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讨厌翔平了!”
藤原树时常这么想,但以他的性格不会说。翔平是他发小,可能来家里没有一百回也有七八十回。今天翔平又是一进门就熟门熟路的往卧室里钻毫不客气,嘴里还念叨着mairu piasu然后捉住他的短腿猫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被捉住的是piasu,跟翔平太熟悉,不但不躲甚至对着他开始呼噜。“piasu~又长胖啦~”他撸着猫,一脸爽朗地抬头望着太阳伞。藤原树干脆也盘腿坐到他对面,“她不是胖,她跟mairu要有孩子了。” “诶……不是一起长大的吗?原来也会恋爱啊。” 他声音温吞带点小颤音总是让人心痒。“因为是动物啊……”藤原树答,又开始无来由烦躁。是啊,一起长大也会有恋爱感觉,只不过有时是单恋。
他一直喜欢翔平,久到不太记得是何时开始又因为什么。小时候的翔平是锋芒毕露张扬醒目的,他是躲在锋芒后面被保护的那个;但其实他们又一样的害羞内向且容易紧张,翔平选择用搞笑来做保护色,而藤原树选择不说话--只是在他俩缩进只有彼此的小天地的时候,用炽热又带点别扭怨怼地眼神盯着竹马。
也可能不来电,又不想失去好朋友吧,他沮丧地想。烦死了,为什么不能做一只靠本能驱使的小猫咪,靠近的时候心如擂鼓还要假装嫌弃一下真的好累人。
“Itsuki其实是个大傻子!”
浦川翔平时常这么想,也经常这么拿大亲友开涮,还要把竹马英俊非常的脸P成大傻表情包。他知道不管做什么树都不会真的生气,边界感在他们之间几乎不存在。翔平自认一眼把神秘的itsuki看到底,又或者他从不觉得需要在自己面前隐藏什么。但也有看不懂的地方,比如有时候他闹别扭,突然满脸阴沉气鼓鼓,又突然擅自想开慢吞吞自言自语说一句“算了”然后扯着他的袖子继续走。他不是不知道,但他很难看清这种迷雾般情绪的来源,更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只好假装没看到。只有两人的时候他是更加沉默的那个。
piasu在他怀里反复蹭,他想起第一次见mairu和piasu的时候还是一掌的小奶猫,这么快就要做父母了,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他头脑灵活,经常有可爱的小点子。“呐itsuki,他们的孩子可以叫mars!” 藤原树还在盯着他后脊梁发愣,被他突然回头说话吓得缩缩脖子,“啊?” “你看,mairu,piasu,合起来就是mars,ma-a-su-”他得意地笑得脸都皱。“好啊,很可爱。”藤原树淡淡地笑,很捧场。
翔平很高兴让itsuki笑了,他愿意为itsuki做很多事情,不管是扮傻做开心果,打蟑螂,还是半夜喝多了三点打电话叫他去接--如果他每一次都能明确说出自己想要什么,不要总让他猜的话。itsuki实际是很内敛跟人客气的性格,所以翔平十二三岁的时候就习得了观察,然后跳过询问直接去做的技能。诸如悄悄告诉他收紧核心就不容易摔倒了,诸如说提出去他家看猫咪,诸如也邀请他来长崎的家,诸如陪他去喝成年后的第一顿酒,他一次次地无声宣誓,不用跟我客气啊,咱俩谁跟谁。
他感到Itsuki对他确实是不一样的,但他觉得自己可能做得还不够好。
藤原树把mars带去了东京,工作日渐忙碌,他独居的家翔平并不常来。但是把“我很想你”说给还算挺频繁在工作场合相见的人未免也有点奇怪。
他想的自然不是眼前这个卖力社畜,社交狂人,用力过猛的mood maker. 而是那个只有他知道的翔平,沉默的迟钝的,盘腿安静坐着,眼神清亮带着微的笑意,说着ma-a-su-,有求必应,总是向自己伸出手的,只属于他的翔平。
“最讨厌翔平了。”他自言自语,感到呼吸困难,“到底要什么时候才会知道啊。”
打开手机,浦川翔平给他的海报画胡子,继续把他的ID挂在自己鼻孔上。他扔掉手机仰面躺下,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最好的朋友,但他想要更多,是太贪心了吗。
支援组难得在藤原树家打火锅,还是借着junon连载收官的由头。浦川翔平衣服乱脱鞋乱扔仿佛回自己家,他看到藤原树先是嫌弃地瞪了他一下,又咧开嘴给他收好。“Mars会给你弄的都是毛。” 只要聚在一起树就是开心的,哪怕他是年下却照顾人的那个,他最爱大家了。他们拿着发行好的杂志,翔平难得正经穿条纹西装,四个人一起躺在青草地里,虽是青春气息,却终归都长成大人了。
“很想哭啊。”岩谷翔吾目光闪烁,嘴角却仍旧是上扬的。
有些人确实太特殊了,让人束手束脚。
他喝得手脚发麻缩在被炉里,无法倾倒的情绪最醉人。隐约听到长谷川慎说,“树,你照顾一下翔平。”
一群人关了灯蹑手蹑脚离开。
浦川翔平半夜因为尿意醒了,从洗手间出来酒也醒了一大半。树坐在黑暗中,他还没睡。“头痛吗?我给你倒点水。”他起身,跺了跺发麻的脚。
浦川翔平捧着半杯温开水,觉得这个画面很温情,值得赌一把。他用手去拉树,“一起挤挤吧,我们很久没一起睡了。” 是指十几岁,在老家的巨大榻榻米上,一人占一个角的睡。“像Mars那样压在胸口睡也没事。”他补充。“这不好笑。”藤原树盯着狭小的沙发床,听起来要哭了,“你不要逼我了。”
“Itsuki,”收起开玩笑态度的翔平冷静的可怕,“我没办法跳过询问去做所有事情。”
“Itsuki,你到底要什么。”
藤原树想像piasu一样,某一天突然跟自己从小互相舔毛打闹的玩伴做一些更亲密的事情。就像现在,跟竹马交换完一个急躁苦涩的吻,被掀翻在沙发床上头都不小心撞到扶手。他嘴太硬把喜欢的人逼急了,整个人浸在欲望的潮水里被翻弄,被侵略,最后里里外外全被揉碎再被吃进肚子里都是应得的。
但还是很愉快,愉快到他忍不住想,做人有什么好,还是做猫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