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紧扣,在眼前这个看不清面貌的人身上,吉野北人近乎是肆意地扭动着腰,摩擦那片蜜色的肌肤,感受体内的冲撞。他被一次次地填满,然后抽离,再填满。
难耐的呜咽从他的唇舌间漏了出来,他从未想过自己能发出这样的声音,但他现在完全做不到用理智控制身体。跟随本能,追逐快感,堆积的酥麻像点燃的火种,从脊椎蔓延到大脑,霎那间传导到四肢,脚趾也爽到蜷缩。
就算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借助谁的身体慰藉,但是没关系,他的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味道,淡淡的甜香,一定是个温柔的人吧。
那个人把他翻了过来,扳开双腿,再一次长驱直入。滚烫的东西结结实实地摩擦过前列腺,吉野北人什么都做不了,闭上双眼发出长长的喟叹,灵魂好像飘在空中,身体交给地狱。他已经不知道射了多少次了,体液乱七八糟地黏在身上,全身都痛,大脑无法思考,现在就去死也无妨。
他快要到了,甬道剧烈收缩着,吉野北人能感觉到那个人的东西也进一步涨大,前端颤抖着,在那里灌满了精液。
不知道为什么,吉野北人想摸摸他,他的手晃了晃,朝那人的脸颊上摸去,却被他捉住手腕截了下来。什么也感受不到,只有掌心传来了温度。
对方正在亲吻自己的手心。这是吉野北人记忆里留存的最后一件事。
睡眼朦胧地醒来,吉野北人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身上很干净,但完全无法掩盖昨天那个疯狂的晚上。四肢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更不用提酸痛的腰胯,仿佛在反复提醒他昨晚到底经历了什么。
是的,他和一个男人睡了。这个男人不是什么陌生人,而是需要他侦察的任务对象,川村壱马。
吉野北人现在才迟缓地觉得事情离谱。他本来是去酒吧盯梢的,怎么会在灌下一杯最普通的果酒后就头晕目眩?后来发生了什么?
对,在喝下果酒之后,他的异样被那个男人,也就是川村壱马留意。对方悄然地从桌前来到吧台,问他是否需要帮忙,但那时的吉野北人已经全身酸软,不受控制地往他怀里倒。川村壱马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搂着他的肩,低声地,用不会惊动他人的声音询问他,需不需要送他回家。
之后,事情就变成那样了。
那杯酒里有问题。他先是昏昏欲睡,然后就是全身发热,充血。吉野北人无法回答出自己家的地址,只好由川村壱马先带回他家。
吉野北人记得他刚被川村壱马扶进家门,就开始去找川村壱马的嘴唇,先是啄吻,慢慢地变成泄愤似的啃咬,无论那个人在耳边怎么询问,他都不作回应,固执地把自己塞进川村壱马的怀里,扒开他的衣服,用胀得发痛的性器磨他的手。
最后,吉野北人也想不起来川村壱马是怎么开始干他的了,只记得很舒服,他很会照顾人的情绪,不多说话,几乎是有求必应,除了喜欢咬人,吉野北人的身上随处可见他留下的印记。
也许作为一个炮友,川村壱马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但对他而言,这种行为是绝对不允许的。吉野北人绝望地看着天花板发呆。
因为,川村壱马是一个杀妻犯。而吉野北人这次前来,正是为了隐藏身份,在他身边取证。
一上来就把嫌疑人睡了,那还干什么?干脆毁约跑路吧。
“醒了?”房间门口传来低沉好听的声音,吉野北人记得很清楚,昨晚他不止一次因为那个性感的嗓音而泄在他手上,就连现在听,全身也会绷紧。
就是他,川村壱马。
吉野北人装作睡眼惺忪的样子,含糊地应了声。再睁开眼,一杯水已经被对方放在了床头,想必一早猜到他会口渴。是的,川村壱马就是这样一个体贴到可怕的人,吉野北人已经完全心知肚明,他是一个一旦陷落就无法脱身的危险陷阱。
吉野北人磨磨蹭蹭地从床上起身,不着寸缕确实令他有些脸红了。但说到底也是成年人,也不是处男,吉野北人用漠然的表情把自己伪装成身经百战的玩咖,余光打量着眼前这个被指控为杀妻犯的男人,川村壱马。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丝绸睡衣,头发有点长了,几乎遮住左眼......见鬼,真正使上劲了吉野北人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臂几乎麻木得没有知觉了,他低头去看,原来偌大的床上只有一个枕头,这个枕头给了吉野北人,川村壱马就枕在他的手臂上睡。
真是毫不客气地让他全身酸痛的男人,只有这一点令人讨厌。
吉野北人一边套上川村壱马叠放在床上的干净衣物,一边回忆委托邮件上对他的指控:川村壱马,男,25岁,普通公司职员,两年前残忍地杀害了自己的交往了两年的伴侣,并且毁尸灭迹。而川村壱马一直对警察陈述说伴侣只是出走,至今下落不明,警方没有证据,只好一直悬为疑案。
这样的人,会做这种事吗?
他端起水杯抿了抿,居然还是温热的茶。吉野北人望向川村壱马的眼神更加复杂了,完全就是传统男人的做派......
不过,越是看上去善良理智的,内心越是疯狂也说不定。衣服意外的很合身,是很随意的短袖和裤子,对方跟自己体型差不多的样子,估计身上穿的正是川村壱马的衣服。虽然穿杀人犯的衣服总是不免地令他有些心悸,但是更肌肤相亲的事情都做过了,吉野北人拧了拧眉毛让自己不要在意这些琐事。
在等待吉野北人起床这段时间,川村壱马也一直倚在门边,看看手机,又看看他,不回避,适当地提醒着自己的存在。
“所以,你是谁?”
吉野北人当然不会忘记,虽然自己早就掌握了川村壱马的情报,但对他来说,自己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床伴,更别提昨晚自己意识不清的状态,能扒上人而不是抱着哪个电线杆睡着都算是走运了。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生活混沌的酒鬼,隐藏起是私人侦探的事实,然后,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川村壱马的记忆里。被记住脸的话,他刚开始没多久的职业生涯可就要泡汤了。
川村壱马听到他的提问后,把手机按了锁屏,看着吉野北人。
大概就是那种桥段吧,昨晚说过名字但是自己含糊着应了,谁会记得炮友的名字啊,吉野北人烦躁地想。他对自己的演技意外的还挺没自信的,遇到这种不在意料范围之内的反应让他产生了更加不好的预感。
“......壱马,”川村壱马看向他,一字一句地吐道,“川村壱马。”
“壱马......”吉野北人把这个名字放在唇齿间咀嚼着,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昨晚......是你吗?”
吉野北人没有说出口,昨晚把我带走的是你吗?给我换衣服的是你吗?和我做了的是你吗?还是......杀人犯也是你呢?仅仅只站在旁观者角度,吉野北人也完全没有办法想象眼前这个朴实温柔的男人会是手起刀落的杀人犯,他总是试图从川村壱马那只被刘海遮住的眼底里看出端倪。
“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川村壱马的脸上扬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吉野北人看不明白,他的下意识只想离开川村壱马的家,再呆下去的话,会暴露的。
“啊,嗯。”
开玩笑,他怎么可能记不得,现在走路还会发软。
吉野北人冷着脸来到桌前,他的手机和钱包都整齐地摆在那里,太有序了,就像警察放置物证一样令人毛骨悚然。他毫不犹豫地破坏了这份刻意的摆设,检查一眼手机电量又马上按灭。他不禁在想,川村壱马在等他醒来这段时间应该很无聊吧,连这种小东西都循规蹈矩地紧挨着桌面纹路的切线,就像一排忠诚的守卫......
把手机和钱包都揣进口袋,他循着记忆来到玄关。太清晰了,昨晚他好像就是在这里踩着川村壱马接吻的,鞋只脱到了一半,晃晃悠悠的站不稳,白色的袜子踩在他的黑色皮鞋上,还要他扶着腰。
如果你不是杀人犯就好了。吉野北人幽幽地看向跟出来的川村壱马,冲他挥了挥手,示意自己要走了,可以算得上是落荒而逃吧,到现在吉野北人都还没敢报上自己的姓名,因为回事务所后还要重新评估自己是否有继续调查这件事的资格。
“等一下,”川村壱马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啊啊,是杀人犯的索命预告吗。吉野北人绝望地想,没有时间想假身份了,他短暂地犹豫后还是报出了本名,吉野北人。
“和我交往吧。”
想不到紧接着,川村壱马便回复道。仿佛吉野北人叫什么都不重要,他只是在走昨晚遗漏的流程,觥筹交错间相识,喝得烂醉搀扶着回到单身公寓,顺理成章地酒后乱性,然后作为一个传统男人,提出要对他负责。
无论怎么说,进展都太快了。难道昨天晚上在他的酒里动手脚的也是川村壱马吗?这样的话事情似乎就联系起来了,从诱拐到占有,最后再痛下杀手,原来是这样。
这就是你的招数。
我会变成下一个被杀害的妻子吗?吉野北人不着调地想。
鬼使神差地,吉野北人有点头的冲动。比起与杀人犯共处一室的恐惧,他更兴奋的是,眼前这个老实男人终于露出了马脚。就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招数吧?川村先生,尽管放马过来。
“好啊。”
这么说着,吉野北人露出温和的微笑,捧着川村壱马的脸,吻了上去。就像昨天点燃那个疯狂的夜晚的初吻一样,彼此柔软的双唇诉说着同一件事,那就是好久不见。
既然确定了关系,再见面也变得理所应当了。第二天随便找了个还衣服的借口,吉野北人又和川村壱马滚到了床上。在这方面吉野北人自认是主动派,无论是亲吻也好,拥抱也罢,吉野北人总是率先这么做的人。先是试探性地吸吮,含咬对方薄软的下唇,然后再舔舐整块柔软的血肉,吉野北人会故意发出一些示弱的哼声,招惹川村壱马更加动情的侵犯。
这个时候,窄腰一般已经被川村壱马的手掌环住了,仅仅只是抚摸,就能让吉野北人气血上涌,川村壱马温热的掌心抚过他的小腹,掀起上衣揉搓着对男性来说并没有那么敏感的小点,下身甚至被他坏心眼地用膝盖顶弄着,吉野北人有一种全身都被他掌握的错觉,好像身体被肢解,每个部位都在一同运转,同时发出不堪的哀鸣。
他不喜欢忍耐,要川村壱马帮他把裤子脱了。没过多久就能听到川村壱马几乎是笑着问他:
“已经自己弄过了吗?”
没有成年人会相信去交往对象家只是公事公办吧?更何况他和川村壱马目前只有肉体关系,在吉野北人看来他们只是炮友,炮友当然只会做炮友该做的事情。
吉野北人没好气地用膝盖怼了怼他,又被捉住了脚腕,倒在那张仍然只有一个枕头的床上。他干脆扳开自己的大腿,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快点。”
滚烫的性器再一次填满后穴,吉野北人只有在这时才相信自己眼前的是真实的川村壱马,那双深黑的双眼写满了对自己热烈的爱,结结实实地填满了他空落的心房。吉野北人用力地环住他的脖子,让他深埋在自己怀里,如果就此融化,那么此刻也许能永存了吧。
“睡着了吗?”
去浴室清洁完已经到了深夜,更不用提在浴室川村壱马又把吉野北人按在洗手台上做了一回,现在的吉野北人连一根手指也抬不起来,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就算听得到,也不想回应。
身边的床垫一沉,川村壱马也紧挨着他躺了下来。吉野北人装作在沉睡着蹭了蹭脑袋,翻过身把孤零零的枕头分给他半块,对方似乎也心领神会,沾着枕头的边,把脑袋倚靠过来。只是两个男人分享一个枕头确实挤得可怜,他们只能背对着背侧躺,像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妇那样入眠。
虽然疲惫,吉野北人并没有那么容易睡着,比起上次的疯狂,这次的大半结果其实在他的意料之中。当然,可能也有交往了的关系,今天的川村壱马很温柔,用很多细碎的吻抚平在进入时吉野北人依旧会皱起的眉间。
在夜色笼罩的房间里,吉野北人悄悄睁开了双眼。
坦诚来说,很难再碰到这么符合性癖的炮友了。对方比自己大两岁,是取向里的年上,而且虽然沉稳成熟,却不会吝啬爱意的表达,会在做爱的时候很认真执着地呼唤吉野北人的名字;会无条件接受吉野北人所有无理取闹的要求;甚至会在开始前固执地从床头柜掏出一盒安全套,说是为了健康着想......虽然被吉野北人恨铁不成钢地拒绝了。
如果真的和这样的人谈恋爱,会是什么样的画面呢?吉野北人不甘心地想。
身边的床发出细细簌簌的声音,吉野北人赶忙闭上了双眼。细微的脚步声落在地上,木制地板特有的吱呀作响,正在朝吉野北人这一侧靠近。
那串脚步声停在吉野北人的面前,听得出来这是为了避免发出太大的声音,对方选择了光脚,细微的黏在地上又拔起,在紧闭双眼的吉野北人听来就像是导火线的火星,危险且一触即发。
现在睁开眼的话,会看到川村壱马拿着刀站在自己面前吗?
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会死吗?
簌的,那股气息一下子靠近,吉野北人几乎屏住呼吸了,因为他能感受到,那只冰凉的手正在抚摸自己的眼睛,而他几乎没办法控制眼球的颤动。
“在做噩梦吗。”
正前方传来川村壱马的低声呓语,吉野北人无法思考,光是一动不动就已经费劲了力气。这样的状况究竟僵持了多久,吉野北人已经记不得了,他不敢睁开眼睛,只能祈祷川村壱马已经离开。渐渐的,迟来的疲倦终于席卷了他的全身,精神无法凝聚,他就这么闭着眼睛,昏昏沉沉地陷入了睡眠。
头好痛,好像水流涌入......
再醒来时,身边的床已经是空荡荡一片了。吉野北人起床后在餐桌上看到川村壱马留下的小纸条,上面说他去上班了,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在家里等他回来。
有这种能搜家的机会,吉野北人当然高兴还来不及。他把纸条放回原处,着手在川村壱马的家里翻箱倒柜地探索起来。
他的家装修并不华丽,相反倒是有些朴素,黑白灰的色调,看得出屋主人更重视房间的干净整洁,不强求设计感。一间客厅,一间书房,一间卧室,一个小厨房加上卫生间,比一般的单身公寓要大一些,两个人住正好很温馨。
委托上说,川村壱马之前与妻子同居,地址没有变过,就是这里。但吉野北人环视一圈,找不到除了他,这里有第二个人生活过的痕迹。
客厅摆放着一张大沙发,上面堆着一两个大玩偶,沙发前是一个茶几,吉野北人拉开茶几抽屉,里面如他所料,装是电视的遥控器。书房的地上掉了不少头发,散落在电竞椅附近,一下就看得出屋主人熬夜的时光都去了哪。厨房有些杂乱,叠了几个被胶带结结实实封好的纸箱子,台面上不可避免地沾着灰,看来川村壱马并不是一个在家里会做饭的人,厨房的使用频率很低。
以前都是妻子在做饭吧。吉野北人想。
没有相册,也没有日记本,果然关键的证据都不可能被随意摆放在家里。吉野北人翻找完后又小心翼翼地将这些东西物归原位,顺带打扫了一遍卫生,叫几个外送。就像标记领地一样,吉野北人在柜子上摆满了香薰蜡烛,甚至还有莫名的动物摆件,这可不怪他。那些台面本来就空荡荡的,在他的眼里,这块空地就是留给吉野style发挥的舞台,不装饰才可惜。
这样就算被发现有异常,他也能够轻松解释,美名其曰是帮他布置房间。
忙完这些,吉野北人不客气地开了一包川村壱马藏在柜子深处的土豆片。他无所事事地靠在玩偶旁,在沙发上团着身子蜷缩着,用他家的电视看韩国电视剧,嘴上叼着咸甜的零食,总感觉这样的日子似曾相识。
如果不是冰凉的手指按在眼球上的触感至今都令他记忆犹新,他可能会把昨夜的异常当成在做梦。因为现在的生活太惬意,让吉野北人的精神也一起懒洋洋了,夕阳从阳台射进客厅,吉野北人恍惚地想,自己像是等丈夫回家的妻子。
虽然他只是个冒牌货就是了~
“说起来,那个戒指,是什么?”
饭桌上,吉野北人冷不丁突然发问道。桌上摆着外送的菜肴,是吉野北人在川村壱马下班前随便点的,稍微摆了摆盘,竟然也像模像样的,是丰盛的晚餐。
但吉野北人偏要挑起这个不合时宜的话题。他可注意到了,第一次他在玄关咬上川村壱马的嘴唇时,对方迟疑了片刻,第一反应是把无名指上那枚金色的戒指取下来,然后才回抱他。后来那枚金色的戒指去哪了?从川村壱马的手上吉野北人再也找不到了。
毫无疑问,那枚戒指一定是与川村壱马的妻子有关的物件,他要调查信息,就必须装作刁钻蛮横的样子质问川村壱马。
“嗯?什么戒指?”他若无其事地将米饭送进嘴里,对话题无动于衷的样子。
“......你已经结婚了,对吧?”吉野北人平静地说道。
另一边是可想而知的没有回应。
“这样的反应,不就是承认了吗?”
“那早上说的交往又是什么意思?我和壱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吉野北人知道,自己现在看上去可能是无理取闹,冷嘲热讽,甚至是咄咄逼人,但不能给他松懈的机会,只有不停地追问,才能捕捉到猎物露出破绽的瞬间。他一下子站起来,给予十足的压迫力。
“告诉我吧,壱马。”
无论是作为调查者,还是作为川村壱马的床伴,吉野北人都迫切地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川村壱马沉吟了一会,没有再保持沉默。他们从餐桌前抽身出来,川村壱马从衬衫的内侧拽出一条银链,上面坠着一枚小小的金色圆圈。吉野北人没有看错,就是那天川村壱马戴在无名指的戒指。原来在遇见他之后,川村壱马就把戒指挂在了脖子上。
项链被他低头解了下来,叮当一声放在餐桌上,紧挨着吉野北人的手边,不知道是何用意。
“那个人在两年前失踪了。”川村壱马没有看吉野北人,只是这么简单地叙述着好像与自己完全无关的故事,“那天晚上,我们吵了一架,那家伙突然出了门,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你没有找过她吗?”
“找过,但是没有结果。大概我们在一起,只会更加怨恨彼此。”
很讨厌的语气,吉野北人没来由地上火。一副放弃了沟通的消极态度,用直白的话来说就是派不上用场。明明还没有搞明白对方怎么想的,怎么可以擅自下定论?更何况吉野北人甚至不能确定,这些是否只是川村壱马用来搪塞自己的说辞。
“其实是你根本就不爱她吧?”
话音未落,吉野北人便感觉到自己的后脑撞上了什么东西,眼前一黑,全身都软了下来。川村壱马被他惹恼了,情绪激动地把他按在墙上,头顺势撞上了墙壁,那一瞬间吉野北人无法控制身体,任由意识短暂消失。
好痛,好熟悉。
再一醒来,他完全被川村壱马箍在怀抱里,也许没有他,自己刚刚已经摔倒在地上了吧。可是没有他,自己根本不会晕过去。
吉野北人轻微挣了挣,被川村壱马更加用力地按着,这个对他做出过分行径的人似乎情绪非常激动,能听得到他的呼吸急促,感受到他胸口剧烈起伏,双手在不知满足地抚过他的侧腰、脊背、甚至是脖颈,仿佛稍一松手就会失去一样。
后来发生了什么,吉野北人也记不清了,大脑供血一直不足,他的眼前忽明忽暗,看什么都朦胧一片,他看到川村壱马的脑袋在自己的颈侧深埋,密密麻麻的啃咬降落在里侧的皮肤,恍惚间,那个低沉的嗓音在对他说,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
这件事是哪件事?为什么不提?他把自己到底当作了什么?
吉野北人伸出手,去试图碰到他,却只能虚虚地抓住他的头发。扮演侦探却误入陷阱,现在的吉野北人终于有了把自己性命搭上的悲哀感,他听到自己喃喃地问川村壱马:
“你只是在勉强自己吧?就这么喜欢深情的自己吗?”
那双时刻抱紧自己的手终于忍无可忍地掐住了吉野北人的脖子,他不希望自己再发出多余的声音了,这是命令,不遵守的后果也许就是死亡,在几乎快要窒息的边缘,吉野北人认清了川村壱马的本质。
他确实是一个杀人犯,他正在逐渐抹杀吉野北人的存在。
与此同时,吉野北人也发现了一件更可悲的事情。那就是他居然因为这份窒息而高潮了。
在月色下熠耀生辉的萤火虫,会因为夏天的结束而成群结队地死去。
夜色笼罩,坐在微风吹拂的河堤边,吉野北人呆呆地对着河流,看着月亮被冲刷成一块一块的碎片,倏的,他听到了脚步声。
“还是被你找到了啊。”
吉野北人回过头,站在他身后的正是那个无比熟悉的身影,川村壱马。不得不说有些挫败和无奈,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和满脑子想的人全都是他。他们刚刚大吵了一架,玻璃杯被顺手丢在地上,碎片滚了一地,触目惊心。
他无法忍受屋内凝固的氛围,这才跑了出来。也是,吉野北人自己也发现了,他是一个很执拗的人,就连散心也总去一个地方,不被找到才奇怪。
但是也只有这里,月亮不会被高楼遮住,就像能够无时无刻陪伴着他一样。
“也对,我总是喜欢来这里嘛。给你添麻烦了?”他不再看川村壱马,反而像是珍惜少见的月亮那样,固执地把视线投向天空。
“这也算我的责任。”川村壱马的声音淡淡地响起。
责任?是在说如果自己出意外了,他需要负责的意思吗?真是一位好丈夫啊。
他好像想起来自己跟川村壱马争吵的原因了。是的,他总是这样,用冷漠的态度对待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还要扮演一个尽职尽责的好丈夫,虚伪得令人作呕。如果讨厌的话,直接说出来不就好了吗?也用不着做出这些违心的行为,明明他也觉得很累吧。
“回去吧?”
川村壱马朝他伸出手,吉野北人看向他的手掌,无名指的戒指就像绳索,紧紧地套着他。吉野北人把手递过去,他们手掌合握,戒指与戒指相硌,就像手掌心里夹着铁块,又痛又痒。
......
吉野北人从床上睁开双眼,他不可思议地望向周围的一切。孤零零的枕头,白色的床单,明媚的阳光。川村壱马一早就出门了,这是第二次独自在他家里醒来,他们一共相处的时间不到三天,最多的交流都在床上,为什么会有他和自己在河堤上说话的记忆?
又是全身酸痛的一天,现在摸上脖子还会有隐隐的刺痛。吉野北人没想到惹怒川村壱马的后果会那么疯,脖子被掐得喘不过气,对方甚至还在大刀阔斧地在他身体内进出,最后在射精的同时死死地衔住了他的气管,疼痛和高潮让吉野北人完全失神了,甚至错觉自己会死在床上。
吉野北人软着手臂去拿床头的水杯,却在下一秒又失手将杯子摔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和温热的白开水一起反射着破碎的阳光。
太熟悉了,从手上的触感再到地板的颜色。
这与他在梦里与川村壱马争吵,从而摔碎的杯子一模一样。
为什么会有陌生的记忆盘旋在他的大脑里?
思考不出结果,吉野北人只好先去洗手间取来自己的毛巾收拾满地的碎玻璃,思绪还在漂浮着,他懒得开灯,半个身子探进去,伸手却抓了个空。吉野北人不信邪,又探了探,依然什么都没有。
他干脆彻底开了灯。靠门的毛巾架上根本空无一物,里侧的毛巾是川村壱马的。就算整个架子上只有一条毛巾,也绝不越界,泾渭分明的,仿佛在把外侧的空间留给谁。
留给谁?
为什么吉野北人会觉得那里本该有自己的东西,并且一伸手就能拿到?
还是说,在未知的记忆里,他也曾布置着这间房子?
可是据他所知,跟川村壱马同居过的人,只有......
再一次,吉野北人丢下满屋的玻璃碎片,仓皇地逃出这个房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这里充斥着他们的争吵,他们的冷漠,甚至是无数个同床异梦的夜晚。再不逃出去,他会被满屋子沉重的情感淹没。
又是一个夏天的夜晚,燥热的空气让两份记忆渐渐重合,一个不管不顾的人在台风来临前的雨夜里漫无目的地流浪,他忽视了桌上爱人留给他的便签,上面写着请等他回来。
没有人知道川村壱马把烂醉的吉野北人接回家是怎样的心情,他自己的思绪也如同一团浆糊,失踪两年的恋人突然出现在了酒吧里,坐在与自己不远不近的距离。他记得的,这家伙酒量很差,这么喝下去,第二天绝对会很难受。
他不想猜测吉野北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他只知道,无名指上的戒指自己从来没有摘下来过,好像这已经变成了他与吉野北人之间唯一的联系,只要戴着它,川村壱马就还能在身上印下吉野北人的印记。
当过去的恋人吻上自己的双唇时,川村壱马终于彻底接触到那份令人怀念的柔软,过去的他们只会用行动诉说爱意。他终于明白自己固执地守着空荡的屋子和孤零零的戒指的理由,那就是到如今,自己依然思念着那个可爱又可恨的恋人。
意识到今晚大概不会太早休息时,川村壱马想了想把戒指摘在了玄关,他不想弄疼对方。
久违的疯狂的夜晚,他的身体热情而又温暖地包裹了川村壱马的一切,他们一次又一次地与对方交融,共振的频率足以让灵魂共鸣,可当川村壱马无意间抚过那张许久不见的脸颊时,发现那里已经湿成了一片。
与我的重逢就让你这么痛苦吗?
那是不是像当初一样放你离开,才是更好的选择?
川村壱马吻去他脸上的泪珠,再次把自己深深地埋了进去。
也好,如果还会痛苦的话,说明你起码是平安的,是“活着”的。他做不到在分手之后仍然祝吉野北人和别的什么人一起幸福,只能希望他能好好地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生活。
事情本该是这样的,他们在第二天醒来之后应该带着些许的尴尬,但仍然分道扬镳。川村壱马也能够顺理成章地把戒指摘下来,就像封存起关于吉野北人的记忆一样,把戒指放在哪个抽屉的深处。但一切的“本该”,都在吉野北人问出那句“你是谁?”以后戛然而止。
“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川村壱马的声音不可察觉地在发抖。
在你的身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他无法放任这样的吉野北人离开,更没办法如想象的那样释怀对吉野北人的感情,甚至他突然想到,也许这是重新开始的机会,只要把过去不美好的记忆抹去,他和吉野北人回到零点,以另一种方式相知相识,也许就可以回避那些深深盘踞在他们心间的矛盾......
“和我交往吧。”
于是,川村壱马这么说道。
他把无名指上的戒指藏到了胸前的细链上;趁吉野北人熟睡的时候,把所有跟他有关的东西都用纸箱打包,收进仓库。如果拥有“过去”的吉野北人会选择离开,那只要由他来消除“过去”,他们就有机会迎接崭新的未来。
川村壱马清楚,这件事肯定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法,比如说,如果能一五一十地把所有的话都向吉野北人开诚布公,那么他作为倾诉者当然是再乐意不过,但是吉野北人又是否有能力接收这些信息?他偏偏遗失了所有与自己有关的记忆,不正说明潜意识里的他认为,保护自己的最好方式就是与他拉开距离吗?
所以,他想做的仅仅只是留住吉野北人,多一天也好,以后的事情,就交给以后来考虑吧。川村壱马想,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他都希望吉野北人可以跟自己商量。不要冷嘲热讽、不要咄咄逼人、更不要重蹈覆辙。
所以每一天,他都会在餐桌上留下纸条。
等我回来。
因为只有他知道,写下这张纸条的意思其实是,不要再离开。
吉野北人几乎全都想起来了,他与川村壱马的关系,两年前他和川村壱马争吵的原因,和那个与暴风雨同时登陆的台风。
他和川村壱马本来就不爱对方,因为双方父母的介绍和苦口婆心的劝说,说着要在在世的时候看到你们相互照应,父母才能放心之类的话。他们都不是愿意让家人担心的类型,心想不过就是多了一个室友,他们彼此不妨碍,在该做样子的时候演演戏就好了。
于是他们签了协议,在自己的无名指戴上同样的戒指,他们没有交换戒指,因为一开始就没有爱。纸上的协议是这样写的:他们在外维持伴侣的身份,回家和独自行动的时候则互不干扰,但如果有一方有了心仪的对象,那么婚姻事实即刻需要解除。
一开始的生活确实很快乐,他们都有在小心翼翼维持着边界,加上彼此的工作都忙,一天里只有睡前会在洗手池刷牙时遇见。如果川村壱马或是吉野北人偶然兴致来了,打算熬个大夜,那他们就只能通过饭桌上的小纸条传递讯息了。
先是川村壱马开始在纸条上加了几笔,在纸条上给吉野北人画上一只可爱的小猪,“加笔”的潮流似乎就在他们二人之间流行起来了,仿佛在争着向对方示好似的,每一句的末尾都要带上“♡”,才不会显得冷淡。
于是某一天,川村壱马在工位上打开从家里带的便当,一张便签从里面慢悠悠地飘了出来,吸引了所有同事的注意力。
“要吃完哦♡”
“简直就是爱妻便当吧!?”几乎所有的同事都这么感叹道。吵吵嚷嚷地围在川村壱马身边,抱怨他娶了这么贤惠的妻子都没有告诉大家。
川村壱马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不知道默认了什么事实。偶尔他会想,跟吉野北人结婚好像也挺好的,这么合拍的人,恐怕这辈子都遇不到了。
但是他们从来不会讨论这件事,好像结婚已经把人生所有的感情份额用完了,再产生遐想就是错误的,不应该的。毕竟协议里只提到有了新的心仪对象就需要即刻提出离婚,但从来没有说如果心仪对象就是对方的话,应该怎么处理。
于是川村壱马开始如履薄冰地走,他不清楚吉野北人的态度,也不想欺骗他的感情。自己先抱有的好感,却想利用与吉野北人事实婚姻的关系,企图获得理所应当的回报。
川村壱马喜欢吉野北人,所以在付出时不会有丝毫的辛苦;但吉野北人也许并不喜欢他,那么伪装夫妻这件事情就会成为他的负担。于是川村壱马开始保持与吉野北人的距离,刻意地,冷淡地,像室友一样与他对话。川村壱马也在进行自我试验,会不会只是因为过近的社交距离,让他依赖上这个温和友善、漂亮亲切的婚姻对象了?
隐藏起爱意,川村壱马尝试用最遥远的视角俯瞰他与吉野北人的关系。但最终,他还是搞砸了。
在一个普通的夜晚,他和吉野北人滚上了床,是谁喝了酒?还是只是单纯的,那天的吉野北人很漂亮?又或者是自己早就图谋已久?川村壱马都记不清了,他只记得在那之后,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在协议的基础上,他甚至无法判断自己对吉野北人的感情是否含有肉欲的部分,川村壱马只好无数次扪心自问,他对吉野北人的感情在剥离掉强制捆绑的婚姻关系,和本能引发的肉体关系后,到底还剩下什么?
渐渐的,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便开始坠入深渊了。
每天醒来,看向恋人的脸,川村壱马都无法控制地感到深深的自责。他们从一开始也许就是错误的,混乱的,他早该知道的,当感情没有正确地开始时,一定会像失控的火车,在轨道里扭曲变形,最后被高高地拱起,因为它自相矛盾,注定会撞成一堆废铁。
两年前的台风天是他们最后一次争吵,他们在空气快要凝固的房间里坐着,突然吉野北人说要出门买点东西,却连伞都没拿就走了。川村壱马等到了第二天早上,恋人也没有回来。
后来,他当然像疯了一样的寻找吉野北人的踪迹,但无论是警方,还是他的家庭,都没能告诉他更多的信息。甚至一段时日后,邻居间开始传出谣言,说他看起来阴暗,一定是杀妻凶手,只不过偷偷地把尸体处理掉了。
这些闲谈,川村壱马都不想回应,也没办法回应。要说的话,他比任何人都想再见到吉野北人,但没有人可以给他这个机会。
所以现在,他会不顾一切地再次找到吉野北人,川村壱马不想再失去自己拥有的东西。
“你果然找到这里了。”
黄昏的傍晚,远处的云是火红色的撕裂状,吉野北人坐在河堤的草丛上,回望向川村壱马,他看起来并不惊讶于自己被找到,不如说,这副平静的模样,更像是他约川村壱马在这里见面的。
“你已经全都记起来了吗?”川村壱马的喉结滚动着。
“嗯,算是吧?”
在看到这片流动的河水,和远处白色的月亮时,吉野北人就什么都想起来了。两年前,也是夏末,台风即将登陆,大雨滂沱,他出门没有带伞,也不想回到有川村壱马的地方拿伞,他宁愿淋雨,让雨水浇醒自己混沌的大脑。
“你只是在勉强自己吧?就这么喜欢深情的自己吗?”
其实两年前,他也对川村壱马说过这句同样的话,只不过同时也变成了最后一句。其实说完他就后悔了。为什么要戳破他们之间美好的幻象?如果没有说出口的话,他们现在还可以继续假装风平浪静,笑着调侃窗外的风雨真大,明天不知道该怎么通勤。
但川村壱马那副冷淡的样子又真的让吉野北人气恼,明明他对其他同事都能够喜笑颜开,为什么回到家里就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想到这里,吉野北人愤愤地把戒指从手指上拽了下来。
讨厌的话,最开始就不要跟自己结婚啊!
吉野北人把戒指用力地丢了出去,扑通一声,就像雨水砸进水面,戒指也溶进了河水中,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啊......”
他又后悔了,他不该这么做,没有了戒指,他和川村壱马最后一点联系也断了,那个家,自己还有理由回去吗?
吉野北人没有多想,甚至连衣服都没有脱,就翻过护栏,趟水去急湍的河里摸索那枚小得可怜的戒指。但河水的流速实在太快了,他甚至追不上掉在水面上的一片落叶。再深处就不是他能把上半身露出水面的位置了,大雨把他砸得睁不开眼睛,稍一犹豫,踩中河底一块不稳的石块,便摔在了河水里。紧接着,脑袋撞上了河边的石子,就此失去意识。
再一醒来,他已经在一片陌生的环境中了。
“对,我叫吉野北人,今年21岁,刚刚大学毕业。”
吉野北人对为他登记信息的护士这么说道,这几年来,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记忆。
“抱歉,之前骗了你。”
川村壱马走到他旁边坐下,他的手紧紧地捏着,低着头不知道在看哪里。
吉野北人摇了摇头,他没有办法宽容地说“没关系”,也不打算刨根问底,他们之间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和随波逐流,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一个人是完全无辜的。难耐的沉默在两人中蔓延着,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抱歉。”吉野北人咬着嘴唇。
“嗯?”
“戒指被我弄丢了,我找不回来了。”他看着晶莹而奔涌的河水,有些事情再后悔也于事无补。
川村壱马长叹了一口气:“比起那个,我更在意你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那天晚上,我把戒指丢进了河里,”吉野北人觉得鼻子有点酸酸的,“又后悔了,想去捡回来,可能摔倒了吧。”
“......这样啊。”
“嗯。”
微风吹拂着,他们又陷入了沉默,揭开过去的伤疤,就要逼迫自己接受很多不愿面对的事情,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不知道对方是否还在责怪自己;他们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这份问题的答案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抱歉啦,又打碎了一个你的杯子。”吉野北人将自己蜷缩得更紧了,他捏着自己的脚踝,像拧螺丝,僵硬而又机械。家里还有一滩他留下的烂摊子,破碎的玻璃,四溢的液体,他最不喜欢的就是给别人添麻烦。
“......如果以后是你来买的话,就算了。”川村壱马低低地说。
“哎?”对方惊诧地回过头看他。
川村壱马无言地回望,黑色的瞳孔直直地看着,不带一点阴霾。
“我们,重新开始吧?”
不要互相揣测、不要互相欺瞒、更不要重蹈覆辙。
我们都说出内心最恳切的愿望。
“但是,那个戒指已经被我弄丢了......”吉野北人有些慌乱,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满脑子只有那个再也找不回来的戒指,他曾经执着地把它当成爱情的象征物来看待。
“我这里不是还有一枚吗?”
那枚闪着金色光泽的戒指被川村壱马从领口里扯了出来,他取下链子,戒指在夕阳的照耀下泛着柔和而又温暖的光。他们当初没有打算交换戒指,今天却打算彻底把真心交付。
“......可以吗?”吉野北人喃喃地问道。
“它本来就该是你的。”
小小的戒指被川村壱马塞进吉野北人的手掌心里,因为一直放在胸前,戒指很温暖,在吉野北人的手心里微微发热。
重新开始吗?
好吧,如果这家伙能记得今晚给家里再买一个枕头的话,就考虑一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