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1 不良jk勇救纯情男高
【高中结束后天真的那部分会被完全杀死】
川村壱马是被一阵上课铃声吵醒的。
还没有完全安静下来的教室里身边同学打闹交谈的声音、老师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节奏、甚至风吹过窗外树梢发出的哗哗声都一股脑涌进他的耳朵。
头好痛,简直像是有一双手死死地按住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这股清晰而缓慢的疼痛告诉他,这并不是一场梦。
他又回到了高中时代的最后一年。
不对,他很快意识到有哪里不同。学生时代的自己很受欢迎,但是现在大家有意无意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却很奇怪,偷瞄一眼然后很快移开,甚至有人在对上他的目光后哆嗦了一下。这是一种畏惧的情绪,又带着排斥与厌恶。
透过层层目光,他直直地对上玻璃窗,上面隐隐印着他的轮廓,虽然模糊却能分辨出乱糟糟的头发,长到几乎垂到肩膀。他伸手摸上去,一半被编起来束在一起,一半有着波纹一样起伏的弧度。
确实是有点异类的造型啊。他心里感叹,下一秒就注意到了自己的穿着,上半身衬衫领带完全没有问题,可是为什么下半身却是一条jk才会穿的长百褶裙?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悠扬的铃声就很快结束,最后一声落下时老师也恰好踏入教室。果然,老师也不是那张熟悉的面孔。一切都很陌生。
头痛随着声音的消失也逐渐平息,川村壱马托着下巴盯着黑板放空。这节是历史课,可他却没有什么心情记忆那些陌生又熟悉的年代和事件。
“喂,川村,下课一起吗?”川村壱马正懒洋洋地把腿伸出去,靴子擦得很亮,不错。突然有人在后面轻轻地戳他。
“什么?”他有些奇怪,同样压低了声音问他。
“去看新保护对象啊,听说结结巴巴不太会说话,脑子也不好使。”一种理所当然又充满鄙夷的语气。
川村壱马感觉有点不妙。保护对象,他不会是那种会逼人交保护费的街头混混吧?
“不去,没兴趣。”他一点都不想以欺负弱小为乐趣,此时他更想快点回家把这身衣服换下来。
“不是吧,那你带着那东西来是开玩笑吗?”对方夸张的差点叫起来,讲台上的老师终于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带什么?他桌子上空荡荡的连课本都没有。巡视了一圈,川村壱马成功的在墙角靠着的黑色背包里发现了露出来的一截光滑球杆。
这下他可以毫不怀疑的认定自己是个不良了。而且是有女装癖好的奇异不良。一时间,刚刚消失的头痛又席卷而来,让他不得不全神贯注地去对抗这几乎让他颤抖的感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万物俱静,身边的人都被按了暂停键,他努力睁开眼睛,看着一只蝴蝶翩然落在讲台上,老师正伸出手去拿一根粉笔。
就当他以为自己马上要疼到昏过去,然后就可以回到正常的生活轨迹上的时候。一切又都活动起来。只不过时间被迅速地跨过,只是蝴蝶扇动翅膀的一个瞬间,就到了黄昏。
川村壱马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的教室,甚至他的心跳还很剧烈。不过幸好穿裙子的滋味并不难受,他也无暇顾忌路上奇怪的眼光。
更多的是避之不及。如果有面镜子,他一定能看到自己惨白且难看的脸色,巨大的黑包里棒球棍抵着他的后背,风将同样黑色的裙摆吹动,身后残阳如血。
令他心情雪上加霜的是,前方有人挡路。足有五六个人围在一起,发出一阵阵嬉笑,伴随着脏话和辱骂。
该死,遇到流氓了。川村壱马反手抽出棒球棍,大踏步走过去。因被迫回到高中时代还要面对这荒诞一切而产生的情绪翻涌起来,像烈火一样啃噬着他。
不安、焦躁还有愤怒始终化为一声怒吼:喂,你们在干什么啊,混蛋!
闻言前面的人全部愣住,然后迅速的反应过来。他们转过身,为首的中间人恶狠狠地盯着他,“喂,你是谁啊!”
川村壱马冷着脸走过去,并不做理会。他正想从中间穿过去,却被人影交错间露出的小半张脸钉在原地。
熟悉的轮廓,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认错的。即使对方现在带着一副粗笨的黑框眼镜,发型像朵蘑菇,刘海长到遮住大半眉眼。他都能一眼认出来。
是长谷川慎。
对方缩着身子,跌坐在地上,衣服被扯的乱七八糟的,手里还握着一颗巨大的土豆。
是他,却又不是他。他认识的慎,虽然腼腆温柔,却不是现在这个怯懦的样子。并且看向他的那双眼睛里充满了陌生,是他的慎绝对不会露出的眼神。
警惕的,像一只脆弱且孤独的兽类。
长谷川慎此时脑袋昏昏沉沉,刚才被推倒的那一下好像撞到了石头。他不知道突然出现的这个人是要干什么,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确拯救了自己。
长长的棒球棍,飞扬的黑色百褶裙,歪歪斜斜挂在脖子上的领带,还有绑在一起的卷发。这个人同样奇怪。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放松下来。
他听见那个人的声音很紧张,有些颤抖的样子,他说:makoto。是在叫自己吗?他的目光只有他,甚至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冲他砸过来的拳头。
“小心———”他还没有说出口你身后三个字,那个人已经把偷袭者掀翻在地。
刚才把自己逼到无路可走的地步的流氓们,不足十分钟就被打的落花流水,仓皇逃跑。这个人真的是很厉害的人呢。
“makoto。”他蹲下来,朝自己伸出手。裙摆散在地上,像一朵铺开的花,又好像他看到过的乌鸦落下的黑色羽毛。
是在叫自己吗?可是我不是,我叫森户。他想这样说,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那个音节。
“啊,”他明白了什么一样,“不好意思吗,没关系,只要听我讲就好了。”那个人笑起来,很温柔,原本凌厉的气势一下子收敛起来,长谷川慎这才认真观察他。
他有一双圆圆的眼睛,小鱼一样。
“我是川村壱马。”
长谷川慎将土豆放在一边,在衣服上蹭了蹭手,才伸过去握住对方的。突然他的心中产生的一股难言的冲动,他听到自己几乎是喊出来的大声说,你好,我叫森户。
那种被压抑的感觉没再出现。
听到长谷川慎的介绍,川村壱马好像明白了什么。森户是慎扮演过的角色,而自己因为某种原因出现在了这个故事里。
“那个,谢谢你。”森户再次跟川村壱马道歉,他很诚恳,仔细看的确与慎有些不同。比慎要胖一些,因为被欺负惯了,所以整个人像是某种没有攻击力又警惕的动物。
川村壱马在心里叹了口气,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因为抿起嘴巴而浮现的酒窝。没关系啊,他这么说着,我本来就是该保护你的。
“这是什么,土豆人偶吗?”川村壱马先他一步弯腰捡起地上的土豆,粘着的黑豆做的眼睛已经掉下来,只有水笔画出的嘴巴还在努力微笑着。他当年一集不落的看完了靠脸老师,自然知道说起这个来,慎能够放松自己。
“是,是土豆公主。”果然森户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他没想到川村壱马会对他的公主好奇,这种好奇里面没有包裹嘲讽的利剑,“我们在社团,做了很多这样的东西,每个人都有身份。”他开始一板一眼的跟川村壱马分享。
“啊,很有趣啊,慎……森户你的想法还是那么独特。”川村壱马下意识叫他慎,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改口。熟悉的疼痛一闪而逝,他没有在意,只认为是后遗症。
“是,是吗?”森户有些害羞,还从没有人这样夸奖过来,他身体里好像注入了一股热流一样,迅速的游走在血液中。只不过下一秒他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壱马桑,你看起来脸色很差劲。”
此时的川村壱马并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么难看,嘴巴和脸都是惨白到极点,在森户的眼里简直是摇摇欲坠。“没关系,我……”还没有说完,他就倒了下去。
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有森户的嘴巴在一张一合。他的大脑像是被按了终止键,意识如同被吸入黑洞,一点点失去对于身体的控制力。他感觉自己的手软绵绵的,握不住球棍。
为什么会突然晕倒?自己要回去了吗?这是川村壱马闭上眼之前最后残存的问题。
没有。
再睁开时,川村壱马发现自己依旧没有力气。他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洁白的天花板仿佛旋转木马的吊顶,让他忍不住犯恶心。熟悉的头痛依旧存在,针一样一阵阵刺向他的脑袋。他紧紧皱着眉头,这种体验实在是太糟糕了,糟糕到让他没有力气去思考自己的现状。
“壱马桑,好点了吗?”森户就在他身边坐着,见他睁开眼睛立刻凑过来问,眼巴巴的好像只小狗,“因为不知道你家的位置,所以只能先把你带回我家了,放心家里没有人,爸爸妈妈都出差去了。”他解释了一大通,甚至还有些不好意思,搞得川村壱马有些无奈。
他想回应说没有关系,却发现自己虚弱的厉害,头还是像裂开一样痛,嗓子也是哑的,还是不要说话了,于是他改为点点头。
森户松了一口气。只是川村壱马刚才一直很痛苦的样子,他凑到他身边,听到的不只是心跳还有呓语一样的东西,他在叫慎的名字。慎,那是谁?他咀嚼着这个名字,觉得有些诡异的熟悉。刚才川村壱马也差点几次把自己叫成他,难道是很相似的人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决定不告诉他。只能透过自己去想念另一个人的影子,这种感觉说穿了会既尴尬又痛苦吧。
川村壱马还坐在床上发呆。他发现一旦森户靠过来,自己的头痛就会有所缓解。当森户邀请他在家休息一晚,做汤给他喝的时候,他竟然没有拒绝。不只是他不想拒绝,还有似乎有什么在督促着他,不要拒绝。
“森户,可以借一套衣服给我穿吗?”他还穿着那条黑色的裙子,下摆已经有些脏了,穿着这一身总是觉得有些别扭,“还有,直接叫我壱马就可以了,我们没有…”没有那么生疏,他把最后一句吞回去。
一小时后,川村壱马穿着森户的旧衣服坐在桌边喝汤。他身上有一股好闻的木头和肥皂的味道,是森户衣服带来的,一件黑色的连帽衫,和同样色系的长裤。只不过比他自己的尺码要大上一圈,他穿起来有些松松垮垮的,袖子也堆在手腕处。只不过他不介意,反而拉下来盖住手掌去捂那碗热汤。
森户的手艺还不错。他喝下一大口,满足的双眼发亮。森户的汤好像治疗自己的药,自从他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就没有那么舒服过。整个人像是被好好的捏过一遍,喝完之后他发觉自己有些困了。
森户连忙表示,自己正在整理爸妈的房间了。今晚川村壱马可以住在自己卧室里。应该很麻烦吧,太久没有整理的屋子,川村壱马脑海中转过一个念头,很自然的就说出了口。他说,“不如就跟我一起睡吧。”之前去巡演他跟慎也一起睡过的,两个人有时候睡觉不老实,睡着睡着就会挤在一起,然后被热醒也是常见的。
“哎,这,可以吗?”森户被吓了一跳的样子,手里拿的碗都差点掉在地上。还好他眼疾手快的接住了,但依旧能够感受到心脏砰砰直跳。他本来想说这样好像不太方便,但又顾及到是对方提出来的,所以还是没有反驳。
“完全没有关系啊,我还有很多话想要跟你聊一聊呢,一张床上夜话什么的不是很有意思吗?”川村壱马心想森户这样的性格果然不会拒绝他,就算是慎在某些方面也是能够容忍的。
尽管森户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当有一个人躺在自己身边,自己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和身体热度,他还是紧张的不得了。他完全不敢转头,总觉得一转头就会对上川村壱马的眼睛。
“森户有没有想过,今天的事大概不是巧合。”还是川村壱马先打破沉默,他感觉森户呼吸急促,生怕自己再不说话他就要把自己憋死了。
“哎,什么意思?”森户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他忍不住动了动手脚。不是巧合吗,可是明明是壱马偶然遇到了他,然后出手相助的。
“嗯,我是说,我好像是带着某种使命来的。”虽然这话听上去很像漫画里说的内容,但川村壱马的确认真想过这个可能。自己的身份与森户的处境完全是两个极端,在靠近森户之后疼痛的消减,都让他怀疑自己的存在不过是为了拯救森户。
也许,森户不止存在于电视剧中。他也果然没有办法对这张跟慎一模一样的脸视而不见。
“壱马觉得我很像另一个人吗?”森户很听话的没有在叫敬称,也没有回答他的感叹。如果说巧合的话,明明是这个比较巧合吧。许多次,他看到川村壱马望着他的脸走神,似乎透过他在看向别人。
“是那个叫做慎的人吗?”他又追问到。
总是觉得有些不甘心。川村壱马分明是因为另一个人才对自己这么好。他跟自己社团的伙伴是截然不同的类型,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勇敢的人,明明和自己一样有怪异的癖好,却一点也不在意别人的眼光。甚至,还救了自己。
只不过他在说出慎的名字的时候,感受到一种畅快的感觉。仿佛有什么在他心里裂开,又遥遥呼应着。
“啊,确实有这么个人呢。”川村壱马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道。他没想到森户那么敏锐,在他木讷的外表下实则藏着一颗非常敏感的心。该怎么说呢,他不知道如何开口解释。就在他认真思考的时候,突然疼痛又再次袭来。
川村壱马忍不住蜷缩起身体,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这一次,比前面几次都要痛上百倍。他突然像是被人用凿子凿开心窍,不可以想到慎吗?明明让自己来到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又面对一张与慎一样的脸,却不允许想到慎吗?真的太讨厌了啊。
他这样想着,浑身冷汗涔涔,咬紧牙关才没让自己痛呼出声。
森户似乎察觉到他的异样,他感受到川村壱马的动作,还有突然紧绷的身体。他翻起身,想要按亮床头灯看看川村壱马的情况,却被他伸手拉住了衣角。他动作一顿,僵在半空,以一种近乎将对方居高临下搂在怀里的姿势停住。
他听到川村壱马颤抖的声音说,不要开灯。
只要将慎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的念头一点点抹掉就可以了。川村壱马不想让森户看到自己现在狼狈的样子。
“好。”森户在黑暗中回应他。
川村壱马松了一口气,却没想到森户收回了手,回到原来的位置,又朝他靠了靠。他把手轻轻地搭在自己身上拍了拍。
木头与肥皂的香气一瞬间席卷而来,充斥在川村壱马的鼻端。他向着味道散发的地方偏了偏头,闭上眼睛。他说,睡吧,明天见。
只是不知道明天再见到的会是怎样的场景。
第二天,川村壱马醒得很早。天还没有彻底亮起来,黑色的天际渗透着浅浅的亮光,四下俱静,只有森户浅浅的呼吸。川村壱马打量着他,没有了黑框眼镜,刘海也被睡得翻上去,看起来乱糟糟的,好像睁开眼睛就会乖乖地跟自己打招呼,以慎的方式。
“壱马怎么一直看着我,怎么了吗?”直到洗漱时川村壱马也一直在琢磨怎么对森户进行改造的事。他的脸完全是帅哥的样子,如果好好打扮的话在学校里应该会好过很多。也许是他的眼神太过于专注,森户被他看得浑身不对劲,实在是忍不住了才开口问到。
“在想森户的脸这么好看,不应该被埋没掉啊。”川村壱马仔细端详着,伸手揉了揉森户的头发,决定先带对方去做个发型。至于今天上课什么的,已经是不良了,逃一天课应该也没有关系吧。
可他没想到自己的提议却遭到了森户的强烈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