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村壱马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于他而言,现在所从事的工作和其他体力劳动没有什么不同,大家都是凭本事挣钱,所以他也从来不觉得低人一等。相反,作为歌舞伎町附近大有名气的牛郎,他对于人心的揣摩不亚于一位专业的心理咨询师,某种程度上,他甚至可以跨职业摇身一变成为一名职业心理咨询师。这只取决于他想不想。
当然是不想的,凭着一张嘴和足够的美貌就可以获得一笔不小的收益。
起初只是一个底层的牛郎,每天干的也就是些引路活,或者哪里缺人缺活拉过去填补空缺。收益当然是不高的,有时甚至都不够一天的开销。
名气开始走上坡路的原因,是他被拉过去填补空缺时被一位阔太太相中了。那时候的他,没有夸张的妆容,头发也没有被厚厚的发胶束缚住,摇摇欲坠似的,总是不受控的遮住了半只眼睛。
阔太太撩起他的头发问他会吗。
他不假思索道只要您愿意。
那晚阔太太赶走了所有人,只留下他一个人。
大家都在猜测也许他们会玩什么刺激的项目,看他的样子说不定还是个雏。
当然各种猜测在第二天晌午都没了意义,因为阔太太点名了以后每次只要他,并支付了一笔数额不小的现金。
所以他是被瞎了眼的阔太太用钱砸出来的这类嘲讽充斥着店里每个角落,没人敢真的往外传,也就只能在他耳边嚼嚼舌根。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即便有再多不服,背后有人砸钱的牛郎就是能成为店里的头牌。
于是第二天开始,那些常来的高消费的小姐太太们,都慕名来尝尝这位新晋牛郎的味道。这其中也不乏一些寻求刺激的男士来赏玩这位捕获女性身心的男人到底是什么货色。
但川村壱马也有自己原则,他不愿意服务那些面露难色挂着一眼就能看穿心底紧张的女性——很明显是被朋友拉来但不知如何拒绝的人,又或是那些没有这方面意思只想找个地方待会的人。
他不想糟蹋他们。
是的,对他来说,服务有钱人,那自己不过是她们的玩物而已,一个听话活好的小宠物,不用负什么责任,掏钱就能打发。
不过他的原则还是在吉野北人的出现后打破了。
吉野北人漂亮的那么不真实,他瞳色极浅,好像装不下任何人的身影,饱满滋润的唇瓣像樱红欲滴的樱桃,红的渗血一般。
川村壱马承认他确实一眼就被吉野北人吸引了。
他没有主动,只是把玩着酒杯,注视着吉野北人的一举一动。吉野北人也不像是来店里寻乐的,在前台点了一杯酒就安静地坐在沙发里,接受着昏暗调情的灯光洒在他身上。
店里的酒都是掺了药的,剂量很小就是了,不过也够客人欢愉一晚上了。所以熟客们都不会在店里点饮品。
——第一次来吧。
川村壱马这样想着。而后拿起酒杯走向吉野北人。
他感觉到吉野北人的视线开始落在自己身上,他的眼睛也漂亮极了,如果能被记住一眼,他大概会永远记得那双眸子里的自己。
他在吉野北人对面坐下,像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寒暄一样,开口的第一句是:你好吗?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问出这样话,只是直觉告诉他,也许吉野北人需要问候,至于是什么问候,可能人尽不同了。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没有错,吉野北人漂亮的眼眸里有一丝被看穿的慌乱,但仅仅只是一瞬就又归为平静。
川村壱马没有再开口,他静静地坐在吉野北人的对面,看着他喝下了第一口。
皱眉。
是因为第一次喝吗?
也许是第一次喝吧。
吉野北人确实被呛到了,不受控的眼泪开始往外涌。川村壱马及时递过手中的方巾,他听到吉野北人用极为轻柔的声音说着抱歉。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交流。
吉野北人的脸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药效开始迅速变红,鲜艳的唇色在大片泛红的区域里也开始黯淡下来。
他开始扯衣领,开始让更多的皮肤裸露在空气中。
药效发作了。
太美丽了,其他人不该看到你的美,该是我独有。
欲望像烈火一样蔓延,开始灼烧川村壱马的心脏,他觉得这副模样的吉野北人太适合被收藏,只成为他一个人的藏品。
这算是见色起意吗?
在弄明白这个问题之前,川村壱马已经把吉野北人放在了温软舒适的床上,手指在头发缝里一根根数着,托起他的头,然后十分轻柔地解他的衣扣。
他的身体,如同他的相貌一般,美得不可挑剔。胸前柔软的乳肉垂垂欲滴般等着喂养,因药效的缘故开始泛着微微血色,好像熟透了快要坏掉了的樱桃,该有人收拾才对。
但川村壱马给他擦完身子后没有了进一步的动作,他太干净了,干净得不染一丝尘埃,干净的如透明一般,像是误闯人间的仙子,也许度过这个夜晚就被召回仙境继续接受雨露的滋养。
川村壱马不知道脑子里怎么会蹦出这些幼稚的想法。明明只是一个俯身就能触到的距离,他却觉得像隔了一个银河一般遥远,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脏了,没有犹豫的冲进浴室洗了一个澡,用了被客人们最常称赞的最香的沐浴露,仔仔细细地擦洗着每一个地方。
那确实是很香的沐浴露,馥郁的散不开的芳香包裹着他。他感觉到此刻的自己有了与吉野北人躺在一张床上的资格,但也只够躺在一起,再进一步的动作,他没有理由。
所以他穿好了衣服,只是静静地躺在吉野北人的身边,听着他因为难受而不断发出的闷哼。
察觉到吉野北人的难受,他揉搓着自己的双手,在掌心温度接近了体表温度后,才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抚他的后背。也许是轻微的抚慰让人感到舒服,吉野北人的眉头有些舒缓,那张美丽柔和的脸,再一次出现在川村壱马的面前,再一次捕获了他的心。
是见色起意吧。
吉野北人翻了一个身,而后整个人蜷缩在了川村壱马的怀里。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的信号。川村壱马忽然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消失了。甚至,他可以将眼前的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撩开吉野北人因为汗液耷拉在额头上的头发,仔细地端详着这张脸,描摹着他的眉眼,数着他纤长的睫毛,数到第十八根时,吉野北人的睫毛突然如蝉翼般扇动了一下。
要醒了吗?
当然没有人会回答,所以他只是静静地等待了十秒,又继续数吉野北人的睫毛。
他就这么乐此不疲的数着,也许有100根,也许不止100根。
最终视线落在了吉野北人的唇上,他想探一探这样鲜艳唇瓣的味道,是没有熟透的樱桃般酸涩,还是恰到好处的甜味呢?
鬼使神差的,他凑了上去,短暂的停留了一两秒。
没有什么不同,柔软、湿润,每个人的都一样。
川村壱马有些失望,他不觉得这该是吉野北人的味道,至少在他的预期里,该是甜的,苦的,涩的,只要和别人不一样就行。
但他没有再继续,只是一晌的贪欢也足够了。所以他撤出了吉野北人的领域,看着熟睡中的吉野北人,他突然想起来刚刚数过的睫毛,应该是158根。
离开房间时,川村壱马觉得自己今晚简直荒唐极了,什么道德什么底线,这些完全不该是他该考虑的事情,他慌乱地开始找补,想让自己今晚的行为变得合理一些。
可是有谁会记得今晚的事情呢?
想到这里,他突然轻松了,这不过是一件普通的、每天都会发生,大家都已经司空见惯的事情,没有人需要为此负责。
他终于从编织得密不透风的蚕蛹中挣脱出来。
吉野北人确实不记得了,他只觉得自己睡了一个极好的觉,被浓郁的芳香包围着,被温暖的怀抱裹拥着。
所以再次见到川村壱马的时候,他朝他笑了笑,而后说了谢谢。
第二次交流。
川村壱马在心里记着。
第二次见面,大概是川村壱马也没有想到的。
他送别那位为他砸钱的太太,在她手上落下一吻,随后不偏不倚的吻住她嘴角,透过被风吹起的头发缝隙,他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吉野北人。川村壱马突然怔住了,像一只慌不择路的兔子,像被抓奸的小三。他快速地收起眼神,离开太太的嘴角。将她的发丝绾到耳后,温柔地道别,并说着那句例行的送别语。
“下次要再来噢。”
横断在他们之间的车驶离了,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川村壱马看不清吉野北人的表情,他只觉得自己好像一只等着被领养的宠物,不知道此刻站在对面的人是会选择他还是放弃。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吉野北人,他递过那条方巾,塞进川村壱马胸口的口袋里。靠近的瞬间,川村壱马闻到了那晚用过的沐浴露的香味。
吉野北人说:剩下的时间可以卖给我吗?
川村壱马不会拒绝。
所以那晚他们做爱了。
起初川村壱马只是抱着陪吉野北人打发时间的心思和他聊天,他说你睫毛有158根。
吉野回还挺多,那我两只眼睛睫毛都是158根吗?
川村答只数完了一只眼睛。
吉野问另一只为什么不数呢?
另一只为什么不数呢?川村壱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如果他说他害怕了,他害怕会坠入温柔乡里,会那样抱着吉野北人一整晚,会从他的睫毛处吻到嘴角,吻过脖颈,会停在他胸前的乳肉上,然后进入这具身体。他不敢。
他不敢回答。
不过他不敢做的,吉野北人替他做了。
吉野说那你再数数这只眼睛有多少根。
于是川村真的就认真地数起来了,床很软,他太认真了,所以吉野扑倒他的时候他甚至没有发觉。
如那晚那样,吉野北人的睫毛轻轻扇动,但绝不是因为有风或是什么。
吉野北人正在啃食他的嘴唇,川村壱马觉得自己好像要被吃掉了,他尝到了腥味,是自己的血。
吉野北人吻技实在太差,毫无章法,像在发泄又像在寻求刺激地咬着川村壱马的嘴唇。
不能任由他这样了。
川村壱马逐渐掌握了主动权,他娴熟地贴合又疏离,带着调教的意味吻住吉野北人,看着吉野北人逐渐涨红的脸,感受着两舌交叠的粘腻,逐渐迷失在这样不太现实的美梦中了。
一切顺理成章的,他如愿地吻上了吉野胸前泛着红的乳肉,而后闷哼一声——吉野北人没有给他做任何润滑就直接进入了他。
大概真的只能用横冲直撞来形容,所有动作糟糕至极。川村壱马尽量让自己不那么痛苦,他引导着吉野北人,带着他将这场开头糟糕的性事做完。
数完了吗?
川村壱马根本无法保持理智思考了,吉野北人的声音像塞壬的歌声,诱惑着他沉沦。
他们交叠着,多么契合的身体。
川村壱马温柔地接纳着吉野北人的莽撞。
对不起。吉野北人说。
川村壱马看着吉野北人瞳孔里的自己,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现在确实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他回吻住吉野北人,用着服务客人极好的活服务着吉野北人。
为什么要道歉,吉野北人是他的客人,买他时间的是吉野北人。
没有人需要道歉也没有人需要负责。
大家不过是在生活重压下得以喘气的人类。
这场糟糕的性事最后在浴室做了了结,他们亲吻着一起射了出来。在熟悉的香味里,川村壱马再一次帮吉野北人擦拭着身体。
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吉野北人,你叫川村壱马。
川村壱马笑笑,捋过他的头发问道:今晚满意吗?下次来还会点我吗?
很难受,不想再来了。
只有淅沥沥的水声,没有人再说话了。
可吉野北人又吻住了他,这一次只是慢慢地舔舐,他突然觉得吉野北人的唇有些涩,和其他人是不同的。
那晚过后,吉野北人确实没再来了。店内的客人当然也不会只在一个地方消费——川村壱马是懂这个道理的。
他自诩从不会猜错客人的心,只要寥寥数语就能从客人口中窥到他们心中真实所想。但他不明白吉野北人的想法,甚至他们对话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他猜不透吉野北人,也不清楚自己和吉野北人算什么关系。
只存在交易关系吗?
不,他不满足。在吉野北人稀里糊涂进入的那刻起,川村壱马就已经把他划进了自己的人生里。
擅自动心的人总是热衷于给自己套上枷锁。
于是他把自己的真心,寄放到吉野北人的身上,等他再一次来取走。
他越来越会说甜言蜜语了,如果以往只是活好就能讨得客人开心,那现在仅仅只是口舌之神,就足以满足绝大部分需求。于是这么久,他一次萌生了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的想法。
怎样的环境里,培养出了吉野北人这般透明的人呢。
他看见街边的小酒馆,想着如果是和吉野北人一起,他们会坐在一起说些什么呢?
路过无数次的花店,他第一次停下脚步,感受着来自自然的最纯粹的香味。可是怎么样都比不过那晚裹着绵密泡沫的沐浴露香。人工香精已经胜过自然了吗?
主题乐园、电影院、动物园……最后的中心永远是吉野北人。
他也不是一定需要吉野北人,只是如果是吉野北人的话一切情愫好像才能有合理的说辞。
川村壱马仍然不会想到,他们第三次的相遇,与第二次如出一辙,只是这次吉野北人没有再买他的时间,他邀请川村壱马一起去看两天后的花火大会。
川村壱马当然不会拒绝,但他还是留下了吉野北人。
吉野北人也没有拒绝,于是这次仍然只是他们两人,安静地坐在窗边,看着被现代灯光驱赶的不剩几颗的星星。
你喜欢看星星吗?吉野北人看向川村壱马,他的瞳色还是那么浅,川村壱马想着。还没来得及回应他的话,吉野北人又接着说:我喜欢看星星。那天晚上我也看见星星了。
那天晚上,哪天晚上?川村壱马在他们唯二独处的两个晚上思忖——是那个混乱又迷离的晚上。
“你偷亲我那次。”吉野北人好像笃定川村壱马一定会猜错,他带着胜利者的微笑看着川村壱马,“你知道酒里掺了药,但你没有提醒我。”
川村壱马想解释什么,但吉野北人封住了他的唇,相较上一次,吉野北人有了很大的长进。
真是没出息,这种情况下居然还在比量吻技。川村壱马在心里自嘲道。随后奉上更为殷切的吻。
真的溺死在这一刻就好了。
“那天晚上为什么不上我,你觉得自己很脏吗?”
有什么刺痛了川村壱马,他蓦地停下了动作。吉野北人的唇在此刻突然变得与其他人一样,他的轮廓渐渐消散在名为“客人”的人群中。
“我一直都醒着。”
因为一直都醒着,所以听得到浴室的水声,所以也是故意躺进他的怀里,所以突然轻扇的睫毛也是故意的——那次因为意外自己又多数了好几次才完整数明白。
所以现在是来看他笑话的吗?
能猜透人心揣摩人心的原来不止川村壱马。
浅色的瞳孔还是注视着他,但川村壱马觉得刺眼极了,这些天来所有的心动所有的情愫所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好像在他眼里被完整地剖开来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才是那个透明人。
里里外外所有的心思都被摆在拼盘上等着他自己来认领。
吉野北人没有放过他,他托着川村壱马的头,像第一个晚上川村壱马所做的一样,轻拍着他的后背,是安抚。
——又是一下一下的在提醒川村壱马这些天来是有多么可笑。
川村壱马害怕了。
他开始复盘自己怎么是一步步地掉入了吉野北人的温柔陷阱里。可就算他怎么绞尽脑汁将最坏的想法都算在吉野北人头上,不可否认的一点,他确实将自己的心交出去了。吉野北人或许还不知道吧,这个远近闻名的新晋牛郎,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把自己的心交出去了。
“下药就下药吧,至少后半夜睡得很安稳。”吉野北人朝他眨眨眼,“那个香味真的很好闻,所以临走时我带走了,顺带又找到了同香味的洗发液。”
“我现在身上的味道,是不是和那晚你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川村壱马一把推开吉野北人冲进浴室,那股浓郁的散不开的味道猛地冲进他的鼻腔里,开始侵袭他身体的每处空隙。
恶心,反胃,想吐。
冷水冲刷并没有任何缓解,川村壱马干呕得几近脱力跪倒在地。吉野北人进来扶住了他,撩起他被水淋湿的头发。这个游刃有余于女人间的男人,怎么会露出这种可怜又委屈的表情呢。
折腾了好一会儿,川村壱马终于消停了,他想问清楚这一切是为什么。又发觉这一切全由自己而起,念及此又觉没有问出口的必要了。
所以只是自己太好骗了。
才两次见面,就把自己身心交出去了,真是不剩下什么了。川村壱马自嘲,想把自己贬低的如尘埃一样,这样就算被吉野北人踩在脚下他也有理由说服自己。
真是一个糟糕的夜晚。
“花火大会,要来噢。”吉野北人舔干了他眼角的泪亦或是水,留下他就离开了。
剩下的夜晚是怎么昏昏噩噩地睡过去的,川村壱马权当是喝了店里的酒——他给自己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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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村壱马没有拒绝吉野北人的邀约,他还是来了花火大会,在人潮的裹挟下被推搡着前进,他原本想与吉野北人汇合了再一同进去,但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与吉野北人见面,所以先一步逃了。
时间逐渐推移,人也越来越多。他逐渐安心了下来——在这么多人里想找到自己大概是不可能吧。期盼又逃避,最终还是胆小鬼占了上风。
顺着人流,他看见有伸手试探又收回手的紧张的男生,不知所措,于是望着身旁的女孩傻笑。有十指相扣的情侣,趁着烟花炸开的瞬间在对方唇上留下一吻。有带着小孩的夫妻开心地逗着孩子。也有和自己亲密的好友挽着手一起欣赏烟花的女孩们。
每个人都那么幸福那么圆满,洋溢在脸上的快乐不停敲打着川村壱马的心,他有些后悔没在入口处等着吉野北人。
大概只需要等几分钟,吉野北人就会出现。
不过没有后悔的机会,大家都在走自己的路。
拥挤中有人牵起了他的手。
后悔的机会是没有,但重新开始的机会是有的。
吉野北人问他为什么不等自己,他撒谎说等了很久你都没来所以我一个人先走了。
吉野北人说抱歉。
川村壱马回没关系。
他们像普通情侣一般,藏匿于人海中。
川村壱马发觉自从和吉野北人扯上关系后,他的泪腺就跟失禁一样,就像现在,没有任何理由,但他就是想哭。
所以在烟花飞向最高空的时候,借着抬头的机会,他抹掉了眼泪,回过神后对上了吉野北人的目光。
吉野北人还是朝他笑笑,又用调侃的语气问道怎么又哭了。
川村壱马没有说话,他突然抱紧吉野北人,人群被他们自动划开,他把头埋在吉野北人的脖颈,用微乎其微的声音说:“爱我吧,我不剩下什么了。”
爱我吧,我不剩下什么了。
最盛大最灿烂的烟花齐刷刷地飞向天空,周围是人流嘈杂的笑声和欢呼声,但川村壱马还是从这嘈杂中听到了吉野北人的回答。
吉野北人说:好。
烟花炸开的瞬间,他们接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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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野北人后来解释说,那天晚上我只是想找个地方睡觉而已。
所以找到我这里来了?
吉野北人知道这个理由骗不过川村壱马干脆也就放弃了,在川村壱马身边撒泼打滚地求他放过自己。他真的想不起来原因了,再说来这种地方还需要什么原因啊,明明川村壱马自己就能猜到但偏偏要他说出来到底是什么恶趣味。不过他好像突然找到了一个反杀川村壱马的问题。
于是他很认真的,盯着川村壱马的眼睛问他:那天晚上为什么偷亲我?
川村壱马还没有回答吉野北人就先他一步抢答了:不会是见色起意吧?
“抢答正确。”
“你耍赖!”
“我怎么耍赖了,你答对了还不许人认可啊。”
“肯定还有其他理由,你快说你快说别想糊弄过去。”
川村壱马不懂为什么在一起后吉野北人变得这么幼稚,每天都热衷于和他拌嘴逞一些口舌之快。但他很喜欢这样的吉野北人。
所以他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偷亲了吉野北人一口。
“你又偷亲我!”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