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have all you need,but I don't love you.”
相机响过最后一声咔擦,今天的拍摄就到此为止了。
闹哄哄的人群游鱼般散了,川村壱马和吉野北人混在人群里没什么交流,也没什么不同。
都散了。
吉野北人没有数过他们除了工作有多少天没有说过话了,倒也说不上惦念,蛮不在乎的,爱理不理。他回望了一眼川村壱马的侧脸,眨了下眼,没敢等他也看向自己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们很少再有两厢情愿的对视了。
上周末晚上的木床吱嘎吱嘎响,吉野北人在麻木又机械地抽送,身下的川村壱马快要高潮了,肠肉绞得好紧,喘息一阵阵呼在他胸膛。但他在走神,只是硬着,根本没有要射的意思。不想做了,吉野北人忽然失去了兴致,随便凑合着伺候川村壱马又高潮了一次把他哄睡了。
川村壱马察觉到他不想做了,也没有多说,顺水推舟假装自己睡了。
他们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
从最开始搞到床上的时候也什么都没说,做爱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关系。那个时候的吉野北人占有欲好强,要掐着他的脖子,要一遍遍问他爱不爱我,是不是随便和谁都能上床,还要羞辱他,甚至还会提及长谷川慎。
但是想来,吉野北人不在乎这些答案和他的反应。就只是问,听起来像做爱调情的手段,问到双方都沉默了也不嫌扫兴。
好像他们之间就是这样的关系,知道彼此这个动作这个神情是哪个意思,知道什么能问什么能说,也或许他们根本都不在乎。
吉野北人不在乎川村壱马和他滚到了床上,不在乎川村壱马到底喜欢谁,更不在乎这个人是不是川村壱马。
那他在乎什么呢?
岩谷翔吾吗?他们什么都说,总是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也睡在一起,他们也睡过吗?做过一样的爱?这些都不重要,他只是想要人陪,这个人是谁都不重要,吉野北人也没有瞒着他,总是有问必答的。他也不在乎他的感受。
川村壱马是没有立场想这些的。他只需要考虑什么时候和吉野北人结束这段关系。从一开始默认是床伴一样,这段关系的存续主要决定在他手里。吉野北人不喜欢优柔寡断的纠缠也不喜欢不停地换伴侣,所以川村壱马这样了解他又不越线的人刚刚好,就是少点乐趣,像今天一样容易没什么兴致。
川村壱马没有想到藤原树,或者是故意没去想。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他很清楚吉野北人在追藤原树,没追到,还在暧昧,今天藤原树又被长谷川慎约去喝酒,所以才会觉得没劲。或许吉野北人今天本来就不想做,是自己找了上来。
这个时候,吉野北人玩够了手机,在他身侧躺下来翻过身去抱着他。川村壱马背对着吉野北人僵了一下,做不出什么反应,只能保持不动。他的背贴在吉野北人的胸上,被子裹得很严实,仿佛能够暖和到彼此的心里。
就这样保持不动一直过下去也很好吧。
“结束吧。”吉野北人说得很轻,故意的,他把接受与否的权利交给川村壱马。
川村壱马在睡觉,没有听见也就没有回应。
如果那一天这样结束也是可以的。但是该结束的不只是那一天。
“昨晚你说了要结束吗?”川村壱马说不清自己更希望哪一个结果,所以他又推回给吉野北人。
“没有吧,你想结束了吗?”
川村壱马提起来的心又落下去,而后又开始发酸发胀。本来不提这回事就可以当昨晚没发生过,可是他主动提了,他就承认了自己听见了。他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就算吉野北人承认了结束他也接受,可是他没有忍住偏偏要问,能证明什么呢?这个回答证明吉野北人不想和他分手吗?他们之间谈得上用分手这个词吗?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一切好像是自取其辱。
或许吉野北人只是在用这个没什么意义的回答捉弄他,就像他昨晚装睡没有回答一样。
赌气似的,川村壱马“嗯”了一声,“我们分开吧。”
吉野北人挑眉看他,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样子,只是有一点诧异。他顿了顿说:“好。”
然后那天就结束了。
他们除了工作就再没有说过多余的话,他们本来也很少说废话。吉野北人不是话很多的人,比起天南地北地胡扯更喜欢和让自己舒服的人待在一起随便地虚度光阴。这样的消磨时间分很多种,和川村壱马在一起总是除了做爱就没别的什么了。
吉野北人对川村壱马说不上喜欢,甚至意识到他们上床后也是有点懊悔的。他们在工作上的交流太多了,多到都不想在下班后看见他。而且有了肉体上的私交后,平日的肢体接触也变了味道。吉野北人再没有带着调戏的意味触碰过川村壱马,因为他清楚他们真的会搞到床上,一切会明显的暴露出来。他只是喜欢占点无关紧要的便宜,给予他无关紧要的一切,并不爱他。
可能也喜欢过吧。
如果能抓住那个夏天的尾巴,在纽约行的那个标间里,被踢下床的时候去偷偷拉他的手,像昨晚一样贴过来抱着他,在青山陆呼呼大睡的时候说着悄悄话再接一个青涩的吻。或者没有长谷川慎也没有岩谷翔吾或者藤原树,他们像刚出道的时候那样依偎在一起,可以一起胡闹一起说说心里话。
每一场每一场的演出的最终他们永远没有遗忘望向彼此,如果。
如果能记住每一次对方看过来时眼底的光,或许会喜欢得更久一点。
如果这样就好了。这种遗憾溢出心底怎么也收不住,让吉野北人在这一瞬间几乎要承认还是喜欢川村壱马。
来不及了,他已经说了“好”。
但是没有这个好也来不及了,很早很早以前,从他们第一次上床没有确定关系,从彼此一开始就不坦诚的暗恋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接下来的一切都会被默认埋葬,而浮在面上的会被风吹走。
相机“咔擦咔擦”地响。他们靠在一起,吉野北人的脸贴在他的脸上,温热的,好像他们睡过的好多个晚上,一个又一个轻松又做作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