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mako酱身上的香水,没闻过诶。”
长谷川慎就开始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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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谷川慎第一次去吉野北人家,是因为想要给自己买香薰蜡烛。吉野听言笑说mako酱可以来我家选。长谷川慎一脸不可置信,真的吗?真的可以吗?hoku桑的家诶!
可以的哦。吉野跟他比划,我家有这么大一个箱子,里面都是蜡烛。
“嗯…就是喜欢买,又点不掉那么多,于是就越堆越多了,上次还想着要不要当二手卖掉。但还要拍照什么的太麻烦,忙着忙着就忘了。”
住得不远,不过走路几个街区的距离,因此即使工作结束得比较晚,长谷川依然怀着一种虔诚的心情跟着吉野一起回到他家。吉野北人的房子里有一股很温暖的味道,像是蜡油燃烧过后所弥留的混沌,不会刺鼻,反倒轻轻柔柔的,颇有种被松香包裹的安全感。
“好厉害…”下意识发表了这样的感叹。正在给他倒水的吉野北人回头望他一眼,他又摆手说没什么没什么,只是觉得,hoku桑的家也有hokuto的味道。
“这是什么话嘛。”吉野将玻璃杯递给长谷川,杯壁上有漂亮的和风印花。
就连玻璃杯也很hokuto。
吉野北人说喜欢买这些东西,像蜡烛、杯子、花瓶之类的东西。
长谷川慎才注意到摆在客厅矮柜的花瓶,里面插着他叫不上来名字的花。
“有时候是在拍摄之后收到的,带回来拆掉包装再插进花瓶,能够继续放几天,也还是很好看。休息日会去逛花店,习惯之后就好像,如果家里没有鲜花,会缺少了些什么一样呐。”吉野解释道。
“hoku桑果然是相当my pace的人。”
“如果连回家都不能觉得幸福的话,那就没有出门的动力了呢。”
“那是卷边桔梗、银叶菊和鱼尾叶。”
吉野的蜡烛拆封的未拆封的全部摆在立柜,他带着长谷川一个个闻,直到长谷川慎说“感觉鼻子要失灵了”,吉野打开咖啡豆递到他鼻子边,让他猛吸一口。
“啊…恢复嗅觉了。”长谷川仰着脑袋。
“hoku桑平常也不常用香水的吧。”
“是呢。总觉得香水的话,抹在身上太浓郁了,不喜欢太重的香味。”
“但hoku桑身上一直有一种好闻的味道。”
“诶?是吗?”吉野嗅了嗅自己的袖口,“我自己闻不到诶。”
“有的…有时候站在hoku桑身后,也能够辨别出哪种味道是被你携带的。”
吉野笑了,“有这么神奇吗?
“有哦。像是收录坐在hoku桑后面,几十分钟都会一直闻到,然后就变得晕晕乎乎的。”
吉野笑起来,长谷川现在也晕乎乎的了,仿佛醉倒跌进沙发里面,手指和头发缠着蒙住脸,从指缝间漏出一点目光来看吉野北人。
吉野坐到他身边。房间里灯开得太少,吉野也仰在长谷川身边,天花板,吊灯,天旋地转的雾气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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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点一罐好了。”吉野晕过了起身,随之长谷川也好奇地站到他背后。靠近吧台的凹陷,就这样站在他身后。吉野在桌上找点火器,摸到了摁开开关,好像有电流通过的声响,也有电流穿过身体。
实在是太暗了,点起蜡烛以后,房间却变得更暗,火光开始涌。整个人都要变得不正常了,不知道从哪里溢出的香气几近绑架地缠绕住他们。
“hoku桑的身上…好香。”是一种审慎的试探,又多少带点僭越,不该对前辈产生的肖想伴随着香味在空气中眩晕地盘旋上升。他站在吉野北人的后面,隔着不足一尺远,一转身就能碰到鼻尖的距离。他听到吉野问是哪种香,他回答不上来,甩了甩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下,不要被控制啊…可恶……
意识却往软弱的漩涡里掉,他和理智斡旋,最后与感觉妥协,嗅了嗅吉野后颈的香气,发茬好像能戳到鼻尖。
他答不知道…但就是…很香。
吉野说,再靠近一点闻吧。
捏着的一点火掉进烛杯里,在无边静谧中一切都开始摇晃。好像是因为选了不对的香所以逗引起不恰当的情欲,说出“再靠近一点”时连自己也为之震颤。
贴在后颈的嘴唇触感是凉的,小心翼翼着,可呼吸很重,那些香味都变成柔软被吞掉。吉野听到身后的呼吸,后颈传来的刺激惹得他神经紧绷,像闪电从天灵盖击穿整个人。每一个毛孔都打开了接受空气的爱抚。
长谷川伸手撑住大理石边缘,将吉野圈在吧台和自己之间,他艰难地转过来,昏暗的落地灯,和蜡烛的光映得长谷川的眼睛更好看。他想要仔细端详这张脸,眼神对视的瞬间又想躲。做了善意的邀请,却说了不对的话,做了不对的事情。他怕破坏了和长谷川慎这么些年好容易达成的平衡,于是迟迟没敢动。
有点想挣,却舍不得。
但想到自己是前辈,没理由将决定权交给长谷川慎。再抬起眸时面对着依然朦胧的眼神显得很暧昧。火光陷在长谷川窄窄的双眼皮里,却有能熄灭一切的一汪温柔水波,他就随着火焰一起心甘情愿地熄灭了。
“好香……”
做的时候不得不这样想。
剥掉软糯的针织衫,衣服从肩头掉下去,手也跟着落下去。
亲吻是青涩的,记忆带着酸的西柚味,后调发甜,有点腻,但没关系。
醒来的时候是害羞的,慌慌忙忙地要穿衣服洗漱,被吉野抓住了手腕。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hoku桑?”
吉野嗯了一声,显然还没有全然苏醒,半张脸贴在柔软的枕头,脸颊肉被压到鼓起来。
“别动。”
长谷川慎只得又躺下了。他面对着吉野,腰间被环住。好像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观赏他,最后自己也睡着了。
吉野睡得不算太安稳,不想让长谷川在他睡着的时候离开,保留的一点意识牵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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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钟摁掉很多个,实在是时间紧迫才彻底清醒,不算太匆忙,洗漱完两个人对坐在餐桌前喝杯咖啡和吃片面包,不注意撞到彼此目光,是吉野先笑的,接着长谷川也跟着笑起来,问hoku桑为什么笑,吉野说你也在笑呀。
说要选蜡烛的事情被全然忘到脑后,要出门了才突然想起。
吉野摸到昨夜点的玻璃皿,“要拿这罐吗?”
“不喜欢这个味道吗?”给长谷川打包的手停下了,吉野侧头望他。
“不是…”长谷川顿了顿,最终还是说出口,“如果在家里点,会想到…hoku桑。”停顿里他的脑海闪回过昨晚发生爱的瞬间,耳尖好像会变红。
“不愿意想起我呀?”
“不是…”长谷川慎实在不知道如何解释,如果在这个味道里做过了,往后每一次闻到它都会想到这个欲念丛生的夜晚。
吉野重复疑问句:“真的不要吗?”
要。
不给啦。
唔…怎么这样。
最后长谷川慎还是带走了那一罐蜡烛,他想了想,如果把自己的家里也变成这种香味,就会不止歇地想起吉野北人。气味的形状会缠绕他,逗引他,想到这种后果就太危险。但怎么会舍得不想起。
长谷川先进休息室是因为吉野去拿他们的咖啡。所以吉野没有听到队友对长谷川的调侃,也没有看到他们甚至凑近了闻长谷川新香水味道的画面。
但没有人会问是什么牌子的哪一款香,对私人空间的注重像是香水这一类的东西也觉得私密。他淘来那些并不常见的香氛,有相当独特的后调和留香,会在采访中说“想要在这方面保持神秘感呢”。
直到吉野进来,顺手将另一杯咖啡递给长谷川慎,他接过乖巧说谢谢hoku桑。是一如既往,可终于有人发现他们两个之间有点奇怪的氛围,也有鼻尖的察觉因为吉野的进入而盈溢在空气里的香味。
“mako和hoku…是一起来的吗?”
长谷川慎还在斟酌该如何回答,吉野回说刚刚在门口碰到。长谷川跟着点头,再被问下去好像就会语无伦次,还好拍摄开始得及时才拯救他于水火之中。
但脑子很乱。他的包里还装着好几盒蜡烛,闭上眼睛就是随着呼吸明明灭灭的火焰,有些心不在焉,无端想念起吉野,难得地婉拒了好友一起吃饭的邀请。想要回家,想他。
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洗了个澡又把头发吹干,关掉所有灯坐下。点燃香薰的行为是蓄谋已久的,甚至已经预谋到要用什么么样的角度拍照。趴在茶几上,火焰映在眼睛里,但想了想给吉野发这样的自摄好夸张,于是po了sns,配文说“香薰初尝试!”
发给吉野的照片是蜡烛漂亮的罐身,有花体的标签写名字和香调,虚焦的火光。
长谷川盯了一会儿火苗,便爬上沙发横躺着,以一种自由散漫的姿势,天马行空地想其实房间里的空气本该是静止,但因为一团火所以有了形状。思绪开始逃脱出可控的范围,想到仅用于照明的柱状白蜡,思索迷魂药的做法,想念吉野的形状。
这种状态持续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味道有些太浓郁了他快丧失意识,起身找了个玻璃杯从上盖灭了它,
完全黑了。他就着黑暗推开一点窗,初春的天气潮湿着回温,他趴在窗边朝下看了一会儿,最后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睡着。梦里也是那样的香味。
好像在吉野的臂弯,他们在春天的草地里相爱。
气味创造的感觉变得无穷无尽,他陷在自己的被褥里做了些梦,梦到掉进芳草地的红苹果,剥开的西柚和柑橘在手心捏出浆汁。
等到吉野回复的时候长谷川慎已经睡着了。工作结束得太晚,在路上才看到手机,是男孩儿很可爱的消息风格说谢谢和好闻,还有一看就是仔细调过滤镜的相片。他想了一会儿只回复「GN:)」,回家却挨个找有没有剩下长谷川发来照片里的那款蜡烛。
这夜也共享了同样的气味,他们在各自的床上睡去,分享的是同一个春天的梦境。
有种奇怪的躁动随着气温蹿升,本该是又一个相安无事的夜晚,略带些心怀不轨的邀请忽然就成了真。
要创造下一次独处的机会对两个人来说都有些困难,全团一起的拍摄不太多,吉野拍戏忙得早出晚归,长谷川也忙着排剧,想来是没空吃饭。但晚上到家会点着香氛在浴缸里躺很久,有些试探地借由气味聊起来,来往的回复有点时差,但并无大碍,他们都是这样节奏缓慢的人,断断续续地聊起一些别的,找到了起始的话题便能够一直说下去。
好像摇摇摆摆的,竟然也约到时间一起去挑点新的蜡烛。
彼此心知肚明是借口,所以搞得像约会。是off状态,长谷川慎也认真拾掇了自己的头发,虽然依然大把地垂下来,用手掌整个抚上去的时候大概很帅。吉野穿简单的黑色,口罩和帽子将他脸藏得实实的,只落下一双还带点困倦的眼,已经足够长谷川慎将他辨认出来。
“但不知道有哪些地方卖蜡烛诶!”长谷川慎说。
吉野笑了讲其实他也不知道,一般都没空在外面闲逛,多半都是在网络下单,凭借一些拆盲盒的本事买回来。
“所以才有那么多闲置可以给我选吗?”未免太实诚。
吉野笑得不见眼,说才不是呢,给你的那罐是我精心挑选哦。“是因为觉得这个味道很适合mako酱,也觉得会被喜欢才买了。”
意思是,买的时候就想到我了,对吗?
是这么回事…?
那刚好我去hoku桑家才选到它!如果我没有问的话,岂不是就和它错过啦…
嘛…倒也不会。可能当作礼物送给你。
什么礼物?生日礼物嘛?我生日还有好久呢。
“情人节礼物?”是疑问调,可吉野说完之后挪开了视线,有点不安呢,于是掏出手机看看最近的香氛店要往哪边走。长谷川慎也一下有点不知所措,想不太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堪堪跟上吉野的脚步。
也不是没做过一样的事情吧。说什么“这个香氛会让人想到北人桑”这种话,搞得吉野北人上网买了好几支护手霜,照他的习惯到下辈子都用不完。
原来自己在他心中,是这样的气味吗?
略带着些想象,又变得明晰起来的味道,是对于彼此的一些定义,一些不安的肖想,和最终随口胡诌的借口。
逛香氛店很好,但像被浸泡在里面。长谷川慎站在吉野旁边,晕乎乎地捧着咖啡豆嗅,跟吉野说完蛋了鼻子闻不出任何差别了。
吉野试完一款香从他手中接过罐子,挑了几款麻烦店员打包,问mako有喜欢的味道吗?
长谷川慎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
蜡烛被整齐码好放进去的纸袋是长谷川慎提着的,出了店门吉野才说自己也被熏到要昏掉。
长谷川凑近了吉野的发,接着又站直,诚恳说还是hoku桑身上比较好闻。
吉野说我身上到底有什么味道,也不常用香水,那肯定是在家里被香薰腌出味来。
“很淡的哦,像森林!”
“太抽象了吧!”
“会让人觉得舒适,轻松和治愈的香味。”
“更抽象了。”吉野评价,“不过我知道啦。意思就是和我一起很轻松。”
要一起吃午饭吗?试探地邀请,吉野说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店家,还要慎带我去啦。
长谷川慎掏出手机搜索餐厅,信心满满地递给吉野看,说是宝藏店铺哟,不好吃我负全责那种。
吉野一贯是没什么食欲的,食物对他来说似乎只是维持身体运转的必需品,可是看到长谷川坐在他对面期待的眼神,食物的味道似乎也会因此变丰富。
他说好吃,真的好吃,说这话时表情诚恳,正面不带一份虚假,长谷川慎长舒一口气才拿筷子,吉野笑着问他有那么夸张吗?
“有哦!北人桑后来都不怎么跟我一起吃饭了呢。”长谷川回答道,“好像也对食物没有很大兴趣。”
“那你多叫我一起吃饭不就好啦。”吉野挑了一筷子蔬菜,面不改色地说出这话。
有点回到太早的时光,一周能连着三天一起吃饭喝咖啡的时候。好多地方都不一样了,这样凝视着对方的视角,不再是稚嫩的脸和声音。吉野戴着精致的珍珠耳环,长谷川的戒指还是那一个,却依然是熟悉的轻松和卸下包袱的自然。
就是记忆里的彼此,讲奇怪的话把对方逗笑,为一些天然的画面觉得开心。
散步,吉野问他要不要上去坐坐。自然也就应了。
长谷川将手提袋摆在吉野家门廊的花瓶边,换鞋进来。
他的房间确然有种不同于任何香薰的气味。长谷川站在门口深呼吸,动作大到都能看出T恤下腹部的起伏。
“就是这样的味道!”
吉野笑着说好了知道了,已经念叨了一路。走近长谷川,站在他身边拆出盒子一个个摆进柜子,长谷川就跟在他后面看。
对未知事物的好奇心会变得蓬松,长谷川慎就想起点到香薰时乱糟糟的脑海。省略掉关于吉野的部分,发问hoku桑也会这样吗,就是…因为味道而浮现出一些特定的记忆。
“当然啦。想要将某种感觉保存下来的心情,就会为它创造一个特定的环境。譬如说念高中时总听的歌,现在再听也会觉得自己才只有十几岁呢。”
“啊确实是这样。”长谷川慎做出肯定,“点上次拿回家的蜡烛的时候,一直会想到hoku桑。”
“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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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种香味做做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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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ko酱的香水——”再下一次就开始起哄,想问是不是交了女朋友。
吉野自然地替他回答,是香薰蜡烛啦。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