几十年前确定了王子下落就在这片国土
为了不打草惊蛇,三名非人类决定融入这个社会,阵创办了一所学校至今,树与慎也凭借着幻术成为了学生中的一员,等待且寻找着
对于非人类们来说,被强大的Noblesse弄坏的墙壁和内设并不需要费多少的时间便能恢复如初,在墙壁恢复的过程中,在察觉到Noblesse苏醒的阵从学校繁多的文件中抽身赶回这座宅邸,见到蹙眉坐在沙发上的守护神也难掩激动神色,却被有眼力见的两兄弟直接架住想要扑过去行礼的身子,等到吉野从深思中回过神来才松手
“我苏醒时在场的那三个人类?”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已经删去了他们有关于您和您沉睡的圣地全部的记忆”
“什么人类?”在了解到事情始末后的阵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人类最近的动作是越来越多了,我还是无法想象他们是如何将自己的同类改造成那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傲慢、贪婪……迟早有一天人类要毁在他们自己的手里”
“我觉得堕落天使暂时还没资格说他们……”
“啧”
早已习惯了和阵斗嘴的两兄弟也知道是在吉野的面前,只是发出了不满的字节后便收敛,只是看着家主的眼神依旧不善
没办法,从刚住进卢克登尼亚开始就受够了这些自诩高贵的家伙们的白眼,要不是后来与吉野北人签了契约,加之前代罗迪的庇护,才能一直这么相安无事
就算是后来答应和阵一起找王子殿下和Noblesse的下落,两兄弟也没怎么给他过面子,该干架还是干架,然后各自带着满脸的淤青坐在一张餐桌前共进晚餐。
“那两个人……身上有熟悉的味道”吉野觉得自从进了这间屋子后他的眉间就没舒展过:“像Kamiya和Suzuki”
“那两位背叛的家主?!”阵猛地站起来,在屋里来回的踱步:“自那几个背叛的家主离开卢克登尼亚新家主继任已经有些时日了,他们销声匿迹这么多年为什么突然又出现了,还和人类搅在了一起……不行,我得立刻联系LIKIYA 。”
人类…吗?
3.
东京都千代田区——
在这片警视厅、裁判所和各类知名且悠久的大手企业总部扎堆的地区,一座集写字楼公寓和商店一体的综合商业中心大概就是这片区域除了秋叶原外人流量最大的建筑物了,没人知道在这座几乎人人挤破头都想进入的摩天大楼下隐藏着一片不为人知的世界
被从其他分部送来的十几名实验体,赤裸着上身,双手被沉重的锁链一个个连接,用近乎是儿童学步的蹒跚步伐紧跟着最前方穿着白色长褂的几名研究员,过长的锁链随着他们的动作在地上拖拽出难听刺耳的声音,被对周遭的一切早已麻木的实验体们无视,依旧重复着机械性的动作抬脚向前
队伍的末尾,匀称又不夸张的肌肉绝对是女性们心目中的首选,只是裸露在外的肌肤几乎被密密麻麻的伤疤爬满,左胸口上拳头大小的血洞还在向外渗着殷红的血液,苍白的皮肤让血管都清晰可见
若不是有铁链的牵引,你可以毫不犹豫的相信摇摇欲坠的他随时都有可能倒下,与面前那十几名实验体格格不入,这位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被选中的唯一一名残次品,整个人都透着一种脆弱的美感
他从凌乱的金发中艰难的抬起头,舌尖舔过干裂的嘴唇,手指动了动,将过长的铁链攥进手心,回响着的刺耳声音微不可闻的小了些许,几乎是无人注意的程度,却让他满足的勾了勾嘴角,牵扯到脸上的伤口,又面色痛苦的低下头
穿过纯白看不到尽头的走廊,这座隐藏在东京地底的地下都市终于是露出了他们本来的面目,各式各样叫不上名字的电子仪器错落排列,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培养皿紧挨着它们,里面浑身插满导管的可不止只有各式各样的动物,还有与穿梭在如蛛网般纵横交错复杂道路间的那些研究人员们的同类,缺肢断足的靠着满身的导管和器皿中不知名的液体维持着脆弱的生命
这十几名来自于不同地区的实验体最后的目的地,是那个位于整座地底城市中央,直径超过二十米的血色半圆的建筑内
喧哗与吵闹在他们踏足血色半圆的范围内便戛然而止,也许是错觉使然,背后投来的目光或是怜悯或是幸灾乐祸,单方面的将他们与死亡直接画上了等号,虚弱的残次品大概也预想到自己和其余这些可怜的同僚们最后的下场,扭过头,浑浊的眼眸扫视了一番,最后嗤笑一声这些曾经的同类,跟着勉强能称之为“同伴”的他们进入了这片禁区
血色的墙壁出乎意料的柔软,像是小孩子们常玩的黏土,他们毫不费力的穿过这好似血盆大口的入口,随着最后一人的进入,墙壁缓缓的闭合恢复成原样
到处都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阴冷、压抑……空气中到处都漂浮着肉眼可见的血红粒子,这些最大不过成年人指甲盖大小的红色精灵们在陌生人踏足领地后便逐渐聚拢成群,包围着他们欢呼雀跃好不兴奋,若不是他们太过残忍暴虐,可能大家真的会满心欢喜的欣赏这这一副神奇景象
亲眼见证自己受操控的“同伴”恢复意识后好奇的去触摸了其中的一个,然后被漫天呼啸而来的大部队吞噬,最后只剩副骨头架子无力的落在地上
宛如蝗虫过境一般的景象让包含残次品在内的所有人都心生寒意,右边锁骨上刻着RIKU这可以代替有关于他一切称呼和过往的四个字母的残次品不动声色的后退几步
血色粒子的骚动来得快去的也快,很快就恢复了原本优哉游哉漂浮着的样子,众人也终于得以窥见这让那些研究人员们都望而却步的建筑物内的真面目——
大大小小的金属栅栏像是被人随意丢弃在这里似的,毫无规律可循的遍布整个空间,在其中,他们隐约能看见一个瘦小的人影,被看不见的建筑顶端随意延伸下来的锁链包围着的,那个一身红衣的那人
是个少年
大约十三四岁的模样,柔软乖顺的黑发轻巧的搭在额上,少年跪坐在地上,双手被写满晦涩难明文字的枷锁束缚着向上,他紧闭着双眼低垂着头,脸上还带着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稚嫩与青涩
与他的身形极为不符的巨大王冠歪歪扭扭却又神奇的安稳戴在他的头上,血红的宽大衣物松松垮垮的穿在他身上,称得他肌肤白的几近透明,五官精致的像是橱窗里展示美丽却又易碎的瓷娃娃,精致、脆弱……
是光啊
RIKU抚上还在汩汩冒着血液的心口,那里不知从何而来被替换上的心脏在看见那少年的时候,一直缓慢到察觉不到的心跳倏地加快,强劲有力的一下下冲击着他的鼓膜
遗忘了过往,从无数次惨烈的厮杀中存活的残次品,在刹那间,第一次产生了想要为了某人而活下去的欲望。
“美しい、でしょう?”
在众人皆是沉醉的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在这片空间中唯一的光身上,两名浑身笼罩在黑色长袍里,面如枯槁的老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们身后,看着少年的视线也如这些实验品们一样的痴迷、狂热:
“我们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是如此,这样美丽的光可不能任由他腐朽在那名为王座的牢笼里……”
“所以将他夺走,让他永远的成为我们的所有物,对他,对我们才是最好的结果,桀桀桀……”
两名老者像是狂信徒,疯狂、狰狞,却又虔诚恭敬的对着那位贵族们苦苦寻找的已经消失了七百多年的王行跪拜礼,邪恶阴暗的话语从他们喉间挤出,混杂着一段不属于人类的语言,他们高举着双手,身体仿佛提线木偶般僵硬的活动着,像是在进行什么特别的仪式
束缚着王的枷锁在这段诡异的旋律里无风自动,表面复杂的咒文看似杂乱无章的跳动发光,用着属于它们独特的节奏顺着交错的锁链汇集到少年脖颈上的项圈上,尖锐刺耳的声音充斥着整个空间
定力不足的试验品们很快便因为这无差别的声波攻击导致七窍流血,却又因为他们比普通人更加强悍的身体而顽强的站在原地,满面鲜血好不凄惨
一直双眼紧闭的少年痛苦的皱起眉,瘦弱的身子在符文源源不断的涌入下不受克制的痉挛着,被控的双手奋力的挣扎着,指甲陷进皮肉,香甜的鲜血顺着他白皙的手腕一滴滴的落于地面
“Hoku……”
隔绝外界一切的结界在天赋异禀的王面前不值一提,即便是身受来自天界的符文制衡,也依旧能感受到连两名已经不知活了多久的贵族老头们都察觉不到的,来自于贵族的守护神Noblesse苏醒的恐怖气息
不知沉睡了多久的王子殿下毫无征兆的睁开了眼
猩红的双眼空洞无神的看着前方,比刚刚沉睡时还要少一分生气,樱色的唇张合着,胸口快速的起伏,太久没使用过的发声部位上下滚动了几下,呢喃着叫出了那个在记忆里都已经模糊了的人的名字
“我们的王啊!接下来就让我们为你呈上您苏醒后的第一场盛宴吧!”
处于兴奋状态中的两人显然是没能听清身为他们傀儡的王子殿下的喃喃自语,他们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面对着那群被从各个分部调来的合格的实验品们,眼神一改面对王子的炙热,带着嫌弃与不屑一顾的表情宣判着他们的死刑
本来,他们也没把这群实验品当成活着的生物了,对于他们在这种拥有近乎永恒生命的怪物而言,不过是一群连动动手指都能捏死的蝼蚁
“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将有机会从我们的王那里,获得至高无上的奖赏。”
4.
活下来!
这是这一批中大部分的实验品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任务指令,对于这些经历过无数个日夜泡在培养皿里改造的成功实验品来说,身受重伤且唯一的一个残次品自然成为了他们所有人的第一个目标
众矢之的,毫不夸张
但他们显然是低估了这个从无数次的淘汰中存活下来的家伙,如果说成功的实验品们为了后续的战斗还留了一手的话,RIKU就是不要命的战斗,只要能活下来,他可以不惜用任何的手段
虽然没有了成为实验品之前的记忆,但他却清楚的记得自己曾经战斗过的人,不论是对手还是同一战线的人,他将那些人的意志都背负在自己的身上,为了活下去,为了找回以前的记忆
现在又多了一条,明知不可能,也想将那个少年,那道光……从这无尽的牢笼里解救出来!
他这样想着,然后爆发
他敏捷的穿越在金属网中,凭借着成百上千场战斗积累下来经验,一个、两个、三个……直到沾满鲜血的双手失去知觉,直到还在奔跑的双腿麻痹到难以行走,直到他被那两个老头轻松的抓着肩膀丢进了少年所在的区域,被符文灼伤了一触即分的肌肤,钻心的疼痛遍布全身,他才知道自己赢了
仅仅是一瞬间的触碰便能让身经百战的他忍不住闷哼出声,那长时间呆在这里的少年又是怎么从这份煎熬中撑到现在的?
他在鲜血泥土甚至是头发混杂纠缠中努力的睁开眼,和少年同样的姿势跪在地上与他视线持平,他看着稚嫩的少年露出了獠牙,主动的送上自己脆弱的脖颈,血肉被轻松的刺穿,血液的快速流逝让他头晕目眩,他垂眸看着埋在自己颈间大口进食的血族,罕见的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被光吞噬的感觉倒也不错呢
他这样想着,意识逐渐飘远,就在他以为真的要与这个世界分别的时候,一股奇怪的感觉顺着血族咬下的伤口快速的蔓延至全身,他听见了身后那两个导致他们如此的罪魁祸首们发出了疑惑惊讶的惊呼
“王很中意你”
似乎是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还活着,并且得到了少年的认可,已经不知何时又回到原位的RIKU从躺着的状态坐起身,惊讶的发现自己身上本该遍布伤疤的地方全部结痂,轻轻一动便能看见隐藏在下的光滑肌肤
除了心口那过于恐怖的伤口,此刻也只是比先前小了一圈,虽已愈合,但那块伤疤估计是永远也不会消失了
然后他抬起头,二话不说的给了那两个老头一人一拳,虽然被轻松的挡下,自己也被击飞到十几米远的地方,身体砸过了好几道金属网才勉强的停下来,带来的疼痛却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身体的变化让他诧异的看向那个不知何时就一直用那双空洞的眼睛盯着自己的少年,虽然但是他揍那两个老头前确实是明确的听见了少年的指示,他并未开口,指示里也并未有准确的表达,但他就是知道少年的意思。
揍他!
这是RIKU也一直想做的事,他看那两个老头不爽很久了,不论是病态的宣告少年的所有权,还是视人命如草芥,反正以往不敢做的事有少年的撑腰作为底气,他倒也是真的敢做,毕竟那两老头在某些方面还不敢忤逆他们的王。
“Kazuma殿下,这可不是一个乖孩子该有的行为哦。”
他的嘴角还沾着未干涸的残次品的血液,冷哼一声后又阖上了双眼,对着他们下达了逐客令。
实验品中有人还能活着从那地狱中走出来,是那些研究人员们万万没有想到的
身为王的契约者,RIKU被那两个老人带去了位于地下城市上方的会议室,途中穿梭在人群里接受各种各样探究的目光的洗礼让他浑身的不自在,像是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直到会议室的大门关闭,他才终于解脱似的松了一口气。
“首先我们要恭喜你,能被王选中成为契约者”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的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一丝羡慕与妒忌的意味
“虽说还是个小孩子脾气的王,不过也要麻烦你多照顾照顾他”
乍一听好像是个特别疼爱他的长辈说出的话,但是听在RIKU耳里却无比的别扭,慈爱的长辈到冷血的怪物之间的转换只需要短短的一瞬,比翻书还快的变脸方式让RIKU咂舌,自叹不如
“在此之前,还有另外一件要紧事需要你去完成……”
“派出去的两名实验品在与线人交接的时候失去了音讯,组织重要的研究道具也不知道被什么人夺走了”前几分钟刚收到收尾部队消息的老人神色阴郁
在他们给自己下达任务的同时,来自地下的契约者那里也传来了下个指令,RIKU勾起嘴角,意外清澈干净的年轻声音应答着:“那么,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将那棺材夺回来,不惜一切代价!”
找一个右眼角有泪痣的人,带他来
他微微躬身,右手抚在心口那无法完全愈合的伤口之上面带笑容的应答:“かしこまりました”
5.
RIKU离开地下研究所的时候,正巧有幸看见了清晨的第一束阳光,久违温暖让他驻足用来掩盖研究所本体的商业建筑前,身边来来往往的上班族也只是好奇的看了眼这个面容清秀却举止怪异的年轻人,便匆匆收回视线加快通勤的脚步
留给RIKU的闲暇时光并不长,研究所的那些个家伙们总有各种方法能监视到他的一举一动,如何能在做着找寻棺材的表面功夫下找到机会去寻找那位王子殿下想见的人,是他现在的主要课题
组织专属的收尾部队早早的接收到了会有位新干部来接手这个烫手山芋,直到他们收到待命命令后花了近四个小时的时间将整间大楼里里外外的地毯式搜查了一遍,还尚未熟悉自己新力量的RIKU才姗姗来迟,迈着轻快的步伐,满脸笑容的和面无表情的收尾部队头子打着招呼……用怀里抱着的野良猫的爪子
“您迟到了”
这位半张脸被恐怖的疤痕装饰的队长强忍着心中的不快,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着,毕竟是自己迟到在先,他抓抓自己的后脑勺,企图用笑容蒙混过关
队长并不领情,连续整晚的工作让他们这些并未接受改造的普通人类有些吃不消,他和他的队员只想对接完工作后早点回去复命,只是将RIKU带去了醒来后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的任务原本的负责人所在的房间
“啊,请等一下……”RIKU将怀里黑白花纹的小野猫举到队长的面前,亮晶晶的眸子眨呀眨的:“我来的路上发现这孩子和妈妈走失了,被困在马路中间,能帮我先照顾一下这孩子吗?”
我们并不是流浪动物收容所!
队长脸色越发的难看,却还是在冷哼一声后从RIKU的手里接过这只毛茸茸的小家伙转身离去,望着他的背影,RIKU松了口气:“什么嘛,看着那么吓人实际上却是个温柔的家伙呢。”
在收尾部队临时搭建出来的小房间里,昨夜见证了Noblesse苏醒的神迹,最后又被堕落天使们删去记忆的三个可怜的家伙正坐在房间里仅有的几个板凳上,怅然若失的盯着某处,一副失了魂的模样,据说从发现他们开始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对于各种各样的询问也只会摇头点头
“哈喽~能听见我说什么吗?”
回应他的只有三个人的一瞥,没给其他任何的反应,不善言辞的RIKU无奈的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他当然有办法可以从这几个人的嘴里撬出来自己想知道的答案,也不一定是从嘴里,毕竟和本该只存在与神话故事和科幻小说中的非人类签订契约后的好处可不止只有伤口愈合和痛感削弱这两样能力
只是当棺材找到之后又该如何呢?
他还会有多余的时间去找人吗?若是没有,下一次他能再自己单独行动又会是多久之后?
想到少年的状态,RIKU懊恼的将气撒在了自己的头发上,本就乱糟糟的头发此时更像是鸡窝,毫无美感的在他头顶彰显着存在感
当他将手掌贴在其中一人的头顶时他下定了决心,棺材失踪的时间与王子殿下的突然苏醒时间上太过的巧合,他决定赌上一把,冒着这位同为实验品的前任务人很可能会因为自己对新力量掌控不到位而变成白痴的风险,他闭上了眼
记忆的世界充斥着太多的干扰因素,短时间内RIKU也没有办法在这大大小小的记忆碎片中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不论是读心的人还是被翻找记忆的人都已经到了极限,运气一向不错的RIKU在最后的关头窥探到了被锁在记忆世界最深处的东西,如走马灯般一晃而过,便被迫强制抽离了自己的意识
“……”
他跌坐在地上,被从内心深处涌现不绝的虚弱感包围着,仿佛陷入风暴中的小舟,随时随地都会被那恐怖的巨浪吞噬,身处地底的王似乎是察觉到了契约者的异样,砸了咂嘴替他解决了第一次使用读心术的后遗症
清醒过来的RIKU看着倒地抽搐的前任务负责人一阵后怕,自己又被他救了一次,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里,他便已经被那位从鬼门关拉出来了两次
他调整了呼吸,脑海中快速整理了一遍已知的线索,凭自己那微不足道的力量,他只能将全部的希望都放在那个棺材的主人——被贵族的王称之为Hoku的人身上,重度脱力后还在颤抖的双手艰难的打开了紧闭的房门,他需要加快搜索的速度
负责收尾工作的那只部队算是组织里最来无影去无踪的一支,RIKU还在感叹大楼里有人活动过的痕迹都被他们抹除的干干净净的同时,大楼出口处一滩小小的红色刺痛了他的眼睛,本来以RIKU并不会注意几乎是在视线死角的那个地方,但继承了一部分血族特性的他本就对血液敏感,更不用说是还有些温热的血。
本应该由收尾部队队长暂为照顾的小野猫此时躺在那里,姿势扭曲,RIKU挨了好多小野猫生气的抓挠才洗干净的皮毛上混杂了大量的血液与灰尘,黏在一起,脏兮兮的,一双大眼睛没了刚刚的神采与狡黠,空洞洞的看着RIKU所在的方向,它幼小脆弱的生命如同RIKU手上的抓痕一样,消失的一干二净。
想来在被放血的时候一定是拼了命的为了活下去而挣扎过吧?
看着那前不久还在自己怀里健气十足闹腾着的小家伙,他突然鼻子泛酸,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对于组织里的那些人而言,生命究竟算什么呢?
“抱歉呐……把你牵扯进来……”RIKU蹲在为小野猫睡得安稳挖建出来的小土包前,将一朵白色的小花轻轻放下,双手合十闭眼祈祷:“希望你去的那个新世界是一个没有烦恼,没有杀戮的好地方”
我会让那个人付出代价的,用同样的方法
6.
名为Itsuki的堕落天使从堕天至今一直是名坚定不移的ねこ派
对于猫的喜爱和中毒程度总让家里总是莫名多了几只猫以至于现在居住的庄园里足够开上十几间猫咪咖啡馆的阵觉得这位堕落天使是不是因为猫才会选择堕天的
对此见怪不怪的胞弟Makoto表示,你还没见过他在外面喂养的野猫们呢,他甚至可以叫上来每只猫的名字,并且对于天天去找Noblesse和王子殿下的同时发现没见过的野猫并给他们取名字这件事乐此不疲
可就是这样一位重度猫咪中毒的人,生平第一次觉得,狗狗也挺不错的
因为毛色花纹像奶牛最后被取名为milk的小野猫在喂食的时间没有出现,Itsuki将跑完剩余三个公园喂食的任务大胆的甩手给了弟弟和Noblesse,凭借着非人类的速度与轻巧穿梭在楼宇暗巷中,直到落入一片空地,一旁荒凉无人气的废弃建筑才让他发现自己这是又回到了昨晚发现Noblesse的地方
“希望你去的那个新世界是一个没有烦恼,没有杀戮的好地方”
来自身为学校理事长的家主大人特批的假期让他们得以有空带着刚苏醒的吉野北人到处闲逛好熟悉现代环境,而他竟然丢下了主人在这个给他留有不好印象的地方看一个青年看到入神。
就因为那么一句话吗?不,当然不止
树能够很明确的感觉到,自己应该是认识那个在为一个逝去的小生命祈祷的青年,可任凭他如何的回想,也无法从自己的记忆里再找出一个和那青年一样音容样貌的人,他看着青年眼角滑落的泪,踌躇了半天最后将双手插进口袋,故作轻松的开口
“天堂可不只有幸福,那里的杀戮可一点也不比地狱少。”
RIKU显然是被这个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身后学生模样的人给吓得不轻,通红的眼角瞪大,后退的一步险些踩上送给小猫的野花。
更像狗狗了,那种金色毛发的大型犬类
“那也比到处充满恶意的这里好上一点”
意料之外的嗓音,与青年大只的身形不符的软软语调,不知是不是因为哭过的原因,带着一丝丝的沙哑和自然上扬的尾音,听起来像是在撒娇一般
“嘛,某些方面来说你说的是没错”
Itsuki毫不掩饰的在人类的面前贬低他的同类,RIKU却是赞同的点头,在他看来不论是人类还是非人类,总会有那么些个讨厌的家伙,恶意这种东西更是无处不在
“我叫藤原树,你叫什么?”
堕天使挺中意这个人的,不论是长相还是性格,认识不过几分钟就报上了自己在人类世界的名字,毕竟人类交朋友好像也是先从互通姓名开始的吧?
“RIKU”
RIKU指了指自己锁骨上的刻痕,这个和左胸的伤口一样无法复原的四个字母,是他的代号,也是他的名字,然后突然想到了那些家伙可能还未走远,生怕学生也因为和自己走的近而落得和小野猫一样的下场,他慌忙的整理好衣服,已近乎逃一样的速度离开
“抱歉,今天你就当没看见我吧!”
树还因为RIKU的落荒而逃满脑子问号,却不妨碍他接下来自某个方向射来的子弹,他半眯着眼睛看向胆敢挑衅自己的狙击手,手心的子弹被捏成粉末在下一秒被塞进了狙击手的喉咙里,他到死也不明白刚刚还远在十米开外的树是怎么来到自己身边的
“看样子得尽快的将事情的始末调查清楚了……”
挥挥手间就让狙击手的尸体被地狱的业火吞噬干净到连渣都不剩的堕天使站在十秒前还有人类存在的天台上吹了一会风,确认自己身上没有任何会让敏感的Noblesse发现异样的气味,才终于要往刚刚分开的公园方向去
“Itsuki好慢啊~”
容貌出色的守护神与堕天使在等候的过程中无意间给本该是工作和上课时间无人光顾的公园带来了数量不小的客人,即便只是学着堕天使蹲下来喂猫的样子也优雅到让人不由自主联想起电影里经常出现的上世纪欧洲的贵族们
Noblesse与生俱来的气场与威严让那些满目迷恋的男女不敢有所逾越,与其保持着微妙的安全距离
吉野并不讨厌被人关注的感觉……仅仅是在无人上前打扰的情况下
所以当Makoto打发走了至少三波没有眼力见的星探后,他终于忍不住的皱起了眉,所幸这股莫名的怒气来的也快去的也快,逐渐凝聚的低气压在Itsuki姗姗来迟后带来的名为可丽饼的人类食物吃进嘴里的时候烟消云散
他眨了眨眼,低头看着金黄的饼皮内点缀在馅料上那甜甜的白色奶油,第一次尝试人类食物的Noblesse将这个给他的味蕾带来极大冲击的被称之为甜品的东西以一种极其快速且优雅的方式消灭干净
“很好吃,人类的食物”
“您能喜欢真的是太好了”
回程途中,三名非人类混在不用参加社团活动的学生们中,吉野盯着那群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气息的中学生们有些出神,才因为主人被甜食转移注意力而松了口气的树看着吉野的那副样子,大概也能猜得到他在想些什么
“还没经历成人式的王子殿下此时的姿态也应该和这群十三四岁的少年们相近吧?”
“啊,的确……这大概也是阵开设学校的原因吧,毕竟要找差不多年纪的少年,有学校作为掩护,哪怕是白天也能光明正大的感知了。”
卢克登尼亚并没有学校的存在,从古至今一直如此,孤寂的守护神从未体会过与超过三个人共处一室一整天的生活
当初对阵想要开设学校无条件支持的两名堕落天使自然也是考虑到往后若是找到了守护神,想让这位一直被所谓的使命困在卢克登尼亚禁地里那处宅邸的守护神体验外面不一样的世界
“主人想要进人类的学校里体验看看吗?”
两名堕天使相视一眼,略带踌躇的提议着,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们的心里在打着鼓,王子殿下的失踪或许正是一个好机会,让这位几乎没出过宅邸的守护神不要自己在那一方天地孤独的度过终日
至于日后找到王子殿下该如何是好,那就日后再说,他们所要考虑的一直都只有给予他们新的使命活下去的Noblesse一人而已
“学校?”
并未直接拒绝的语气给两名惴惴不安的堕天使打了一针强心剂
他们围在吉野的身边,精神亢奋的给他说了很多他们在学校的事,好的、不好的,在非人类强大的记忆力前将他们认为有意义的事事无巨细的都说出来,以至于阵忙完回来后他们还在说,许多吉野从未听过的新鲜词汇让他对学校的印象一点点明朗起来,说的人听的人都津津有味
“既然如此,那我即刻准备好入学的手续,明天大人就能与树和慎在同一个班级上课了。”
学校,似乎是个不错的地方
吉野托着下巴看着因为自己决定去学校而异常兴奋到跑上跑下给自己准备东西的三人,嘴角上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偶尔放松一下也不错呢
7.
“佐藤队长,没想到这么快又再见到你了呢……”
如果不是因为队内狙击手的突然失联,佐藤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见到那个麻烦的家伙
狭长的走廊里只剩他们两人,差不多的身高体格几乎占据了所有可供人通过的空间,那人虽然还带着在佐藤看来轻浮的不行笑容,却未及眼底,深邃如墨的瞳孔深处藏着连身经百战的佐藤都难以忽视的名为愤怒的野兽,正一步步的通过两人碰撞的视线蚕食着佐藤的心理防线
那群疯子研究员弄出来的家伙们没一个正常的!
如果可以,佐藤真不想和组织的实验品对着干,尤其是在自己刚宰了新上司一时兴起捡回来的宠物的时候
若是再过上一段时间,这个家伙就会像往常的那些实验品一样,沉迷自己的新力量,认为自己可以凌驾于普通人之上,然后才会轮到他们这所谓的“擦屁股”部队,去打扫干净那些残肢断臂
到那时一只野猫的生命他自然也是看不上的,更不用提来找他麻烦的事了
“真是巧啊RIKU先生,今日辛苦你了,相信各位长老一定非常乐意听你报告今日有关于任务的进展。”
佐藤率先败下阵来,他慌忙的移开视线,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RIKU的眼神让他没来由的感到心悸,他不敢想象如果再继续下去,自己会有如何失态的表现,一旦露出破绽,只怕会被这个有理智的野兽撕的连碎片都不剩
“长老那边的事我自会处理,倒是佐藤队长你,辛苦了这么久,等会回去之后可要好好休息休息。”
佐藤落荒而逃的背影在RIKU眼里是心虚的表现,他暗暗握紧了拳头,不过佐藤的一番话倒是提醒了他,再怎么说他也是一支部队的领头人 ,更是直属于组织某位长老名下的,要是就那样没个什么足以让人信服的理由就死在一个实验品手里,相信那些个老不死们绝对不会坐视不管,更何况……
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萦绕在心里的这股不安感究竟是怎么回事?
所幸,不安的来源并未让他等太久,就在他身上藏了不少人类的小玩意儿躲过严密的安检措施,打算去见自己的契约者的时候,身边每天重复着记录培养皿中实验品数据的研究员们拦住了他的去路
“实验品编号RIKU-0810,您的创造者克伦威尔博士将在二十分钟后到达本部,他想要见您,请您现在前往顶楼停机坪等待您的下一步指示。”
“如果我说不呢?”
长时间呆在地下的研究员们比想象中的还要弱不禁风,他们可不是那些在外到处奔走的体力劳动者,与先前的佐藤相比,他们光是拦在RIKU的面前就已经耗费了他们全部的精力与勇气
更别说那红色半圆建筑内的“死神”察觉到外面的骚动,建筑也与他里面囚禁的王感同身受,原本光滑的外端都竖起了尖锐的刺角
更有甚者,一个培养皿连同它内部还在艰难喘息的实验品在一瞬间就被一根两米多长的血刺捅了个透心凉,像是个处于戒备模式的的带刺动物,稍稍的不留意下一秒整个人就会被那血刺给扎成刺猬
“看样子里面那位也不同意,要不你们哪位进去亲自和那位聊聊看我接下来的去处?”
依旧是人畜无害的笑容,看在那些研究员的眼里却过分的渗人,最终在生命和命令面前,他们选择了前者,带着与无奈给RIKU让出了一条通道
“不愧是Kazuma殿下选中的人……”
“如果你是说惹麻烦的本事的话,佐藤已经来我这报道过了,迟到、目无法纪、怜悯之心……所有的一切都不合格!”
“我倒觉得还不错,千篇一律的人见多了,突然来了个不一样的家伙不会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吗?”
“是嘛?除了适应能力和顽强的生命力我还真没看出他还有哪点和其余的那些实验品与人类有什么区别。”
昨日见证两人缔结契约的两名老者正在会议室中透过那双层特殊材质制成的玻璃墙面观察着下面的一举一动,两名活了不知多久的家主罕见的起了争执,Suzuki懒得和这个与自己一同背叛卢克登尼亚的老伙计继续争执下去,形若枯槁的脸上表情越发不快
“等找到棺材就把那家伙销毁吧,留着这么一个不稳定的因素在组织里迟早有一天要出大乱子。”
“只可惜了,王子殿下的新玩具我还想再多看看他还能到什么地步呢,毕竟像他这样吸收了王子殿下的血液依旧活蹦乱跳的家伙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Kamiya可惜的咂咂嘴,虽说他们本来的目的也就是借助着贵族统治者的血脉创造出更强的实验品,有朝一日再率领着实验品大军返回卢克登尼亚夺回属于他们的一切,甚至更多
只可惜,这几百年来不论是用注射的也好,或者是像RIKU那样被Kazuma直接契约也好,人类脆弱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这上古时期就流传下来的高等种族的血脉,七窍流血着死去都是好的,更多的是在王子殿下的血液进入身体的那一刻就爆体而亡,像RIKU那样活下来,第二天依旧跟没事人一样的确实是第一个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Kamiya,但你要知道,既然有了一个先例,就会有十个、百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七百多年都等过来了”
Suzuki挥挥手,桌面上凭空出现了盛满浓稠暗红色液体的玻璃器皿,在射灯的照射下隐隐约约能看见其中散发着淡淡的金光,他倒了两杯出来,推至Kamiya面前
“只要有王子殿下在,我们这些卢克登尼亚的背叛者也依旧能够享受永恒的生命,不是吗?”
我只是担心那个实验品会是独一无二的……
深知老伙计性格的Kamiya选择将想说的话藏在心里,端着那高脚杯与Suzuki轻轻碰下,猩红的双眼紧盯着他们的光芒的所在地,将尚且还有余温的液体一饮而尽
8.
到处都充斥着血腥气,比他前一晚离开时还要浓郁,那从再次踏入这个建筑物时就一直没曾消退的不安感越发强烈,RIKU加快了脚步
他的契约者一如既往的跪坐在场地的中心,身上的红衣更加鲜艳了几分,嘴唇却苍白的不像话,纤细的手臂挂不住黑色的衣袖,露出正在缓慢愈合的伤口,深可见骨
“谁干的!”
其实不用问,他大概也知道,能随意进出这里还能伤了他的契约者的,除了那两名阴郁的家伙外还能有谁?RIKU快步上前,不顾被符文灼伤的痛苦,将Kazuma抱进怀里,笨拙的抚着他的后背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
常年的与世隔绝让他无法理解自己契约者所作动作的含义,只是乖乖的被抱在RIKU的怀里,温暖的人类身躯离他那么的近,好像连僵硬的四肢都有在这份温暖下逐渐融化的感觉,无神的眸子里泛起了一片波澜
实验品与锁链接触到的肌肤已经变得黑焦,Kazuma眉间微微蹙起,挣扎着的动作被通晓他意思的RIKU用更大力的拥抱给阻止:“没关系的,一点点的小伤而已,你也受伤了,不要乱动。”
“是他们干的对吧?”
“他们想要您的血做什么?”
“我会一直在您身边的,一定…一定会尽快的帮您找到您想见的那个人的……一定。”
两人维持着这个姿势不知道有多久,怀中的少年身形轻薄的仿佛根本不存在,若不是瘦的几乎只剩骨架抱着实有些硌人,大概RIKU会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人抱着团空气在演独角戏
突然的他想起自己刚刚回来的路上在家小书店看到的神话故事,松开了怀抱将自己的手臂送到Kazuma的面前
“主人你饿吗?我看书上说吸血鬼喝了血之后会恢复体力,连带着受伤的地方也会恢复的完好如初,也能恢复体力。”
“……”
“果然不行么……”
少年说什么都不愿张开嘴,甚至还有些嫌弃的撇过了头,似乎是在对刚刚RIKU拒绝他帮他治疗符文带来的伤害而进行的抗议
“别这样嘛主人~看,我还藏了好多人类的小零食哦,要不要尝一尝?”
越到后面RIKU越觉得自己的这位契约者很像是白天的那只小野猫,傲娇的不像话,却又特别的温柔,在自己连着唤了好几声主人之后,终于忍不住似的看着他,诞生至今的记忆里他还是第一次主动的说出自己的名字:
“Kazuma”
“欸?”
第一次没能理解到契约者意思的RIKU懵懵的看着他,少年张着嘴,那些背叛的家主将他偷出来可并不负责进行语言和日常生活的教育,七百年来他除了沉睡就是只能在这片空间里和那些指甲盖大小的血红粒子们作伴,偶尔家主们来看他不是给他放血就是测试自己身上符文枷锁的效用
除了那些死在自己血脉下的人类们,会为了活下去在那些家主的脚边摇尾乞怜,断断续续的语句被储存在王子殿下的记忆里,他搜索着少的可怜的已知词汇,努力的将他们拼凑成一句完整的句子
“Kazuma、名字、我的…RIKU……”他歪着头,思考了半天也不知下面该怎么继续
RIKU笑了:“是想要我这么称呼您吗?”
“Kazuma!”
“好好好,那以后就请多指教,Kazuma”
“这位是从今天开始正式转入我们学校要和我们一起度过接下来一年的高三生活的新同学,他刚从国外回来,很多事都不太了解,大家要多多照顾一下他……介绍一下自己吧?”
班主任瞄了眼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扒在教室后门注目的理事长先生,紧张的咽了口口水
“吉野北人,我的名字”
不得不说Noblesse对于八百年后的世界适应的极其快速,又像是一觉睡了八百年内心隐藏很久的真实自己突然觉醒了一般,在两名堕落天使的惊讶目光中淡然的介绍自己,完了还附赠上一个极具杀伤力的微笑
这要是放在以前,是比天上下可丽饼更不可能会在这位的脸上出现的表情,他们也只在前代罗迪没事干抱着小王子登门拜访时才见过
好奇、倾慕的视线自从吉野推门进入教室的那一刻就开始了,嘴角上扬后更是上了一层楼,甚至都能看见化为实体满天飞的粉红爱心,女孩子们生怕惊扰了这位新来的“王子様”,一个个红着脸看着他一步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全程没发出一点的声响
学校里突然多了个这么受女生欢迎的帅气转学生,课间休息的时间也免不了别的班级的同学们都跑来围观,其他的男学生们虽然气愤,但看着Noblesse的一举一动却怎么也生不出来嫉妒的情绪
“呐,你们觉不觉得新来的转学生怪怪的?”
“我觉得还好吧?是不是你想太多了啊翔平”
被好友一下从背后揽住脖子的树闻言浑身一震,干笑着把巨型树袋熊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浦川翔平故作深沉的伸手摸着下巴,眯着眼睛将坐在自己位置上视线投向窗外不知看什么特别入神的吉野上上下下看了个遍
“那个转入生,明明这么多人都来看他,隔壁班校花都来了,却没一个人敢上去搭话,不奇怪吗?”
“没错没错,我刚刚坐他旁边都快被女生们的视线给盯死了,怖い”龙赞同的点了点头
两名堕落天使都没想到这点,或者说被他们直接忽略了,一直以来他们已经习惯了陪伴其身旁,敢去找吉野聊天的也都是由没皮没脸的前代罗迪开了先河,倒让他们忘了这位气场的强大,也难怪一般人不敢随意上前搭话
“树、慎”
“在!”
听到了契约者的呼唤,两人条件反射性的弹起,动静惊扰了一直安静坐在他们后面一直在敲击着键盘的岩谷,歉意的双手合十,然后灵活的穿过桌椅站在了吉野的面前:“有什么吩咐?”
Noblesse的视线还在操场上几个人抢夺橙色球类并将它投入框里的运动,他能够连接别人的精神世界,无需多费口舌也知道了那个叫做篮球的运动
或许之后可以尝试一下
“那边那三位就是你们说的好朋友吗?”
从下课铃声响起后就聚在一起的五人小团体倒是占了昨晚他们和自己说的校园故事的一大半,让他好奇能让平日里老是摆着一副过分认真脸的两人都能笑的如此开心的究竟是何方神圣,现在看来倒也真的是个性十足
“是的,他们就是我们跟您说的翔平,龙跟翔吾。”
“看样子是很不错的朋友呢”
9.
“下面播放一则速报,昨天夜里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案件……xx大学医学部附属医院一带突然停电,医院内值班工作人员及病人全部遇害,此次史无前例的恶性凶杀案被害人数目前还在统计中,警察与消防人员正在紧急搜救是否还有幸存者……据知情人士透露,此次停电持续时间长达三个小时,期间并未有人听见从医院方向传来任何异样的声音,警视厅目前已对该事件特立特别行动组进行搜查,如果有当晚出现在医院附近的目击者的话请主动联系警方……”
晨间新闻里反复报道着着昨夜的惨案,一连变换几次频道也只是看着不同的主播面带悲痛与愤怒的播报着同一事件,饶是四名见惯生死离别的非人类也或多或少的受到了点影响,说来也是,任谁一大早听到如此消息都会如此
将手中早已凉透的红茶轻轻置于茶托上,深邃的眸子像是要将所有的一切都吸进去的样子紧盯着电视,阵站在他身后两步的位置,手机一刻不停的检索,在高科技发展迅猛的今天人们可以足不出户的通过互联网络做到很多的事:“我刚刚查了一下,出事的医院距离大人您的圣地被放置的那座大楼不过两条街道的路程,难不成……会是将您沉睡的圣地放置在那儿的人干的?”
“圣地每次的形态都会不同,就算是如我们这般亲近之人若不仔细感应的话只怕也会当做普通贵族的棺木,如果他们的目的真的是主人的话……”
“但是现在还不能下定论不是吗?”略微有些粗线条的右翼堕天使大口的扒着来自家主兼校长先生亲手制作的爱心早餐,叼着玉子烧嘴里含糊不清道:“不过先前的那两个家伙主人确实是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来自于Suzuki和Kamiya的气息,只怕这件事比我们所设想的还要严重,如果那些背叛的家主真的参与进这件事的话……”
“Mako,你啊……”
Itsuki无奈的看着弟弟,在这种严肃的场合就不能认真点吗?即使一直不对付的阵也对此表示认同
几人的视线最终汇聚在整间屋子里最有话语权的Noblesse身上,半晌,那位高贵的存在才轻声开口:“人类总是妄想拥有超能力,只可惜为了获得强大的力量往往付出的代价会超乎想象。”
新闻里的播报不再一味地重复着医院门口围观的群众和忙前忙后的警备人员,新增的几个医院内部的镜头,即使打着厚厚的马赛克也依旧是一片血红,触目惊心
摄像机没能拍到的地方隐隐能听见像是要将内脏都咳出来的干呕声,或是摄影棚内,或是前线的工作人员,很难想象这些在现场看到这宛如人间地狱景象的人们又会是怎样的状态
“究竟是内心渴望还是本能驱使,看来只有去一趟现场才能知晓了。”隔着电视,强大如Noblesse也无法从那被打码的残肢断臂和四溅粉碎的内脏中感应凶手的情绪状态,他起身整理仪态:“晚些时候,Mako去看一下吧。”
“是。”
虽说学生还是要将重心放在学习上,但经历了早上突发事件的冲击,以至于课间休息的聊天话题都变成了这次事件,而且隐隐有往冤魂索命诸如此类的灵异事件方向发展,明明是个非人类的存在却对鬼神一说意外苦手的长谷川慎早就已经躲在兄长的身后,手指堵着耳朵企图阻断高中生们讨论到兴头上模仿妖怪鬼魂一类发出的声音
同样对灵异事件苦手的岩谷翔吾早在大家的聊天越发偏离正常轨道的时候就抱着自己的电脑悄悄的溜到一边退出群聊,而反应慢些的长谷川则是被翔平和龙圈住了脖子,错失了最佳的逃离机会
“你不参与进他们的话题吗?”翔吾看着这个从前几天开始除了上课时间就一直看着窗外的友人的熟人,奇怪道:“北人くん?”
“我不太擅长发表自己的意见呢~还是做一个聆听者比较适合我”吉野收回停驻在外的目光,托着下巴,嘴角轻微上扬:“倒是翔吾くん你呢?”
“不了不了,光是听见鬼这个字我都受不了了,再详细的谈下去还是算了吧。”
犬颜少年疯狂的摇头,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
那边聊天的主题不知从何时已经从医院时间变成了圣布莱利恩特学园七大不思议怪谈的话题也逐渐走到了高潮部分,听见慎脱口而出的惊呼两人相视一笑,温馨的一幕被一直注意着他们的翔平用手机记录了下来
“仲がいいですね~~”
那被现在的人类称之为智能手机的小方盒子里被随手记录的照片通过邮件传到每个人的手机里,吉野也不例外,阵已经为他准备了一系列在人类社会中生活的必备攻略,智能手机自然也是必不可少的,便捷的使用方式让吉野不得不再次感叹一句人类科技进步的速度
医院发生的恶性案件影响过大,即使不在一个区域的圣布莱利恩特学园也在中午午休结束前收到了上面发下来的通知,这群兴冲冲还在谈论灵异事件的孩子们被迫解散,连下午的课程都被取消,三三两两的结伴回家去了
“今天放学那么早,要不要去游戏中心?”龙这么提议着,却发现刚刚还害怕的躲在树身后的慎和吉野都不见了踪影:“欸,Mako他们呢?”
“人有三急嘛,我们先走,晚一点他们会来我们汇合的。”树慌忙推着已经收拾好的三名好友出门,替先走一步的两人打着掩护。
“你们闹出这么大动静到底是想干什么!为什么还要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从未接到过通知还是在今天早上才知道出事了的RIKU在某座大厦的顶楼找到了两个正在悠闲晒太阳的医院事件的罪魁祸首,和他出自同一位博士之手的实验体Jack和Mary,以及他们感染的家伙。
和作为早期实验失败的残次品RIKU不同,他们可以说是克伦威尔博士最为完美的作品之一,力量、速度都远超于RIKU几十倍甚至百倍,他之前身上的伤至少有一半以上都是拜Jack所赐
在他们身上的实验成功了之后,就被收入组织的暗杀组麾下,和只能做些类似于跑腿之类杂务的RIKU相比,在组织内的地位也更加崇高
被感染的家伙生前也就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不过就在前两天的晚上和同事聚餐喝多顶撞了Mary,一群十来个人,到最后唯一活下来的还被变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可怜的蹲在建筑物顶端不容易出现的一小片阴影里,在午后的热浪下萎靡不振
昨夜的猎杀足以饱腹,甚至可能好长一段时间都无法消化,却依旧不妨碍他对着胆敢挑衅他主人的RIKU亮出獠牙
“哈?你有意见?”Jack狭长的双眼死盯着RIKU,眼底的狠厉不加掩饰:“说到底要不是因为你这个垃圾这么长时间都没能完成组织的任务,我们会被克伦威尔博士派来善后吗?”
“不过是组织最外围的成员,我想你并没有资格对我们的行动指手画脚。”
Mary正拿着指甲刀将自己与唇色一样碧绿的指甲修剪圆润,女人的变脸速度令人瞠目结舌,下一秒她就闪现至RIKU面前,瞬间长至数十厘米的指甲闪着幽光带着仿佛能将空气都撕的粉碎的狠厉袭向RIKU的脖颈
Mary的突然袭击搞得人有些措手不及,但被Kazuma的血液改造过的强悍肉体与感知还是助他惊险的躲过一劫,放在往常,他是绝对做不出如此反应的
“嗬…看来组织得更新你的能力数据了。”
Mary的一记偷袭未果,虽说已经从克伦威尔博士和两位长老那里得知了RIKU获得被组织里的高层憧憬又惧怕的那位的力量,并且能慢慢的掌控,但是曾经自己随便动动手指就能碾死的残次品居然能如此轻松的躲过自己的攻击,这前后巨大的反差让自负的暗杀者脸上有些挂不住
“喂Mary!”Jack瞥了一眼剑拔弩张的两人,嘴角咧开,那即将到达耳垂的夸张弧度看的人毛骨悚然,只见他伸手指了指下面来往的人群,眼中闪烁着兴奋又嗜血的光:“那个校服,昨天翻看的监控里有差不多的,对吧?”
顺着他的手指方向,出色的视力让RIKU一眼就看见了正打闹着走在人群里的四名学生,为首的那个正是前几天在棺材失踪的地方出现的那个主动来搭话的名为藤原树的少年
RIKU眼神的细微变化没能躲过两名身经百战的暗杀者的注意,他们相视一眼,Mary舔了舔嘴唇
“看来有好玩的了。”
10.
“龙和树,你们带着翔吾先走!”
浦川翔平有些后悔听从龙的提议抄近道先一步抵达游戏中心了,阴暗的角落里从不缺乏恶意,只是没想到在大白天就能让他们碰见,那紧紧追赶在他们身后行为动作僵硬一声血腥气味的大叔大概率的就是昨晚医院时间的凶手之一了,这条路平日里也和龙太郎他们走过不止一次,却从来没有觉得这么长过,长到好像看不见尽头
整天抱着电脑已经半只脚踏进宅一族的翔吾因为感染者的步步紧逼越发觉得腿软,若不是有龙和树连拖带拽只怕早就瘫坐在地上,翔平也知道这样一味的逃跑迟早要被抓住,倒不如抢得先手,给其他人逃走的机会
圣布莱利特学园的体育特长生在此发挥了他惊人的爆发力,借助着墙壁将力量最大化的给这个一直追着他们还在流口水的怪大叔一击漂亮的回旋踢,他对肌肉、力道的控制远超一般人类,即便是低阶级的感染者也在这出色的踢技下飞出去了三米多远
“啪啪”
一直欣赏着这场狩猎追逐战的Jack鼓着掌从阴影里走出,他活动了僵硬的脖子,骨节发出类似炒豆子的声音,摩拳擦掌好不兴奋:“小子,你不错嘛”
这个男人很危险!
直觉使然,在Jack出现的那一刻,翔平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不安的感觉遍布全身,他下意识的想拉上三位好友抓紧逃走,只可惜Mary不给他这个机会,堵住了他们的后路
“兴奋起来了呢!来跟我打一场吧小子,你赢了我就放你和你的朋友走怎么样?”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建议,如果忽略身后那个发色唇色异于常人的女人和旁边那个虎视眈眈双目猩红的大叔的话
树看着那还在哼哧哼哧喘着气的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的感染者,明了的通过契约呼唤Noblesse与弟弟,没等他制止好友答应Jack那堪称自杀式的提议,原本打算趁乱救人的RIKU率先一拳将好不容易爬起来的感染者又砸进墙壁里
“够了Jack,你们只要找到棺材就好了,不要再把更多的人牵扯进来了,他们还只是孩子。”
又来了,这种奇怪的感觉
树皱着眉,耳边的轰鸣声越来越大,他努力摇头企图把干扰的杂音全部清除出去,然后在三个好友担忧的目光中回以一个没事的微笑,同时捕捉到了关键词
他们和主人的圣地有关?那个人……和他们也是一伙儿的?
“RIKU,你刚刚的行为我是否可以当做你想要背叛组织的证明?”
“不过是组织最低阶最外围的残次实验品,你以为你得到的那微不足道的力量足够对抗我们吗?”
“现在就算有那位在你身后给你撑腰也没用了,”Jack这么说着,他身后的感染者沙哑的咆哮,在这刺耳的声音中,他的双臂肌肉暴涨撑碎了衣袖,布料化为碎片缓缓飘落,他一把掐住RIKU的脖颈,将他砸进墙壁里:“我生气了,看我不将你撕成碎片!”
声势浩大的攻击被堕天使用一只手轻松接住,他沉着脸,紧握着Jack变形后粗壮几倍的手腕,力道逐渐加强,骨头碎裂的声音在Jack难以置信的咆哮中那么的微不足道:“我不太喜欢你们说话的语气。”
就连作为同学兼好友朝夕相处这么多年的翔平他们也没想到,平日里总是像个老好人似的在他们中充当调和剂的藤原身体里会蕴藏着这么强大的力量
RIKU也是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藤原树一拳打爆了感染者的左臂,血液飞溅的同时又一脚踩着Mary的胸口将她砸进地里,地面出现了难以想象的龟裂,几番交手之后,三人的合力也没能给藤原带来些实质性的伤害
“去死吧!小子!”
留了感染者一口气准备等着Noblesse处理的藤原本来就没将这两个暗杀者放在眼里,虽说打起来是很缠人,却也并非不能解决的存在,若不是想一并留着听候处置,再加上翔平他们还在旁边看着,当然是要尽量减少暴露真身的可能性
无视Jack偷袭的后果就是那个不过一面之缘却让他觉得熟悉的男人,替他挡下了这次的攻击
穿着花衬衫异常好看的残次品的胸口被杰克变形后的手臂无情的捅穿,粘稠的血液滴落地面,随着杰克的收手,失去支撑的身体就那么,仿佛被人丢弃的布娃娃一般,倒了下去
对于RIKU来说,身体的行动总是快思考一步
明知道以那个叫树的少年目前所展现的本事Jack的攻击根本不值一提,明知道自己挨下这一击可能会死,却还是挡在了他的面前,心里总有个声音一定要救下他,他一定不能出事……但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果然很奇怪,自己绝对是认识这个叫RIKU的男人的对吧?
右翼的堕天使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残次品,抓紧越发疼痛的心口,那种难以言喻的痛苦让堕天的时候蹚过地狱业火都不曾皱眉的堕天使额头上布满冷汗,眸光一闪,受影响有些迟钝的身体,没能躲过那一道绿色的身影,俊美的脸上被Mary尖锐的指甲划出一道不浅的伤痕
“战斗中走神可不好哦,”Mary舔了舔属于自己的引以为傲的武器“刚刚有那个残次品救了你一命,下一次攻击我一定会送你下地狱。”
“呵呵,果然愚蠢”
现在的堕天使的怒火已然达到了顶点,不论是出自一次次踩中导火线的Jack和Mary,还是出自不过一面之缘就替自己挡下对他来说足以致命攻击的RIKU,总而言之,这位过了几百年闲逸生活的堕天使是真的动了想要将这些杂碎通通扔进地狱的杀心
黑灰色交杂的羽毛,跳着轻快优雅的舞步从空中缓慢降落,足以遮天蔽日的巨大羽翼展开,单翼堕天使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他如同光影,一半圣洁一半邪恶:“さあ,让我来带你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地狱。”
“好美……”由心的夸赞出自意识不清的残次品,他看着那半边透着别样美感的灰黑色羽翼,眼中的光亮逐渐黯淡
血液流逝远超恢复的速度,RIKU眼里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他仿佛能看见自己人生的走马灯,枯燥乏味,放在电视节目里也绝对是让人想要快进的情节,最后停留在他眼前的,是才接触没几天的那位有着夺目光芒的王子殿下
Kazuma,我可能要食言了
RIKU好似听见了了来自地底深处的王痛苦的呼唤,眼皮越发沉重。
没能找到他……真的很抱歉
啪踏…啪踏…
皮鞋接触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半只脚踏入冥界的RIKU被死神暂缓了脚步
那强大高贵的男人踏着优雅的步伐逆着光映入他无神的瞳孔,那双猩红的眸子就那么盯着他,没有怜悯,没有厌恶,只有平淡如水,让人觉得没有任何事能在其掀起波澜,世界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
与Kazuma的眼是截然不同的美
“是Ho、Hoku吗?”
吉野挑眉,他没想过会在这人的口中听见这个称呼,只见残次品企图调动浑身上下所有的力量将那伤痕累累的手伸向他,带着哀切的微弱声音在因为Noblesse出现而完全无法动弹的Jack与Mary的怒号中那么的难以捕捉。
“求求你……Kazuma…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