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校联合那场恶战后不久,高城司中退消失了,枫士雄在天台沙发上整日挂着一张铁青的鳏夫脸。司那次是被打得很惨不错,他也确实对顶点和打架没有那么浓厚的兴趣,只是陪自己发疯而已,也许终于厌倦了吧——
但他总觉得,至少可以来告个别吧,难道只有自己觉得他们的关系是不一样的。
他是唯一知道高城司分化成omega的人,那场雨中的恶战以两人手牵手走出隧道回到他乡下的家里结束。大家都说沉睡的狮子是从那刻开始觉醒的,因为他的心结打开了,觉醒的却不只是战力。晚上两人青一块紫一块笑嘻嘻地躺在榻榻米上睡觉,睡到半夜枫士雄感到司的体温高得不正常,他心想难道是淋雨的原因?他担心地起身探了探司的额头,司警觉地打开他的手,立刻醒了。
“你发烧了。”枫士雄笑得很爽朗,“我去给你搞点姜水,喝了马上好。”
高城司面色古怪地看着他,“好。”他说。
枫士雄踢踏着人字拖去厨房。
端着水回来的时候却被司堵在了门口,他的表情看着很烦躁。
“看我俩关系好我才告诉你,”他一把扯掉脖子上的胶布,“冲这儿来一下,帮我个忙。”
薄荷奶糖的味道随着他的动作充斥了整个房间,清新的辛辣的,带一点点甜味。信息量直冲天灵盖,枫士雄的脑回沟有点不够用了,他憨憨傻傻地看着司紧锁的眉头,“啊?”
“我抑制剂装在兜里,打架的时候掉了。”
“嗯。”
“敢把这事到处乱说就宰了你。”
枫士雄终于明白了,刚想回答的时候嘴却被堵住了,因为他痴呆的拖延,omega的理智已经被耗尽,更浓烈的薄荷奶糖味在口腔里扩散开来,更重要的是他从来没见过司这个样子,感觉很陌生。他永远冷静,清淡,正确,没有狂躁大马猴一样的攻击性,对竞争兴致缺缺,但无比包容。这都是他的优点。
他好像今天才明白为什么。
“你这呆子,”终于结束了一个绵长的吻,高城司在喉咙里咕哝着,“你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想你吗?”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阿司。”枫士雄苦笑着自言自语。
“初恋总是无疾而终的。”村山拍着他的脑袋说。
高城司在病房里头上裹着厚厚的绷带,盯着病历发愣。
多处软组织挫伤,肋骨断了一根,轻微脑震荡,这些他都有心理准备。但比较离谱的是——
他怀孕了。
“真的很危险啊,你自己都不知道吗?”医生带着一种司空见惯又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现在性教育进校园还是做得太差了。”
高城司觉得头更痛了。
发情期莫名其妙提前的自己,打过抑制剂却被幼驯染强吻到强制发情的他,掉在泥地里的两管抑制剂。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自己又像白天那场对决一样脱力地从他肩膀上滑了下去,被他单手拦腰抱住,那动作却多了一层意味。胡天胡地到天亮以后两个人的情潮终于褪去,空气里是橡树和薄荷奶糖混杂,意外的合拍交融无违和的好闻味道。
“都是命运吧。”枫士雄对此种荒谬和尴尬进行总结,他正侧躺着面对他,平时拿发胶梳起来的发丝湿湿地搭在脸上。
什么事情都能一下想开呢,完全往好的方面,没有纠结。
高城司扯了扯他圆墩墩地脸颊,“嗯,是命运吧。”
那以后他们就时不时会互相“解决”一下,自己提出的次数比较多,找熟悉的人直接发泄一下更能解决他间歇的情绪短板,这是到此为止他告诉了枫士雄的部分。
他很喜欢他家大将那木质皮革交织的气味。非常的令人安心,会把所有人的信任都聚集起来,是一根坚硬稳定的轴。诚然他是被这种人格魅力吸引来的无数人之一,不过因为多了这一层关系,变得特殊了一点。小时候枫士雄也总是揍他,像揍其他人一样,十次有九次半他都会输。他打过的架不少,更多是揍说他长得像娘们来霸凌的小混蛋。而枫士雄说,因为跟阿司打架很有意思啊,我看到牛逼的人就觉得手痒痒,一定要切磋切磋,哈哈哈。
“什么手下败将,不过是输了一次而已。”他又一次对着甚至可以用阴毒来形容,甚至破大防拿刀对着自己的人说。
跟小时候别无二致,像夏天的阳光一样耀眼,让人自惭形秽。
其实是对躺在地上喘气的手下败将的自己伸出伤痕累累的手掌,说着“下次再大干一场吧,呐?”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了,喜欢他存在本身,他的一切,在分化之前,在被欲望驱使之前。
这是高城司没有告诉枫士雄的部分。
枫士雄是为什么一次次回应他的做爱请求的,他们还没谈论过。
其实一般都做得很草率,他甚至会骂骂咧咧不停催促来掩饰自己的真情实感,有时候枫士雄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都会被他用,“废话哪那么多啊,闭嘴赶紧做”堵回去。情话比做爱更令人羞耻。
除了他高度怀疑的那次,那次是枫士雄主动的。
跟传说中的拉奥做了朋友,他开心坏了。
“阿司,你怎么这么厉害!”
“阿司,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阿司,下次不要再一个人悄悄为我去做些事了。”
“阿司,现在我知道了,你是喜欢我的,我也好喜欢你。”
“哈?————”高城司抬起一边眉毛夸张地拖长音,脸却红透了。
枫士雄其实一点也不怕他,他只是不喜欢自己生气罢了。
高城司知道自己被直球击中只来得及装出一副虚张声势的模样了,不然不会被压得死死的不能动弹。枫士雄像小狗一样高兴地亲吻他的脸颊和脖子,用凉凉的鼻尖蹭他,兴奋得全身都红彤彤的。炽热的器官迫不及待冲进已经一片泥泞的地方,合拍的身体几乎立刻找到了令双方都很愉悦的同频共振。当对方跃跃欲试轻轻戳弄着更深处那禁忌的位置,喉咙嘶哑难耐几乎是哀求,“阿司,可以吗?”他被陌生的快感跟本能冲昏了头脑一阵迷乱,被喜欢的人坏心眼的逗弄最敏感的地方,却还在看似体贴地要求许可。
“不许射进来,不然一定杀了你。”
被捅生殖腔自然是另一种爽法,他长长短短地呜咽尖叫起来,再没余裕抵抗和嘴硬的心思。
“体外也是不安全的——”医生翻着白眼,往他看着还平坦无物的小腹上抹啫喱。
高城司表情呆滞地望着B超屏幕上那颗健壮跳动的心脏,揉着额角回忆着自己被钢管揍,被一脚踢飞,被疯批狂踹,从二楼掉下来两次,怎么还活着啊,这娃命好硬啊……
“医生,孩子我会生下来的。”
“啊?你才几岁??”
高城司一脸坚决,他稳重早熟,不像冲动的样子,医生没再说话。
是跟喜欢的人的孩子啊,是特别坚强又幸运的孩子。
不过这是自己自私的决定,当然也是一个人的责任。
而橡树应该是自由的,直到长成森林里最高最高的那棵为止。
“你在说什么啊,欧吉桑!”穿着浮夸外套的青年在酒馆里摇晃着中年男子一股不良风气,桌子上是揉得皱巴巴的名片。天下井公平穿着西装,他看着成熟了非常多。“抱歉,这位是我投资的人才,年少有为,已经是游戏公司的社长了。” 顺便给了青年一个凿栗子。
三年前,高城司来公司找他。
“我以为我的小孩,肯定不会笨的,没想到只有脸像我。”高城司还是江湖做派,趾高气昂地将一双长腿架在实木茶几上,“连高中都考不上,一定是当年被你,打,傻,了。”
怎么又——来了!!天下井公平额角青筋狂跳。
“孩子现在怎么样啊?” 須嵜亮端着茶杯走出来,看着仍是更温厚立派的那个。
“整天在家打游戏。”高城司一脸无赖地掀起眼皮看着两人,“说自己的梦想是做手游之类的,咱也不懂。”
天下井公平的表情变得缺德了起来,这智商,这爱好,是亲生的好吧,怎么怪到我头上的?須嵜亮看出了他的心思,在背后不轻不重地拍了他一巴掌阻止了他。
疯狂殴打孕夫,当然是咱们一万个不对,他说啥咱们滑跪就好。須嵜亮眼神暗示。
草,我当时又不知道!天下井公平略微不满地看回去。
“喂喂喂,都老夫老夫了,怎么还这么眉来眼去的。”高城司打了个哈欠,“两百万,你们公司当投资人,行吧?”
“虎魂!差不多得了!”
年轻社长不悦地撅起了嘴,傻气噌噌地从脑袋往出冒。天下井觉得这画面真的很神奇啊,自己两位不打不相识的旧友,在一个人身上完美的融合了,还有这个鬼名字,因为自己是沉睡的狮子,就管自己的孩子叫虎子,这是高城司的风格吗?他才不信咧。
“公酱,当时我偶尔发现了独自带娃的司,就偷偷去找枫士雄,是不是其实做错了……” 須嵜亮叹气。
“是啊!什么脑回路的爹会第一次去找带球跑路娇妻和突然冒出来的好大儿的时候带个大便玩具去啊!”天下井挑眉,“看他把孩子带的!!”
“算了,虎魂一定没问题的,做大便连连看不是挺好的吗?我其实还挺喜欢玩的。”
“说的也是,毕竟虽然他爸爸那副大智若愚的样子,现在可是SWORD地区的顶点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