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你和砂田将宏像过去每个周日晚上一样聚在那家居酒屋。
你俩从最开始就是不打不相识的这种关系。虽然年纪比你小却还是你上司，但是工作之外的场合你们两打闹的也不少。
只是那天你真的气坏了，拿起地上的空啤酒瓶就朝他扔了过去。
他躲的快，所以你砸到的是刚进门的倒霉蛋。
你还没看清倒霉蛋的脸就听见砂田将宏哭着奔上前去，“一马哥，怎么是你啊——”
你听着名字看清了倒霉蛋的脸，浑身冰冷。然后趁乱跑了出去。
只是第二天你才发现昨天晚上在居酒屋砸到的男人居然是新入职的顶头上司。
前任上司离职之后空位由你和砂田竞争过，你甘拜下风给他做了副手。可是两个人的小组总归吃力。
只是没想到你还没见面就得罪上了天降的组长。
你只好装着像没事人和新组长打招呼。
去茶水间的时候听见人事问“川村组长，你头上怎么受伤了啊？”
你差点喷出来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
“啊，我刚搬到新家，还不太熟悉，昨天晚上喝醉了结果头撞到门上了。”
“骗子。”
你在心里大声骂道。
但这总好过他说是昨晚在居酒屋被你误伤的。
砂田当天就被派去出差，走的时候还乐颠颠的。
办公室里只剩下你和他。怪尴尬的。
去吃午饭的路上，你和他保持了有些过头的距离。
他回头看你。
你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川村组长，昨天的事对不起，我不应该肇事逃逸的。如果知道是您我怎么也该把您送到医院啊——”
他像是才想起来似的摸了摸头。“啊，已经没事了。我头部之前也受过伤，现在已经习惯了。”然后盯着你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问，“你和小宏的关系，怎么样了？他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如果他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够好，我替他向你道歉。”
你随意地摆了摆手，“嗨，我和他小打小闹多了。昨天也是我冲动了。”
“不过你们情侣之间的事，我一个外人也不好说太多——”
你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组长，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和砂田，不是你理解的那种关系。”
他愣住了，“不是吗？”
“真的不是。”你就差对天发誓了。
他像是惋惜，又像是松了一口气。末了，加了句，“有人告诉过你吗，你今天的口红色号很好看。”
你摸不着头脑。明明今天就没化妆。但还是掏出了随身带的小镜子。
好家伙，嘴巴红得。
那是你上午一边干活一边吃辣条留下的忘擦的酱汁。
那天午饭他请你在公司附近的洋食屋吃的。
两份拿波里意面。
虽然你其实更喜欢乌冬。
他美名其曰想和下属搞好关系。
你腹诽，那总得搞清楚下属到底喜欢吃什么吧。但是一想，你吃人家嘴软，那闭嘴吃就是了。
他工作态度相当严谨一丝不苟。
导致全公司下班了你们小组灯还亮着。
最后他以耽误了你下班时间为由又请你吃饭。
这次终于问了你要吃什么。
你松了口气，说乌冬。
吃完了他又想起来有什么文件不见了。因为是你要处理的，所以一起折回办公室。
翻了半个小时发现没有，他才想起来原来是在家里，于是又不好意思拜托你和他一起去一趟。
你只得全程陪着笑脸。心里却已经把他骂死了。全然忘记了他头上还绑着纱布。而始作俑者是你。
走进他公寓大堂，是一股很熟悉的感觉。
但你知道这是陌生的。
或者说，你必须认为这种感觉很陌生。
毕竟，和谁说在新上司公寓大堂里感觉很熟悉，都觉得你得有什么病啊！
电梯门开了，他看你还愣着，就叫了你一声。
你抱着歉意地快步走进电梯。
在他的公寓门口，你停住了脚步。
他回头看了你一眼，似乎有些奇怪你为什么不进去。
“这么晚了打扰组长不太好。”你脸上挂着职业微笑。
“进来等我吧。万一我找不到，你在外面等也不太安全。”他尽量散发出亲切的笑容。
你在心里大骂，进去了才不安全。但还是礼貌笑笑跟了进去，说了声“打扰了。”
他很显然一点也不急。悠哉悠哉换了身家居服然后给你沏了茶才去找文件。
虽然知道会上当，但你还是进来了。
能怎么办呢，总不能就这么跑。
还好他没有太墨迹，虽然可能怀着再晚一点没车了你回不去了就可以留宿了的心里，但还是没有耽误太多时间拿了文件出来。
是总部的一些资料。
你粗略看了一眼，如释重负。“川村组长真是帮了大忙。”
他微微笑。然后说，“其实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的，像小宏那样。”
你试探着叫了声“一马——”然后还是果断地加了个“桑”。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脸上始终带着笑容。
你抬头看了下时钟。“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组——一马桑。”
他似乎很满意你对称呼的改变，然后说，“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回去也不方便。不介意的话还是我送你吧？”
这回轮到你嘴角抽搐了。
你不好说好也不好说不好。
最后只得硬着头皮点头道谢。
车里是一如既往熟悉的味道。
可是，你为什么会想到用一如既往这个词。
跟前这个人，对你没有丝毫印象啊。
“那我就送到这里了。晚安。”
你下车的时候，他把头探出车窗。
“好，晚安。一，马，桑。”
隔天早上你出门的时候没有想到他的车还在门口。
准确地说，应该是又开了过来。
他看到你，又打开了车窗。
“我想着这里去公司正好顺路，你要方便的话，一起吗？”
顺你个妹的路哦，明明要多绕半个小时。
你在心里骂着，但还是——
看到他头上的纱布贴，立马摆出乖巧的笑容，“那麻烦——一，马桑了——”
你坐在后座，看着他的背影，想着，他果然还是一如既往——
停停停。你满头大汗。
怎么会把他和一如既往这四个字连在一起。
明明他，对你毫无印象。
你们在酒吧那天，甚至对他来说也是初遇。
他似乎透过后视镜看到了你脸色不太好。
红灯的时候把副驾驶座上的袋子递给了你。
“你应该没吃早饭吧，趁热吃吧。正好我多带了。”
你小声道谢，然后拆开包装吃了起来。
就是便利店普通的三明治和普通的饭团。
但是打工人不吃早饭，确实撑不住。
只是那么几秒，你感激你的新上司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但是从车里出来的时候你还是后悔了。
因为你碰上正好出差回来的砂田将宏。
刚回来的同事瞪大了眼睛看着你从川村组长的车子里出来，仿佛看见火星撞地球。
你不好意思地朝新上司打了个招呼，然后赶紧把小伙拉到了角落里。
“你们不会——”砂田吃惊地看着你。
“没有。”你果断的回答，语气里只有不耐烦。
“那就好。”砂田像是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又嘀嘀咕咕了几句，然后各去了各的工位，说起来还是同一个办公室。
你抬头看到组长在他的隔间小办公室里正盯着你，很识相走过去。
“砂田似乎误会了我和组长的关系，我和他解释了一下。其他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你点了点头。
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一整天情绪都捉摸不透。只是谈论着工作上的事，包括午休。
其中，砂田的企划修改了五次才通过。
你有点同情小伙，但是除此之外也帮不到什么。
晚上果然还是逃不掉的公司聚餐。
大家好好欢迎了新组长。
年轻英俊多金。
很受女孩子欢迎。
只是你是他的直系下属，只能坐在他旁边，面带笑容地看着那些平时大多瞧不上你的女孩子们嗲声嗲气地同他交谈。
你扶额。
你被分到你们组果然还是有原因的。
之前那些女孩子大多和砂田交往过然后都分手了。除了你和砂田这对相斥的冤家，实在没女人可以和这弟弟心平气和地一起工作。
你曾经私下问过砂田将宏到底怎么回事。弟弟直呼冤枉，原来都是他被那些女人们给甩了。问起来还是“要是和别人说过和x组组长交往过那还是倍有面子的。”
可能感觉到你心不在焉，身旁的新组长喝了几杯就借口酒力不胜了。
你也没心情腹诽他。
等你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醉了，老板只好安排你这个下属送他回家。
砂田将宏也不见了踪影。你看了半天才发现那小子在一角的桌上趴着已经呼呼大睡了。惯爱用这招糊弄人的。
你无奈。重任都交给你了，你也不能拒绝。
只是扛着他才觉得，这家伙怎么这么重啊。
当时的你自然没想到，这位新上司其实是装醉。
等出租车的时候，大概是被冷风吹得清醒了一点，他盯着你傻乎乎地笑着，说，“你好像我前女友呀——”
你盯着他看了半分钟，才咬牙切齿地回了句，“你看着还像我前男友呢。”
车来了。
你把他放在后座，自己则坐在了前面。
可是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
他下车的时候整个身子都软绵绵的使不上劲，然后在出租车扬长而去的时候压倒在你身上。
不偏不倚嘴对嘴那种烂俗故事里才会出现的桥段。
你屏住了呼吸。
虽然常识告诉你越紧张的时候越要呼吸，促进脑部血液循环。
没多久，他就没了反应，头歪了过去。
你把他再扶起来，艰难地送上楼。
把人扔进门就飞快地跑了，生怕再在他身边多呆一秒钟。
只是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你看到他的时候还是会不自觉地脸红。
倒霉的砂田又被派去跑业务了。
办公室里只有你和新组长。
吃午饭的时候他挑了家很安静的店。
问了你稀奇古怪的问题。
“你前男友，是什么样的人啊？”
你用餐巾纸捂住嘴巴才防止天妇罗从嘴里喷出来。
“什么前男友？”
“就是，你昨天晚上说，像我的前男友啊——”
你惶恐地睁大眼睛，才反应过来他昨天晚上全程都在装醉。
想想倒也是，以他的酒量怎么可能——
他眯起眼睛盯着你看。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和我交代的？”
“没有——”你举手对天发誓，“工作上的事我是万分不敢懈怠，如果有什么组长尽管责罚我。私事我也会尽量自己处理好，不再给组长添任何麻烦——”
说完才看到他一直盯着你在笑。
但不是嘲笑。
那表情你再熟悉不过。
冰激凌都会被盯化。
“那个，一，一马桑？”你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他好像才回过神。“嗯，怎么了？”
“那个，我上午的文件还没处理完，吃好了就先撤了——”还没有等他回答你已经拔腿跑了。
你们小组已经是全公司出名的加班小组了。
砂田将宏跑完业务回来，看着状况好像不太对劲就准备下班了。
临走前对你挤眉弄眼。
你也没弄清弟弟到底想说什么，只知道自己的处境好像又更危险了。
你把最后的文件交到他办公室就准备撤，他却叫住了你名字。
“今天下班如果有空也一起去吃晚饭吧？”
你很想回绝，但是回头看到他的眼神，却怎么也狠不下心。
“我想多了解你一点。
“从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不一样，甚至有点亲切。
”可我不觉得我们在哪里见过。
“所以，如果可以，你或许，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你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他拽上了车。
他问你想吃什么，你鬼使神差回答了御好烧。
”巧了，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御好烧。今天就带你去见识见识。“
你礼貌回以一笑。
残念，那家店的店主居然还记得你，看到你还寒暄道，”好久没看到你们一起来过了，还以为——“
店主眼力见似乎不错，看到他脸上的困惑和你的眼神，笑着改口说，”瞧我，记错了，是另外一对客人哈哈哈哈哈——“
他虽然很困惑，但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接下来看着你的眼神多了份追究。
坐下来的时候，你看着他殷切的眼神开口。
“我是在大阪出生的，出生的时候我妈妈就难产死了，所以我爸带着我上京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你，似乎想要说些同情或安慰的话。
你看着他的样子噗嗤笑出了声，“骗你的。”
他眼睛瞪得更大了，似乎想要骂你，又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招手找御好烧店员点了单。
你又接着说，“我是和我前男友分手以后才再也没回过大阪的。”
手里把玩着杯子，但是目光没有离开过他。
他脸色很明显有一丢丢不自然。
犹豫了一会才开口问，“那你前男友呢，不会也死了吧？”
“差不多吧，他把我忘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御好烧被端上了桌。
你继续低着头喃喃，“忘记了就说明，或许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他欲言又止，但是情绪里的激动还是无法完全克制，“这样的事情怎么可以说忘了就忘了呢——”
你抬起眼睛看到他嘴角毫不意外地粘着酱汁，一边咀嚼着一边有些气鼓鼓的。
“一马桑应该没有过失忆的经历吧？”
你对上他的眼神，似乎连他都知道你是在明知故问。
“当然没有。”
你笑了，背靠上了椅子背，如释重负。
从店里出来的时候，他拉住了你的手。
“其实，从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爱上你了。”
你笑嘻嘻握住他的手，骂了声，“神经病啊。”
然后凑到他跟前，“那敢不敢和我做爱？”
他盯着你看了五秒，笑了。
他的公寓一直很干净。
只是你第一次以要发生一夜情的目的拜访，便对这样整洁的环境产生了一丝愧疚。
你的衣服一件件掉在他房间的地板上。
直到只剩下了贴身的t恤。
你拽住了他想要连这件碍事衣物一起脱掉的手。目光里带着一丝祈求说，“能不能关灯再做？”
他没有说话，一只手抓着你，还有一只手关上了电灯开关。
只是，在那件碍事的衣服终于被他扒掉的时候，他还是不可避免触碰到了你胸前狰狞的伤疤。
你耳根子够软，或是他的甜言蜜语够会哄小姑娘——虽然你已经不是小姑娘了，但还是会被他哄得七荤八素，同意了他开灯。
只是很微弱的台灯，但是你还是窘迫地捂住了眼睛。
感受到他手在疤痕上摩挲。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的声音很小，“就几年前，一场交通事故。”
你试图轻描淡写代过。
等待的却是他用领带遮住了你的眼睛。在你脑后打了个结。
“看不见的话，开不开灯都无所谓了吧？”
你像是被大灰狼抓住的小兔子一样抽泣着，除了小声咒骂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精准咬住你乳首。
你下意识就要踢他，却被他摁住了脚踝。
你感觉到那小粒凸起一点点在他唇舌间膨胀，然后变得硬挺。
随之而来是股间的湿意。
“你和你前男友做的时候，也这么容易就湿了吗？”
你迷迷糊糊的脑子还没有完全恢复能清晰思考的能力。嘴里还只是哼哼哈哈的声音。
感觉到下体灼热的摩擦。
然后是突如其来的冲击。
“艹——”
你腿很不自觉就夹紧了他的腰。
还是好细啊。你在心里感慨。生怕自己一用劲，就会把他腰给夹断了。
明明，被操得失声叫痛的人是你自己。
等你醒来的时候，腰酸背痛腿抽筋。
外加嗓子干得一滴水都挤不出来了。
你轻手轻脚下床就想跑路，却被他拽住了手腕。
你回头才看到他已经醒了，懒洋洋地侧着身子看你。
“怎么，睡完了就想跑？”
你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昨夜太过纵情。
而这也是你从未想过的后果。
直到你们都穿戴整齐，你坐在餐桌前等他给你端来一杯蜂蜜水。
他手撑着腮帮子歪头看你。
你被他那让人心里发毛的眼神看得不自在，勇敢与他对视。
“所以，是我艹你艹的舒服还是你前男友艹你艹的比较舒服？”
你一口蜂蜜水全喷到了他脸上。
他只是在水被喷到他脸上的那一瞬间闭了下眼睛，全然没有很介意的表情。
你面红耳赤。
张口的时候声音还是沙哑的。
“这，这有什么可比性啊。他都不记得我了，你就当他是个死人。怎么比啊——”
他头往前凑了凑。
离你更近了。
“就是当是死人所以才会更在意啊。万一你对他念念不忘，那我岂不是没机会了？”
“明明是你揪着不放的啊——”
你虽然不是第一次，但还是深深被他的离谱程度震撼到了。
“那你就说嘛——”
他的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撒娇。
你对他撒娇从来没有任何抵抗力。
昧着良心说，“我和那个死人，嗯，额，当时都还小，没，没有过这种经验——”
脸上却是有可疑的红色。
但是他终究是放弃了再追究这件事。
态度转变得十分之快到让你惶恐。
突然开始问你午饭想在哪家餐厅吃，什么时候可以去见你爸妈，你什么时候去见他爸妈，什么时候结婚，蜜月在哪里——
“停停停，那个，就算说，我们也还没有开始正式交往？”
你脑子里想的却是那一年的琵琶湖观光机失事。
还有出发之前那个人兴高采烈的笑脸，“我们去琵琶湖玩一圈回来以后就可以正式见家长了那？让我想想什么时候办婚礼比较好呢？你喜欢在哪里，那蜜月呢？——”
你嘴角歪了歪。
这家伙，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又到了礼拜天，你和砂田将宏一起约饭的日子。
小伙听完你和新组长的故事，嘴巴张得大到应该能塞下一条鲸鱼。
“兜兜转转还是又在一起了啊。”小伙连连叹气。
你垂着头拿筷子插着碗里的东西。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鸡翅中已经被你插烂了。
好在骨肉分离，吃起来倒意外的方便了很多。
“可是他完全不记得我了啊。”你喃喃。
“但是能一次两次都对你一见钟情，说明还是真爱嘛——”
你狠狠瞪了小伙一眼。
砂田将宏满不在乎地笑笑。然后才想起来说，“说到这个，我今天陪一马哥去拆纱布了。然后，走的时候他去医生办公室说了好久的话。我现在回想，那好像是当年观光机失事之后主治他的医生，只不过现在换了家医院就职了。”
你好像还可以清楚回想起那天观光机失事时的情景。
怎么可能忘记。
一辈子都忘不了。
过去这几年里的无数个日夜你都在回想。
穿着救生衣的你和他遍体鳞伤地在湖里漂泊。
偏偏他的救生衣破了。
你前胸伤得太重，行动都困难。
只是那时候你还不知道他后脑受到了严重的撞击。
他就那样带着你，试图往湖边游。
中途他说了好多次好困。你也不知道那是脑部受伤所致，只是虚弱地和他对话。
可是他实在撑不住了。抓着你的手说，“我就睡一会会——”
你像是开玩笑似的问他，“一马困，不会忘记我的吧？”
“不会，永远都不会——”
他抓着你的手随着你们力气都消失殆尽而松开。
救援队找到你们的时候你尚存最后一丝清醒。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戴上了很多医疗设备。
你几乎听不清他们在对你说什么。依稀听见肋骨断裂之类的字眼。
等你再次醒来的时候被告知内脏都没有太大损伤，幸运的很快就能下地，虽然还是要拄拐。
可是那时候你满心只想知道他怎么样了。
你被护士领到他的病房外。
插着密密麻麻的管子。
很显然还没有醒过来。
“脑部受到了严重的撞击，医生说十有八九会失忆。”
隔了几天听到他终于醒来的消息，而且当场就能认出父母。
不用再拄拐了的你满心欢喜去找他，却在走廊和拄着拐的他擦肩而过。
“那个——”你试图叫了一声
可他连头也没回。
你和他的母亲并排坐在医院花园里的长椅上。
“医生说，应该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可是他那性子，你也知道，如果知道自己忘了很重要的事，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会想让自己想起来。医生也说了那样对脑部现状的损伤会很严重。”他母亲的神色十分为难。
你只是点了点头。“您说的我明白了。”
出院的时候是远在东京的父亲亲自来接你的。
“说了让你不要回关西你偏偏回来。你看你，男朋友男朋友没了，自己命都差点丢了。”
你一言不发，跟着上了火车。
那样熟悉又陌生的景色，一点点在你眼前消失。
就当那个夏天只是做了一场梦。
在友人的婚礼上认识了一名男子，有了段无可救药的恋情。
最后因为一场事故画上句号。
“就当他死了。
“他已经不记得你了，你也不要再想他了。”
你重重关上了房门，彻底无视父亲在你身后的咆哮。
机缘巧合，你还是得到了被调到大阪分公司的机会。
你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是因为还没死心，还是彻底放下了，才选择再次回去的呢？
临走前，你跪在神龛前，默默和母亲说了好多话。好多你不能和父亲说的话。
砂田就是之前结婚的友人介绍给你的朋友。
虽然是年下，但意外的在某些方面很可靠。
只是这和一起共事，竞争同一个岗位还有一言不合就开打都不是一码事。
你和川村一马的故事，是你第一次和砂田将宏打完架以后喝酒时候说的。
“那你，还想他吗？”
你抬头看着星星，眯眯眼，“想吗？不想。大概，就，当他已经死了吧。”你笑得轻巧。
可是那天在居酒屋，看到被砸的人是他，还是下意识就逃跑了。
无时无刻不想靠近，但下意识告诉自己要远离他。
因为你变了，他也变了。
他变得不认识你了。
你大约，也变成以前的他不认识的样子了。
直到你生活里的每分每秒都几乎被他侵占。
再也逃不开。
你那样贪恋他的一切，可是又惶恐。
这一切，像是一场骗局。
他说了不会忘记你的啊。
可是到头来除了你，什么都记得。
“骗子。”
你无数个夜晚在阳台上看着月亮喝闷酒。
回过神来的时候眼眶又红又肿。
“那你想好怎么和他说了吗？”
组长不在的上午，只有你和砂田将宏在办公室。
“说什么？”
弟弟翻了个白眼。“当然是和他交代啊，你前男友是他的事？”
只是你们不知道那个时候办公室外面站着一个组长。
那天下午收到组长说不回公司了的信息。
你们自然是一身轻，美美准点下班。
可到了晚上，你还是接到了他的电话。
带着哭腔的声音软糯糯的。他莫非是知道你就拿他撒娇没办法吗？
火急火燎赶到他公寓。
地上放了很多啤酒罐子，但是都有被叠得整齐。
你扶额。这人真是有够无聊。
他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盯着电视机。半天才转过头来看你。
开口又是那个要你命的问题，“你到底是喜欢你前男友还是喜欢我？”
你顿时慌了神。
苍天啊，好不容易哄好的怎么又炸毛了呢。
“你不要狡辩，我今天在办公室门外都听到了你和小宏说话——”
你脸上青一阵紫一阵。
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
“所以你说啊，你到底是喜欢他还是喜欢我？”
他使劲拽你袖子，肩膀都要露出来了。
偏偏他还意识不到。
“我——”
你欲言又止。
怎么会有人吃自己醋呢。
你是真的不理解。
“你说啊，你到底是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啊——”
你老老实实说，“我都喜欢——”
他更不高兴了。拆一罐啤酒就要开始喝。
你赶紧拿开他手上还没开的啤酒。“川村一马，你是不是喝醉了？”
“我才没有醉——我怎么会醉——”说完就打了一个酒嗝。
脸蛋鼻尖和脖子都红红的，惹人怜爱。
“那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就是别再喝了行不行——”
“你真的会认真回答，不敷衍我了？”
你死命点头，点到脖子都要断了。
“那你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那个前男友就是我啊——”
说着说着他好像又要哭了。
你面露难色。
然后好言好语哄着他。
哄着哄着就变成你被哄到床上了。
他像是带着报复心的小动物一样，东咬咬西咬咬，然后又带着一丢丢的讨好舔舔咬过的地方。
你已经被他磨得没了脾气，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
唇齿相交的时候你感觉到自己像是要窒息一样。
你想着，要是能装作过去的这几年都没有发生过就好了。
你在最后一次高潮中因为袭来的倦意昏睡过去。
依稀记得自己被他抱到浴室，黏糊之际还要亲亲。
醒来的时候才想起来是礼拜一。
匆忙准备换衣服去上班，又想起来这里不是你家。
走到客厅才看到茶几上的纸条。
他帮你请好了假。沙发上也放着一套能穿的衣服。但怎么看都是他的审美。
你匆匆忙忙赶去办公室，恰好赶上午饭时间。
砂田将宏看到你的打扮瞪大了眼睛。半天憋了句，“姐今天的衣品非常欧瞎累啊——”
你懒得和他说什么，在工位上把东西放下然后准备和大家一起吃午饭。
你们组的三个人还是第一次一起吃午饭。
气氛就很尴尬。
你吸溜着乌冬没敢抬头。
吃了一半感觉旁边的人把手放在了你大腿上。
“我们又在一起了。”
你抬头看了眼组长，人都傻了。
砂田将宏明显也愣了一下。
“虽然你大概已经知道了但是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哥觉得还是要正式知会你一声。”
他看了眼弟弟，然后又看了看你。
你竟说不出他是看你还是看弟弟的眼神更深情。
“那我就恭喜哥和嫂子了——”弟弟笑得很真挚。
只是那一声嫂子叫得你呛了刚喝下去的乌冬汤汁。
已知，新来的x组组长年轻英俊。
所以公司里那些蠢蠢欲动的年轻小姑娘总是不停地往他跟前蹿。
等终于有大胆的来表白了，他很义正严辞地拒绝说，“我现在只想专注事业，对谈恋爱没有任何兴趣。”
你听到这话对时候左脸短暂地抽搐了五秒。
因为就发生在你们小组办公室门口，他回头就看到了脸刚抽搐完的你。
他挑挑眉看你。
你装作没事人转头继续工作。
只是晚上做爱的时候，你看着俯视着你的他说，“真是难以想象啊，白天和同事说只想专注事业不想谈恋爱的川村组长，晚上对自己的下属居然是这个样子的。”
他低下头，凑到你耳边，很轻声说，“嗯，我对别人都不这样，只对你这样——”
虽然土味，但是谁叫你被他吃得死死的。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凌晨两点，他送你回家。
只是你睁开眼的时候已经三点半了。在你公寓外的路边。
手机的屏幕照着他对着你的侧脸。
你看得有些出神。
他转过头来，看见你醒了，甜甜一笑。
“你怎么不叫我？”
“看你睡得太熟，就不忍心叫你。”
你向前倾，在他嘴角留下很浅的吻，然后准备下车。
他却拽住了你的手抱住了你。
“就再多呆一会。”
“好。”你又拍了拍他脑袋。
“我真的无法想象我不记得你的这几年，你该有多难受。”
“没事，有机会的话，会想起来的。”
你下车，但是没立马上楼。
而是看着他把车调好头。
他看见你还没走，开了车窗。
你走过去，盯着他。
“川村一马，你不会再离开我了的吧？”
“不会。”他斩钉截铁。
你笑了。
可能你问这句话的开始就意味着什么。
他连续出了一个月的差。
消息越发越少。
他人还没回来，寄回来的土特产先到了。
你和办公室的大家一样，人手一份的果子。
你隐隐猜到了什么，但是你不是那时的小姑娘了。
手机屏幕亮了亮。
是他的消息。
“晚上来我家一趟吧。”
你以为开门会看到他又和那次喝了一堆啤酒一样。
只是这次他在厨房。
你接过他递来的茶，相顾无言。
“我昨天回家了。
“和我妈说，我都想起来了。
”我妈说，如果还能处，那就继续处吧。”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你抱着茶杯，没有了喝茶的欲望。
”我不知道。
“我一想到忘了你的那几年，我就没办法当个没事人一样在你身边——“
你站起身。
”我知道了，那你慢慢想吧。我先走了。“
他点头。
破天荒没有送你。
你没有坐电梯，而是走了楼梯。
第二天就被告知他又出了长差。
小组办公室里又变成了只有你和砂田将宏的空荡荡场景。
”你们两，是有什么问题吗？“弟弟午饭时候很小心翼翼地问。
”他说他想起来了，可是我不知道他想起来了多少。“你捏了捏眉间，但是该在的烦恼一样不少。
“那，还有可能吗？”
“我不知道。”你语气有些烦躁。“我甚至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时间，只剩下你和砂田吸溜吸溜吃面的声音。
“实在不行，他要想分手也行。我只求他给我个痛快。”
这么说了的你在两个礼拜后发了一条消息给他，“是要分手了吗？”
他回了个嗯。
嗯？
是肯定呢，还是否定呢。
你就当那是肯定了。
忙忙碌碌就到了公司年会。
今年就属你们组业绩最好看，所以作为优秀员工的你和砂田就被摁到了中间拍职员合照。
宴会厅的大门被推开。
一身西装，头发梳成大人模样的组长走了进来。
”啊，抱歉，我好像晚了呢。“
他煞有介事地看了看手表。
“虚伪。”
你咬牙切齿。
砂田将宏拍拍你的肩膀，示意你稍安勿躁。
他就那样挤在了你和砂田将宏之间。
如果真那样倒也没什么。
问题是他还转过头来看你。
你在说了几声看镜头之后他都没反应。
一气之下你上手把他脸转了过去。
他好歹乖乖配合拍完了合照。
但是又开始盯着你。
甚至跟着你一起拿吃的。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消息。”
你有点好笑地看他，“我为什么要回你消息接你电话？”
你当然不会直接说你已经把他拉黑了。
“那为什么你回小宏的消息接小宏的电话？”
你忍无可忍，把他拉到了外面。
“因为我和砂田是朋友，而且人家靠谱，不像某些人，说的什么大话最后都只会食言。”
“可是我也不是故意的呀，我去问过心理医生了，说在那种情况下执念越深的事情越容易忘记，而且——”
“而且什么？”
他突然很小声，甚至有点不自信，”我妈都说了是你同意离开我的呀——“
你终于笑出了声，”所以还是我的错了？“
”诶，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知道我们已经分手了，还不能分个干净利索。“
他一瞬间有些瞳孔地震，“可是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已经分手了？”
你掏出手机，翻到了最后的聊天记录。
同时也暴露了他被你拉黑了的事实。
你面色不太好看，他也有些尴尬。
”那个，我——“他试探着看你脸色。
你低头摸了摸鼻子，没敢看他。
”那，这也不算分手吧？“
他试探着问。
”上次也是呢，我只是忘记了，也没有正式分手呢？“
你又被他气笑了。
“你这人还挺喜欢死打烂缠的啊。
“那就当我累了行不行。
”你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了。如果是工作上你觉得不方便，那我交辞呈。我今天就走，马上就走——”
你还没说完就被他一把抱住。
“以前是我不好，我保证以后真的真的再也不离开你了嘛——”
他声音不小，所以宴会厅里有人寻着动静就看到了这一幕。
你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那个说对女色不感兴趣的组长，原来和自己的女下属早就有了一腿。
这下你不想交辞呈也得交了。
你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因为等你无路可走的时候就只能乖乖搬进他的公寓。
但是你还是没打算和他说话，所以一个人窝在了客房。
可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还是趁你不备钻了你被窝。
你本来想赶走他。
可是对上他可怜巴巴的眼神你怎么都狠不下心。
大概就是被他迷得七荤八素拿他没办法吧。
他进入你体内的瞬间，你想。
明明是你更累，可是他却先呼呼大睡了。
你盯着他的侧脸，忍不住拿手指摸着他侧脸的轮廓。
不知道怎么又想到了飞机失事的那天。
你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忍不住开始抽泣。
然后感觉到他伸出手臂抱住了你。
你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
“你听，这里有颗在为你跳动的心脏。”
他第一次和你表白的时候，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