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eface

摩登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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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ting:
Not Ra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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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egory:
M/M
Fandom:
The Rampage from Exile Tribe (Band)
Relationship:
Kawamura Kazuma/Yoshino Hokuto, Aoyama Riku/Kawamura Kazuma, Aoyama Riku/Yoshino Hokuto
Character:
Kawamura Kazuma, Yoshino Hokuto, Aoyama Riku
Language:
中文-普通话 國語
Stats:
Published: 2023-03-13 Updated: 2023-07-06 Words: 76,264 Chapters: 16/?

摩登家庭

Summary

三个人的婚姻太拥挤,两个人的婚姻太疏离

月桂

摩登家庭 1

陆马北

 

打开储物柜将白袍挂进去,壱马取下铁灰色西装外套披上身。

展平贴身马甲,将布料挺括的衬衣袖口扯出外套,他活动手腕收紧袖扣。

撑住柜门,身着医师浅蓝工作服的海青瞄了身旁的同伴一眼。

“壱马桑打扮这么帅今晚是有约会吗?”

“哎?”壱马麦色的脸颊笑得皱成一团,“不是不是,上午见了个新病人。”

手指拎着衣领抖了抖,壱马挑眉,“病人还是觉得西装革履身披白袍的大夫更专业可靠吧。”

“确实。”咧开嘴露出整齐的牙齿,海青感慨,“运动医师穿白袍很不方便啊,可像我这样穿工作服就会被当成护工。”

上下打量着身型高大健美的后辈,壱马皱着鼻子苦笑,“海青身材太好了。”

宽肩撑开工装,短袖下裸露出浅褐色的小臂,修长的肌肉包裹在刚健舒展的骨架上。海青富于野性魅力的外表很容易让人忽视他秉性中的智性与温情。

小臂交叠着靠在柜门上,海青咬着下唇笑眯眯地探身过去,“等下去小酌一杯?”

周五的晚上,确实可以在城里寻个悠闲去处稍稍放松神经,沉吟片刻,壱马遗憾地伸手扶正领带,“下次吧。”

西装外套边缘露出衬衫袖口,银质袖扣上漆黑的金乌爪扣烈日,醒目地跃入海青的眼帘。

露出狡黠的笑容,海青扣上柜门挥手道别,“周末愉快。帮我问问陆桑,什么时间有空跟我踢球。”

坐在的士后座,壱马翻过手腕查看银色腕表,时针指向八点。

侧首望向窗外,时值周末下班高峰,车辆与人潮将市区干道堵得水泄不通。

市中心林立的商场顶端闪烁着大大小小的广告灯牌,衣香鬓影的丽人们在霓虹灯光中展现美貌与身段,务求最大限度地在庸常的生活中冲击感官,刺激虚荣的欲求。

纷繁冗杂的光影信息使壱马微微皱眉,食指抵住额角,眼瞳捕捉到一帧短暂的广告,散大圆睁起来。

垂首的金发少年眼帘上擦着一抹棕红,随着纤长的眼睫扬起,璀璨的黑瞳定格在摄人心魂凝视中。

春季新款开架眼影的大幅广告很快覆盖了少年的面孔。

视线在灯牌上空浮了一阵,壱马靠坐回椅背上,面无表情地听取司机闲侃足球经打发堵车时间。

对日本队四年后小组出线的几率大发高见,又逐一点评候选队员的优缺点潜力,司机骨灰级球迷的专业程度让壱马除了点头应和一句嘴也插不进。

“我比较看好青山陆,这孩子根性很强,现在的年轻人受挫折太少了。陆就不同,青训时期接连两次受伤,十字韧带断裂,一般人早就伤退了,他都挺过来了。现在又有海外俱乐部踢球的经验,势头正好啊……”

静静听着司机感慨,壱马下意识地转动袖扣。

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壱马搁在膝盖上的手腕,司机扬眉,“客人您的袖扣好特别,日本队居然出过这种周边啊,能冒昧问一下您是从哪里入手的吗?”

翻过袖口,壱马的指尖轻抚银色扣子,平静的语调微微上扬,嘴角带着一丝不可查的微笑,“朋友送的礼物,他为JFA工作。”

“啊,原来如此,我还想自己入一对收藏呢,有点可惜。”司机轻叹。

 

把黑色风衣外套挂在手肘上,壱马步入西麻布外观后现代的玻璃幕墙公寓,坐在巨幅分离派浮雕下的安保人员向他点头致意。

绕过种着矮松的玻璃温室坪庭,壱马掏出钥匙拧开收信室的信箱。

空空如也的信箱让他滞了一瞬,心情却随之雀跃起来。

关上信箱门,手指抚上户主名卡上的黑字,川村/青山。

靠在电梯的金色镜面墙上,壱马望着电子显示屏上不断跳升的数字。

集训一月初结束,现在还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欧洲的班机……可能要去西班牙……

壱马,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叮,电梯到站的声响打断他的思绪,壱马踩着酒红色走廊地毯加快步伐。从西装内袋抽出门卡刷过电子锁,按住暗金色门把手拧开。

清冽的甜香淡淡散逸在鼻端,沿着白色云石地砖延展的玄关尽头摆着原木茶几,圆肚玻璃樽内插着几丛红褐色枝干,小小的白色花朵星星点点盛放枝头,吐出嫩黄的丝蕊。

后背靠着门合拢,壱马垂下眼帘微笑,幸好他有赶回来。

伸手扶起被随意丢在玻璃幕墙边的老花旅行箱,壱马脱下皮鞋摆进鞋柜,黑色西装袜踩在冰凉的石板地面上,一步步走向那丛香气馥郁的花球。

指尖抚过丝蕊,壱马穿过暗色灯光的吧台,将折起的西装外套搭在磨砂金属椅背上。

 

拧开主卧房门,低矮的大床上铺着金线刺绣菱格暗纹的深棕色绒毯,米色西装外套与白衬衣随意丢在床上。

 

壱马皱着眉,下意识地想要拾起挂好,转角处玻璃隔间发出细微的沙沙水声,止住了他的动作,回首望向浴室,黑陶砖墙在低灯照射下隐隐反光。

轻声走近玻璃幕墙,壱马抱臂欣赏着淋浴间水汽朦胧中若隐若现的肢体线条,指掌修长的大手从内侧按住玻璃墙,抹开一道痕迹,湿淋淋的金发随之隐现。

金木犀洗发香波的清甜气味扩散,陆对沐浴用品的挑剔品味体现在昂贵的价格上,壱马最初并不习惯这种过于甜腻的气息。

挟着水汽的暖香氤氲,肉体纠缠在浴室镜面上的记忆被鲜明的唤起,肢体有多久没有被现实触碰过?他的骨髓沉沉地酥软起来。

手指扣住领带拉开,缎面领带被随手丢在床褥上,与那套清新的亚麻西装混在一起。

酒柜里也许储着他出生年份的陈酿,冰箱里也许藏着玫瑰色香槟与草莓奶油蛋糕。

可饥肠辘辘的青年想调换一下享用顺序,毕竟今天是他的主场。

走进隔间,壱马赤脚踩在加热过的地砖上,轻轻拉开浴室玻璃门。

水花打在雪白削薄的身躯上,壱马呆滞住。

拧住花洒开关,一手抹掉眼睫上滴落的水珠,金发男人回首,花瓣般的嘴唇卷起,“壱马?”

“北人?”眨了一下眼睫,壱马迅速从对方洁白的肢体上移开视线,缓缓关上玻璃门,心口麻痹冰凉下去,他沉声致歉,“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哎?”清透的嗓音渗出笑意,北人伸手扳住玻璃门,探出半颗头颅,“那要一起洗吗?”

“不了。”挟着郁气的尾音消失在隔间外,北人的余光只捕捉到穿着修身马甲的瘦削背影。

冰箱里没有藏着草莓奶油蛋糕与金瓶香槟,酒柜里也没储着他出生年份的佳酿。知晓他一切喜好的那个人远在天外,陪在身边的人一无所知。

西麻布的月色透过披满绿色植被的露台射入落地大窗,有人细心地关掉客厅吊灯,替他在月桂花束下点燃了一只火光盈盈的白色蜡烛。

坐在壱马身边,北人穿着宽松的亚麻睡衣睡裤,单腿架在布艺沙发上,金色发梢渗着水汽,“抱歉,进组后忙得日夜颠倒,回到家才看到日历上标着你的生日,只来得及买花和这个……”

北人双手托着一只插着红色蜡烛的奶油杯蛋糕举到他面前。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声线透着稚拙,柔缓的歌声回荡在面积广大的公寓内。

“壱马,许个愿……”隔着烛火,北人映着暖光的深邃眼瞳冲他眨动了一下。令壱马想起和陆相识的第一年,二人醉酒后乘兴打赌,翻墙秉烛夜游佛罗伦萨废弃教堂,烛光贴近泛黄斑驳的穹窿,金发大天使秀美的面容蓦然浮现。

一手扶住沙发椅背,壱马凑近过去,光影摇曳中,下颌线条瘦削地收在面骨上,内敛的薄唇翕动,喉结随之在束紧的衬衣领口起伏。

“许了什么愿?”偏过头,北人的明眸好奇地扇动。

“如果告诉你就不会灵验了。”唇峰攒起,壱马嗅到北人颈后湿暖的金木犀香气。低沉的语调含在喉中,尾音微扬。“除非你负责实现它。”

目光绕着摇曳的烛火,北人与壱马对视着,含着光点的璀然眼眸与近乎执拗的深邃黑瞳纠缠。

眼尾扬起,北人眼角的泪痣闪烁,“好啊。”

壱马凑近他的耳畔,嘴唇轻碰,吐息伴随着低沉的语音如融化的热巧流淌而下。

捧着杯蛋糕的纤白手指颤抖,很快被另一双温热干燥的手从下方托住,壱马垂首,呼地吹灭烛火。

黑暗中,一缕淡淡的轻烟散逸。

融化的奶油散发出甜腻气息,北人口齿滞涩,轻托蛋糕抵近他,“你不吃吗……唔…”

被黑暗中贴近过来的人含住嘴唇,北人凝滞一瞬,感受到打在脸颊上的温热鼻息,随即松弛下身体。

扶住壱马的后颈,北人侧首轻啜他,手指陷入他脑后梳理整齐的漆黑发丝,将他灼热湿润的舌,扩散在唇齿间的柑橘味冷香,还有孤独的灵魂一并吞没。

 

北人,我不想一个人跨越二十六岁。

未完待续

沙堡

摩登家庭 2

陆北马

揽住壱马修身马甲后的腰肢,北人将他抵在岩板吧台上,睡衣下散发热气的削薄身躯紧贴着他磨蹭,侧首吮吻舔舐黑发男人线条锋锐的唇角。

黑铁吊灯罩聚拢暗黄的光,光圈将壱马半边身体斜斜笼罩进去,分割成光与暗。

被北人湿滑的舌尖讨好地轻舔,鼻腔中酝酿低沉的哼鸣,壱马掌心撑住岩板台面锐利的侧棱,偏过头捕捉北人的嘴唇。

稍稍退开,北人鼻尖抵着壱马,躲闪他追逐而来的唇舌。

“嗯?”掀起眼帘,壱马泛着热气的目光沉沉,伸手托住北人的后颈,惩罚性地咬了一口他柔软的下唇。

吃痛地抿着嘴唇,北人感受得到壱马吹拂在自己脸颊上的灼热鼻息,伸手卡住壱马的颈项固住,契而不舍地从他削峻的颧弓细吻到微弯的眼角。

眼睫抖动着,壱马放弃支撑自己,揽住北人的肩背,任由他将体重叠合在自己身上。

身前温热亲昵的摩擦与背后岩板冰凉的棱角抵触,壱马的腰椎在衬衣包裹下隐隐做痛。

陆也有玩性上头热情迫人的时候,但是那双强健的臂膀总是细心地支撑着他,将他护在灼热的身躯间。

察觉到壱马折起的眉宇,北人撑着身体让开一丝距离,有些无措地望着身下包裹在严谨西装内的男人。

他其实不知道如何取悦壱马,这项工作往往由陆完成,热情活泼的陆总是能轻易地瓦解他人防线,用天性中的激情将人融化。

“对不起……”嘴上最不肯认输的北人罕见地嗫嚅,也许他没资格插手壱马的事。

可是他向自己许愿了,用那双黑沉的眼瞳望着星星一般望向他,北人只想实现壱马的生日愿望……

揽住北人的肩背,壱马直起身,拇指擦过他花瓣一样柔软的嘴唇,将他的歉意堵在唇齿间。

指尖陷入北人的嘴唇,壱马抚摸着他细小整齐的牙齿,被他亲吻的感觉仿佛穿透肢体,柔情地落在心房上。

“北人,我今晚想要的人是你。”壱马语气低缓,北人的唇齿在他的抚触下颤抖。

透过他令人心旌摇荡的磁性嗓音,北人感受到了坚定,确信自己并不是次选。

“能让我仔细看看你吗?”停顿,却并不迟疑,壱马深黑的眼瞳凝视着他。

牵着壱马的手,北人伴随他走进卧室,随手将堆在绒毯上的西装衬衣扫下地,坐在床沿上,北人有些急切地拉扯着他靠近自己。

皱着眉,壱马将散落的衣衫捡起,搭上立在卧室墙边的檀木挂架。

被打断了计划好的流程,北人十指交握垂首掩饰紧张。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壱马二人共处主卧,毕竟,这里是陆和壱马的房间……

余光瞄到搭在亚麻西装上的一抹酒红丝织物,北人撇撇嘴。

“所以,你刚才以为浴室里的人是陆桑吧?”

尾音俏皮地扬起,北人单手支在身后。

“嗯。”坐到他身边,壱马羞赧地摸摸鼻尖。

“陆桑哪会穿这么‘朴素’的颜色。”北人轻哼。

想到陆那些色彩缤纷的名牌西装,壱马抿嘴轻拍一下北人的肩,还是忍俊不禁地笑出声。

这一声轻笑打破了他紧绷的侧颜线条,笑纹堆积在眼角,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北人咬着下唇盈盈望着他,为自己的亲吻没做到的事生出一丝不服。

手指扶住壱马的肩,北人垂下睫毛凑过去,轻吻他眼睑下的一颗细小的痣。

笑声骤歇,壱马虎口卡住北人的下颌,将他的脸庞托起,在卧室暗色的低灯中仔细审视。

霓虹灯牌上深艳慑人的精致面容雌雄莫辨,完美到不真实。洗尽铅华后,北人骨相中男性的根气显露,薄白肌肤上细微的瑕疵与眼下暗色痕迹纤毫毕现,活色生香。

不习惯被壱马这样审视,北人移开视线,鼻翼随着呼吸微微颤动,“还没看腻?难得你的生日,不想看点平时不常见的?”

扬起眉稍,壱马轻笑出声,好整以暇地靠在木质床头,“好啊,我等着你让我大开眼戒。”

拉住壱马的衣领,北人翻身骑跨上去,眼瞳熠熠,“那你得先让我满意。”

一颗颗解开衬衣领扣,质地柔软紧密的高支棉白衬衣在开口处收缩,露出一线麦色肌肤。

将手指探入黑发男人的衣襟内,指掌下紧致的身躯上覆着薄薄的肌肉纹理,沿着胸肋向腹部排闼而下,指尖触到胸口凸显的骨骼,北人皱眉望着壱马抿紧的嘴唇。

“你到底有没有照顾自己?”

北人印象中的壱马和自己一样身量紧凑,却锻炼更为得宜,身为运动医师的男人过着不亚于运动员的克己生活,仅仅半年没有同床,他怎么就削减到这种程度?

“从研修医转正后会有点忙。”捉住北人按在自己胸口的手腕,壱马伸手抚着他的后颈,手背沿着他的侧脸轻蹭,“有时候来不及吃饭,没关系的……”

低沉的语声虚弱下去,壱马隐瞒了别的事实,他已经很久没能安稳睡一觉了。

医师职业没有所谓上下班,病患的问题永远在那里,白天黑夜,壱马无时无刻不为此挂心,即使合眼躺在床上,脑内纷繁的思绪也不会停歇,真正深眠的时间可以忽略不计。

说来奇怪,陆还身边时壱马的工作并不比现在清闲,可他总能抱着那个热乎乎的身躯轻易入睡。

思绪被北人强硬拉扯衣料地动作打断。

将白衬衣拽出壱马的西裤腰际,北人俯首沿着他的胸肋亲吻下去,舌尖触到胸口暗色的小点,柔软的嘴唇含吮着轻轻拨弄。

被按住颈项,北人耳畔回响着壱马低沉的喘息,脑后的发丝被有力的指掌握紧,北人受到鼓励,舌尖更快地在他肋侧细碎的肌肉上舔吻啃噬。

低吟着,壱马弓起脊背将自己送入湿热的口唇中,在他肋侧蝶翼似扇动的眼睫带着淡淡的湿气,男人诧异放松手心钳制,“北人?”

并不回应他,北人伸手拆解着他的腰带,细长的皮带顶端镶着银色方扣,这是他送给壱马的第一份礼物。

“北人的工作刚有起色,这样贵重的东西不如留下自用?”

壱马终究在陆热烈的目光和夸赞中接过包装在银纸中的礼盒,那勉为其难的表情北人至今难忘。

北人一直以为自己就像是这份礼物,旁人看来也许精致贵重,对壱马来说却是陆用盛情包裹着强加于他。

他没想到壱马会使用……

张开口,北人咬住带扣,伸手扯开。

灼热的鼻细击打在壱马的小腹上,北人留在他脸颊胸口小腹的湿热吻痕涌动汇流,沿着脊椎向下,整个下身像是浸泡在温水中,壱马分辨不清自己是湿了,还是硬了。

一手捻动着自己寂寞硬挺的乳尖,壱马伸手按住北人的头颅挺起下身送向他。

被活生生的人充满爱意的拥抱,这久违的体验让他沉醉地发出低而缓长的呻吟。

嗓音混合着喉中热气压抑回荡,夹杂浑浊慵懒的鼻音,北人的嘴唇圈住壱马,舌尖沿着浮现的血脉舔舐,为他无意识地低叫耳尖泛红。

和活泼敏捷的陆不同,壱马生活中是一个严谨而稳重的人,北人却常常为他情事上的坦然率真面红耳赤。

北人软热的口舌吞没着,贴近根部的血脉,发出滋滋湿润的声响,壱马赤裸的足尖随着他的唇舌吮吸在绒毯上蜷起,足背筋脉浮现。

被拉扯下髋骨的铁灰色面料卡在窄臀上,壱马的大腿紧绷,撑起版型紧凑的贴身西裤,情潮翻涌冲刷肌体,半褪的衣衫几近于束缚。

曲起膝盖,足尖踩上北人背后峭立的肩胛,壱马伸手攥紧他脑后细软的发丝,挺腰将青筋凸浮的根部彻底刺入紧紧吮吸住他的柔软咽喉。

呛咳一声,北人伸手卡住壱马肌肉紧绷的饱满大腿,水渍溢出口角。

强忍着逆呕欲望,北人进一步张开口迎向壱马迷乱而失序的挺腰,圆润的头部戳刺着咽喉深处,北人的眼角渗出一丝湿热。

北人鼻腔细微的抽息惊醒了沉醉的壱马,压抑着几近喷发的欲望,他缓缓挪动腰腹抽身。

意识到塞满口腔的灼热抽离,北人不甘地折起眉掐住壱马的腿根,将他拉向自己。

“啊…”倒吸一口凉气,壱马被咽喉最深处绞紧,颤抖着喷发出来。

“咳咳。”僵硬的下颌完全丧失了吞咽能力,北人被骤然灌满口腔的浊液呛住,狼狈地咳嗽着。

扶住北人的肩,壱马有些慌乱地抽身,小心地将他拉到枕上。

精液从口角鼻腔呛出,混合着眼泪糊满北人的面颊,托着他的脊背,壱马沉声轻拍他,“呼吸……”

托起北人的下颌,壱马沿着他的唇角舔舐上去,将自己浓稠腥气的浊液吮入口中,含着北人的舌与他纠缠。

在北人汗湿的额上落下轻吻,壱马爬起身,踩住裤脚将西裤褪在地毯上,披着白棉衬衣步入浴室。

意识在窒息的眩晕中徜徉了片刻,北人感到脸上被湿热的布巾擦拭,仰着脸享受了片刻照料。北人翻身爬起,将下巴搁在壱马麦色的大腿根部。

掀起北人丝质睡衣的下摆,壱马用毛巾擦试过他的脊背凹陷处,那里几乎没有渗出汗水。

被窜入衣摆的指尖调皮地拨弄刚刚发泄出来的尖端,壱马压抑地咬牙,伸手攥住北人作乱的手腕。

“壱马,为什么还硬着?”惊奇地支起身,北人干脆用细长的手指整个攥住他,感受掌心筋脉勃勃的质量。

白衬衣下的肢体渗着汗水,壱马无奈地将汗湿的黑发撸到脑后,“自从陆去欧洲集训,我就没……虽然刚才……但是感觉还在…就会硬着。”

实在找不到得体的词汇形容自己的感受,身为医生的壱马只能想到那些直白的医学术语。

奈何被北人抓住“把柄”,面对他闪烁好奇光彩的璀璨眼瞳,壱马只得无奈地将关键字消音。

“你没有过这种时候吗?”转念一想,壱马皱起眉,他一直以为这是每个年轻男性都经历过的常态。

尴尬一笑,北人下意识不服输地顶嘴,“当然有。”

狐疑地掀翻他,壱马在北人小声尖叫笑闹中攥住他的手腕固定,伸手探入他的睡裤中。

“哎呀凉,壱马你手凉~”

摸到北人腿心,壱马的手指捉住那团缓缓抚弄着,直到北人抓住他的手臂小声低哼,打开膝盖任由他的手指向下深入。

跟体魄强健欲望蓬勃的陆在一起太久,壱马对情事的认知错乱起来,对北人也毫无顾忌地施为。

他明明最初就知道,北人生性里稚气和迟缓的地方也体现在情欲上。胆子大,胃口小,需要更谨慎的对待……

手指的动作加快,壱马终于感受到一直反应迟缓的部分半硬起来。侧身躺上床,壱马垂首和北人粘稠地接吻,小腿架在北人的髋骨上,张开腿心任他微凉的指尖圈住自己撸动。

指尖沿着北人的臀缝陷入,壱马含住他的舌尖试探着推入手指。

身躯一僵,北人的喉结震颤,侧首躲开壱马,额头抵住他轻声,“应该是我对壱马……”

推进一个指节,另外的手指抓紧北人的臀肉,壱马满意地听他张口轻吟,“我的生日愿望,我才是王。”

确实,他们的关系中一直是北人和陆做主导,可是他也见过北人雌伏于陆,壱马现在想要陆拥有过的一切。

舌尖扫过口角,壱马剑眉挑起看着北人。

有点不情愿地,北人侧身靠过去,张口含住他的舌尖,缓缓描摹吮吸。

他并非没有雌伏于人的经验,也并不在意这种细枝末节。甚至乐得吹捧陆,享受他兴奋地加劲卖力。

唯独对壱马,北人有着意外别扭的竞争心。他暗自把壱马当成自己的同等,像是特别的占有欲,在情事上征服稳重早熟的壱马,每每让北人热血沸腾。

被手指探入紧缩的孔穴,北人折起眉在壱马口中沉吟着,他说得对,今晚是他的生日,壱马就是这个小小王国的王,北人要做他一夜的臣仆。反正他们是同年生人,在这几个月的年龄差里,北人可以勉为其难叫他一声壱马桑。

折起北人的膝盖,壱马的唇舌沿着他颜色浅淡的部分向下探去,指尖卷起一丛绒毛轻轻拉扯。

壱马有着医生常见的职业病:洁癖。好在陆虽说是体育系男子却从来十分注重身体管理,眉毛以下修饰得光亮整洁,饱满的肌肉肌肤与洁白整齐的牙齿,在阳光下一笑,有时会晃花他的眼。

小北就是另一回事了……卷着那从柔软的毛发,壱马的心情意外地柔和下去,这样孩子气稀薄可怜的绒毛,也委实没必要大费周章。

黑发青年横咬住半硬的部分,薄唇细心地包着牙齿,舌尖卷起那根上下拍打。北人手指抓住羽毛枕,仰首大声呻吟,被自己艳丽的声线惊到,又脸红地咬住嘴唇。

“北人。”托着他的的腿弯抬起头,壱马扬眉,低沉的呼唤着。

“哎?”眼眶发红,北人有些急切地轻哼,用足尖隔着白衬衣触碰他瘦削的脊背。

“叫出来,我想听。”简短的指令后,壱马的舌尖扫动着紧致的后部,挤入瞬间满意地听到北人尖细的抽吸。

双手陷入青年的黑发中攥紧,北人嘴唇抖动着急促喘息,“壱马…壱马……”

他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在他体内捣击的舌与手指随着呼唤转动,按压,舒张……

壱马知道他要什么,仿佛只要呼唤那个名字,所求一切皆可实现。

将整个面孔埋入,青年的鼻尖顶弄着他,北人的面颊烧红,身体不可自抑地抽搐收紧,他难以想象壱马那张简素平静的脸现下用何等表情做这种事。

按着北人的后颈将他压在床褥上,壱马的手指沿着他雪白的脊背滑下,在腰侧翻转手背感受他细薄的肌肤。

额头抵着小臂,北人被他指掌擦过的肌肤蔓延着细密的电流,不由自主地挪动腰肢躲闪。

立刻被轻拍后臀扶正,壱马的手指威胁性地在他腰侧掐紧。北人生出奇异地感受,雌伏于他身下的壱马一向顺从而热情,仅仅是体位的转换,却似乎释放了青年内心的欲望。

壱马在兴奋,每一个手势都蕴含着控制意味。北人侧首想要看看他的表情,却被鼻尖埋入颈后,细密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颈项上,壱马身上柑橘甘苦交织的冷香扩散。

“北人,”令人颤栗的低沉呼唤中,湿润温热的硬碩摩擦着他的臀缝,“可以吗……”

他没有戴防护。

微微点头,北人将额头抵在枕上。

被破开身体的灼痛依然使得他仰首,北人发出颤抖的长吟,修长的颈项立刻被握住,壱马的手指在他的喉结上收紧。

凌晨时分,泛白的天光透过竹帘百叶窗射入公寓,背着杜夫包,青山陆刷开门卡,将行李箱推进玄关。

立在镜墙旁的同款老花箱让他滞涩一瞬,按着壁灯的手指顿住。

空气中弥散着月桂淡淡的清甜芬芳。

青山陆将手肘夹着的玫瑰花束随手扔在吧台上。

抓下头戴着冷帽,陆走到吧台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手指梳理过凌乱的金发。

仰首将琥珀色酒液一饮而尽,陆在黑暗中坐上吧台椅,指尖轻轻拨弄厚底玻璃杯。

雕花玻璃杯折射着壁灯昏暗的光,在岩板台面上映出万华轮一般的影。

等待酒精渗入血液,缓解红眼航班带来的神经性头疼,陆的食指摩擦着额角,原定昨日到站的航班因为天气延迟,后续麻烦事真的没完没了。

双手合十抵在额头上,肩背宽展的男子深深叹了口气,收拾精神站起身。

推开主卧房门,大床阴影中赤裸相拥的身影颤动,黑发青年从棉白被褥中直起身,伸手将凌乱的黑发拢去脑后。

“壱马,我……”陆低缓的声线异常细软,与健美修俊的身型迥异。

将中指抵在唇峰上,壱马的视线移到臂弯那颗毛绒绒的金色头颅。

向枯站在墙角的陆招招手,壱马掀开被褥一角。

一手按住颈后肌肉,陆低头看看自己一身深蓝色运动服,有些窘迫,“我没洗澡。”

望着大型金毛犬一样手足无措的男人,壱马抿着嘴唇,进一步拉开被褥。

北人洁白赤裸的脊背暴露在空气中颤栗起来,熟睡中下意识地向壱马怀中钻去。

紧绷着下挂的嘴角,陆伸手拉开运动服拉链,将白T恤褪下头顶,长裤踢到脚边。

赤裸着肌肉紧实的身躯,陆爬上低矮的大床,沉重的体量将床褥压沉下去。

仿佛与一群羊挤在货车上一整夜,伊斯坦布尔转乘的廉价航班浓重的汗味与体味沁透陆的金发,令嗅觉灵敏的壱马皱起眉。

“我还是去洗一下。”后仰身体,陆掀开被褥准备下床,粗壮的腰肢被修长的手臂揽住,陆缓缓回身低头。

伸手揉着眼睛,半梦半醒间,北人顶着毛茸茸的脑袋亲吻了他的侧脸一口,咕哝着“陆桑,欢迎回家。”

翻身缩回壱马怀中,北人将脸颊挤在他的锁骨上呼呼大睡。

视线落到北人颈侧渗出血丝的鲜明齿痕,陆愕然仰首,圆润的黑瞳紧盯着壱马,表情渐渐凝滞成一个严肃的质问。

“怎么了?”扬起眉梢,壱马低沉的声线带上傲慢的尾音,“北人是你的情人,可也是我名义上的丈夫。”

二十六岁的生日当天,在这个小小王国里主导自己丈夫的情人,那个美丽的男孩钟情于他,愿为他献上这份厚礼。

即使是对壱马这样端方克己的男人来说,今晚的一切也正当合理。

何况怀抱着北人,这份触手可及实实在在的温暖,他有了半年以来最安稳的一夜好眠。

身边的人疯狂脱轨,生活分崩离析,壱马厌倦了假装一切如常,厌倦了在涨潮的沙地上重铸碉堡,厌倦了做最后一个试图捡拾遗物修补风蚀房屋的愚人。

既然如此,天予之,应取之。

 

未完待续

炎阳

摩登家庭 3

陆马北

 

站在金黄细软的沙滩上,北人远眺层层压向海面的重云,浅蓝,淡紫,铅灰,日落前天象斑斓地溢出色彩,像是水彩画笔投入清水,渐渐晕染开。

白浪细密地涌上沙滩,在他赤裸的足尖泛起泡沫,浪花卷动足背带来阵阵瘙痒,北人蜷起足尖埋进细沙,追逐退潮的浪头,又垫着脚尖躲闪涌来的雪波。

孩子气地自娱自乐了一阵,北人听到身后一波高过一波的尖叫笑声。

回身望向石积防波堤,沙滩上几个檀香山的当地儿童追逐着一只皮球,时而腿脚勾缠,时而推搡彼此,显然谈不上什么体育精神,欢笑与兴奋却翻倍。

“stop~stop~no tackle from behind!”操着蹩脚的日式英文,孩子堆里身形健壮的男人声线细软,激动地尖声笑着。

肌肤晒得黝黑的短发男子伸长手臂,假模假式地阻拦孩子们抢球,脊背弯曲足尖一勾,将皮球卡在颈后,

双手展开,灵活地让皮球滚动在脊背手臂上,男人笑嘻嘻地躲闪扑来的孩子们,最终被不讲规则的孩子们抱住腿脚腰身,拉拽着T恤要夺回皮球。

“哎呀~疼,不要咬我~”半真半假的哀叫着,男人一手捞起一个孩子圈在手臂间,脖根后顶弹起皮球,脑袋猛甩,将皮球斜射出去。

眼见皮球朝着自己飞来,北人小声惊呼着后退一步,双手抱住砸在小腹上的球身。

放下孩子,身穿粉色阿罗哈开衫的男子向着海边跑来。

站定到北人面前,男子黝黑的脸上扯出一个笑容,眼角弯曲出细纹,整齐的白牙闪闪发光,“抱歉啊……”

听到熟悉的日语,北人眨动眼睫,举起手中的皮球,“你的吗?”

“是的,抱歉,我没看清这边有人。”陪笑着双手合十,男人纯黑的眼瞳上下打量他。

探查的视线往往会引来北人的反感,可男子圆润的黑瞳带着纯然的好奇,北人像是被大型犬只盯着,玩心骤起。

将皮球顶在指尖,北人拍着球身转旋成残影。男人眼瞳大睁,禁不住拍打掌心,“厉害了。”

手指转动吸引着男人的视线,北人扬眉,骤然把皮球抛上半空中,“接着。”

“哎~”追着皮球跑远,男人塞在沙滩短裤兜里的方巾在身后摇摆。

真的像狗狗尾巴,北人忍俊。

几步窜出去捡起皮球,肤色黝黑的男子站起身,回首望见北人身着蓝白花衫的身影消失在棕榈树从掩映的绿荫中。

风浪渐急,日暮时分,弄潮的沙滩男孩们也纷纷夹着冲浪板激流勇退。

衣角在风中猎猎飞舞,空气中湿冷的气息黏在裸露的肌肤上,男子抬头看了看头顶聚拢起来的云堆,回首张开手臂驱赶围绕他的孩子们。

“Go home, it's dinner time,hey!don't let me catch you slipping out!”笑嘻嘻地,男子举高手臂,作势要打溜向海滩的孩子。

大手轻轻落在孩子脑后编成细辫的脑壳上,男子一把从身后抱起他,将尖叫着挥舞四肢的孩子放回同伴中。

“Riku is a silly dog!”笑闹着回身,孩子们吐着舌头做鬼脸。

“喂!小屁孩!”威胁性地跺脚前扑,男子看着他们尖叫着向滨海民居跑去。

站直身体,一滴滴水珠溅落在肌肤上,男子伸出手臂遮挡脸庞,从层云深处传来隆隆的沉闷雷声,斜斜雨线在白沙滩上击打出点点凹坑。

视线再度转向棕榈树丛深处,男子带笑的嘴角下挂,凝滞成紧绷的锐角。

站在岩堆上,北人将开衫外套披在头顶遮挡从树荫间滴落的雨水,碧蓝的海水在风雨中泛起片片涟漪,空气弥漫着热带植物和泥土的芬芳腥气。

夏威夷和宫崎的海也无甚区别。

第一次出国的北人略有些失望,又自心底苏生出熟悉的安心,踢开跣着的沙滩拖鞋,北人踩上爬满灰白藤壶的岩石,感受海浪击打足背湿凉的爽快感。

海岸线尽头,一线碧波夹杂黑色的水草涌起,水墙推近,在北人大睁的眼瞳中缓缓升高,感受到一丝压迫的恐惧,北人转身离开巨岩。

浪头已然杀到,轰然击碎在漆黑岩石上,雪沫飞溅。

被拍上脊背的巨浪反卷,挟裹着向后拽去,赤足在滑腻的藤壶岩石上打滑,北人惊恐地后仰身体,挥舞手臂。

被一把拽住手腕扯回,北人跌落进温热的怀抱中。

揽住他向后拖拽,强健的臂膀将他拉离滨海峭立的岩堆,一直退回棕榈树丛中。

抱住手臂瑟瑟,北人披着的开衫被浪头卷走,宽松的白背心湿透,贴服在瘦削的身躯上。

“谢,谢谢……”金发黏在脸颊额头上,北人从打颤的齿隙挤出一声道谢。

眼前晒得黝黑的日本男子面目紧绷,黑瞳凝滞着瞪视他。

“你疯了?!”少年一样细软的声线即使高扬起来也没有多少威慑力,男子加快语速,“这里可不是水上乐园!”

瞪着面前湿淋淋的金发男孩,男人气不打一处来,为什么日本的游客都这样天真愚蠢?被广告商标榜为度假胜地不代表野蛮的自然会对城市男孩们网开一面。

呆滞地望着横眉倒竖的救命恩人,北人嘴唇抖动想要解释一句,胸腔滞涩的气息上涌,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嗝。

紧绷的表情松动下来,男人黝黑的脸上绷不住笑意,抬手将身上还算半干的花衫褪下。

携着体温的外套包裹上来,北人被圈进温热的臂膀间,对方大手自然地在他背后撸动摩挲,安抚他失温颤动的躯体。

“算了,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修学旅行还是跟家人来的?人家找不到你肯定急坏了。”

被揽住肩背向前推送,北人抓住裹着身体的外套,拧起嘴角轻哼,“我成年了哦,还有,我知道这儿不是水上乐园。”

侧首盯着诧异的男子,北人扬眉,“我是宫崎人。”

“哦吼。”嘴角翘起,男子的眼角因笑意挤着纹路,“九州的娃娃脸男儿,我是埼玉的青山陆,你呢?”

仰着下巴,北人眼眸转动,握拳轻敲那人肌肉凹陷的肩窝。

“北人,吉野北人。”

北人抱紧身前人粗壮的腰肢,被颠簸得牙关打颤。头戴圆盔,青山陆奔驰在滨海小道上,在风雨中将小马力电动车飙出哈雷摩托的气势。

“陆—陆—桑——”勒住他的腰,北人将脸颊隔着T恤贴在陆的脊背上,声线颤抖地想要提醒对方安全行车。

在海浪中救了他一命不代表可以用超速驾驶杀了他吧。

“Take my breath away~
Take my breath away~
Watching, I keep waiting, still anticipating love……

My love, take my breath away~”

兴致高昂地哼唱着,陆仰着脸迎接风雨,完全无视身后人的胆怯。

无话可说,北人只得用力箍住对方的身躯,将面孔埋进陆的脊背中。

 

站在民宿门口,翔吾再次拨响北人的电话,忙音提示无休止。

推开纱帐门,身材高大的男孩龙举着一支手机,翔吾诧异地回头。

“二楼洗手间找到的,北桑忘带手机了。”低头靠近翔吾,龙小声。

“北人一句英文也不会讲,走丢了可怎么办……”为难地皱着眉,翔吾望着门廊外延绵不绝雨帘,水滴击打在车道硬化路面上,雨脚泛白。

滨海道路远处驰来一骑小摩托,在雨帘中飘摇的身影渐渐靠近,突突停在民宿门前。

笨手笨脚地翻身下车,北人被自己的夹脚拖鞋绊地踉跄。

冲出门廊,翔吾一把搀扶起同伴,手指触到北人身上湿透的艳粉色丝衫,才诧异地望向骑着电动机车的人。

“这位是?”

伸手抹了一把圆盔下湿淋淋的面孔,晒成一团炭黑的面孔咧开笑容,八颗白牙闪闪发亮,“我是青山陆,给你们住这家送过报纸咧,北人给你们送回来了,看好了别再弄丢啦~”

说罢摆摆手,脚踢机车支架,一溜烟突突开走。

望着男人包裹着湿淋淋T恤的宽阔肩背消失在道路远处,翔吾拎着北人身上那件花俏的丝衫,斜睨了他一眼。

又黑又壮,穿着轻浮,北人该不会惹上本地黑道了吧?最糟糕的是对方还暗示盯住了他们的地址!龙从对方出现的刹那就吓得缩起脖子,高大的身躯藏在翔吾背后。

撇着嘴,北人无辜地耸耸肩。

摘下头戴的花环,北人拉住身旁的编剧翔吾与共演龙,一众演员在露天舞台上向台下稀稀疏疏鼓掌的观众们鞠躬致意。

骄阳酷烈,光线灼烧着他们的脊背,细密的汗水渗出北人的后颈。

脖子上套着花环的宾客们手拿热带鸡尾酒,窃窃私语着离席,剧团演员们来不及换下演出服,手持扫帚簸箕打扫起客席来。

三十分钟后他们还有下一场演出,观客都是随团旅行的客人,大巴接连不断地迎来送往。

假如有选择,北人实在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种旅游景点的宣传剧目上,根本没有观众会认真品味翔吾的剧本编排和他们倾情演出,游客们只是将他们当作爱彼迎所谓的“高端”旅行计划中物有所值的一环体验。

“我团这就进行过国际巡演了,以后可以大幅标在海报上,相当有面子。不论如何也是能让更多观众看到你们,算是扩大知名度啊。”剧团经理兼导演山本劝说他们接下爱彼迎提供的这份工作时,面无表情说出这番话,让北人闹不清楚他是认真还是在嘲讽。

反正北人没有选择,疫情封锁大大打击了新宿的小剧场营业,解封后观客数量下降到有史以来最低,他们连糊口都成问题,初入艺能界时大红大紫的梦想显得不切实际到可笑。

爱彼迎的旅游演出提供稳定的收入,免费住宿外加伙食津贴,何况是在多少日本工薪族攒钱才能来一次的梦幻海岛夏威夷演出,北人应该感恩才对。

挽着北人的臂弯,翔吾轻声叮嘱,“今天一定要吃午餐啊,下午还要连演六个小时,你昨天收工时候脸色太可怕了……”

皱褶鼻子,北人嘟囔着,“吃不下嘛。”

注意力集中在表演上时北人就完全没有食欲了,在夏威夷这样的美食天堂,剧团成员们抓住餐饮报销的福利,肉眼可见的日益“丰满”起来,只有北人益发消瘦。

“吃一点,就一点。”笑眯眯望着他,翔吾牵着他的手走向路边撑着红白凉棚的快餐车。

望着挂在餐车车身上的黑板,翔吾和北人交头接耳地讨论起菜单。

粉笔字书写的一遛英文让北人头大,夏威夷的游客难道各个都英文流利吗?店主为什么就不能把菜品图片挂出来呢?

“这个呢?”

“是鱼。”

“那个?”

“还是鱼。”

“哇,有没有不是鱼生的菜啊?”为什么逃离日本他还要受生鱼片的折磨。

小声询问翔吾,北人有点着急,距离演出只剩下二十分钟了。

“喂,需要帮忙吗?”餐车窗口探出一个脑袋,那人用手掌轻拍车身吸引他们注意。

“啊?”呆滞地望向脑袋上包着方巾的厨子,北人靠着那一口整齐的白牙认出他。“陆桑?你怎么在这儿?”

挥手对一脸震惊地翔吾打招呼,青山陆拽起身上青花半缠的领子,“我是厨师啊。”

“可你不是送报纸的吗?”翔吾下意识伸手捂住心口,高度怀疑起这个黑黢黢的可疑人士在尾随他们。

“没错,报童兼任厨师,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并指搭在额上,青山陆行了个帅气的军礼。

“有没有不带鱼生的菜啊?”北人趴在窗口急切道。

哽了一下,青山陆没想到日本同胞里还有不吃生鱼的存在,毕竟有充足应对外国游客的经验,他笑眯眯地将手臂支在窗口和北人对视,“要不要试试今日厨师特供?”

端着鲜切吞拿鱼盖饭,翔吾为北人捧着的三明治侧目。

努力张开嘴狠狠咬下,北人将古巴面包夹着的草莓花生酱裹进口中咀嚼着。

默默吃掉自己的午餐,翔吾不太能理解青山陆怎么好意思将这样寒酸的“儿童套餐”称作厨师特供,更不理解北人为何吃得如此起劲。

剧团在小镇停留时间一长,北人渐渐习惯了与青山陆的“偶遇”。

有时他是穿着工装在港口搬运切割金枪鱼的工人,有时他是夫妻经营的冲浪精品店代班店员,有时他在海滨星级酒店做代泊车。北人路过镇上美发沙龙时,甚至隔着玻璃窗看到他在为客人洗头。

终于,北人在海滨酒吧遇到穿衬衣打领结,裹着束腰背心的陆正在吧台后奋力摇酒。

“那个,陆桑……”端着那杯青山陆特调的无酒精奇奇鸡尾酒,北人对这位仿佛有八颗肾四个肝两颗强壮心脏的打工皇帝的好奇心达到顶点,“你的正职是什么啊?”

长居夏威夷的日裔大多有必须留在这里的理由,显然不太可能是在哪里都能做的零工。

“哎?”愣了一下,青山陆张开嘴,“我没告诉过你吗?”

望着他,北人漆黑的眼瞳睁大。

 

坐在露天球场的观客席上,北人手里捧着一瓶水,头上搭着一幅棉白毛巾。陆邀请他前来观赛时细心地为他准备好了防暑措施。

绿茵场上,青山陆自己却赤裸着上身,汗流浃背地传球运球,全然不顾烈日暴晒在脊背上。

拾起毛巾一角擦拭着颈项上渗出的薄汗,北人手搭凉棚远眺着场上的记分牌。

虽然只是练习赛,刺激程度却丝毫不逊于北人看过的正规球赛。

青山陆的队友与敌手都是身型高大于他的白人,拉丁裔或黑人,激烈的肢体碰撞对抗让北人的心脏为之紧缩。

北人在学生时代曾是校篮球队得分主力,可还是为青山陆比赛时爆裂的勇毅惊叹。

下半场已经进行了四十分钟,身为中锋的陆依然前后奔走,激烈冲刺,联络前锋后卫,毫无力竭征兆。

眼见他一人带球越过敌方三名防守,穿透人墙果断射门,北人禁不住热血沸腾,跳起身高声欢呼。

握着队友的手与他们一一撞肩庆祝胜利,青山陆笑着冲跑下看台的北人招手。

汗水淋漓地顺着黝黑的身躯流淌,陆接过北人手中的水瓶,拧开灌了一口后就沿着头顶淋下。

甩甩湿淋淋的短寸,青山陆爽快地发出一声叹息,“还好赢了。”

“嗯?”眨了眨眼,北人困惑地望着他。

抓起毛巾擦拭着汗湿的眼睫,陆笑着轻声,“好不容易请北醬来看比赛,我也想威风一把嘛。还好打赢了,不然就太逊了。”

“陆桑。”大眼睛闪闪发亮,北人仰起脸兴奋,“太帅了啊。”

笑容在脸上滞了一瞬,陆眯起眼探身过去,“北醬欢呼的时候我真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帅气的男人。”

望着那张汗淋淋黑黢黢的脸上闪烁着明媚光彩的眼瞳,北人胸口起伏了一下,周身的一切声响隐退,唯有鼓动的心跳如雷。

骑着突突作响的黄色电动车,陆载上北人回到露天剧场。距离开演还有半小时,演员们有的坐在观客席上对台词,有的趴在浴巾薄毯上做拉伸。

挥挥手和陆道别,北人把头盔取下挂在他的车把上。目送骑着小电车的健硕男人一骑绝尘消失在滨海公路尽头。

从龙的脊背上爬起身,翔吾拍拍后辈示意他继续拉伸练习。走到北人身边,拉着他的手坐在白色折叠椅上。

艳阳蓝天下,牵拉着彩旗的绳线交织在观客席上方,五彩的万国旗帜在北人与翔吾头顶猎猎飞舞。

“小北,你是和那个人交往了吗?”翔吾面相稚嫩的脸上露出成熟的焦虑。

“啊?”直起身,双手摆动,北人摇头否认,“我和陆桑只是朋友,再说你知道我还是喜欢女生多一点……”

狐疑地望着他,翔吾点点头,北人的倾向,翔吾多少有点端倪,毕竟自己就是北人的第一位“男朋友”。

高中时进入同一所学校,性情相似的翔吾和北人很快成了知交密友。脑袋不灵光的北人挤进了县内名校,为了勉强维持中上水平的偏差值,多靠优等生翔吾帮忙补习功课,有时连作业都要抄走翔吾的才能蒙混过关。

然而外形出众的北人在社团活动中却大放异彩,身为校队主力,不单是本校女生的梦中情人,联赛时甚至有外校女孩慕名而来应援。

北人应该出道做明星啊。身边的亲友与老师都这样鼓励着,翔吾也不例外。

满载文学梦想的翔吾向往着从事编剧创作,而北人简直是漫画里走出的美少年。

“等北人做了艺人,我要专门为你写出最棒的剧本。”少年们对未来浮想联翩,翔吾向着北人许下宏愿。

彼时正处于青春期懵懂的翔吾渐渐发觉自己对密友滋长出异样的情愫,遮掩与纠结了许久后,还是决定对北人袒露心声。

并没有嫌弃,也没有愤怒,翔吾做好了被绝交的准备,北人却只是在短暂的诧异后陷入了沉思,要求翔吾给他一些时间考虑。

一周后,北人郑重回应了翔吾的表白。

“我喜欢翔吾,你对我来说很重要,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翔吾所说的那种感情,但你愿意和我交往看看吗?”北人闪烁着真挚的眼瞳击垮了翔吾的心,那一刻他成了世上最幸福的人。

像是普通情侣一样秘密交往了两年,他们谈心,散步,共餐,旅行,也牵手,亲吻,做爱。

北人对待翔吾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女友,甚至更为舒适与密切。他们无话不谈,相互间没有秘密,北人也没在翔吾身上滥发过嫉妒心失控的任性毛病,总是尊重与体贴他。像是北人许诺的那样,他很珍视翔吾。

然而翔吾还是在升入大学第一年提出了分手,“我感受不到北人需要我,总觉得自己在勉强你,也许我们还是做朋友比较好。”

北人也曾震惊和挽回,甚至死死纠缠不放,翔吾依然果断地投入新男友的怀抱。

渐渐地,北人心灰意冷下来,一度与翔吾断交。翔吾身边的男人一个接一个,开始时充满激情,结局往往冷酷怨怼。

看到竹马往复陷入狂热痛苦的恋情,北人渐渐思索起自己和翔吾的关系,平淡,融洽,甚至轻松,像是面对自己,既无多余要求,亦无嫉妒占有。

也许真如翔吾所说,他们之间只是相似的投射,从未相爱过。

大学期间,他们先后进入了业界。在剧场的世界重逢时,北人与翔吾和解了。

翔吾实现了曾经的许诺,创作专属于他的故事,让他亲身演绎自己的人生。

翔吾和北人重新做回无话不谈的密友,翔吾也依然周转于激烈而富于毁灭性的感情中,也许剧作家生性就要靠着戏剧化的情感经历激发创作,和爱上北人时一样。只是翔吾的男友年龄越来越轻,身型越来越高大。

所以北人究竟是否喜欢男人?翔吾不得而知,但是有一件事他直觉地认定了。

舞台上的北人像是拨开了淡白的薄云,骄阳灿然,举手投足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未完待续

歧路

摩登家庭 4

陆北马

披着睡袍,北人打开纱门步入门廊。隔着滨海公路旁婆娑的棕榈树影,一线橙红在海平线晕染开。

夏威夷的冬天昼夜温差很大,海风飒飒鼓动,棕榈树叶随之摇摆,北人裹紧了浴袍,金发在风中飞舞。

盘着腿坐上门廊的白色秋千,北人将手中的活页剧本卷成一卷,眺望橙红渐渐扩大的海岸线,暗色海水闪烁着粼粼金光。

彩色酒瓶切割出的风铃在头顶相互碰撞,泠泠作响。

他在等日出,等待着孕育着骄阳的暗海被红热的金芒笼罩,沉湎于长夜的人们再度觉醒。

住在这里久了,初来乍到时的新奇与惶惑褪去,梦幻之岛令全世界游人趋之若鹜的美景渐渐化为挂在窗前的一副风景画。

慢节奏的乡村生活,一成不变的工作,熟悉而局限的社交,迎来送往总也无法深交的游客。

他飞跃十九个小时的时差来到太平洋上这座异国小岛,过上了和家乡宫崎如出一辙的生活。

抱着怀剧团经理山本彰吾本传真来的剧本,北人对着海岸线眯起眼,至少夏威夷的日出他还从未亲眼目睹过,他倒要看看这里的太阳和世界另一端有何不同。

融融红日跃出暗海,幽蓝波涛在浮动的薄雾中晃动。仰着脸,橙红的金光洒在北人鼻尖额上,原来夏威夷的日出带着湿漉漉的水汽。

滨海公路坡道上跃出一骑电动摩托,头戴圆盔的骑手被初升朝阳镀上一层暖色,行驶至北人门前,骑手从身后的背袋里抽出一卷报刊,嗖地丢在民宿的草坪上。

自动浇灌花洒刷刷撒出连串水珠,隔着水雾,骑士冲北人咧开笑容,招招手比出拇指,“北人,加油啊!”

靠在秋千上,北人扬眉冲陆摇摇手中的剧本,“加油,陆桑!”

笑着催动摩托骑走,陆抽出报刊丢向下一家的庭院。

完成一日训练后,陆和队友们握手道别。总教练梅耶站在休息室门口,冲他招招手。

睁大了眼瞳,陆来不及换衣服,随手抓起球衣套上汗湿的身躯,小跑到矮自己半头的法籍男人面前。

“到我办公室来一趟,该安排下个季度体能训练的事了。”性格活泼能言善道的陆和一般含蓄内向的日裔不同,加入集训营不久就和各国学员混熟,自动承担起联络任务,梅耶也就渐渐将一些事务性工作交给他处理。

“……之前运动医师建议增加静力训练……还有阿吉尔拿的是旅行签,马上要过期了,三月之前他得飞回里约一趟……”

把计划表一张张放在教练的办公桌上,陆一边讲解一边小声惊叫,从笔筒里抓出红笔修改大意填错的部分。

背靠上皮椅,梅耶摸了摸稀疏的发顶,打断陆手忙脚乱的汇报。

“RiKu,夏季营结束后你的集训就到期了,你准备回国吗?”

划线的手指停下,陆抬起头,望着教练的黑瞳闪动,“嗯,我是赢了读卖新闻选拔赛才能来参加集训的,一年训练结束后我就得回国。”

拇指摸着下巴凹陷处的沟壑,梅耶思索着,“你回去后准备怎么办?有属意的球队吗?”

意识到教练异常的关心,陆抿着嘴唇,斟酌起回答,“读卖赞助我留学,我和它们旗下的东京绿茵谈过,到时候可以去谋个职位……”

“哦?已经拿下合约了吗?那恭喜你了。”手指轻叩桌面,笑容绽放在脸上,梅耶的表情真诚。

舌尖舔了舔嘴角,陆迟疑片刻,黑瞳直视教练,“没有,球队刚大价签了中锋,我要去的话,就得打边锋或者后卫……”

在论资排辈的日职界,青山陆这样资历浅薄的球员往往没有太多选择。

并不讶异,梅耶双手抱臂,显然做过了功课,“Riku,恕我直言,你是天生吃中锋这碗饭的。体能好,冲刺力强,短途加速快,又善于打配合,在我任教这些年里,还没见过几个孩子有你的天赋,但是去打边锋或者后卫……”

撇撇嘴,梅耶在陆沉重的视线中摇头。

“再说东京绿茵从J1掉进J2了吧?这些年也看不到多大起色,你在那里消耗掉几年青春,对你的职业进境有任何帮助吗?”

紧绷嘴角,陆咬着下唇,“毕竟是读卖出钱让我集训的,我也希望回到东京去回馈支持我的人。”

摆摆手,梅耶表示理解,“有忠诚度是很好的,我欣赏你这点,可也不一定这么着急回去,毕竟你还有其他机会……”

闭上嘴,陆静静地望着梅耶,等待他进入正题。

“我结束今年的任教后,准备回法国,那边的俱乐部一直在物色有潜力的新人,你要是不介意免签会费,我可以帮你引荐一下,毕竟在欧洲打过联赛,对你在日职的资历也有帮助……”

何止有帮助,日职一直有媚外倾向,享有国际经验的球员回国,就是镀了一层金身,身价倍增,这些年走这条曲线的日籍球员并不少。

面对梅耶主动抛出的这根诱人橄榄枝,青山陆不是不心动,只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梅耶在这种近乎跨国人口买卖的生意中一定能抽到好处。

陆不介意被当成商品兜售,也不介意被抽走血汗。从下定决心走上职业之路那天起,他就自动把自己放在别人的餐盘上展示,只是……

“教练,能给我点时间考虑吗?”定定望着梅耶,陆圆润的黑瞳透着坚定。

“当然。”收整桌面上散落的文件,梅耶扣上文件夹,浅褐的眼瞳紧盯着陆,稀薄的眉毛抬起,“青春宝贵,早做打算。”

坐在沙滩酒吧的门廊外,北人捧着一瓶低度数的根啤,双目放空,视线在碧波荡漾的海岸上游移。

难得的空闲假日,北人坐在陆兼职的酒吧外等待他下班。毕竟能有这么悠闲的一天空隙,全靠陆之前请托酒店人脉,帮忙解决掉爱彼迎弄错演出日期的事。

慵懒的午后,爵士乐舒缓的旋律从酒吧门窗缝隙间透出,偶尔有挟着酒气与浓郁香水味的客人结伴进出。

长凳边坐下一个人,身型遮蔽了阳光,将北人笼罩进阴影中。

“Hi,may I join you?”来人摘下头顶的船帽,折起来塞进肩上的臂章内。

望着一身美军制服的高大白人男子,北人尴尬地笑了笑,挪动臀部向长凳另一端让开。

似乎被他避忌的姿态取悦到,男人折起手臂靠在长凳椅背上,转身面向北人,“Could I buy you a drink?”

张开嘴,北人酝酿了半天,还是无法输出一句英文应付这种情况,只得指着自己的耳朵摇头。

希望对方聪明点理解他的英文水平,而不是把他蠢兮兮的举止会意成聋子。

“日本人?”突然吐出一句日语,男人眨着眼睛,笑眯眯主动伸手用手中的啤酒杯碰了一下北人的瓶口,“你好啊,我叫麦克。”

对方略带口音的日语还是将北人那点可怜的语言自信击得溃不成军,连夏威夷的美军都学会了日语,他在美国领土上住了几个月,却还一句英文也讲不出。

“北人,久等啦。”青山陆拎着一打啤酒迈出酒吧时见到的就是被骚扰到手忙脚乱的北人。

“啊,麦克!北人是我的朋友。”轻拍男人的肩,青山陆半真半假地不满。

眨了眨眼,男人举起搭在北人身后座椅上的手以示清白,“我就跟他聊聊天啊,看他孤孤单单坐在这里怪可怜的,日行一善嘛。”

“哦。”撇撇嘴,陆满脸的不信,一把抓起北人的手臂,陆将他挤在自己怀里,“收收你的善心留给别人吧,他在等我。”

扣上头盔坐上陆的电动车后座,北人抱紧他的腰身。

“陆!我之前跟你说的借球场的事!”高举酒杯,麦克在他们身后呼喊。

背对他摆摆手,陆的皮鞋踩下电动车支架,“叫你们头儿自己来跟我讲!”

轻骑行驶在沿海公路上,陆照例轻声哼起歌。北人将面孔埋在他的脊背的上,好笑地眯起眼,怀疑陆可能没意识到自己在唱歌。

调酒时候,做饭时候,甚至垫球时候,北人总能听到他无意识地哼着曲子。

电动车驶入公路弯道,沿着棕榈树从拐进小路,最终停在海边一栋白色小木屋旁,北人好奇地跳下车,望着沙滩上边走边啄食贝类的黑脚信天翁,扑过去张开手臂,惊地鸟儿单腿树立。

张开黄色尖喙,信天翁对身型单薄的北人愤怒地尖鸣,展开翅膀威胁作势。

吓得后退一步,北人撞进陆的怀里。

一手拎着啤酒,一手抓着装满食材的塑料袋,陆好笑地揽住北人,“就知道玩,不是你自告奋勇做饭答谢我吗?”

“是啦是啦,今天就让我来做大厨吧。”讨好地抓过他单手拎着的塑料袋,北人被那重量坠地一沉,狼狈地抱住。

伸手拎起袋子拽回,陆将那听啤酒塞进北人怀里,摇着头迈上小屋的木质阶梯。

拧开门锁,好奇地跟在陆身后探头探脑地北人嗅到一股老旧房子受潮腐朽的甜苦味道。

将食材搁在狭小的木质台面上,陆从橱柜里翻出案板,又把食材分装拆包。

许诺亲自下厨的北人背着手,好奇地绕着陆的小屋打量,原木墙壁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相框,还有一面埼玉县高的队旗。

照片上,比现在更为圆润的男孩一手圈住足球,脸颊晒得黑红。

穿着统一队服的高中大合照中,北人甚至需要一个个点着队员,才能勉强从中找出又白又细瘦的陆。

满脸幸福抱紧母亲的少年坐在生日蛋糕后,坐在爷爷奶奶膝头的胖乎乎婴孩,腿脚肥嫩的男孩骑在自行车上……

陆将他的整个人生装在照片中携来了异国他乡,包围在独居的生活中。

最大的相框中圈着一副泛黄的读卖新闻体育版。夏威夷的棕榈树下,青山陆怀抱着优胜奖杯与一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合照。

“天才新星战胜伤病,重返足坛征战海外。”

咚咚切菜声中,北人手指轻触那幅报道,“陆桑,这是关于你的报道吗?”

原来每日忙于打零工糊口的陆是这样厉害的足坛新星?

切菜声顿住,围着牛仔布围裙的男子站直身影,望向厨房窗外,几只海鸟立在木屋栅栏上,交头接耳咕咕哝哝。

邦,邦,邦,厨刀缓慢地切散洋葱,陆抿着嘴唇,声音轻软,“嗯,都是一年前的事了。球队高层和读卖体育版的记者大张旗鼓飞来夏威夷,拍完照片立刻就飞走了。”

只是借机向国内宣传球队和学校青训成果,所谓的优胜新人被丢在异国他乡,一切生活费用自付,没人指望两次伤损的他能熬过集训。

听出陆语气中蕴含的低落,北人默默转身,从背后揽住陆的腰身,额头轻碰他的脊椎。

身躯轻颤一瞬,陆站直身体深吸一口气,伸手抓住北人的手腕。

“喂喂,你准备让我把活都干完吗?”带着笑意,陆抓开北人环住自己的手臂,将他和自己调换位置,“吉野大厨,说好给我做南蛮鸡块的,今天是你的主场。”

坐在方形小餐桌前,陆用叉子叉起炸到焦黄的鸡块,塞了满口,鼻腔轻哼,闭着眼发出幸福的慨叹。

单手撑着下颌,北人睁大眼睛望着他,“如何?”

咀嚼着炸鸡,陆就着啤酒猛灌一口,咽得太急,陆伸长喉咙打了个气嗝。

“咳咳,最高!这个太棒了!”双手分别拍打T恤下裸露的手臂肌肉,陆煞有其事地冲北人比了个大拇指。

被他夸张的作态逗笑,北人乐不可支地在桌下跺脚。

咧着嘴,陆将更多炸鸡塞进口中,一手抓着酒瓶猛灌,含混地感慨,“被教练看到我这么吃就完蛋了,不过能吃到北人你的绝品拿手菜,被罚跑一百圈也值得。”

举起自己那瓶啤酒,北人扬起眉梢抿了一口,“你喜欢的话,经常做给你吃也可以。”

缓下咀嚼动作,陆下颌肌肉紧绷着,眼瞳圆睁,“嗯,那真是有点太罪恶了……”

从盘子里捻起一根薯条,北人含在口中慢慢咀嚼,黑瞳一瞬不瞬望着陆,直到他默默移开视线。

“今天那个麦克是你的朋友?”漫不经心地,北人低垂下眼帘,纤浓的眼睫在眼下撒下阴影。

轻咳一声,陆抓起餐巾擦抹嘴角,“抱歉啊,麦克是酒吧的常客,我们老板娘是基地军官的太太,这些大兵们也经常来来往往的,他对亚裔有点爱好,但没恶意。”

翘起嘴角,北人的手指在桌面上滑动,目光紧盯着他晒得漆黑的脸庞,其实仔细看过去,陆相貌相当端正,只是肌肉练得过于健硕,晒成一团黑炭,又穿得花花绿绿,还总戴着墨镜耍酷,翔吾才误会他有些可怕。

“那麦克也对你有爱好了?”北人手肘支在桌面上,伸长颈项探身过去,清亮的嗓音藏不住郁气。

“哈?”咧开嘴角,陆眨了眨眼,随即放声大笑,嘴巴张开幅度到了北人担心他下颌健康的地步。

“喂,笑什么啊——”北人不服气地忿忿敲桌。

“哈哈,麦克那种…怎么会对我有兴趣。”摆着手,陆的手指在自己和北人之间游移,“你看,咱们俩完全不是一类吧,北人那么漂亮呢……”

斜睨着笑到难以自抑的陆,北人扬起下颌,“有什么不可能,我就很喜欢陆桑。”

笑声哽在喉中,陆的表情僵硬起来,嘴唇轻碰了几下,手指在桌下捏住被腿根肌肉撑起的牛仔裤。

“北人太犯规了。”扯出一丝笑意,陆的声音软和又脆弱,“用那样深邃的大眼睛盯着人说引人误会的话,别人想入非非怎么办?”

“所以陆桑是会对我想入非非吧。”双手撑在桌上,北人探身过去,身后桌椅擦地声响起。

嘴唇被贴住刹那,陆颤抖着后退,立刻被北人双手揽住肩颈扯回。

担心他削薄的身体失去平衡,陆下意识地双手托住他的腰身,将他与桌面的杯盘隔开。

被大手握住腰身瞬间,北人嘴唇翘起,放肆地探出舌尖,吮吸着陆的薄唇,加深这个吻。

被揽着颈项推起身,陆踉跄着扶住北人,腿脚勾倒椅子,肩背肌肉砰地撞上木墙。

有些吃痛,陆的眼角皱起,覆在腰腹上的T恤布料立刻被北人的手指攥住拉起。

指尖探入陆的衣摆,细长的手指与微凉的掌心贴住他温热的肋侧肌肉,北人在陆的唇齿间发出轻声叹息。

捏住北人的颈项微微退开,陆收起下颌,薄唇上牵扯着湿痕,黑瞳圆润地睁大,“小北,你是不是醉了?”

温热的鼻息打在陆的面孔上,北人黑瞳清澄明亮,薄白的颧弓泛起一丝薄红,“我从来没有更清醒过。”

伸手探到陆的腰腹处,北人拽住他牛仔裤腰上的皮带扣抽紧。

“等等……”伸手按住北人的手背,陆的耳廓泛红,只是黝黑的面目上看不出端倪。

“我不等。”攥住皮带抽开,北人挑起眉尾。

“我说等等!”眼见就要在杯盘狼藉的餐厅被就地正法,陆拔高声线,却更像是求饶。

情急之下双手揽住北人的后臀,陆将他抱起。

双脚离地,北人小声惊叫,抓住陆的T恤后领,被扛着送进卧室。

被一把丢在单人铁架床上,北人从陆淡蓝色的床褥上撑起身,丝质开衫一侧滑下肩头。

站在床前,正午的艳阳从百叶窗缝隙射在床褥上,北人雪白T恤下宽薄的肩起伏,深邃而艳丽的眼瞳从一线光影中凝视着陆。

被那凛然的眼眸摄住,陆的胸腔肌肉随呼吸涌动。余光扫到床头柜上倒扣的相框,陆紧绷着脸颊肌肉。

“北人,你还是……”后退半步,陆转身迈步。

后腰被牢牢抱住,陆的脊背上洇开一丝湿痕。

“我不走。”带着鼻音,北人的声线透着一丝哽咽,随即被沙哑地压下,“我喜欢你,我藏不住。”

原来这就是翔吾所说的需要,北人想要陆,贪婪,热望,嫉妒。他没办法把握分寸,也不能装作从未发生,退回朋友的舒适距离。

他强烈地受到吸引,最初是好奇心,现在是占有欲,北人想知道他的一切过往,硬挤进陆的生活中,现在堂而皇之登堂入室。

僵硬着身体,陆垂下头,双手握住北人的拉开。

“我不走……”惶急地重复,北人收紧手指攥住陆的手。

“唔……”双手被拉高到头顶,北人的嘴唇被薄唇含住。俯身压下去,陆骨节分明的大手捏住他的颈项,嘴唇沿着他的颈侧亲吻舔舐下去。

扯住北人的打底背心拽起,陆垂首含住他色泽浅淡的乳尖,细声抽吸着,北人仰起脸庞。

手指陷入陆肩背坟起的肌肉,艳阳在他褐色的脊背上撒下光影,嘴唇的寻到陆颈窝处一颗细小的黑痣,北人的舌尖沿着他颈侧浮现的血脉含吮着,犬齿陷入浅褐色的饱满肌肤中。

嘶声抽吸,陆一手捂住颈侧,黑瞳圆睁着闪烁,“小北,疼。”

手指掐住陆粗壮的腰侧肌肉,北人弯曲眼角,张口咬住陆饱胀的胸肌。

胸口肌肉抽紧,陆抿着嘴唇不敢再抱怨,鼻尖拱着北人的耳后,干燥厚实的大手沿着他瘦削的胸腹抚摸下去,隔着宽松的长裤揉捏。

被陆掌心的茧子刮擦到腹肌,北人颤栗着乳尖翘起,双腿合拢夹住他揉搓自己腿心的大手,伸手推拒着陆。

含住北人的耳尖,陆困惑地低声,“小北?”

抓住他骨骼结实的手腕,北人含住陆线条锐利的薄唇,将他的疑问吞没。

推拒着陆,北人将他压倒在白铁床架上,翻身骑跨上他的腰腹,北人双手卷起陆的T恤下摆,将灰蓝色的棉T掀过他的头顶,颈项上的皮绳珠串项链弹起,坠落在胸肌沟壑中。

抿着嘴唇,北人掀起自己的背心褪下头顶,摇摇弄乱的一头金发。

百叶窗昏黄漆黑的光影中,陆端正狭长的面容被切割开,黑瞳带着一丝惶然圆睁着,嘴角的黑痣因为咬唇的颤动,最终伸手拥向北人宽薄的肩胛。

伸手解开陆的牛仔裤扣,北人微凉的手指探入,捉住灼热的那团解放出来,弹出的质量半硬着,修长的手指攥住轻轻撸动。

轻声呻吟着,陆皱着的眉心渗出汗水,伸手解开北人的长裤,手掌贴着他的腿心抚弄。陆的掌心温热粗糙,动作略显急躁的粗暴。

与翔吾的柔情细腻不同,陆生性中热烈的地方简直带着蛮横。

北人正在与男性交欢,与翔吾一起时从没有过的感觉鲜明的浮现。

咬住下唇,北人敏感处被大手攥紧了强硬地唤起,并不算体贴的手劲激起了他的对抗心,同样加快了抚弄陆的速度。

被抓紧了腰肢拒绝他躲闪,下腹部积累的快感已经到了难忍的地步,过于强烈的刺激让北人眩晕,腿心抽搐着,挺着腰磨蹭陆温热的掌心。

陆纯黑的眼瞳圆润散大,挺拔地在北人手中竖立,光滑地头部渗出滑腻的前液,让他抓握不劳,北人双手合拢,骨骼清隽的手指上下摩挲撸动。

激动地哼叫着,陆全身的肌肉汗湿收紧,手下的动作逐渐丧失分寸,北人在他接连不断的细软呻吟声中痛苦皱眉,几乎是被挤压着一悸一悸喷射出来。

趴在陆汗淋淋随呼吸起伏的温热身体上,北人咬牙,敏感的部分胀痛着,却是他从未感受过的刺激。

从长裤口袋里取出锡箔包装,北人咬住一角,在陆散大迷离的目光中撕开。

将薄膜沿着饱胀的柱体一点点撸动翻开到根部,北人立起膝盖,一手撑住陆的肩,回忆着翔吾对自己做过的事,北人手指攥住陆勃勃跳动着血脉的那根,缓缓沉下身。

直起身,陆从高热的激情中恢复了一丝神智,伸手扶住他的腰,试图减缓他的急躁。

“啊……”被骑坐着吞没下去的瞬间,陆被裹紧的内部温热地缠绕,立刻喷射出来,白浊沿着薄膜渗出,硬碩的质量却丝毫不见消退。

“小北……”大手扶住北人的后颈,陆亲吻着他汗湿紧皱的眉,勉强自己抽身,“慢慢来。”

双手揽住陆,北人垂首贴近他的薄唇,细密的汗珠从眼睫上颤动着滴落,“陆桑,帮帮我……”

仰首含住他的唇舌,陆脑中理性的丝弦熔断,咬牙紧绷着脸颊,挺腰将自己送入。

淅淅沥沥的雨声击打在窗棂上,热带潮湿的闷热夹杂着海腥味气息弥漫。黄昏时分,暗红的光线笼罩着卧房,轻纱般覆盖着相拥的二人。

掀动眼睫,北人感受到紧贴着背部热乎乎的身躯,胸腔随着沉缓的呼吸起伏,粗壮的手臂环着他的腰肢,汗水粘稠地渗满相贴的肌肤。

腿心饱胀着热辣辣地疼痛,被填满撑开的感觉久久不散。带着异样的满足,北人咬牙忍痛,伸手摸向床头柜,试图找到手机查看时间。

碰到翻倒的相框,北人捡拾起来抓到面前。

玻璃镜框后,穿着蓝色医师制服的黑发男人头颅紧贴着陆,从身后搂住他的肩,肉感的麦色脸颊咧开灿烂的笑容。

侧首望着对方,陆纯然端正的脸庞上闪烁着北人从未见过的欣悦光彩。

 

未完待续

食欲

摩登家庭 5

陆北马

 

箱根至东京的巴士上,壱马双手抱臂,在夕阳透窗的余晖中一边绷着腮磨牙,一边一顿顿地打盹。

为期两天的箱根驿传马拉松比赛前后准备工作就要一个月,壱马作为研修医全程跟随选手们,从赛前练习到正式比赛,往返跨越两地的距离不输给选手。

一个月来神经时刻紧绷着,兴奋于参与到这样重大的体育盛会,又担心选手们受伤,壱马的身心疲惫都积累到了极限,赛事结束后,他在回程巴士上罕见地睡到昏天黑地。

“壱马桑,”伸手轻推他的肩,坐在外侧的海青小声,“你的手机在震。”

用手背擦擦泛酸的眼角,壱马直起身,单手捂住嘴唇,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眼睫扇动了两下,壱马睁大了黑瞳紧盯着信人。

“家里有事吗?”前辈的表情太过怪异,海青忍不住关切起来。

“啊。”收起手机,壱马笑着点头,“没什么,一个朋友想来我家借住几晚,等下的聚餐我可能喝几杯就走。”

伸手拍拍海青的大腿,壱马低声,“麻烦你帮我担待一下了。”

行色匆匆地步下计程车,壱马看到坐在公寓大堂白色皮质沙发上的男人。

青年头戴棒球帽盖,穿着宽松长裤与黑色飞行夹克,像是初从地方上京读书的大学生,有些手足无措地抚摸着自己的膝盖。

想到自己的弟弟慎,壱马的心柔软下去,推开玻璃门向他大步走去,“北人,这边。”

站起身,男子抓掉棒球帽,露出一头浅色细发,比实际年龄略显稚气的面容依然惊人的俊秀。

走近他,壱马垂首帮他拎起一只背包,“你不是有自己的门卡吗?”

手指触到长裤口袋,北人有些生涩地笑笑,“毕竟是你家,还是等你一起比较好。”

迟疑了一瞬,壱马抬手轻拍他的脊背,“走吧。”

坐在公寓的布艺沙发上,北人手里攥着玻璃水杯,望着吧台后壱马低头专注泡茶的身影。

青年还穿着赛事主办方分发的长袖白T,外罩浅蓝色医师制服,撕开茶包放进透明茶壶中。

将视线从壱马眼下积着淡淡青痕移开,北人抿了一口清水,“打扰你了,宿舍水管裂得很突然,一时半会儿修不好。不过三天后我就进组了……”

端着茶托放在玻璃几案上,壱马仰躺上沙发靠背,伸手拽掉脖子上挂着的工作卡,随手丢上茶几,“别那么拘谨,这就是你家啊。”

“嗯啊。”微笑着,北人端起茶杯,眼眸扫过陈设在嵌入式栗木书架上的合照。

“噗。”看到那张假模假样并排靠坐的双人照,北人惊地一口热茶呛在喉咙里。

抽出纸巾递给他,壱马好笑地坐到北人身旁轻拍他的脊背。

“你干嘛摆我们的合照啊?之前不是陆桑的吗?”那张又尴尬又虚假的合照就是他们为了入籍随便找了个相馆拍摄的。

“那是慎之前来家里做客……一张合照也没有总是很奇怪吧。”本来理所应当的事,被北人点出后总有些鬼祟感,壱马焦急地坐直身体解释。他弟弟可是个相当细心敏感的孩子。

站起身,北人背着手靠近那张照片,轻声啧啧,“拍的好丑,而且身体一点都没靠近,这么假能糊弄谁啊?”

端起茶杯,壱马斜睨北人,“我们不就这一张合照吗?当时又不熟……”

侧过头,北人笑着眯起眼,“那现在熟了吧,现在拍也来得及。”

“哎?”睁大眼,壱马指着自己皱起的医师外套与粘连的发梢,“这样?”

揽住壱马的肩,北人察觉到他脊背的轻微耸动,抿嘴笑着将头颅靠近过去,贴上对方脸侧的刹那,肌肤的战栗鲜明浮现。北人感受到贴着自己额头的面颊随牙根紧咬绷起。

“笑一笑,我要拍了。”余光扫视紧抿薄唇的壱马一眼,北人反转自拍相机。

支咛胶卷转动声中,白色拍立得吐出一张相纸,北人夹在指间煽动。

面容紧贴的两个身影逐渐显形,明媚的眼眸与雪白的牙齿,笑纹淡淡浮现在眼角眉梢。

用肩膀轻顶身旁的人,北人扬眉,“这张比较帅吧。壱马就挺男气的啊,入籍照拍得傻乎乎……”

夹着相纸对准光线查看,壱马皱眉检视自己的帅气程度,手指梳理着吹落的几缕碎发。

“再拍一张。”一手揽住北人,壱马自己取过相机。

洗完澡换上深蓝色睡衣,壱马将湿润的黑发在脑后扎了个揪,颤颤巍巍把刀刃搁在萝卜上,歪斜地切下。

趴在吧台上,北人望着壱马有些笨拙的运刀手法。

咔嚓,咔嚓,嘴里默念着节奏,手指一点点后退让开刀锋。

“让我来吧。”摸着自己饥肠辘辘的平坦小腹,北人怀疑这样下去明天早上也吃不到壱马许诺的寿喜锅。

“马上好马上好。”加快动作,壱马抓不牢渗出粘液的萝卜,刀刃打滑,蔬菜在台面上滚落出去。

将逃亡的白萝卜捉回案板上,壱马手背擦抹了一下额上的汗珠,从围裙里掏出手机搜索“如何方便快捷切萝卜”。

站到他身边,北人摊开手,“交给我吧,你去洗菜。”

“你是客人啊,怎么能让你做饭,要不然叫外卖吧。”挫败地撑住流理台,壱马再不服输也抵不过咕咕作响的肚腹。

“哦?”挑起一侧眉尾,北人清朗的声线质疑,“刚才是谁说这就就是我家?”

话音梗在喉中,壱马手中的厨刀被北人接过。

节奏明快的邦邦声中,均匀的薄片在北人指下成型。

壱马望着他持刀的雪白手背上淡蓝筋脉起伏,默默解开颈后的围裙系扣,抖开搭在小臂上。

专注于料理食材,北人感到身后探来的手臂,蓦然腰腹绷紧站直身躯。

贴近他的身体,壱马将围裙系在他瘦削的腰肢上,卡其布细绳绕过,在腹部挣紧。

“北人……”低沉的声线尾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细微地震颤在北人耳畔。

“嗯。”并不抬头,一边切菜,北人眼角扫过支撑在台面上麦色的手。

壱马撩起睡衣衣袖卷上手肘,咬着下唇犹豫,“事务所那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他们结婚一年了,北人一直都非常克制地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尤其是陆回到欧洲踢联赛后,他们的关系只剩下偶尔吃顿饭,互相问候工作和家人。他在节假日带着刚上京的北人游玩周边名胜,帮他做过杀阵造成的腰伤复建,一起去泳馆游泳。某款手游流行时,在线上对练,集换卡牌。

这就是抛开陆后他们之间的一切回忆,北人和壱马做平面模特的弟弟慎私交都更加密切。

所以是什么理由让一贯保持得体距离的北人突然求助于他?

“啊,事务所那边没问题。”稀松平常地回答壱马,北人似乎没察觉到他语气中罕见的迟疑。

望着北人落肩白T恤下宽而薄的肩背线条,壱马紧绷着下颌线条。

舌尖舔着干燥的下唇线,北人托着腮,笑盈盈的面容在寿喜锅的水蒸气中模糊氤氲。

隔着长桌,壱马放下碗,鼓着一侧脸颊将食物咽下。有点不自在地将酱料餐碟推到他面前,“怎么不吃?你不饿吗?”

“我在吃啊。”筷子夹着一片蘑菇,北人细细咀嚼,壱马看着他那愁人的吃相颇为心焦。疑心他吃下一口饭消耗掉的卡路里多过摄入。

夹了一份烫熟的猪肉片,壱马索性站起身放在北人碗中,搁下筷子努嘴,大有一副你不吃我就不吃的劲头。

看到他这幅孩子气的做派,北人翘起嘴角,沾着柚子醋将那份猪肉吃下去。

满意地重新端起碗,壱马鼓起腮大口填着饭。

挤在洗碗池的转角处,北人用抹布擦干壱马递给他的白瓷盘子。

大概是最近的行程太忙碌,壱马的下颌处生出一片暗青色胡茬,黑发束起,几缕湿润的额发滑落耳畔,他专注于手下工作时流露出一丝大人感的沉着。

体毛一向稀疏的北人好奇地靠过去,睁大眼睛望着他的下颌。

感受到身旁骤然靠近的体温,壱马下意识地躲闪,黑瞳泛起波光,“哎?”

指尖轻碰他小巧的方形下巴,北人感受到细细密密的胡茬刺着,直到壱马咬着牙根,下巴凹陷出一条浅沟。

“真好啊,壱马的声音低,胡子也密,很有男子气概。”

双手湿淋淋的浸着洗洁精肥皂泡,壱马用手腕摩擦发痒的鼻尖,不自在地侧脸躲开北人微凉的手指。

被同性夸赞男子气概,对身材紧凑的壱马来说还是头一遭,尤其是北人用那双灼灼的璀然双目紧盯着他,壱马的心脏罕见地瑟缩起来,更质疑起自己的刚健风度。

腼腆地抿起薄唇,壱马用流水冲刷白瓷盘子上的细密泡沫。

“哦,我以为你喜欢陆桑那种肌肉结实的类型。”话出口才意识到其中蕴含的挑衅,壱马咬住下唇。

“嗯……”北人沉吟着,抱臂侧身靠近他,“陆桑不一样,他算是……大只狗狗?”

握拳勾在胸口,北人笑着探头过去,做出嗷嗷吠叫的口型。

被北人顶着肩拱了两下,壱马侧身大笑,伸手指着眼睛亮晶晶的金发男孩,“喂!你这话不能让他听到!”

“哦?壱马觉得不像?”吐出一截舌头,北人努着宽松T恤下的手臂,学着陆做了个健美姿势。

“你这是猩猩吧,你笑他是猩猩,他可是你前辈。”

“我没有~是壱马说的~”

笑闹争执演变为相互起哄,最终二人打赌谁敢当面对陆调皮,坐在吧台椅上,用同一支手机打起越洋电话。

“哎?”视频电话接通,陆哼哼唧唧的柔软声线响起,肩窝肌肉起伏纠结的赤裸手臂探出被褥扶起屏幕,白羽枕上一刻金毛散乱的头颅闪现。

“壱马……小北?”伸手抹过困倦的眼皮,陆打了个哈欠,看清屏幕中的人时瞬间清醒,眨着泛酸的眼睛。

望着许久不见的那张面孔,壱马嬉笑玩闹的情绪瞬间沉淀下去,垂下视线,拧着嘴唇默默无语。

陆的表情紧绷起来,捧着手机坐起身,悄声询问,“家里有什么事情吗?”

眼见气氛奇异地尴尬起来,北人的头颅窜到屏幕前,“陆桑,我和壱马一起吃饭来着,想起你就打电话了。”

“哦哦。”呆滞着,陆用掌心揉着眼,将手机屏幕对准漆黑的窗外,“你们知道马德里现在几点吗?”

“早上六点啊!”气到发笑,陆扑倒在床上,将手机屏振得弹起,单手摸着平坦的腹肌,“你们吃饭不带我就算了,还扰人清梦。我昨天训练到12点啊!今天下午还有比赛呢。”

“抱歉抱歉~”揽住壱马,北人用肩顶他,眨着眼睛无辜,“壱马有个问题想问你。”

绷着脸,壱马双手抱臂,神色严肃地望着屏幕。

坐直身体,陆甩甩一头金发,捧着手机谨慎地小声,“壱马,怎么了?”

望着贴近屏幕的圆润黑瞳,壱马绷不住表情,喷笑出声,又咬住下唇严肃,声线低沉而缓慢,“陆桑,你觉得自己是狗狗吗?”

“啊?”黑瞳扩散,陆睁圆了眼,随后气笑地眼尾皱起,“喂!你俩小子!聚在一起笑我是吧!”

“是狗狗吧?”勾着手摇晃,北人横过脑袋,从壱马身侧凑近屏幕,“金毛巡回犬。”

“不要擅自决定犬种!”哼哼唧唧的声响被打断,北人揽住壱马的肩,“好啦陆桑继续睡吧,我和壱马要喝一杯,就开我从宫崎带来的那瓶。”

“喂,说好我回来一起喝的,你们不能丢下我——”

“那你倒是回来啊。”挑衅地啧声,壱马快意地对屏幕那端半真半假惶急的人摆手,按掉通话键。

客厅的布艺沙发上挤着两个脑袋,背靠瓦斯壁炉,密封钢化玻璃内橘色火焰跳动,静静散发着暖意。

和北人碰杯,壱马蜷腿坐在沙发上,翻过酒瓶瓶身,认真阅读背后的标签。

抿着红酒,北人侧身靠上沙发,手肘搭在椅背上。食物,酒精,安稳而率真的人,环绕身边的一切让他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

宽松长裤下的足尖轻碰壱马的,北人见那双小巧的赤足瑟缩着回撤,立刻抬脚踩住他麦色的足背。

被冰冷的脚底冻得颤抖一瞬,壱马抖落睡裤裤脚盖住北人的足背。

伸手攥住他的脚腕,壱马皱起眉,用手掌抚上他骨骼起伏血脉浮现的冰凉足背。

“北人,最近太忙吗?你要好好吃饭啊。”一口灌下杯中的红酒,壱马盯着北人宽大T恤下峭立的肩胛与锁骨线条,让微酸的余味在唇齿间扩散。

被温热的掌心暖融融地盖住,北人蜷缩起膝盖坐近他,像贴近壁炉炉火一般,靠向壱马散发着热意与活力的身躯。

“还好啊,但是马上要上剧,我还是会进行饮食管理的。”双手捧着红酒杯,暗红色酒液倒映着二人相对的侧颜。

“什么样的剧?”黑瞳好奇地闪动,壱马今天第一次将视线直面北人的脸,好奇地打量他。

与他一年前初次见到北人相比,青年脸颊丰润的肉感退却,薄白的肌肤紧绷在颧弓与削尖的下颌处,鼻梁凸显眼窝深陷,深重的年龄感开始浮现。

圆钝稚嫩的南国少年长大了。想起初见时那个晒到皮肤微黑皴裂,脸颊上两坨红晕的人,壱马感到一丝不可思议,他当时是怎么懵懂莽撞地和他照面,进而硬着头皮发生关系的?

北人凹陷在眼眶内的折叠眼皮翕动,睫毛微扇着,眸光扫向壱马的刹那,他立刻别开视线。

“是晨间剧哦,我们事务所的森山前辈主役,讲述大正时期熊本地方女性翻译家的故事。”笑盈盈地将下颌搁在竖起的膝盖间,北人望着壱马低垂的黑色眼睫,青年饱满小巧的前额下,刀裁浓郁的剑眉棱角利落,垂落的视线让他显出与淡定气质不符的局促感。

“晨间剧?”抬起头,壱马的眼瞳闪闪,低沉的语调因兴奋而昂扬,“这不就很厉害吗?北人应该早说啊,这瓶酒该为你开!”

伸手抓住他搭在沙发上的手腕,壱马的手劲大得北人扯紧嘴角,温热的手心因兴奋渗出一丝薄汗。

“明天晚上你有空吗?我下班后去接你,我们定一家居酒屋,好好吃喝一顿!”

高昂的情绪并未被接住,北人的眼神平静而微妙。

声音卡在喉中哑然,壱马微微松开攥紧的手指,侧首观察着他的神色,“你不喜欢居酒屋?有想吃的餐厅吗?只要现在预定来得及……”

他是不是太专断了?和慎与海青这样的后辈相处习惯,壱马一时间拿捏不准如何对待同龄的北人,一不小心就……

胸腔起伏,北人骤然笑出声。意识到被他捉弄,壱马松弛下紧绷的肩背,伸手轻拍他的后脑,指尖陷入他蓬松的发丝中。

“喝酒的地方就麻烦壱马了。”双手合十拜拜,北人跪坐在沙发上直起身,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斜睨他,“虽然只是个小配角,我也算是常驻了,一定要看我的剧增加收视率哦。”

郑重地点头,壱马的语气认真坚定,“绝对的,每天上班前都会看,一集都不会落下。”

被他过于郑重的语气逗笑,北人倒在壱马肩头,“好的好的,壱马审查员在的话,我每一个镜头都会打起精神演。”

“我会录下来看哦。”

“可怕可怕。”

“要讲熊本方言吗?”

“嗯,晨间剧口音是卖点,不过主要是森山前辈挑大梁,她要把熊本腔带火到全国了。”

舌尖舔着下唇,壱马突然皱着鼻子笑出声。

“啊!”眼眸转动,北人肩膀凑近他的腋窝,“你也喜欢女孩子讲方言!”

“嗯。”摸摸鼻尖,壱马老实点头,“不是很可爱吗?夹一点乡音来讲东京的话。”

视线斜睨过去,壱马抿着薄唇,“北人讲就很可爱。”

“哎~”扇动着大眼睛,北人咬着下唇笑眯眯,“哪句哪句?我以为自己都没口音了。”

“讲舶来语的时候啊……”思索着,壱马率先偷笑起来,“车车,微波卢阿,塑料带儿……”

“原来一直在笑我啊。”鼻腔里哼着气,北人鼓着嘴,“塑料带儿~塑料带儿~”

黏糊糊地重复这句话,直到壱马被戳到笑点,捂着肚子笑到蜷成一团。

“没有……”喘不上气,壱马摆摆手认输,“可爱的啊,没有在笑你,呵呵……真的没笑,北人的断句很短嘛,尾音下坠懒洋洋的感觉。”

下巴搁在壱马的肩窝上,扬起眉稍,北人轻声,“壱马~壱马~壱…马……”

细微的气息击打在颈侧耳后,寒毛颤栗起来,壱马的笑声哽在胸腔中,蓝白睡衣下胸肋起伏。

“可爱吗?”清朗透明的嗓音带着慵懒的尾梢,北人唇齿间温热的吹息击打在壱马的耳侧。

细密的电流颤栗沿着耳根向下,像是一股热流从后颈泼洒进去,顺着脊椎流淌到腰腹部,积在下腹沉甸甸热融融。

骤然转身,耳廓蹭过北人微凉的鼻尖,壱马黑沉沉的眼瞳望着他。

紧绷的腮部凹陷,喉结随之在颈项上起伏。

北人终于得到了今晚盼望已久的正视。

陆也有用那双圆润真挚黑瞳凝视北人的时候,他散大的眼瞳随着呼吸翕张,透着乞怜与渴盼的脆弱。

可壱马凝视自己的眼神饱含欲望,不闪躲,不勾逗,在暧昧细微的情态流动中显得不合时宜地直率。

怪不得他不敢看自己……

舌尖抿过唇峰,北人望着黑发的青年压低眉峰,倾身探来。

彻夜贴近他,袭扰他,试探他耐性的北人垂下眼睫,微微后仰颈项躲开。

手指扶住他的后颈根,壱马侧首,薄唇近乎嗜咬地含住他的,他想逃到哪里?

“哼…”鼻息喷出一声轻笑,壱马低沉的嗓音隆隆地在喉间闷响,绞缠的舌尖尝到了红酒浓郁的醋栗酸涩,北人击打在他脸上细微的吐息都带着酒气。

明明只喝了一杯,北人的酒量一如既往的差劲。

轻哼着加深这个吻,壱马托着北人的后颈将舌深入,滑腻的舌面摩挲交缠着,鼻尖摩擦他因酒意发烫的脸颊。

唇舌被吮着吸入对方齿隙,北人伸手揽住壱马肌肉紧绷的肩,感受他的指掌探入自己的T恤下摆。

怪不得壱马会用那种直率的欲望凝视自己,北人被他贪婪的吻含吮到窒息,比起性欲,他更像是将所求之人吞吃入腹才得以饱足。

轻咳一声,壱马像是饥馑已久的人吞咽不及,水液渗出口角,他用手背擦拭了一下下颌,立刻含着北人的舌从根部舔舐上去。

伸手推着他的肩窝,北人唇齿挣开一点空隙侧首喘息,立刻被不满的灼热吐息追逐。壱马手指扳着他的下颌,张口含住修长颈项上的喉结,齿隙研磨着。

仰首吞咽了一口,北人的喉结在细薄的肌肤下浮动,瘙痒带着犬齿陷入的细微刺痛。

手指解着壱马胸口皱起的睡衣纽扣,北人修长的指掌抚触他的胸腹肌肉,肌肤颤栗着躲避,复又急切的贴近,磨蹭,推挤,乳尖在他的掌心硬挺。

腿根被不容忽视的硬度抵住,北人手指插入壱马脑后毛糙的黑发中抓起,男人的目光沉沉,眼角发红,在北人璀然的视线中眼睫颤动,侧脸磨蹭着他的手腕内侧,嘴唇颤抖着轻声喘息。

“让我招待你……”伸手推着壱马的肩将他按在沙发上,北人滑下沙发半跪在大理石地面上,扬眉望着胸腔急促起伏的青年,慢条斯理地将棉质睡裤拉下他的腰际。

“北人,北人……等等!”被卡住膝盖提起,壱马突然从欲望的沉溺中唤醒,低哼着捉住北人的肩。

毛茸茸的金色头颅磨蹭着他肌肉饱满的腿根,北人对他的抗议充耳不闻,修长的手指捉住饱胀的那根,轻轻一勾就使得它弹出白色内裤。

张口含吮下去,壱马低闷的呻吟饱含热气,从鼻腔深处泄露出来。

黏糊糊的低沉声线犹如实质地淋在北人耳侧颈后,随着他的口唇吮吸,舌尖沿着血脉勾动,微微腥气蔓延在舌面上。

壱马的质量相较他的身形略夸张了些,北人无法一次吃到根部,圆润的头部抵在他的喉咙深处,瘙痒窒息使得深处的腔体挤压,壱马仰首,双腿在北人背后交叠收紧,震颤着发出越发高昂的呻吟。

眼角湿润起来,壱马双手陷入北人脑后的金发中。

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跟北人说,事务所苛待他的话,也许可以和自己谈谈烦恼。他说的会一帧一帧追他的剧,也都是真的。北人上京后一路摸爬滚打事业见起色,他很为他骄傲,也许是他自慢,壱马甚至感到与有荣焉。北人对自己不仅仅是陆的附属,这里也是他的家,所以可以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为什么他没机会对北人开口呢?

腹肌抽搐着,壱马眼眶泛红,张开颤抖的薄唇,将膝盖在北人颈后夹紧,挺腰一悸一悸射在他喉中。

头枕着肩,二人和衣睡在沙发上,羊绒薄毯盖在肩头,北人伸手揽住壱马的腰。

沙发再柔软也不是过夜的好选择,可是整日劳心戮力奔波,美酒与性爱让他们神智松弛,精疲力竭地陷入沉眠。

壱马皱着眉翻过身,将下巴靠在北人颈后,呼吸沉重地吹拂着他脑后的细发。

桌面上静音模式的手机微微震动,壱马掀开眼帘,望着着信显示上叠合着的十几条未接来电。

经纪人高桥的名字在信息栏里闪烁着。

北人,你去哪儿了?是不是和偶像出去喝酒?!

以为拿到晨间剧角色就可以踢了我?

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这个薄情寡义的人渣!

我能让你红就能把你踩下去。

康二说我帮你推了松下结菜的共演?他是个骗子,之前对我献媚被拒,嫉妒我把角色给了你。

好了,别耍脾气了,那种舞台剧演了也没意义。回来吧,三天后就要进组,你还得我陪着打招呼。

信息以眼花缭乱的速度弹出,壱马深吸一口气,伸手将屏幕反扣下去。

枕在他肩头的人睫毛微微颤动,手指在他腰间收紧。

收回手轻拍他瘦削的肩胛,壱马仰首望着天花板上吊灯晃动的阴影。

 

伸手拨弄了一下染回黑色的头发,北人拎着背包拧开宿舍大门。

刚刚步入室内,二楼洗手间马桶冲刷声和经纪人高桥尖锐的怒骂声响彻。

“这是谁吃的?!不交代清楚谁也别想走!”

背着背包啪啪走上楼梯,北人的耳膜被高桥暴风骤雨的斥责与室友的低泣求饶充斥。

走近自己宿舍的双层床,北人从靠墙的缝隙里里拽出藏好的信封,那里面有他的身份证件与银行印章。

背起背包,北人回首望着室友的床铺,最终打开床铺上的壁柜翻出一只塑料袋。

“混蛋!统统都是混蛋!我那么辛苦地照顾你们,不都是为了你们好!吃,吃,死肥猪!吃不死你们!以为自己很帅吗?!”

将皮揣一把搡在跪地的男孩肩上,西装套裙高跟鞋的女性挥动木柄击打他的头脸。

地板上湿淋淋地摊着食品塑料包装袋的碎片。

另外两名青年紧贴洗手间墙壁站着,一动不敢动。

啪地一拍墙壁,北人叉开腿站在洗手间门口,回视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北人。”泛着红血丝的眼睛望向他的刹那,狂怒的神色缓和下来,高桥剜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的康二,“你昨晚去哪儿了?算了,回来就好……啊,你已经染了头发,别乱弄啊!我约好了造型师!”

走到北人身旁,高桥啧着舌伸手去摸他的发梢。

后退一步,北人盯着湿淋淋跪坐在地上的室友,在他面前撕开提着的零食包装袋。

薯片散落一地,北人面无表情地抓出一把塞进嘴里。

吃惊地望着他,高桥手指颤抖,“你干什么啊?你三天后就要进组了!”

“我吃的。”咀嚼着垃圾食品,北人攥紧了塑料袋一把掼在地上。“你要罚就罚,跟康二无关。”

紧盯着高桥愤怒起伏的胸腔,北人稳住自己因恐惧颤抖的手指,直视矮自己半头的年长女性。气氛凝滞紧绷,在场的其他人都垂着头,努力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你不罚,我就走了。”抓紧背包袋,北人转身。

“你听我说,我推了松下结菜的舞台剧是为你好,不是康二胡扯的什么我不让你和女优共演,那种要日夜排演的东西你演上几个月有什么好处?”攥住北人的衣袖,高桥痛切,“上升期就要多拍剧提高知名度啊。”

那是翔吾为他写的角色!禁食,门禁,限制出入,起居管理,硬塞给他粗制滥造的剧集和推广,因为莫名的嫉妒心推掉共演,限制他发展,克扣薪水,动辄辱骂甚至责打,这些他都忍耐下来了……可是那是他梦想合作的导演,翔吾费劲心血为他写的角色。

紧咬着牙关,北人眼眶发热喉结涌动,最终一言不发地甩开经纪人。

“三天后我会准时进组。”迈步走下楼梯,北人听到高桥追来时高跟鞋击打在木地板上的声响。

“不住宿舍你能去哪儿?”扶着楼梯,高桥扬声。

回首仰视居高临下的女人,北人扬起下颌,头也不回的推门而出。

 

未完待续

引诱

摩登家庭 6

陆北马

 

“这个是北人。”轻推青年的肩,陆将他引到壱马面前。

“你好,请多关照。”咬着嘴唇,北人的喉结在颈项上浮动,虽然已经被陆知会过他男友的基本情况,北人还是难掩紧张。

在陆的描述中壱马是个年轻有为的医师,北人一早幻想出严谨利落,精致斯文的医生形象。

小麦色脸颊的青年肉鼓鼓的肩臂肌肉撑起加大码黑色T恤,短而方毅的小脸上大眼睛迥然有神,肉感的厚眼皮却遮掩不住稚气。粗粝,顿感,生机勃勃,唯独与北人的期待毫无关系。

 

吃惊地望着面颊泛红皲裂,方框大眼睛闪着局促水光的男孩,壱马的视线移向一脸无辜的陆,”北人你好,请先坐一下。陆桑,你来帮我搬东西。”

笑着将一脸无措的北人让进沙发里,壱马拽着陆把伴手礼拎进厨房,靠在橱柜边压低声线悄声,”你搞什么?他成年了吗?”

攥住陆的手腕,壱马竖起眉头, 明亮的黑瞳瞪视着他。

眨了眨眼,陆突然大笑出声,惹得坐在客厅餐桌旁的北人勾着头侧目。

“天啊,他都二十二了。”陆柔软的声线扬起,丝毫没有避讳,笑着抬手拍打壱马的肩。

呆滞着,壱马抿着嘴唇探头看了一眼眉头皱成一团的窘迫少年,不敢置信他与自己同龄。陆被他圆睁的眼瞳取悦,弓下宽厚的脊背靠近他,一手搭在口边小声”壱马,你看我像那个?”

望着陆眉飞色舞的灵活脸部肌肉,壱马觉得他每一根发丝都跃动着,仿佛毛绒绒的大型犬只,虽说是年上却从来比自己更为孩子气,委实无法将他和任何恶意联系。

撇撇嘴,壱马越过他的腋下去抓料理台上的玻璃茶壶。

坐在壱马宿舍的黑色小方桌边,北人的视线凝滞在茶点盘子上,热茶袅袅冒着烟气。瘦削的身形挤在两个肌肉紧实的男人中间,显得格外单薄。

抱着手臂,壱马抬眼望着陆,指望他开口介绍点什么缓和尴尬气氛,却只看到他黑瞳散大,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

焦灼地挪动坐姿,壱马放开紧抱着的手臂,岔开双腿面对北人,伸手将托盘里的点心递过去,”喜欢吃甜的吗?”

双手捧住麻薯,北人掀动眼睫,侧目望向目光炯炯的青年,虽然声线带着成男特有的低沉磁性,壱马的颈项却微微伸向他,紧绷的肉感脸颊神色郑重,仿佛将他当作一个需要小心观照的婴孩。

意识到对方的紧张,北人骤然放松下来,抿起嘴角,尾音粘连地下坠,”喜欢啊...壱马...”

从茶盘里捡出点心,壱马剥开竹纸,鼓着腮塞进口中,挑眉示意北人。

陆将肌肉紧实的手臂支在桌面上,拇指食指扣住下颌,目光在二人间流转,”北人上个月刚签了东京的事务所,对这边还不熟悉,我带他去浅草玩,他专门选了这家老店的点心说要给你尝尝。”

“啊。”睁大眼瞳,壱马好奇,”北人有演过什么剧集吗?”

转身从椅背上挂着的帆布袋里取出一份简历,北人双手递给壱马,咬着下唇微笑,”我是从九州选秀出道的,之前只演过舞台剧。”

背靠座椅,壱马将贴着照片的简历举到光线下,那副全身照上的青年左手拘谨地抱着右臂,微微弯腰前倾面向镜头,试图摆出轻松洒落地姿态,梳着完全不合适自己的中分金发,发根泛黑紧贴在头皮上,显得生涩而顿感。

Slogan一栏双引号强调出选秀招牌语,”南国的娃娃脸男孩”。

单手握拳掩在口边,壱马闷咳一声,目光在北人与照片之间游移。

“恩恩,挺好的。”目光转向陆,壱马和他一言不发地交换眼神,只能说还好陆不是拿这份简历向他介绍北人,不然他一定会当即回绝尴尬的相亲。

望着北人懵懂拧起的眉头,壱马思索了一瞬,还是忍不住迟疑地开口,”你,你周末有空吗?我知道竹下通有家很棒的甜品店,要不要一起去?顺便......逛街。”

虽然没接触过业内,壱马也不放心就让北人以这幅下乡青年的T恤长裤打扮在艺能业行走。

所以这算是约会邀请吗?忐忑地看了一眼陆,北人发现他已经放松地将下巴搁在手臂上,圆而黑的眼瞳望着他们。

“好啊。”清脆地回答,北人直视壱马,”我还想一起看电影,可以吗?”

被那双眼尾微微下垂的方框大眼盯着,壱马摸摸鼻尖,开始觉得北人搞不好也是某种犬只,笑着点点头,”那你来选片。”

趴在自己的手臂上,陆眨眨眼,锐利的唇角翘起,”壱马,读买安排给我的公寓下周就可以入住了,离你们院校不远。我要是打比赛就不在家,空置着还蛮可惜的,而且房主也不放心......”

柔声周折着,陆的黑瞳莹然,”你要不要搬过去,帮我照看一下?”

背靠着座椅,壱马抱臂,宽松的黑T恤下,胸腔缓缓起伏,视线低垂避开两人。

陆直起身,和北人一并前倾身体。

短而细密的眼睫扇动着,壱马的舌顶着腮,唇角拧紧,”北人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舌尖舔着泛干的薄唇,”我是说,北人住进去就好了。”

“我要住宿舍的。”不等陆回应,北人手掌按住桌面,急切道,”事务所对艺人统一管理,我平常不会去陆桑那里。”

猛地抬起眼帘,壱马沉沉盯着北人,”有必要吗?为他做这种事你也心甘情愿?”

“壱马....”喉结涌动,陆探身阻拦二人的视线。

一把拦开陆的肩,北人站起身,”我为我自己。”咬着牙根,稚气的眼瞳在深邃的眼眶内大睁,瞬间闪出摄人的光,”我只做对的事,壱马你有什么不安的?你也做该做的事就好。”

被面容稚嫩的男孩顶得哽住,壱马脸颊紧绷着凹陷,肩背肌肉急促起伏。

眉头拧起,北人睁大眼睛瞪视着壱马,陆大手扶着二人的肩,试图将剑拔弩张的同伴分开,吸了吸鼻尖,北人耸肩甩开他。

满脸严峻的壱马骤然笑出来,低沉的笑声在胸腔中嗡鸣着,弓起肩背摸了摸嘴唇,”好,我替你照看公寓。”

扬起一侧眉梢,壱马望向陆,”我会付你房租,户主要加我的名字。”

室内游泳馆的水波荡漾,光点泛起倒映在天花板上,壱马双手托住下潜在水中的人,沉声指令,”腿用力,对,左腿伸展开,我松手了。”

水中人扑腾了两下,身体偏转紧张地加快右腿踢击速度,结果更快地失去平衡,在飞溅的水花中挣扎。

“好了。”一手捞住那人拽起,壱马安慰着”不要怕。”

手臂圈着他的颈项,妇人大口喘气,”不行不行,我感觉不到左手和左腿。”

伸出手腕,壱马点头,声线沉静安稳,”夫人,你抓我手腕,用最大的力气。”

使出吃奶的劲儿,妇人的手指在青年麦色的手腕上掐紧。

“嘶,疼。”笑着挤住眼,壱马无奈,”夫人你左手恢复的很好啊,神经感觉相对滞后很正常
……”

“噢噢。”连连点头,妇人长出了一口气,”川村君啊,多亏了你,我没法子想象将来都不能滑雪了,尤其是我家那位肯定会丢下我自己去玩的......最可恨了,你知道吗?我撞上围栏脑震荡,他送我去医院后居然只等到我清醒就飞回滑雪场啦...世界上还有这种丈夫吗?要是男人都有你这样细心热情就好啦。”

无奈地听着病患念叨丈夫,壱马扶着她爬上泳池,比起不能滑雪,这位太太最该忧愁的不应该是生活自理问题吗?

靠在大学医院的接待桌前,壱马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擦拭着湿润的黑色发尾,肩背肌肉在浅蓝医师制服下起伏,”坂口太太下次复健在30号吧?你能提前给她个电话吗?她上次就错过预约。”

从屏幕前抬起头,行政人员望着他认真的表情,为难地扶了扶眼镜,”坂口太太刚刚把她的疗程换给其他医师了......”

“哎?!”停下擦头发的动作,壱马吃惊地睁大眼,”可是她刚才没说...”

“是她先生来接她时候要求的,坂口太太也不太情愿......”事务员拖长了语调,指望
壱马听出他的话外音。

“行吧。”懒得多讲,壱马抿着嘴将背包甩上肩头,谁让他身上背着骚扰官司,别人爱怎么想他也无力阻止。

他已经过了试图向每个人阐明误解的年纪了。
医学院的临床实习进入第六年,壱马已经习惯教授将他们这群无薪助手当成牛马使唤, 拎着便利店的大份烤肉便当,在夜色中蹬上宿舍的铁架楼梯。马上就要到搬家的日期,今晚可能要熬夜整理打包。

坐在楼梯上的女孩堵在通道前,听到脚步声立刻抬首,目光盈盈地望向壱马。

后退半步,黑发青年神色警惕地捏紧手中的塑料袋。

“壱马桑。”站起身,女孩抱着包在青花袱皮内的便当,”我想跟你谈谈。”

眼见青年扶住铁架楼梯,女孩伸手阻拦他,”父亲的事我很抱歉,这不是我的意愿......是他,我怎么劝他都不听!”

侧身让开,壱马背靠着楼梯架,别过头示意她,”你针对我有禁止令在身,别给我惹麻烦。”

“壱马桑!你之前对我那么好!”眼眶充盈泪水,女孩咬住下唇,发红的鼻尖上挂着水滴,”我不会伤害你的......你为什么不听我解释?”

深吸一口气,壱马不敢置信他们父女在犯下如此恶行的情况下,她还能一脸无辜心碎的质问自己。

紧盯着她,壱马最终别开头,伸手指向楼下。

摇摇头,女孩走上前试图拉住他的衣袖。

“滚!”忍无可忍,壱马低吼出声。

瑟缩肩膀,女孩站定身体,咬牙伸手抓住他。

一把推开女孩,壱马转身跑下楼梯。

拎着便当塑料袋,壱马踽踽独行在步行街上,下班的职员夹着公文包赶回家中,成双携手的情侣友人行色匆匆与他擦身,每个人似乎都有来处与归宿。翻开手机通讯录下滑,壱马跳过同住一栋宿舍的后辈海青,成为研修医后与女友同居的前辈阵,拇指落在一个名字上...踟蹰了半晌,终于按下。

仰起脸迎着商店闪烁的金色灯牌,壱马的黑瞳反射着点点碎金,低缓的声线带上暖意,”慎......你最近忙吗?恩,我挺好的。就是今晚突然有空,想和你吃顿饭......这样啊,你在名古屋出勤?要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

嘴角勾起,壱马掌心扶住手肘,身体随脚步转动着,”好好,那你帮我多带点那家的点心,恩,我要红豆夹心的,还有柚子......”

扣上电话,壱马折下腰低咒一声。慎刚巧不在东京,他实在没脸去询问能否去他家将就一晚,听说他的合租人是个养猫的洁癖......想想也觉得不会多平易近人。

弄不好就只能去住酒店了,环视四周,壱马寻找着临近的快捷酒店招牌,肚子饿得咕咕叫,他寻了一张长椅,坐下来打开便当。

牙齿咬住木筷,壱马张口撕开,口袋内的手机突然震响。

静静望着来电显示,他等了半晌,终于在起而不舍的铃声中按下接通键,”陆桑......”

隆隆的巨大雷鸣声炸响在耳畔,陆仰首望着公寓大堂的玻璃落地窗,瓢泼大雨击打在玻璃立面上,金红色车灯由远及近,在雨水中模糊成一团。

从膝头抓起雨伞,陆蹬着夹脚拖鞋,奔出公寓大门没入暴雨中。

在呼呼作响的大风中展开黑伞,陆很快被斜斜泼洒的雨水淋得湿透,还是努力擎起伞举到的士车门下。

打开车门,壱马立刻被飘洒进来的雨水淋得湿透,陆抓起他的背包背上肩,一手揽住他的肩膀,将雨伞倾斜到他那侧。

和壱马相互搀扶着跑进大门内,陆湿淋淋地甩头,垂落的伞尖滴滴答答渗着水,他挫败地望着面前半边衬衣渗着湿痕的青年。

雨伞好像一点都没起作用。

手指插入湿润的黑发,壱马将发丝向脑后梳理过去,对着身穿粉色短裤和姜黄T恤的呆滞男子笑出声,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夹着双拐一瘸一拐的狼狈样子,长久分离的隔阂感褪去,”有吃的吗?”

“啊!”小声惊叫,陆搓搓手掌,”我在夏威夷学了好多新菜。”

坐在吧台椅上,壱马从陆手中接过微波炉加热好的一盘炒饭,”谢谢。”

“烫,烫,你小心。”双手捏住耳垂,陆吸着气,从冰箱里抓出一瓶纯水放在壱马面前。

双手合十夹住金色饭勺,壱马垂首,”我开动了。”说罢挖了一大勺棕糖色的炒饭塞进口中。
坐在他身边,望着他甩开腮帮子往口中填着食物,陆大手托着腮观察,”好吃吗?”

他本来想重新做一份,可是壱马实在饿得双目泛绿,他只好把剩下的晚餐加热一下。

“恩恩。”鼓着嘴,壱马用拇指抿抿口角,坚持把食物咽下去才开口,”不过陆桑,你这个真的是夏威夷菜吗?”

强烈的柠檬草酸香气息直冲鼻端,拧开水瓶灌了一口,壱马用勺子拨弄着米饭里的猪肉粒。

“是啊是啊。”认真点着头,陆睁大黑瞳,”这可是我的招牌菜,在那边声名远播,我就靠这门手艺立足,不然去了就是捡椰子过活。”

张着嘴,壱马点头,”这样啊......”

“噗。”被青年一如既往的认真逗笑,陆再也坚持不住,趴在吧台上猛拍台面。”这是泰国菜啦,打抛猪肉饭!”

几年过去,壱马总是从字面理解别人话音的耿直样子丝毫没变啊。

完全不能理解自己怎么戳到了陆的笑点,壱马抿着嘴唇,埋头专心对付那份炒饭。接踵而来的麻烦事无穷无尽,不吃饱喝足可没力气应付。

看他吃相那么香甜,陆从竹筒里抽出一根勺子,伸进炒饭里挖了一坨塞进口中。

“唔唔。”大手捂住嘴,陆轻声哼哼,”没热透啊!”

侧身躲开他抢夺盘子的手,壱马闷笑着将餐盘抱在怀中,”没关系,就这么吃。”

 

被温暖宽厚的怀抱从身后搂住,壱马屏息,高挺的鼻梁埋进他的肩窝,陆温热的鼻息沿着颈根吹拂。

喉结在颈项上浮动,壱马突然没了食欲,将磁盘放在膝头,一言不发地感受湿漉漉的睫毛扫动他的肌肤。

说点什么话啊......仰着头,壱马的下颌线条紧绷。 平时不是什么琐碎的废话都可以拿来和他絮絮叨叨吗?

吞咽着,壱马后仰身体,将脊椎嶙峋的骨节一点点靠上身后柔软宽厚的怀抱,”你说捡椰子的事,是真的吧。”
“我会想你。”答非所问,陆细细的声线掺杂上鼻音,在他的颈后湿漉漉的拱着,”下雨的晚上,海边很潮熱,我躺在床上想你......”

高层公寓窗外,雨丝淅淅沥沥击打在玻璃上,雾蒙蒙地湿气凝结,呼啸的风声震动,仿佛钢筋铁骨的楼层脆弱地像一只纸灯笼。

“训练了一天晚上还要打工,我也会累的。白天很忙,我可以不去想抓不到的未来,想我丢在身后的事......我想壱马啊他一定当上了很棒的医师,毕竟你总是那么坚定,为大家考虑,所以我也不能输啊......”

语调轻快,陆的声线却带着哽咽,泪水难以自抑地滑下。”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将餐盘放回台面上,壱马耸肩摆脱他的怀抱。”你忏悔够了吗?”

直勾勾望着他,壱马为那泪雨冲刷后的清澈黑瞳疲倦,假如有第三方旁观他们,比如陆的那个新任男友吉野北人,他一定会认为陆才是被辜负的吧?

像是那个毫无缘故控告他骚扰的女孩,看起来多么善良无辜,所以他一定是坏人了。

“陆桑,分手是你决定的,现在复合也是你要求的,决定权从来不在我手里。”低沉的嗓音因压抑的怒意微微上扬,陆呆滞受伤的表情只会让他心底更加冰凉。

“我还是爱你啊,你走后我也试过,我没办法爱上别人了,所以我都想清楚了,你怎样都好......”咬住下唇,壱马平复胸腔起伏,伸手抓住额发,黑色碎发散落在脸侧。

光点在陆的黑瞳中晃动,他双手握紧,血脉浮现,小臂肌肉颤抖着鼓胀。

”但是你给我一晚上吧。”眼眶发红,壱马吸了吸鼻腔,试图清理粘稠的声线,”只是今晚,不要把你的情绪强加在我身上。”

站起身,壱马捞起搭在椅背上的衬衣外套,果然,选择来陆这里是个错误。

一把抓住他的手,陆垂首坐在吧台椅上,嘴唇蠕动着,最终仰首,”壱马,你别走,外面雨很大。”

反手攥住陆粗壮的手腕,壱马的指尖不由自主地沿着他的小臂筋脉抚触上去。

不论陆的内里如何脆弱敏感,人体温度与力量带来的慰藉还是让他浑身发烫,进而酸软疲倦,想要流淌进他的怀中,复又饥肠辘辘,想要将他撕咬吞噬。

“陆桑,我很饿,很累......”回转身体,壱马抱住陆的颈项,暖融融的结实身躯心跳勃勃,向外辐射着活力。

他有时觉得陆的善变,敏感,激情都是源于内里那颗能量过溢的心脏。可他今晚想被切切实实的招待,热腾腾的食物,整洁蓬松的床铺,还有男人填满他身心的灼热身躯。

躺在床褥上,陆将T恤褪下,胸腹的肌肉线条浮现,手臂抬放间肋间锯齿状的肌肉上下起伏。

眼瞳散开,陆张开手臂迎向站在床前的人。

解开牛仔裤扣,壱马穿着过长的宽松T恤爬上床,用脊背顶着陆,将他推到床褥另一侧,拽过他的手臂枕在他的肩窝里。

嘴唇含住壱马肩颈麦色的肌肉线条,陆沿着他的颈后骨节舔吻着。

深吸一口气,胸腔在T恤下起伏,壱马反手推开他,视线落在卧室暖黄的地灯上,”陆桑。”

“恩?”将脸颊靠在壱马粗硬的黑发中,陆的手掌探入他的T恤下摆,沿着腰侧缓缓向上抚摸,带茧的干燥掌心刮擦过他的的胸乳。

“你说你在下雨的晚上会想我,你是怎么想得.......”伸手探入自己的棉白内裤,壱马将后臀贴近陆的,手指圈住自己,从根部向上缓缓抚摸着。

嗅着他发丝中清新的柑橘香气,陆眼瞳中光点摇曳,舌尖舔了舔唇角,声线带着涩意,”下雨时候,肋侧和膝盖还是会酸,一阵阵地疼。”

反手摸向陆的肋侧,壱马的指尖感受他手术留下的细微凹陷疤痕,一手攥住自己,唇角颤抖着吸气,”然后呢...你疼的时候,为什么会想到我...”

为什么不是轻松的,快乐的,欣然的记忆?只能是北人那样清新的人才会与美好联系起来吗?

修狭的下颌线摩擦着壱马的额侧,陆的声线轻软,”我想到壱马给我热敷的时候,手掌推开我的肌肉,指头肉乎乎的,但是很有力,像是有魔法,你的手指碰过的地方,酸痛从骨头缝隙里被挤压出去了......阴湿地附着在我身上的重量都没了......”

大手从腰侧探入他的内裤,陆修长的手指握住壱马的,从缝隙交错着插入,指腹的茧子触碰到灼热的质量,两人同时发出沉缓而粘稠地叹息。

“所以陆桑你......”喉咙深处哽着,壱马的舌根发麻,后臀隔着薄薄的布料感受到膨起的质量抵住腿根。

“你...从我为你复健起,就在想这个?”被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扣住,壱马胀到发疼,不断地挺腰摩擦。

他那时只把陆当成一个普通的病患,不,一只会用纯黑眼瞳望着他,无言祈求他轻柔对待的瘸脚小狗。

股间感受到抵住自己的硬度和湿意,无需更多言语肯定,想到他用何等眼光窥伺自己,壱马臀部抽紧,从内收缩蠕动着。

“啊……”被攥紧着快速撸动,壱马仰首张开薄唇,发出沙哑而高亢的呻吟。

不断地抽吸着,壱马胸腔挺起脱离陆的束缚,很快被长腿勾回,压住他的腰肢将他固定在小腹上。

陆的脚心紧贴着壱马紧绷的腿根,咬住他的耳侧细声,“我在想你啊……喜欢壱马的嗓音,比我更有男子气概,你笑的时候,声音在胸口颤动着,我想要听更多……”

手指掐住他的后颈压在床褥上,陆松开撸动他男根的手指,徒留壱马急促地喘息,眼眶发热地用手掌心顶住自己渗出前液的殷红尖端。

捉住他的手腕抽出内裤,陆将他的手臂折过反制在腰后。

“陆!陆!给我!”额头抵住枕头,壱马急切中放弃敬语,低沉的嗓音带上威胁性地命令,下身在长绒棉床单上摩擦。

一手捞住他的腰肢提起,陆俯身压下,赤裸的胸腹肌肉染着薄汗,湿淋淋地摩擦着他的耸起的肩胛。

“壱马……”高耸的鼻梁抵住他颈后的发根,陆盍上眼帘,“你当年对我没想法吗?”

足尖向后踢上陆的膝盖,壱马因欲求被打断而双目泛红,喉中嘶声酝酿,“谁像你!我是医师。”

手指顺着凹陷的脊椎下滑,陆探入他的内裤抓住紧绷的臀肉,“哦,那时我都说了不要,你还掐我,挠我,医师可以骚扰患者吗?”

被这个词刺地浑身一震,壱马用力扭动手腕挣扎,“是你先的,你…你……”

词穷地哽咽,壱马将面孔埋进枕中,是陆先对自己示好,绕着他问东问西,想尽办法逗他笑,和他聊家事,烦恼……

意识到他的异常,陆直起身,伸手将他抱进怀中,嘴唇从耳侧细密地亲吻上去。

别开头,壱马被扭住下颌扳过,陆灼热的嘴唇覆上,舔噬讨好,鼻腔发出细细密密的轻哼。

张开薄唇,壱马反手揽住他的后颈,恶狠狠地将他的舌吸入口中。

双臂揽住他的腿根分开,陆用硬挺的下身上顶,隔着内裤沿着臀缝隙摩擦,膨大的柱身让壱马的嘴唇在陆的舔舐下颤抖。

伸手拉拽下自己的内裤边缘,壱马用赤裸的股缝顶蹭湿润的柱体,在陆口中发出急切地闷哼。

咕哝着,陆挪动腰臀肌肉顶入缝隙,“壱马,你真的很奇怪……你要是没有想法,为什么从一开始就穿这么紧的棉白内裤,我在体校也从没见过啊……”

“皱着鼻子,壱马侧首咬了一口陆的下巴,“废话那么多…呜!”

被猛地顶入,壱马双手掐住陆的手臂仰首,即刻被圈住腰肢扯回。

尽根吞没他,久旷的身体呼唤,粘稠地绞紧,壱马低沉地呻吟着,随陆的撞击阵阵抽搐。

“……啊……”面孔紧贴着他,陆跪在床褥上奋力挺腰,汗水与眼角的湿意沾染他的。

“对不起……”细声哽咽,陆嗅着他的颈侧难以自抑。又要被壱马责备扫兴了吧,可他根本忍不住。

被灼热的身体绞紧,陆急促高亢地呻吟,手臂卡在他的肋下将他箍在汗湿的身躯中。

黏膜在搅动戳刺中被反复破开,陆的技巧如何已经不在考虑范围内,过大的质量和粘稠到沉重的激情让他头脑发昏。

壱马孤零零悬在腿心的那根弹跳着,过长时间的充血使他硬得发疼,再也无力关注陆的情绪,胸腔急速起伏,用力掐住陆的手臂,壱马只觉得深处最敏感的地方被粗暴地戳击,足尖踩在床单上向前爬,他试图找到支撑点躲避过激地挞伐。

被追上去压住,陆手臂圈住他的腰肢,深而长的撞进去。

沉闷而急促地呻吟,壱马在他失序地冲刺中喷射,白浊溅在棉白床单上。

汗水沿着下颌滴落,壱马额头枕在手臂上,感受着陆的灼热激射进深处。

未完待续

指掌

摩登家庭 7

陆马北

跪坐在榻榻米上,北人展开皮尺绕过女人的腰肢,拇指按住衔接处,指甲在尺上留下浅浅的掐痕记号。

腰肢轻颤,女人挺起身,和服肌肤褥袢下挺翘的臀部擦过他的掌心,北人手指按住她的腰转正,清亮的嗓音带上一丝羞涩,”请不要乱动。”

“小丰。”女人转过身,桃心形的小脸上眉眼疏淡,脸颊上生着几颗小巧的雀斑,因为闪烁地眼瞳而雀跃,”你用手吧,都答应给我做洋服了,皮尺怎么能量准尺寸?”

掀起眼帘,北人的视线扫向她,随即垂下眼睫轻声,”好啊。”

“卡!”导演从监控屏后挥手,按着额头目视一脸惶然的北人,”吉野君,是好,不是好啊。”

和他对戏的女主角森山窈松弛下身形,小脸上那怀春含羞的光彩瞬间褪去,反手掐在腰间,缓解久立的酸涩,面对后辈茫的表情,眉头疲倦地拖拉下来,”北人,请你好好背下台本,不要擅自改词。”

可我没......将下意识地反驳吞回口中,北人明白业界的铁则,不要辩解,垂下头认真道,”抱歉,我会好好记住。”

望着后辈懵懂的眼神,森山心底叹息,这人空有一张漂亮脸蛋,情感浅薄到台词中微妙的情绪都体会不到,帅哥在业界到底有多好混,这样的外行也能签进事务所。

察觉到女主演情绪不佳,导演立刻挥手示意AD“下一条,拍完休息半小时。”

张开虎口,北人神色严肃,修长的手指卡住森山的腰,拇指按压着她脊背上薄薄的肌理,沿着肋骨线条寸寸上移,薄透的白绢在指掌下皱起。

咬住下唇,森山眼瞳颤动着,手指捏住白绢袖口,”小丰,你要去上海接管工厂吗?”

点点头,北人仰起脸直视森山挺直的纤细背影,紧张地撸直舌头吐清台词,”下月底的船,我会给小花写信的,你...想要我寄什么吗?”

“真好啊。”喃喃着,嘴角勉强地勾起,森山露出一个苦涩的笑,随即抬起头,雀跃的光彩重新焕发,”请把见闻写给我吧,有多长写多长,吃了小笼包,坐了黄包车,都要告诉我啊,去看《玉堂春》吧,跟我讲讲绿牡丹的水袖是不是真的甩得神乎其技,我想用小丰的眼睛看看那里。”

随着语调越发轻快,森山捏紧衣袖的手指放开,身体松弛着前倾。导演与AD们也被她的激情点染,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花,我买来了你要的纸!”满脸是汗的男人兴奋地推开纸门,摘下头上的巴拿马礼帽,面对量体裁衣的二人呆滞住,面皮渐渐涨红起来。

北人膝盖弹起,双手从森山腰背上移开,视线沿着镜头外侧的路线扫过,站起身拎上皮尺,留意配合举着设备的收音师,吞咽着口水向男人走去,”关口桑,打扰了,我今天就...”

“卡。”紧盯着显示屏,导演无奈,”吉野君,你出镜头了。”

手足无措,北人的视线在一脸麻木的森山和表情隐忍的工作人员之间游移,最终缓缓低下头。

“吉野君,你来。”向他招招手,导演示意工作人员先为女主搬来凳子和茶水,化妆师紧跟上去修补妆发。

弓身靠近监视屏,北人认真地听导演讲解镜头布置,”这里,之前排演走位时候记得吧?3号机位,你背过身就只能拍到背影了,别管收音师,关键要做好你的工作,他会配合你而不是反过来。不是说宫本桑入镜你就急着撤,你要有镜头意识啊。”

导演努力放缓语气,压抑疲惫与焦躁,北人明明长得秀美出众,怎么就缺乏艺人的表现欲呢?甚至还会不自觉地躲闪镜头。

连连点头,北人低声道歉,周围集中而来的视线像是针刺火燎,让他的肌肤烧灼,剧集拍摄是马拉松式持久战,每天要拍的镜头都有定额,一旦完成不了全组都要加班,北人却连累大家反复重拍。

“全组休息半小时,午餐后拍摄第四组第十二镜。”AD掀过记事板,扬声向片场内宣布。

休息期间,北人手中捏着鲑鱼子饭团食不下咽。同个事务所的前辈森山与饰演丈夫的宫本热聊着,时不时被他逗得前仰后合。和面对北人冷眼冷面的态度对比鲜明。

有些艳羡地看着宫本,北人将手中的饭团包装捏得皱起,搞笑艺人出身的宫本相貌堪称丑陋,却平易近人又外向风趣,是剧组的mood maker,总能让疲惫的大家重新打起精神。

真像陆啊......蓦然间,北人脑海里浮现出陆笑出鱼尾纹路的弯曲眼眸。

冷着脸走过北人身边,森山坐到导演身旁,与她亲热地聊起拍摄。年少成名的森山并不是什么温和亲切的前辈,才华横溢的女优不吝隐藏,甚至善用自己的情绪感染控制周边,她厌烦北人,并且大张旗鼓地让他看清这点。

“我能坐这儿吗?”笑眯眯地,宫本手捧两个橘子凑近北人。

“啊,请......”急忙站起身,北人双手贴着裤缝站好,对前辈弯腰。

“吃个橘子吧。”话音未落就抓住橘子塞进北人手中,宫本摸了摸微秃的脑门,侧首看着他,啧啧感叹,”北人,太漂亮了。”

不知如何回应,北人手肘搁在岔开的膝头,冲宫本尴尬地点点头,”谢谢您。”

“我可不是恭维你。”伸手轻拍他的膝盖,宫本挤着眼睛将头颅凑近他,”你看,我这脸盘快有你两个大了,你吃什么长大的啊,我要有你这张脸,我就去泡xxx。”

贴近北人耳畔,宫本挤眉弄眼地小声报出某个国民女优的姓名。

“可是森山前辈更喜欢你啊。”耸耸肩,北人摆出无奈的表情。

腆着脸,宫本窃喜,”这你还真说对了,你们帅哥俳优从小就受欢迎,没必要在女人身上费劲儿~所以你们还真是什么也不懂~”

“跟你说个与女人相处的诀窍,全当她们是女神,你啊,去舔就对了,别拉不下来面子。”

“不过女优还真不同。”摸着下巴,宫本慨叹,”艺术家就是很麻烦,像是森山吧,你说她喜欢我,我有次跟她闲聊,提了一句她喜欢的老电影,我把演员名字记错了,还跟她嘴硬了一句。”

“这就不得了了。”伸手轻拍自己的脸侧,宫本冲睁大眼睛的北人委屈,”她回家专门找出碟片,把片尾名单拍下来给我看,十几页的英文啊,看得我眼睛疼,她逼着我全看完了,我甘拜下风。”

双手合十,宫本悄声拜拜,”她可算凯旋而归,还阴阳怪气警告我,对自己一知半解的事最好少多嘴。所以你说她爱谁?”

哽咽了一下,北人指甲陷入橘子皮中,”森山前辈不是针对宫本桑...她只是非常敬业,对表演的事,她很认真。”

轻拍北人的后背,宫本小声,”你这不都知道吗?”

森山不是针对他,只是出于演员的身份,责备北人不够职业。意识到宫本拿自身谐谑开导他,北人眼瞳泛起水光,抿着嘴唇点头,”谢谢您。”

“话虽这么说。”宫本耸肩坏笑,”她好歹也是个女人,还是美女,总得有点自傲吧,你啊,可把她打击到了。”

眨眨眼,北人不明所以地直起身,”我,我没有不尊重森山前辈啊。”

“少来,我都在监视器里看到了。”悄声低语,宫本加快语速,”你摸她那样子,像摸块石头,换谁谁不扫兴啊,你俩可是演这个呢......”

双手拇指对碰,宫本撇撇嘴,”我要真是丈夫,我就不怀疑你们有猫腻,你那个大根演技,森山直接独角戏了,真不愧是十五岁就拿影后的。”

“你们帅哥俳优是不是每天都吃饱饱的,不馋女人啊?”

“可是演戏时候不应该想...”被宫本荤素不忌的大胆言辞说到耳尖绯红,北人平日倒也不吝于开开黄腔调皮一下,但是针对前辈就是另一码事了。

“开机了还分戏里戏外,那你就不够敬业。”宫本抱臂,谐谑的神色渐渐消失。”演戏,就是不饿你也要演出饭很香的样子,没有欲望,也得对共演想入非非。”

抓过北人搁在折叠椅上的手指翻过来,宫本扳住他的指腹轻声,”手很大,骨头漂亮,男人味。”

伸手拉起北人和服的衣袖,望着他腕子内侧白皙的肌肉和根根浮现的淡青色筋脉,视线转到青年精美艳丽的面容,宫本摇摇头,”真够要命的,你完全可以让女人发狂,也能让丈夫妒火中烧,你就没有想要用这双手爱抚,感受,操弄别人的欲望吗?”

望向坐在导演身侧的森山,北人的眼瞳凝聚收缩,察觉到他的视线,森山回望过去,轻佻的表情为他摄人深邃的眼神凝滞。

然而北人的目光穿透她,落在无限渺远的深处,思绪不受控制地延展开来。

 

“北人,北人......”细声呼唤着,陆折起身下人的双腿压在他的锁骨上,加快了冲刺速度,汗水渗出额角,从金色的发梢甩开,滴滴溅落。

倒吸一口气,北人离散的神志收回,眼瞳凝聚在身侧跪伏低喘的人身上。壱马麦色的肌肉紧绷在狭小的骨架上,汗水沿着脊椎渗出,在后臀的凹陷处积着,小臂折起双手被领带系在背后,肩臂因肌肉收缩发力血脉浮现。

额头抵着枕头,壱马因欲望湿润的黑色睫毛在枕上洇染痕迹,后臀处嗡嗡作响器物尾端旋转着,搅动润滑与前液,被殷红的内里包卷挤压着推出,湿淋淋的痕迹淌下腿根臀缝。

苦闷地呻吟,壱马饱含粘稠欲望的哼叫在北人耳中回荡,令他双手攥住陆的肩颈肌肉,足腕勾着他粗壮的腰更加拉向自己,内里阵阵抽紧。

“小北。”捏住他的下颌将嘴唇贴上他的额头,陆细声呻吟着,挪动腰腹用紧绷的腹肌摩擦北人半硬的前部,尽根深入撞击他的臀心,血脉浮现的粗壮根部摩擦着捣出细沫。

壱马压低臀部,狼狈地在床褥上顶住器具末端,喉中震颤着将滑出一半的玩具压回体内。即刻被搅动着深处的黏膜懊恼低吼,”陆,给我!”

紧拥着北人,陆的身体震颤,下意识地伸手探向身侧的人。

抱住陆的颈项,北人凑近他的耳畔,温热的吐息湿润,”别,那就不好玩了。”

“北人。”听觉异常敏锐的壱马即使在欲望昏沉的关头也不会错漏他那戏谑的轻快嗓音,沉重地喘息着,壱马侧身挣扎,试图脱开捆缚在手臂上的领带,他就不该被喝醉的北人粘稠地恭维两句就晕陶陶。

到底是谁醉了,又是谁酒量差?

“解开,我要生气了......”胸腔震颤着低沉的回响,壱马汗湿额发,泛红的双目侧首望向纠缠在一起的身躯。

他可不会容忍陆和北人抛下他享乐。

揽住陆,北人的视线转向壱马,眉梢微微扬起,贴合在陆的耳畔悄声。

壱马红热的视线中,陆震惊地睁大眼瞳望向怀中人,随即无奈地笑折了眉眼。

气到咬紧牙关,壱马用肩膀支撑着身体,抬腿轻踹两人。

一把攥住他的脚腕,陆将他拽翻过去,抽身离开北人,陆伸手揽住壱马的肩,将他提起锁在怀中。

被沾满湿润液体的硕大质量抵住臀缝,壱马绷紧脊背挣扎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但是那是他的东西,却刚刚从北人的身体里抽出,还沾染了两人媾和的粘液。

伸手掐住壱马的颈项,北人感受到掌心浮动的喉结,洁白的肢体覆上壱马的,北人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璀璨的眼瞳因醉意昏沉。

上京一年以来,那个乡下的稚气少年渐渐褪去顿感,眉眼舒展,轮廓超拔,曾经模糊成一团的面容红白分明,摄人惊心。

身后是陆肌肉量沉重的温热躯体束缚,身前压下的是白净而骨架挺拔的秀美男子,壱马不甘心地意识到,即使他拼命锻炼,北人蕴含在根骨中的男子气概还是在渐渐压倒他。

“北人你.......”话音被探出的舌截断,北人张口含住壱马的,大手埋入他湿滑的腿根掐紧。

手指陷入青年腿根的肌肉中,北人用手背抵着玩具,恶意地向上顶弄。在男人颤抖的呻吟中,北人收回舌尖,越过壱马的颈侧,舔舐陆紧绷的嘴角。

会意地扳过壱马方毅的下颌,陆侧首吮吻他,将他的舌吸出薄唇。垂下眼帘,北人舌尖探出,来回舔舐二人泛红的嘴唇与舌根。

被二人粘稠浓厚地轮流夹攻着,壱马的唇舌发麻,水痕渗出口角,从下颌滴落。

沿着那一线银丝,北人的唇舌滑下他的颈项,壱马努力吞咽着,只感到湿热的舌尖沿着他喉结滚动的方向从咽喉凹陷处舔吻到锁骨。

在壱马粗重的喘息声中,北人反手抓住他腿心嗡鸣转动的玩具抽出,粘稠的液体将黏膜一并扯出,壱马的舌在陆的口唇中颤抖。

 

并起两指,北人指尖按压着他红嫩的外部,试探着挤入,几乎是被贪婪地吞噬着吮吸进去,北人感受到骨节都被包裹挤压。

挣脱开陆粘着的亲吻,壱马倒吸一口气,双腿抬起夹紧北人的手臂敦促他深入,”北人,北人......再...再......”

急促地地喘打断话音,壱马却立刻得到想要的,挤入他体内的手指增加到三根,弯折起来抽插勾转。

前部充血硬硕,壱马敞开双腿后搓,扭动臀部配合手指捣击,要是更深入就好了.....更深.......得到越多,他的内部似乎无穷无尽的展开着,渴盼更深入的充盈。

被壱马充血的挺立砸到手臂内侧,北人肌肤战栗,男性野蛮而活力的欲望带着燎原的感染力。

用这双手,爱抚,感受,操弄别人的欲望.......

宫本的话响彻耳畔,北人翻过手背,薄白的肌肤擦过壱马发热的脸颊,立刻被青年侧首吻住。

偏过头追逐着北人微凉的指掌,壱马鼻息灼热,张口含住他泛起青色血脉的手腕内侧,犬齿刺入,贪婪地噬咬。

加快捣击速度,北人听到粘稠的水声,骤然抽出手指,握住陆抵在他臀后湿淋淋的那根,指尖按住头部,缓缓送入壱马饥渴翕张的孔穴。

“啊......”同时发出低缓的喘息,陆猛地挺身刺入粘热的身体,咬住他的颈侧奋力上顶,大手抓住他的腰肢上下提放。

双手撑住陆的膝盖,壱马下意识地提腰躲避他刺入红肿敏感的那点,北人俯身过去,揽住他的肩,伸手抓住壱马的黑发向脑后扯去,口唇含吮着他的将他压下。

被重重压回陆的硬挺上,壱马在北人口中发出低沉的呻吟,修长的手指揽住陆的后脑,北人的舌舔舐过壱马的唇角,耳侧,侧首吻住陆的,随即被他强壮的臂膀搂住肩胛。

硬挺的下身与北人的摩擦着,胸腹肌肉紧贴,壱马随着陆的动作失序的挺腰,咬牙握紧捆在背后的双手,前液与小股射出的精液黏成一团,将北人的小腹弄得一塌糊涂。

被陆含住舌根用力吮吸,北人耳畔回响着壱马一声高过一声的颤抖呻吟,挤压在小腹间的质量最终抽搐着喷射出来。

 

未完待续

邪念

摩登家族 7

陆马北

体校附属医的职工餐厅保持着院校钢金属水泥的后现代结构,玻璃斜坡屋顶每到午餐时间就储满了光线,将整个空间照地明亮通透,餐厅内熙熙攘攘的医护像是暖房内的绿植,在短暂的工作间隙伸展枝叶补充能量。

“...两年后左边膝盖也报废了,就跟我之前预测的一样,他倒是有遵医嘱好好复健,饮食也很注意,可是俱乐部不可能放他慢慢康复,那么高的会费买到手,立刻送去坐冷板凳吗?”

戴着银边眼镜的中年医师摇头感慨,用叉子指指坐在餐桌对面的黑瞳圆睁仔细倾听的壱马,”就算俱乐部允许,他自己也不敢啊,正是上升期,不出成绩坐吃山空吗?队里不养闲人,实在熬不住也是打一针封闭就继续下半场了。所以我说这些出国务工的日本球员和职业妇女也没区别,就职前说不会结婚生子,中途改变主意了也不敢休产假,生怕被公司挤出一线......”

面对壱马愈发严峻的神色,东湖教授意识到失言,索性把话题摆上台面,”你的那个朋友青山陆,康复情况怎么样?”

“他很好。”点点头,壱马将食物咽下,"各项指标都很稳定,没有再复发过。”

“啊,那就好。”将面包塞了满嘴,东湖含糊地咀嚼着,”他个头不算太高吧?关节负担轻是好事啊,骨头粗根气强,很经得住呢。你替我谢谢他,之前帮忙拿到的门票帮上大忙了......”

口中客气着,壱马回答得很谨慎,一副关西豪爽做派的东湖教授绝不是看起来那么平易亲切,他和院校出身的大场教授派系斗争沸沸扬扬,壱马偏偏是大阪出身,即使什么也不做就会被自动划归他的阵营。

解除病痛,帮扶患者,壱马简单的理想在人情关系盘根错节的医界却不是那么容易守住的。

“你还在网上接病患吗?”温声关心着弟子,东湖教授语调中透着真切,”自由执业医虽然容易打开客源,总是不保险啊,患者看你没有靠山,保不住想要欺负一下。”

耸耸肩,东湖暗示着壱马曾经背上的莫须有官司。

抿起嘴唇,壱马也不无忧虑,”申请去地方医院的话,可能会被派去偏远的县市。”
放在几年前他也许热情洋溢地积极思考去地方历练,随着年龄增长,壱马的心态渐渐变了。抑或是因为,他”成家”了......

“你全凭自己也真是不容易,像我家大女儿,有老爸我的人脉,她想去美国就去,还跟我吹嘘在那边开诊所多清闲,一年有半年都在潜水冲浪,啧啧,说的我都心动。”

“我也到了退休享福的年龄了。”伸手摸摸梳理得油光发亮的灰白头发,东湖盯着壱马苦笑,”家里担子交不出去啊,开业诊所有开业诊所的难,再这样下去我就得外聘医生了,都说生女儿比儿子好,生女儿可以想选谁做儿子就选谁,可我家三个女儿,没一个有本事给我带一个你这种好青年回家。”

手指握紧筷子,壱马垂下眼帘,”我......”

“恩啊。”摆摆手,东湖表示谅解,”你有入籍的家人,我懂。其实我无所谓的,我只要一个继承人就行,你真的不考虑和泰子见一面?不是我自夸,她相当漂亮可爱呢。”

“这种事,还是需要尊重泰子小姐自己的意愿。”壱马知道这种联姻在医界常见,可不代表他能理解,把自己的婚姻幸福寄托在毫无感情的人身上,他自认做不到。

“泰子?她没意见的。”哈哈大笑起来,东湖摇头,”她被我惯坏了,这方面完全不解事实,只要能让她自由追着宝冢玩,她不在意丈夫干什么。”

“总之,承蒙您厚爱。”实在无话可说,壱马搁下筷子,双手按膝垂着头颅,漆黑的发顶静静对着老师,”我没有信心可以给泰子小姐幸福,实在抱歉。”

长叹了口气,东湖眯着眼轻拍壱马的肩背,”别这样,是她没福气,你一定会是个好丈夫,话说你家那位最近还好?”

穿着蓝牛仔布围裙,北人戴着园艺手套,将混合好米糠与蛋壳的泥土回填进花盆里。双手拍实覆在根茎上的泥土,北人站起身,手背叉腰,颇有成就感的望着挂在公寓阳台上的一排绿植。

坐在远处的沙发上,壱马左膝搭上右腿,掀动放在大腿上的剧本,北人认真的在台词下划线标注上语气,空隙不够记录笔记的地方贴满了五颜六色的便签纸。

北人这次拿到的电影剧本是时代片,壱马的指腹摩挲着他字体稚拙的标注,耳畔突然响起由他清透而慵懒的嗓音念诵的辛辣大胆词句,耳际发热,壱马的手指抚摸着嘴唇。

“这次的剧本非常......有冲击性。”选了个得体的词汇,壱马低声。

“哎?”从阳台反身探头,北人眼瞳亮晶晶地望向壱马,”你说什么?”

望着他那张天使一样明净的容颜,壱马有些词穷,为什么编剧会想让北人来饰演那样天真邪气的男人?但不可否认,他只要想象一下把北人套入剧本中的形象,就会升出莫名的兴奋。

 

“我说,这个津岛修治编剧风格很硬派,真好奇他到底是什么离经叛道的奇人。”

“啊?”眨了眨眼,北人望着壱马严肃的神色,站直身体抿嘴笑出声,”那是翔吾的笔名啊。”

“哎?”呆滞着,壱马回想起北人那个总是满面婴儿般纯真笑容的好友。”哎?哎?真的吗......”

“恩啊。”噙着嘴角,北人面对壱马露出狡黠的笑容,”被吓到了吗?壱马脑袋里在想奇怪的东西吧~”

有些腼腆的摇头,壱马正色,”我只觉得这台词写的好痛快,想看北人念出来的样子。”

摘下园艺手套,北人抖落围裙上的泥土,走到壱马面前蹲坐下身,”要陪我练练台词吗?”

抱膝蹲坐在自己面前的北人黑瞳亮晶晶地闪烁着,壱马抓住剧本薄抿着嘴,直到他的手指勾住自己的裤脚,轻轻摇晃着。

“好。”

扫视着剧本上的台词,壱马将它卷起背在身后缓缓踱步,”我不论如何都无法苟同大树公的决意,和倒幕派媾和无异与虎谋皮。”

赤脚踩在沙发上,北人折起一侧膝盖,将下颌放置上去,语调幽幽,”你要是想兵谏,我磨刀以待。”

站到北人面前,壱马居高临下抱臂,剑眉折起,”大树公于我们有恩,我们要是兵谏,和倒幕的逆贼有什么区别?”

低沉的声调威压十足,北人被壱马犀利的目光凝视着,脊椎骤然泛起战栗,没想到壱马可以入戏的如此认真,他不服输地梗着脖子直视回去,”你不过是把上方当作童年时的旧衣,明明不合身还要翻出箱笼爱抚以示忠心,站在诚字旗下,我只忠诚于自己的道。”

深吸一口气, 北人伸手拉住壱马的手腕,深邃的大眼带着摄人的决意,”我们的道。”

默默垂首,壱马神情肃然地望着他。直到北人鼻子瘙痒,哈啾一声打了个喷嚏。

“噗。”闷笑一声,壱马坐到北人身侧,用剧本轻敲他的膝盖,”你又乱改词了,是我的道。”

“哎?”扑到壱马腿上,北人从他手中抓回剧本,”怎么会啊,我觉得这里用我们更好呢......”

手指插入北人头顶蓬松的发,壱马抓挠他,”你在片场就这么随口改词吗?”

他这样绝对会得罪编导。

“没有啦......”小声哼哼,北人不服气地翻动剧本,”你看北村这个人啊,会为了一辉做到这个地步,而且并不求他感激,是以女友的心态爱着他吧,所以该是我们的道。”

拍手大笑,壱马靠上沙发,胸腔震动,”这是新选组的热血时代剧,被你一说像是浪漫爱情片。”

“这出戏哪里不浪漫了?”北人坐起身,笑眯眯用肩膀顶着壱马,”翔吾说那时候的君臣关系就像夫妻,北村怂恿一辉谋反,不就是不伦?和泰坦尼克号的杰克拐走罗斯一样。”

一本正经地歪理邪说,北人双手张开大发感慨,眼瞳内水光闪动,”北村肯为一辉献身而死,这太浪漫了!”

张开嘴听着,壱马一时间无话可说。

将脑袋搁在壱马的肩窝上,北人陶醉于自己的”编剧才华”,随后得意地憋笑。

侧头嗅着北人的发丝,鼻尖埋入轻触,直到北人笑着缩起脖子,壱马皱起眉,”你闻起来像腌菜。”

“是花肥里的米糠啦。”北人伸手轻揪壱马的衬衣衣摆,”你来看看嘛,我养的很好啊。”

摇摇头,壱马伸手握拳掩口,”不要。”

“来看来看,就看一眼,是樱桃番茄啊,之前在沙拉里的,你也有吃啊。”

被北人半强迫地推着后腰,壱马无奈低声,”那种东西买来不就好了。”

“自己种才有意思啊,壱马真是city boy。”硬把他拱到阳台边,北人拉开玻璃门,窗外淅淅沥沥飘起细细的雨丝,泥土芬芳的气息被激发。

对着阳台张开手臂,北人仰首深吸一口气,雨丝细细密密地附着在他和壱马的白色亚麻衬衣上。

 

雨水洗净一串串红宝石晶莹的番茄,叶片毛绒绒沾染细密水珠的罗斯玛丽,开着细小白花的草莓丛,伸出手指拨弄剔透果实,壱马为自家阳台上不知不觉生出的微型森林惊叹。

北人究竟是怎么一点点播种,培植,在钢筋水泥的密林中圈出这片秘密花园?

环着他的腰肢,北人从后背握住他的手指按进泥土里,潮湿的触感让壱马哆嗦了一瞬,试图抽出却被牢牢固住。

淡淡的泥腥味伴随着温热的触感,壱马意识到泥土中微生物生机勃勃地默默发酵着,不由自主地捏紧松软的泥土。

“治愈吧。”将脸颊侧靠在壱马肩头,北人仰着脸感受融融雨丝,卷翘的睫毛像罗斯玛丽叶片,挂上晶莹的水珠。

“嗯”,卫生,整洁,医案,人事,前途,充盈他脑海的种种杂音放空,壱马咬住牙根研磨,合上眼帘深吸一口气。

指尖感受到细微的爬动,壱马猛地睁开眼,”虫!”

“哎?”轻笑着,北人感到怀中人跳起,一把推开他拼命甩手。

“虫!虫!虫!”跳着脚,一贯稳重坚毅的壱马惊慌失措,扭动颈项用手拨弄后背,麻痒的毛骨悚然感受贯穿全身。

伸手从草莓花盆里捉出那只多足的虫,北人摇晃着,”在这里啦,别怕。”

"别过来!”踉跄着后退回客厅,壱马眼瞳圆睁。

噙着笑,北人大为有趣,故意伸长手臂作势要将虫子抛向他。

双臂抬起遮住脸,壱马后脚绊到地毯,身体失控地后仰。

反手丢掉虫子,北人扑过去揽住他的腰,被牵带着重重地砸向地面。

“啊......疼......”皱起脸,北人蜷起腰肢,肩胛骨砸在薄地毯上阵阵发疼。挤着一只眼半真半假抱怨,”壱马你怎么那么沉...明明看起来很瘦......”

没好气地闷笑一声,壱马掐住他瘦削的腰侧,”我这是肌肉,你多吃多练吧。”

“恩恩,肌肉。”仰着头,北人眼珠盯着天花板,手掌贴上他紧绷挺翘的臀后。

“喂......”低声警告,壱马侧身躲开他的手。

紧追着再次贴上去,北人鼓着脸闷笑。

拧着薄唇,壱马猛地捏住北人的下颌,翻身骑跨上去,垂首将他的笑声堵在口中。

粘稠地亲吻着他,壱马的手指一颗颗解开北人的衬衣衣扣,指掌掐住他的腰侧紧绷的肌肉,额头抵住他的,壱马的舌尖从他口中抽出,细微地低声喘息,”细瘦成这样,你怎么演剑客?”

“喂!”竖起眉头,北人伸手按住壱马的后臀,将他威胁性地压向自己的下身,”你说谁细呢?”

挑起一侧眉尾,壱马默然不语,抬起臀部向后摩擦了一下,在对方闷闷地呻吟声中,伸手探入他的裤腰抓住他的。

直到被壱马骑跨着吞没下去,北人眼眶泛红,手肘撑住地面支起身,嘴唇充血颤抖着。一手揽住青年的肩颈,北人坐起身,和他面对面跪立着。

宽展的肩背在半透的亚麻衬衣下起伏,北人揽住壱马的背脊,咬牙挺腰,青年伸手抓过汗湿的黑发,不满于北人缓慢的节奏,低哼着紧绷大腿,白衬衣下麦色的腰腹肌肉起伏涌动,将自己撞向他。

被黏膜束紧的感觉让北人头皮发麻,伸手扶住壱马的肩,北人试图让他放缓速度。双手掐住北人的咽喉,壱马侧首含住他的嘴唇,抬起臀部重重下落,将他尽根吃进去,粘稠的水声夹杂肉体撞击声噼啪,硬挺的前部磨蹭着北人的小腹,壱马被他下身细微的毛发刮擦,汗水沿着腹肌积在下腹部,肩胛肌肉颤抖着坟起。

“壱马,不要!”挣脱开他的嘴唇,北人掐住他的腰肢阻止他加速,仰首细声抽吸,被坐在腿根处拧转,北人敏感的前端在炽热腔体绞紧中喷射出来。

抱着青年的肩,北人将额头靠在他红热汗湿的肩头,挫败地闷声,”壱马好心急......”

闷闷地笑出声,壱马收缩着臀心,缓慢地在北人的小腹部磨蹭自己的。

伸手抓住他硬硕胀起的部分,北人拇指沿着他的血脉刮擦上去,另一只手从他衬衣下摆探入,抚摸他汗湿的肌肉与充血的乳尖。

喉中低声哼叫着,壱马仰首,将胸乳挺入北人的掌心,手指握住北人的带动他加快速度抚慰自己,后臀随之收缩。

白浊温热的精液从臀缝渗出,湿淋淋地黏在二人相接处,北人的肌肉抽紧,欲望缓慢积累时被壱马热情地催促,他从尾椎泛起细微的战栗。

北人眼角泛红,望着他低垂颤动的黑色眼睫,嘴唇轻碰,嗓音因欲望粘稠,”还是陆桑比较好吗?”

强悍,活力,足以折服他人的激情,北人体验过,难以抑制地升起嫉妒。

猛然滞住取悦自己的动作,壱马睁大眼瞳望向他,抿着薄唇,张口几次,才断断续续吐露,”是因为北人。”

从未因自己的欲望羞耻过,壱马在北人渐渐点亮的漆黑眼瞳中却感到耳际发烫,面对他,所以没有余馀,面对他,所以贪得无厌。壱马想看到北人窘迫无力招架的样子,那让他兴奋不已。

 

未完待续

阵痛

摩登家庭 9

北马陆

 

骄阳下的绿茵场上,汗水淋漓的球员们分秒必争地抢夺足球,计时牌上红色数字进入最后的倒计时。

青山陆将双手背在身后避免犯规,出脚从杂乱的人员中精准地铲出黑白足球,勾腿带球直冲对方空虚的后场防线。

比赛临近尾声,所有球员的体力都接近告罄,余光扫到从左右后方合围追击而来的对手,陆的胸腔急促起伏,咬牙发动最后一次冲锋,瞬间加速甩开对手。

己方的边锋队长冈本从远角绕向对手禁区接应,却也被陆异乎寻常的骤然加速甩开。

奔至敌方禁区,陆猛地驻足,汗水从金色发梢飞溅出去,地方后卫从球门左右两侧合围而来。

深吸一口气,陆的脚尖停顿一瞬,还有空门,队长却没到位,怎么办?

“陆!”瞬息间,冈本奔至陆的左前方。

眼神移向对方的刹那,陆下意识地起脚将球传向冈本,冈本起脚时对手合围防线完成,他不得不扭转脚跟将球踢高。

黑白球体旋转成一条弧线擦向球门右上角,下落时球速减慢,被门将指尖轻拨,咕噜噜坠落在地。

终场哨声响起,对手们跃起身欢呼,陆膝盖一软,力竭跪倒在地。

三比二,只差一点就可以扳平比分.......哪怕进入点球大战呢。额头抵在草地上,陆双手猛击地面。

被人轻拍肩膀,陆仰首,汗水模糊眼角,阳光刺目地昏花。

“队长......”握住伸向自己的手,陆用手掌根擦拭着眼角,不甘地低声。

被拽进怀里,高出陆半头的冈本拍打着他的肩背,任由金发青年靠在自己肩头闷声呜咽。
手臂搭着肩,陆与队友们擦拭汗水回到休息室,相互拥抱安慰对方。

“别想太多,好好修整,下一场在琦玉,在家乡父老面前拿出最好的状态。”捏着陆的肩,冈本沉声。

站在休息室门口,教练曹诚炫用文件夹拍打门框。

坐在长凳上的,站在衣柜边的,仰首灌水的,所有球员立时僵立站直,有人手中抓着的水瓶倾倒,清水哗哗流淌在地。

以脾气暴烈直率著称的韩裔教练仿佛一道阴云笼罩在休息室上方,空气中弥漫着恐怖的窒息气氛。

眼角肌肉跳动,曹凌厉的视线移向陆,这个今年刚刚入队,赛季表现亮眼的中锋。

咽着口水,陆的黑瞳晃动着,捏紧手指前踏一步。

“为什么不射门?!”嗓音危险地压抑着,曹的面皮僵硬。

“我,我按照赛前决定的战术......”抿紧嘴角,陆的汗水滑下额角呼吸急促,”应该配合队长把握更大......”

一脚踹翻休息室的垃圾桶,曹看着垃圾桶中飞散的水瓶纸巾击打上陆的小腿,”少找借口!为什么不射门?!”

别开脸,陆哽了一瞬,轻声道歉,”是我的责任。”

皱着眉,冈本看不过眼,”教练,战术是大家一起决定的。”

一眼剜过去,曹发红的眼神立刻让他噤声,”我看你们是搞不清楚状况,这个赛季再输两场,你们准备降到J3吗?”

“青山陆。”指着青年点名,曹衬衣下的肩臂肌肉膨起,”我赛前怎么跟你说的?抓住一切机会去拼,去抢,你们还有一丝生机,到这种关头还搞谦让打配合?”

“哎哎,前辈您请。”皮笑肉不笑,曹拿声拿调模仿陆的细嗓,”不想赢趁早滚回家。”

黑着脸沉沉望着默默低头的球员们,曹摇摇头,”走吧,回去好好想清楚。”

垂着头,球员们缩着脖子灰溜溜从教练身边走过,轮到青山陆,曹用文件夹卡在他颈项上阻住,”你留下,做一小时加强训练。”

“教练。”冈本低声靠近他,”队医说陆膝盖有伤,不能过劳......”

细长的眼斜睨他,曹声调上扬,”你对我的决定有意见?”

沉下脸,冈本望了一眼面色严峻的陆,默默向教练低头致歉。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前辈森山异乎寻常的尖锐嗓音让北人在事务所二层转角处站定。

伸手扶住墙壁,北人背靠办公室玻璃门,皱着眉进退两难。

让高傲的森山前辈发出这样歇斯底里的怒斥声,北人觉得自己窥探到了不应有的隐私。

“窈,你别吵,我头疼。”女声漫不经心,北人骤然僵硬,是社长黑木真英。

“你别想糊弄过去,关口不接我电话是你捣得鬼吧!”森山压抑呼之欲出的愤恨。

“原来为这事儿生气啊。”社长的声音带上笑意,”关口那人在业界可是有名的猎艳高手,小窈你可别被他那副外表骗了,他不回你信息才说明心里有鬼,这懦夫,惧怕事务所收拾他呢。”

“他只是我的朋友啊。”哽咽着,森山几近崩溃,”不交男友,不和帅哥俳优合作,这样社长你还不能放心吗?可我连一个朋友都不能有吗?”

“别说这种话啊,比起关口,北人那孩子不是好的多吗?”黑木社长啼笑皆非,低声劝诱着。
“吉野北人就是你派来监视我的!”前辈锐利的指责令北人脊背悚然。

“你现在风头正劲,不知道多少人眼红,社里只是想保护你啊,狗仔总盯着你也不是办法,不如搬来我家吧,以后我的专车接送你......”声音越压越低。黑木社长的声线粘稠到令人反胃。

北人听着二人的脚步声和低语声越来越近,脊背贴紧办公室门,抿紧嘴唇左右顾盼,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被发现他听到了这些.......

身后的办公室门猛然拧开,北人踉跄着后仰身体,被拽住胳膊拉进去。

”社长。”与他擦肩而过的经纪人高桥在身后关上门,拐出转角,满面笑容地迎着社长而去,”啊,森山桑也在啊,太好了,制片把番位表调整好了.......”

闪身躲在桌后,北人目睹经纪人点头哈腰追着社长与森山经过玻璃门外的走廊。

蜷着腿坐在桌下,北人长叹一口气,怪不得森山前辈从来对他有莫名的敌意,他入社前只听说过本社长期专营女优,他和同宿舍的四人是事务所签下的第一批男艺人。

“北人。”一只戴着女士腕表的手伸到桌下,将他拽出来。

黑色短发干练的扎起,中年女经纪人高桥双手扶住他,从肩膀轻拍到手肘,神色紧张地确认北人的安危,”你倒是机灵点啊,被黑木社长发现你可吃不消,就算是森山报复也够你受的。”

伸手在脖子上比划一刀,高桥捏紧了北人的手臂。

忍耐着被触碰的不适,北人轻轻抽回手,”谢谢你,我,我会小心的。”

望着他光点闪烁的黑瞳,高桥严峻的神色缓和下来,”北人啊......”

攥住他的手臂,高桥抚摸上他的手背,”东京可是很残酷的地方,不小心的话会被吞噬掉的......我也是从小地方来的人,当年吃了很多苦头......”

将身体靠上他的手臂,高桥放柔嗓音轻拍他的脊背,一副慈母的怜爱神态,”没关系,交给我,我会保护好你的......”

被女人丝绸衬衣下柔软肢体触到的地方毛骨悚然,北人屏息挺起脊背,侧身躲闪,”谢谢您高桥桑,我还有拍摄工作......”

手指插进自己束紧的黑发中,高桥的声音冷下去,”北人,你是地方剧团出身,对东京的业界还太外行,不要以为现有的都是靠自己拿到的。”

女人松弛疲惫的脸上,淤肿的单眼皮在银边眼镜下闪着兽类的光,”俳优是一人公司,有人照看你,你该感恩才对,不然你可以试试那些自由俳优的日子.....”

拧着嘴唇,北人的神色倔强地冷凝,微微向经纪人鞠躬,转身拧开办公室门,瞬间消失在走廊转角处。

在附属医的纯白走廊中追上身材高大健壮的副教授,壱马拉下口罩套在手臂上,”高田教授,事务员说浜边先生的医案从我这儿转走了,请问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步履匆匆,侧首看着身边一脸严肃的黑发青年,高田用手指夹住日程表掀开,皱眉思索了片刻,”浜边,哦,是那个牙医对吧?不是你的问题,东湖教授嘱咐我们把浜边的案子换成青木家的,不是你拜托东湖教授帮你介绍兼职吗?”

高田压低声音,贴近矮自己一头的青年,”青木家是船运业财阀,你好好照顾他,他家不会亏待你。”

舌尖抿着嘴唇,壱马黑瞳晃动,”可是,浜边先生的腰痛很严重,我刚刚帮他做好了治疗预案。”

“放心,浜边转给了可靠的医师,你做好你的工作就行。”有些不耐,高田微笑着加快语速,”我们科今年的科研捐献还仰赖青木家关照,你不要辜负东湖教授的厚爱啊。”

说罢用夹着病例的活页板轻拍他的背脊,高田快步走开。

将X光片夹在灯板上,壱马手指轻敲颈椎和腰椎处的细微白影,”第三第四颈椎,第二第三腰椎之间出现了骨质增生。”

面颊浮肿却身材消瘦的浜边先生紧张地望着面前小自己一轮的年轻医师,掏出手帕擦拭汗湿的额头。

“要做手术吗?”身为牙医,浜边先生性情却格外懦弱谨慎,一想到要躺在冷光灯下任冰冷的手术刀切开肢体,他瞬间感觉腰痛更加剧烈,下意识地抬起坐在诊疗床上的屁股,左右挪动消除刺痛感。

黑瞳圆睁,壱马笑着牵出一个酒窝,低缓的声线沉稳地宽慰着,”不用的,只是轻微的骨刺......”

想到浜边先生痛苦的抱怨,壱马不好将他的病症轻描淡写,舔了一下嘴唇重新措辞,”骨刺是您劳作姿势造成的,只要补充相应的药物和规律复健,很快就能康复到不影响日常生活。”

将身材消瘦的中年男人搀扶着躺在诊疗床上,壱马递给他一只海绵轴让他侧躺着抱住,”这样还痛吗?”

"没感觉了。”将大腿架上去,浜边欣喜地望向那双沉毅的眼瞳。

抿嘴笑着,壱马伸手捏住他的肩,”卧床休息时就找一个枕头这样垫着。”

扶着浜边站起身,壱马双腿分开,左右肩膀轮流倾斜,向他展示活动腰椎的办法,”请这样照着做做看。”

轮流转动着左右腰侧,浜边惨叫一声扶住右腰,腿脚发颤站立不稳。

伸手托住他,壱马将比自己瘦弱许多的男人架住,患者消瘦松弛的肌肉让他心颤。

 

“疼啊,我做不到。”将半边身体靠着年轻医师,浜边被疼痛折磨的顾不得尊严,嘴唇哆嗦着面色发青,”要么还是手术吧,长痛不如短痛。”

牙医是外科医师中体力要求最高的,被戏称为木匠活,浜边体力衰减到如此地步,壱马毫不怀疑他已经长期承受着非人的疼痛折磨。

“手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壱马沉声劝告着,”即使切除了骨刺,您要是不改掉错误的劳作姿势,还是会复发,所以请您忍耐着做复健吧,会好起来的。”

撑着男人,壱马架住他的肩推动,浜边面色惨白地咬住嘴唇,忍耐刺骨疼痛,反复几轮后,刺痛麻木起来,变成可以忍耐的暗暗闷痛。

“就这样每天活动腰肢,然后走步,正走,倒退走,感到刺痛是正常的,您在慢慢磨掉骨刺,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弯腰劳作,工作上的事可以等康复后再说......”

捏住壱马的手臂,浜边打断他沉稳中带着振奋的鼓励,”我当年应该像你这样.......”

“哎?”睁大眼睛,壱马困惑地望着满脸细汗神态疲惫的患者。

“我留在医大做科研就好了,教授也觉得可惜,我的成绩明明不差......”喃喃着,浜边自言自语,”开业医生太累了,这该死的工作把我的身体整垮了,我现在除了钱什么都没了。”

抿着嘴角,壱马沉默,他实在想不出一句安慰患者的话,心底甚至生出不应有的烦闷,浜边完全可以试试像他这样一眼望不到头的穷忙研修医生活,不愿入赘获得金援,又不甘心发配地方医院,再不愿承认,他现在也是仰赖着陆的工资生活,那点可怜的医师自尊早被碾得粉碎。经济优渥的开业医生絮絮叨叨的诉苦委实激不起他一丝同情。

“......假如我留在医大,说不定和你一样,沉稳,活力,神采奕奕......我太太就不会出轨了啊!”

“浜边先生。”握住病患的手,壱马打断他不合时宜的倾诉,黑瞳紧盯着面色苍白的男人,胸腔微微起伏,”今天是我最后一次为您诊疗,之后您的医案会转给更有经验的医师。”

“川村君,怎么突然就......”神色惶恐起来,浜边直起身,疑心自己不体面的脆弱被年轻医师轻视。

“请别多想,接替我的医师前辈更有痛症经验,这种安排只是为了让您获得最好的治疗。”

 

侧躺在卧室的白色床褥上,北人枕着自己的手臂平复呼吸,肩胛骨骼在薄白的肌理下翕张,脸颊因充血潮红着。下身湿淋淋的渗着浊液,肌肤渗出的薄汗冷却下去。

壱马指甲研磨洁净的麦色手指沿着陆汗湿的背沟抚过,指尖点触着他极低体脂下凸显的脊椎骨点,手指蜷起,用指节顶住他紧绷的臀峰线条凹陷处,”第二第三腰椎凹陷处.......”

低沉的嗓音带着情欲饱足后的沙哑,壱马噙着笑看着陆嗷地蜷缩起身体,扶着后腰,硕大的黑色眼瞳委屈地望着他。

好奇地抬起毛绒绒的金色头颅,北人支起身爬过去,伸手扳住陆肌肉紧实的肩膀,”怎么了?”

肉感的麦色脸颊笑到皱起,壱马后脑枕着手心,岔开腿大剌剌仰躺着,胸腹肌肉起伏,下腹部漆黑的毛丛垂坠着累累质量。

“你自己看。”慵懒地轻哼,壱马足尖踢在陆肌肉坟起的大腿根。

不顾陆弓腰夹着腿躲闪,北人咬着下唇伸手探下,攥住他湿淋淋滑腻的茎体,热烫的东西充盈胀满他的手指。

“好快。”亲吻着陆发烫的耳际,北人兴奋地撸动手指,清脆的嗓音带着稚气的狡黠,”陆桑最近不是赛季吗?体能充沛啊......”

“不是,是壱马他...别,别按那里......”
细声喘息,陆汗水淋漓的肋侧肌肉涌动,火烫的下身被北人微凉的细腻手指抚弄,即使对方动作粗疏,不足感还是灼烧肢体。壱马还恶劣的持续按压他尾椎处,陆紧绷着嘴唇压抑射精的冲动。

拽过祸首,陆掐住他小巧方毅的下颌,粗糙的舌面沿着壱马张开的口唇舔舐过去,热腾腾的胸腹肌肉起伏碾压他的。

双手抓住陆脑后的金发,壱马含住他的舌,侧首吮吻着,伸手轻拍他紧实的后臀,”上来。”

掐住他的腰臀,陆翻身压上去,一手揽住他的膝弯挂上手臂。

上一场情事后,青年的臀心松软湿润着,没费多少力气,陆尽根挤入,挪动腰臀激烈地顶撞他。

弓起腰臀,壱马抓紧陆的手臂,尽量将下身凑近,迎接他插入的角度,被撞到红肿敏感的深处,壱马紧绷薄唇仰首低哼。

托腮望着沉浸入二人世界的同伴,北人不悦地撇嘴,凑过去掐住壱马的脸颊,指尖陷入他的腮骨,强迫他张开口呻吟连连,口角溢出吞咽不及的湿痕。

含住他的口角,北人细细密密的亲吻着,被他吐出的热气熏染眼睫,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眼眶红熱,壱马挺身迎向凿击臀心的力量,双腿蜷起在陆的后腰勾住,伸手探向北人,手掌擦过他凸显的肋骨,瘦削的小腹,抓住他腿心垂软粘稠的那根。

侧身躲闪了一下,尚未恢复欲望的北人感到壱马的手指灼热有力。

“我明早有拍摄.....唔......”咬住下唇,北人修长的手指攥住壱马的颈项,阻止他用指腹擦抚自己敏感的尖端。

“那你骑上来,我帮你......”松开手指,壱马被陆抵到深处,喘息着命令北人。

“不用。”意识到他的邀请,北人骤然脸红,这种事不该让壱马做......

“骑上来。”不耐地皱起眉,平日的柔顺内敛不见踪影,壱马在床上从来难掩独断的本性。

红着脸翻身爬上去,北人迟疑地将下身凑近他的脸,让整洁利落的壱马做这种事,北人难堪到膝盖颤抖。

被抱住腿根压下,北人细声惊呼,腿心垂软的部分立刻陷入软热灼烫的口唇中。

手掌按住壱马的胸腹肌肉,北人折起眉头,下身被湿热有力的口腔包紧吮吸,舌面绕着根部卷起,他难耐地抬腰起伏,将下身插入紧绞的咽喉。

最初的矜持飞到九霄云外,北人卷起嘴唇小声呻吟加快捣击,渐渐涨大的部分充满口唇,壱马闷声呛咳着,水液溅湿北人身下卷曲的绒毛。

捉住壱马的脚腕,陆将他左腿折起抗在肩头,一手掐住他的后臀举起,细声呻吟着加速冲击,被壱马濒临崩溃的身躯阵阵绞紧,陆探首过去,黑瞳充盈着水汽,望着北人泛红脸颊上临近高潮时近乎痛苦的表情,侧过头吻住他颤抖的嘴唇。

吞没彼此的呻吟,欲望无声地喷发,肢体交缠间神志仿佛融为一体。

未完待续

泥足

摩登家庭 10

陆北马

背着斜挎包,北人呆站在东京车站历史悠久的建筑前,昨夜风雨大作,石砖路面上洒着几片湿漉漉的淡色樱花,很快被匆匆来往的行人践踏碾碎。

今天一早在东京近郊有拍摄工作,北人凌晨时分就拖着疲惫的身体爬起床,紧赶慢赶提前跑来和经纪人约定好的地方等车。可距离约好的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却连接送车辆的影子都没见到。

翻开手机查看lines留言,今早他留给经纪人高桥的话显示未读未恢复。咬着下唇,北人再次拨响她的电话,漫长的忙音后,留言答录响起。

扣上电话,北人意识到自己被放鸽子了。

今天是他在《放浪记》剧组的第一次拍摄,高桥负责了之前全部的接洽工作,他没有剧组任何人的联系方式,就算想赶去片场也不知道地址。

急得原地打转,北人猛然想翔吾,立刻拨下他的号码,只响了三声铃电话就接通了,竹马带着困意的柔软嗓音响起,”小北?”

”翔吾!”握紧手机,北人急切,”你有放浪记导演的电话吗?我现在要赶往拍摄地,联系不上经纪人,完全找不到地方。”

“等等,”从困倦中彻底清醒过来,翔吾爬起身,将电话夹在脸侧与赤裸的肩头,一手轻拍身边揉着眼睛将脸颊贴上他后背的高大青年。

示意打着哈欠的龙继续睡,翔吾捡起丢在床下的裤子蹬上,”我没有高野导演的电话啊,我只是舞台剧编剧,和电影版制片方毫无关系......”

 

“北人你别急。”压低声线,翔吾溜出卧关上门,从电视柜下面翻出饼干铁盒夹在腋下,打开后院推拉门,靠着门廊木柱杆寻找更好的信号,”我在剧本受赏大会上见过一次电影改编编剧,你等我找他的号码。”

坐在走廊上,翔吾手指翻动饼干盒里按照姓氏码放整齐的名片,抽出手写的一张卡纸,”嘿咻,找到了!你记一下电话......”

一边报出号码,翔吾翻转名片,在手机里输入对方留下的ins地址,app弹出编剧最新动态是一张剧本照片:”放浪记开机倒计时。”

顺着点赞翔吾找到了剧组AD的账号,最新的投稿正是凌晨五点的郊野樱花图,手捧咖啡的AD站在灯光师的补光板前:新企划第一天,期待。

望着照片下的地址定位,翔吾睁大了眼,”小北,小北你还在车站吗?你先去打车,我找到了拍摄地,你上车再联系编剧,问他要AD的联系方式,不要直接找导演,高野桑据说脾气很烈,你现在联系他搞不好会被冷处理......对,在车站买点慰问品一起带去......”

挂断电话,翔吾双手握住手机,额头贴上手背,赤裸的肩头在春末清晨的寒意中微微颤抖。

高挑的黑发青年披着薄毯站到他身边,半跪下身,将毯子一角展开搭在翔吾的肩头。

伸手抓住龙盖在自己肩上的大手,翔吾向他靠过去,用一张毯子将两人裹紧。

望着伸入民居院墙的一支樱花,龙侧首悄声,”北桑在东京还好吗?”

“会好的。”翔吾喃喃,随后牵起嘴角,”他没问题,一定会好的。”

拎着慰问品的点心包裹,北人追在手持对讲机的AD身后,”实在抱歉,实在抱歉,全都是我的责任,给大家添麻烦了......”

快步窜到AD面前,北人深深鞠躬,弯下腰将礼盒奉上,脸上火辣辣的烧灼着,”请让我拍摄吧。”

无奈地一手掐住腰,AD缓声,”北桑,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导演调整了你的戏份去明天,今天我们一早就电话金子桑顶上拍摄了,请你回去休息吧。”

“抱歉。”抬起头,北人眼尾发红,再次深深鞠躬,”请让我待命,假如有我能做的事,我立刻可以做。”

联系不上他的经纪人时AD就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高野导演绝不会因为这种微不足道的理由姑息耽误拍摄的年轻演员。谁让北人自己不谨慎,俳优是一人公司盈亏自负,凡事指望经纪人照应的小男孩可干不了这行。

可那张稚气清秀的脸盘透出紧张绝望的神情,也很难不让AD心生怜悯,伸手接过他奉上的礼品,AD压低声音靠近,”你去房车那边等着化妆师,一旦她有空你就让她给你做造型,之后待命吧。”

身材高大的金子清顺是年轻一代俳优中首屈一指的演技派,从高野导演独立制片时代就追随他征战海外,正是他合作多年的爱将。
翻转长刀反手血振,金子饰演的浪客一辉在倒伏的尸首上擦掉刀尖血,半跪下身沉声,”这才算是两清。”

“Cut” 拍摄停止,金子伸手拽起趴在地上的助演,双手合十笑着向他道谢。

双手夹在和服腋下,金子一路小跑到导演身边,探头去看监控屏。

逐帧重播这一镜,高野满意地点头,”就这样。”

咧嘴笑出声,金子微黑的脸膛显出年轻俳优少有的豪迈气质,伸手指指在片场角落坐冷板凳的青年,金子小声,”都等了一天了吧。”

高野斜睨了一眼忐忑缩小自己存在感的北人,青年的头发全部用保鲜膜裹紧保护造型,眉头攒起,双手紧张地拧着。

拍摄头天就无故迟到,北人在片场吃尽了冷眼,却倔着杵在角落不肯离开。

“森下的事务所推进来的人,真够业余的。”夹着笔的手按住额角,高野为开门不顺而烦闷。

“硬挺着碍眼也不肯走,他还挺有骨气的啊。”金子啧舌,折下高大的身躯靠近导演,”他来都来了,要么收工前再拍一组吧。”

沉默不语,高野靠上导演折椅,回头看向DA。

金子笑嘻嘻站直身体,冲片场角落的北人招手。

呆滞着指着自己,北人左顾右盼不敢置信。

“对,吉野君!你过来!”扬声高呼,金子挥动手臂。

站起身,北人的双腿因久坐麻木,急匆匆向前奔去,踩住过长的裤角险些踉跄摔倒。

“哈哈哈哈哈。”缺德地捧腹大笑起来,金子冲冷面横眉的导演耸肩。

 

“这算什么?”拿起汤勺,青木弘一皱眉,一把推开摆在床上的小案。味增汤和烤鸡肉连盘摔落,飞溅一地。

穿着小纹和服的女性急忙招手,示意女佣打扫地板,”老公,东湖医师说术后你要多摄入蛋白质,限制油盐。”

“他懂什么?!我出那么高的特诊费,他派这个研修医打发我是几个意思?”直接把矛头指向站在桌边收拾器具的黑发青年,青木盯着他瘦削的背影冷笑,”当上东京的教授就可以不把大阪的客人放在眼里了吗?”

背上背包,壱马紧绷着脸颊对青木夫妇微微低头,”那我就先走了。”

“川村君,你请这边,大姐会带你出去。”礼貌地微笑着,青木夫人瞟了一眼女佣,示意她带年轻的医师离开。

等待女佣跪坐着推开和室玻璃拉门,壱马步出,坐在檐廊边提上运动鞋,身后传来单拐捣击榻榻米的声响和女人轻言劝说声,壱马全部无视,拎起背包准备起身。

被一把按住头顶,青木生着汗毛的粗壮手臂青筋泛起,压折着壱马的头颅为支撑坐下身,一只脚蹬进木屐中,拄着拐杖在女佣搀扶下走进庭院深处。

垂着头深吸一口气,壱马紧盯着自己白色的鞋带。

一只礼封被放在他身侧的木地板上,青木夫人轻快中略显傲慢的声线响起,”谢谢你大老远从东京跑一趟。”

伸手将礼封推远,壱马沉声,”哪里,这是我的工作。”

“收下吧,这是特诊的礼金,替我跟东湖教授问好,以后还要请你多关照。”女人的脚步沿着檐廊渐渐行远。

抓起那只信封,壱马感受着颇具份量的质感,抿了一下嘴唇,将它塞进背包。

极速冲刺拉开与身后三人的距离,青山陆在全场震天喧嚣的欢呼怒骂声中起脚,将球传给身侧的队长冈本。

带球沿着外围奔走,冈本被左侧奔来的对手拦住去路,脚尖偏转将球绕过那人胯下踢回给青山陆。

持续带球冲刺,陆转瞬奔至禁区,守门员紧绷的国字脸近在咫尺。

犹豫了片刻,陆还是将球踢过阻拦他的两名后卫,回传给奔跑上位的队长。

一秒也未迟疑,冈本抬脚射门,足球疾速旋转着擦过守门员伸长的指尖砸向球门。

被手指阻了阻,足球线路偏转打在门柱上弹回。

千钧一发之际,陆双手背在身后弹起身,甩头将球顶回门框内。

落地瞬间金发与汗水飞扬,终场哨声响起,陆被兴奋的队友拥抱着撞翻在绿茵场上。

抱紧压倒在自己身上的同伴,陆满脸是汗的大笑起来,脸颊上沾满了碎草汁液。

琦玉主场的观客席上骂声一片,被东京来的球队在地元痛击,球迷们一时群情激愤。

裁判的哨声再次响起,青山陆和队友们停下胡闹,僵硬起来。

爬起身,青山陆拽住队长伸出的手站直身体,与他勾着肩望向正与裁判激烈争执的教练们。

对手要求进行越位检查。

陆的手指因紧张止不住的颤抖,反复回忆自己传球给冈本时的画面,他不再确定冈本的站位是否太靠前。

“我在对方后卫身后,我很确定!我的视线没有被遮挡!”和陆一同围住裁判,冈本据理力争。

主帅曹的脸色十分难看,口沫横飞地与对方教练争执着。

只有陆紧张地一句话也说不出,要是他看走眼就是禁区越位,他们要被罚点球了。

曹教练的严厉警告犹在耳畔,陆浑身冰凉,他没有抓紧机会射门,坚持着传给队长,这下要害得队伍降级了吗?

双方僵持着等待感应摄像头回放,最终判定为并未越位。

然而胜利的喜悦已经被险象环生的波折冲散,曹越过陆的身侧,视线在冈本和他身上游移,最终沉声警告,”运气不会总眷顾我们,希望你们汲取教训,这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你们犯低级错误。”

目送教练的身影走远,冈本一把揽过陆的肩膀将他按在自己怀中,”混账韩国人,就知道逞凶斗狠。”

“冈本桑,我们要不要再找教练商量下战术,下一场是名古屋的强旅......”舌尖扫过嘴角的汗水,陆用手背揉着眼睛,虽然不敢对前辈直陈,陆在心底里同意曹的判断。

“谈什么?我们就严格执行训练时的战术。”啐了一口,冈本用手背擦擦嘴角,”上头也是病急乱投医,找了这么个唯成绩论的野狗挂帅,这么没规矩的乱搞,走着瞧吧。”

招招手呼唤队友,冈本笑着拍手,”大家!为了庆祝胜利,我们今晚要大快朵颐,痛饮美酒!”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用手肘顶着陆,冈本眨眼,”这是你老家,你介绍家好店吧。”

喉结涌动,滚落舌尖的拒绝被咽回,陆绽开笑容拍着胸脯,”包在我身上!”

“好吧。”皱着眉,壱马站在居酒屋外的人行道上,捂着话筒轻声,”你住哪里?嗯,代我和伯父伯母问好,没事,我会和他们说。”

打起暖帘,壱马矮身钻回隔间,北人正凑在慎身旁,眨着大眼睛用懒洋洋的声调逗他。

“什么啊?我不信~”

慎捂着嘴闷笑,T恤下宽展的肩抖动着。

“陆桑在琦玉有应酬回不来,今晚就我们三个了。”脱下淡紫色西装外套挂上墙角的挂钩,壱马跪坐到弟弟身旁,从他碟子里插出酒渍青梅填入口中,腮帮鼓动着冲北人低声,”你又逗他什么呢?”

北人对他生性羞怯的弟弟总是兴致盎然,讲话格外不正经。壱马最初还担心慎会被满嘴跑火车的北人吓到,发现弟弟格外吃这套后心底又升起异样的别扭。

手指轻戳慎的肩膀,北人冲壱马眨眼,”我说小慎越来越帅啦,模特里有很多美人,有没有他喜欢的嘛。”

夹住陶盘里红白雪花均匀的横隔膜肉放上烤盘,壱马在滋滋油脂炙烤声中挑眉,”嗯,慎有喜欢的人吗?”

抿着嘴微微点头,慎意识到兄长的视线专注于烤肉,才又轻声肯定,”有。”

 

侧首睁大眼,壱马有点呆滞,随后握拳抵住口,”真的?”

趴在桌面上,北人的大眼睛忽闪忽闪从下仰望着垂首的青年。

“只是暗恋。”摆摆手,慎声音越来越低,”对方比我成熟,应该没有注意过我。”

拿着夹子的手肘支在桌面上,壱马拧了一下嘴角,”你跟她告白了吗?”

“我说不出口。”咬着下唇,慎弯曲的眼尾扫过兄长,复又垂下,”总觉得对方对我没兴趣。”

“这不行啊。”扼腕叹息,壱马的额头抵上手腕,”你忘了小学时候那个女生,你老去人家班上找她玩,来来回回就是什么也不说,还是我劝你情人节送巧克力给她,结果呢?人家不早就喜欢你了。”

托着腮听壱马讲述弟弟的纯情初恋,北人张开嘴感慨,”太浪漫了吧。”

“慎。”伸手推了一把弟弟的肩,壱马望着比自己更为高大俊美的青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夹起烤盘中焦黄喷香的烤肉放进他盘中,”你怎么比小时候更没用了,是男人就要主动出击啊。”

斜睨着把烤肉酱油都调好淋在弟弟盘中的壱马,北人撇撇嘴,有这种一切包办到底送到面前的哥哥,也不奇怪慎至今稚气未脱。

“喜欢的是年上确实会有压力。”北人点点头,一副深表理解的姿态,”我也喜欢年上啊,有主见不动摇的人最有魅力了。”

抿了一口玻璃杯中的梅酒,壱马紧绷脸颊,随即挑眉,”说什么有压力,北人不就挺行的吗?”

被壱马话语中罕见的尖锐刺了一下,北人有些吃惊地转动眼眸,敏感地慎也迅速抬头,侧首望向北人。

将情绪压下,北人明眸熠熠地回望慎,”虽然如此,小慎这样的年下不也挺好吗?总觉得你要是我女朋友就细腻又体贴,会很治愈吧。”

抿嘴笑着,慎重重点头,”会治愈北桑的。”

一口将杯中的梅酒喝干,壱马将玻璃杯底的冰块倒入口中,含在唇齿间,鼓动腮帮嚼碎。

牙齿碰撞碎冰的清泠泠脆响声中,壱马抬手为慎和北人杯中注上梅酒。察觉到兄长的异常,慎伸手盖住北人的杯口,”哥,北桑喝不了那么多。”

顿住手,壱马扬起瓶口,将自己面前的玻璃杯倒满,举起酒杯,”祝贺你慎,拿到了网站的专属模特约,这是你应得的。”

从慎的手掌下取走杯子,北人微笑,”没事,别小瞧我。”

一手握住酒杯,一手托住杯底,慎左右环视坐在自己身边的二人,怯生生地将杯口碰上去,”谢谢大家。”

横抱着醉成一只虾米的北人,慎脚步踉跄地咬牙,壱马弯腰将的士车门打开,望着慎将瘫做一条的北人塞进后座。

“哥。”累地双手按住膝盖,慎轻喘着抬头,”你和北桑是不是......”

咬着下唇,壱马从钱包里掏出打车的钱塞进弟弟的手心,”什么事也没有,别多想。”

坐进车中,壱马从车窗内探出头,笑着对呆立的慎挥手,”快回家,晚上外面不安全。”

的士行驶在新宿粉蓝交织的妖艳霓虹灯光中,壱马静静地望着窗外,被醉得红熱的人靠上肩,带着酒气的温热鼻息喷在他的颈根。

“北人......”伸手握住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壱马用脸侧轻轻摩挲他细软毛绒绒的发顶,”难受吗?”

“嘿嘿。”小声笑着,北人将削尖的下颌隔着衬衣放在壱马的锁骨颈窝中,张开口对他轻轻呼出一口热气。

梅酒清甜的香气伴随着湿热的酒意弥散,北人明明只喝了一杯,散发的酒气却像是猛灌了几瓶。

沮丧,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愤怒,壱马不懂自己为什么不能分割情绪,工作上的挫败迷茫,和陆之间的交缠不清,为什么要发泄去北人身上?

北人和他结婚只是为了帮他,壱马也以一种纯然的感激回报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有了非分之想?

也许不知不觉间,他涉入了太过危险的游戏。

未完待续

危险

摩登家庭 11

陆北马

 

坐在竹下通半地下室精品店的台案后, 壱马和店长小声攀谈着,兴致高昂处,店长笑着用手拍打他的大腿,引得店内挑选潮牌时装的客人时不时抬首侧目。

“我们新做了一批耳环,给你看。”从柜台下取出一卷牛皮,店长解开捆扎的绳索,推着牛皮卷轴缓缓展开,一排排订在柔软皮革上的敲银合金耳环在昏黄的灯泡下暗暗流光。

“酷啊!”壱马睁大眼瞳凑近。

“全是钛和锆合金的,医用抗过敏材质,你戴上试试吧。”热情地将耳环摘下,店长放入壱马手心,推荐这位对首饰材质讲究的友人品鉴。

“啊。”害羞的摸摸耳垂,壱马为难,”工作的关系太久没戴首饰,耳洞都长住了。”

“也是啊,你都当医师了。”有些感慨,一同上京读大学,店长一时间难以想象川村家打扮出挑性格叛逆的大哥真的做了这样正经可靠的职业。

更衣室的帆布门帘拉开,一颗金色脑袋探出,北人挤着眼小声呼唤,”壱马,喂喂,壱马......”

回头望向他,壱马奇怪地看着将门帘拢成一簇花,只钻出一张心形脸蛋的北人。

伸出一只手,北人冲他招招,”你进来。”

摆摆手,壱马头大起来,两个男人公然进一间更衣室也太奇怪了。

“噗嗤。”憋不住笑,店长捅了捅他,”去吧,可能他有麻烦。”

拉开门帘,壱马皱着眉把帘幕在挂钩上系紧,”北人你怎么了?”

“这件衣服是不是没做完啊?”扯着袖子悄声凑近壱马,北人生怕得罪了外面的店长。

望着不断拉扯黑色棉线上衣翻折出的白色衣领的北人,壱马单手握拳抵在口边,憋笑到脸颊鼓起。

“你还笑。”北人急切,”我把人家的衣服弄坏了。”
伸手从背后扯着吊牌,北人勾过头去查看价格,祈祷自己那点微薄的薪水赔得起。

指尖将北人扯出棉线圆领的衬衣一角塞回去,壱马沉声,”放心吧,不是你弄坏的,领子本身就是不对称设计。”

从北人胸口解下佩剑状的金属别针,壱马将它移动到领口处别好压住衣领。

拉着他的手将一脸忐忑的北人引出更衣室,从摆在台面上的牛皮卷轴上取下两只形状夸张的别针长链耳环,拧开耳堵,捏住北人一侧半透明的耳垂,小心地穿过耳洞。

被微微带茧的指尖捏住耳垂,北人后颈的发根发麻,挺直腰背任由壱马旋转指腹用金属针穿透自己。

双手扶住北人的肩,壱马将他转向穿衣镜,黑瞳凝聚着认真查看,”挺帅的啊。”

单手托腮,店长对两人重叠的背影挑眉,以他的观念看,壱马的品味相较他身为读模的弟弟只能说一般,不过他带来的这个金发青年实在是天生的衣架子。比例绝佳头脸小巧,虽然漂染过头的发梢廉价地炸开,精致的面容依然引得店内客人频频侧目,很快有人凑过来咨询同款的品牌价位。

被壱马鼓动着买下全套,北人还在犹豫中,同伴就伸手从他背后摘下吊牌摆在柜台上,”帮我连耳环一起算下价格。”

从背包里取出灰色长钱夹,壱马摸出信用卡。

“我带钱了。”手忙脚乱地从帆布包中翻出钱包,北人庆幸自己逛街前取了充足的现金。

“北人。”将信用卡放在柜台上,壱马低声,”就当我送你的......见面礼。”

实在找不出合适的词汇替换礼金,壱马垂下眼睫,舌尖抿了抿干燥的唇角。

“不用了。”摆着手拒绝,北人一股脑将钱包里所有的现钞掏出来摆在柜台上,”请,请结账。”

翻过壱马摘下的那两张吊牌,北人瞬间哽住,仅仅是那件上衣就超出了他全部预算。为什么原宿的买手店会这样昂贵?难道这就是大都市东京的物价吗?

尴尬地取着自己耳上的耳坠,北人面颊热辣,”这个我就不用了。”

将单据打出来,店主递到北人面前,”哦,惠呈你五千六百元,耳环是赠品。”
皱着眉,壱马对店主小声,”英二,我来买单。”

这个价格只是总价的一半不到,壱马可没想占自己的发小便宜。

“嗯嗯。”摇摇手指,店主抱着手臂冲北人微笑,”壱马说你是艺人?”

抓着钱包呆滞,北人点点头,”只是刚刚签约......”

“那还真托了壱马的福才认识你,给我们店做PR吧,留个名片给我。”笑眯眯地摸摸自己额头上裹着的方巾,店主指着拿着北人身上同款上衣在穿衣镜前比划的顾客。

手忙脚乱地在钱包里翻找片刻,北人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所谓的名片,咧开嘴尬笑,北人小声,”我写一个给你?”

“好。”从柜台上私下一张便签纸,店主轻声嘱咐,”事务所,S N S,对了你们公司管的严吗?自拍上传艾特我们店的账号行吗......这样啊,那你回去问问经纪人吧,别惹麻烦。”

揽着北人的肩推开店门,壱马眨眨眼,回首单手冲店主比了个感谢姿势。

目送二人离开,店主放下挥舞道别的手,掏出手机拨响一个号码。

“喂?慎酱,嗯嗯,是我,英二,没什么,就是想问你哥还在跟那个踢足球的谈吗?”

肩膀夹着手机,店主摆弄着北人留下的那张字体稚拙的便签,”......是这样的,我啊,担心你哥给牛郎骗了......我知道医学生很穷啦,可是外人不是会觉得医师来钱吗?那人叫吉野北人,我看还有点手腕,你哥虽然头脑好可是很正直啊,总之你去探探风声吧。”

 

“......双倍焦糖,巧克力脆片,要,奶油加满哦......”站在星巴克柜台前熟练的点单,壱马监督着店员把奶油盖满星冰乐顶端。

小心地从壱马手中接过堆满"好料”的饮品,北人双目绽放出璀璨的光,”原来一样的价格可以加这么多东西!”

“嗯嗯,秘密菜单嘛。”坐在步行街的长椅上,端起自己那杯,壱马含住纸质吸管,冲北人扬眉,”试试吧。”

鼓着腮猛吸一口,北人伸手掩住嘴,目光闪闪地冲壱马绽开笑容。

抿嘴笑着,壱马的鼻梁皱起,”好喝吧。”

双腿伸直,北人任由冰凉甜蜜的味道冲击大脑,后背仰躺在长椅上叹息一声,”这就是东京的味道啊......”

手肘靠上椅背,壱马支着太阳穴望向北人阳光下泛着晶莹光泽的侧颜,他渐渐开始理解陆为何会被这样稚拙的人吸引,”北人老家没有星巴克吗?”

摇摇头,北人含住吸管,”我老家什么也没有哦,高中时候附近的镇上开了第一家星巴克,我和同学坐车去的,结果排了一天的队啊.......当然那时候根本不知道什么秘密菜单,就点的星冰乐,大家已经觉得很时髦了,还拿着去拍大头贴呢,现在想想好傻啊......”

“那你觉得东京好吗?”肩膀靠近他,壱马松弛下神经,用吸管搅动奶油,不知是不是受北人那副欣喜的姿态影响,壱马觉得今天的星冰乐格外甜蜜。

久远的记忆被唤起,壱马上次觉得点心香甜,还是和陆第一次坐在巴士上分享水果三明治,陆三两口吃完了自己那份,瞪着纯黑的瞳孔眼巴巴望着他,而他假做不知,更加慢条斯理的享用自己那份。

“我也不知道......”咬着巧克力脆片,北人盯着远处排队购买焦糖爆米花的人群,他们中有多少是小镇上京打拼的?是不是也像自己高中时一样,为了一杯星冰乐开心到专程去拍大头贴纪念。

为北人意外的回答吃惊,壱马从回忆中拔出神志,凝神注视着面前的人。

意识到他的视线,北人挤出一个笑容,”我知道这有点不知好歹,老家,剧团,好多人羡慕我的机会......只是我有时候会想家......”

掰着手指跟壱马计算,北人微微合上眼睫,”宫崎其实挺好的,很多好吃的,牛肉啊,鸡蛋啊,都很鲜美,还有一望无际的碧海,沙滩金黄金黄的,踩在脚下细软的像绒垫,不输给夏威夷啊。还有夜空,星星太美了,躺在山坡上仰望夜空,银河闪闪发光,东京怎再好也看不到哪种星星,哎呀我要是有翔吾的文采就好了,我嘴笨说不清.....”

望着壱马,那双纯黑的眼瞳里明灭着光彩,仿佛要将他吸入进去。

屏住呼吸,壱马轻声,”真好,我从没见过......”

捧着星冰乐,指尖沾染冰冷湿气,北人为青年痴迷的神色所摄,一时间热血上涌,”我,我带你去看吧,你亲眼看看宫崎的星夜。”

张开薄唇,壱马心跳加速,舌尖抵住齿隙想要说点什么。
口袋里手机震动,壱马猛地低头,有些慌乱地翻找,”喂,慎?有什么事吗?啊,有空的!晚饭是吧,我再带个人行吗?”

挂断手机,壱马抿嘴笑着,”抱歉,我弟弟约我吃饭。”

“嗯。”站起身,北人拎着挎包,”你去忙,谢谢你陪我逛街。”

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壱马黑瞳凝聚,”一起吧,我弟弟是模特,也许你们将来有机会合作。”

弹了下舌,壱马眼珠转动,咧开嘴露出整齐雪白的牙齿,”顺便找人帮你弄一下发型。”

咬着下唇,北人尴尬地弯下腰,靠近他小声,”其实...我没有那个预算了......”

眨眨眼,壱马手肘按在膝盖上,贴近过去用更小的声音回答,”不要钱。”

搀扶着踉跄的北人,壱马从口袋里掏出公寓门卡刷过,”忍住忍住,到家了。”

扶着墙壁掩住口,浑身通红的北人忍住逆呕蹬掉帆布鞋,摸索着吧台与桌案前进。

“洗手间在这边。”刚刚转身打开公共洗手间的门,壱马转眼失去北人的身影。

头疼地将挎包丢在吧台上,壱马奔向主卧。

掀开马桶盖,北人一头栽进去大吐特吐起来。

痛苦的呻吟声惊得淋浴间里的人拧住花洒,撸起金发打开玻璃隔门,”小北?”

抬起头,北人用手背擦拭了一下嘴角,打了个酒嗝,冲面前赤身裸体的男子微笑,”陆,陆桑,呕......”

趴回马桶上,北人捂着腹部大声逆呕。

“天啊.......”一手抓过栏杆上搭着的浴巾围在腰间,陆几步跨过去,一手拢住他的额发,半跪在北人身旁拍抚他的脊背。

手中端着盛满清水的玻璃杯,壱马扶着门框轻叹一声。

抬起湿淋淋的面颊,陆用手掌擦过眼睫上的水珠,睁圆了眼瞳细声,”他不能喝酒的......”

“谢谢。”抿着嘴,壱马沉声,”我现在知道了。”

见到慎后兴致上涌,北人喊着小酌一杯对他弟弟起哄,壱马还以为他是什么深藏不露的酒豪,结果北人把自己喝到这种惨状。

有些为难地,陆悄声,”北人有时候只是虚势......”

“恩,我现在知道了。”重复着,壱马将水杯递过去。

捧着水杯漱口,北人脸颊泛起两坨红晕,眼眶含水望着陆,”看壱马的弟弟帮我剪头发了。”

猛地低头,北人将修剪整齐的后颈展示给陆看,又猛地仰首将金色刘海扬起,”慎酱好可爱啊,咯咯.......呕!”

甩头太急,北人皱着眉趴回马桶上干呕。

与壱马对视一眼,陆折下腰揽住北人的腿弯,将他扛起来。

“呕......不要动...我要吐......”胸口抵着陆的肩头,北人伸手向后划拉。

“吐不出来了,你好好躺着吧。”拍拍他的后臀,陆大跨步走向卧室床铺。

将他横放在床褥上,陆头疼地用手背试探他烧热的脸颊。

坐在床褥边,壱马皱眉帮他将卷到小腹部的上衣扯低,”所以他酒量到底有多少?”

伸出一根手指,陆抿紧嘴角。

“一瓶烧酒?”壱马张开嘴唇。

“一杯啤酒。”陆扒着湿润的金发垂首。

无话可说,壱马真不知道北人从哪里借来的自信,把他都唬住了。

“还有一件事得告诉你......”岔开腿扳着手指关节,陆柔软的声线粘稠犹豫起来,”北人酒品不太好......”

“所以他会闹人?”警惕地挺直脊背,壱马发愁起来,他可完全不擅长应付醉鬼。

轻笑一声,陆垂首,”嗯,算是吧,有点像你。”

“喂!”竖起眉头,壱马断然否认,”我哪里......唔?”

被人攀着肩膀,壱马奇怪地回头,立刻被贴近的面孔堵住嘴唇。

望着北人侧首亲吻壱马的身影,陆垮下肩轻叹一口气,看来他不用进一步解释了。

“北,北人?”伸手推开他的肩,壱马后仰颈项,眨动眼睫。

眼瞳中氤氲着水汽,北人用手指抚摸他麦色的脸颊,弯曲的眼尾,削薄的嘴唇,直到捏住他肉感厚实的耳垂上弥合起来的细小耳洞,”很帅气啊......”

耳侧泛红,壱马屏息,眼尾视线不断瞟向唇角紧绷的陆,”北人你喝醉了。”

虽说是陆牵线他们相亲,但是北人的攻势也太......

侧首贴向他的嘴唇,北人弥散着酒气的唇齿透着热意,”很犯规啊,壱马明明跟我差不多大,却很可靠了。”

到底是谁犯规,来不及将这句反驳吐出口,壱马被含住嘴唇压倒在床褥上。

伸手抓住壱马的黑发,北人将他压在身下,发热的嘴唇贴住他宽松衬衣衣领后露出的后颈线条。

手掌钻入衬衣下摆,抚过他饱满的胸腹肌肉线条,比自己要强悍的多的身躯,北人咬住他的耳垂,感受指掌下的人颤抖的身体,和雌服于陆的感受截然不同,甚至不同与翔吾向他献媚时的激情,折服男人的兴奋使得北人咬住他的耳侧,指尖掐紧壱马的胸乳。

 

“疼。”咬牙仰首,壱马泛红的眼瞳望着陆,从背后压制他的身躯并不强悍,他却感受到比与陆共枕时更强的威胁。

北人不会顺从他,壱马凭直觉感知到他的危险性。

盘着腿坐在床边,陆十指指尖相抵支着下颌,圆睁着纯黑的眼瞳望着北人扯下壱马的裤腰,下身威胁性地抵上。青年眼角的泪痣与耳畔细长的耳环一道晃动。

拽住壱马颈后的领口,北人双腿挤入他的腿间撑开,手指捉住自己,硬挺的尖端抵着他强硬地挤压进去,用力前撞。

被粗暴地顶入深处,壱马尖锐的抽吸哽在喉中。

“壱马...”攥住他的后领扯向自己,北人咬牙挺身,”你准备给谁礼金?”

刻意用衣领勒住他的颈项,北人带着怒气掐住他的腰肢,酒后肢体感触麻木下去,壱马绞紧对抗他的腔体让北人疼痛,心中欲望却越发炽热。

“你弄清楚。”拎着他的后领将他抵向盘腿静视的陆,北人迫使壱马的面颊挤向陆浴巾下紧绷的腿根肌肉,”是我迎娶你。”

隔着浴巾挤压着陆的,壱马面颊热辣,意识到擅自妄为激怒了北人,热气含混地辩解,”我不是......”

“小北......”终于看不过眼,陆皱眉伸手捏住壱马的下颌抬起,”你轻点......”

斜睨了陆一眼,北人扬起下颌,"是你要我帮他的吧。”

抓紧壱马脑后的黑发迫使他昏沉沉地望向陆,北人将他抵上浴巾下膨起的质量,”那壱马以后就是我的了。”

浑身颤抖着,壱马折起眉,张口咬住陆缠在腰间的浴巾扯下。

被灼烫的薄唇含住,陆的腰腹肌肉紧绷起来,大手拢住壱马的脸颊,感受他鼓起的腮,细声喘息着合上眼帘。

 

未完待续

糖果

摩登家庭 12

陆北马

坐在的士上,壱马身体微微前倾,将手机抵在耳畔,六本木酒吧街的夜色霓虹光影在脸颊上明灭不定,”...明天就进组了啊,会拍多久?嗯,青森很冷,要带够衣服。替我照顾慎,别让他嘴馋吃生的......”

侧首瞄向身边微张嘴望着他的海青,壱马咽下脱口欲出的邀请,”恩,没事,我晚上有应酬回去晚,就不替你送行了,陆今晚在名古屋决赛,应该不会回来了吧。”

抿起薄唇嘴,壱马垂首,喉结涌动着低声,”把账号密码发给我,我替你做日课.......”

闷笑着,他用手背擦拭鼻尖,”知道知道,小精灵我会帮你养到满级......”

挂断电话,壱马将手机握在掌心,视线移向的士挡风玻璃前方迟缓的车流,临近十一点,东京繁华的夜生活却还刚刚开始。

前方几两豪华的黑色轿车隶属于各大制药公司,负责接送副教授以上级别的医师,今晚是东湖教授的花甲寿诞,医药代表们赞助院校在六本木豪华酒店包场庆贺,医药界名流云集,高级料理与昂贵美酒无限供应,喧闹到东湖教授体力不支才偃旗息鼓。

壱马和海青这样的研修医师陪列末位,却只能打起精神应酬局面,陪酒迎逢,神经紧张到筷子都不敢举起,直到散场才察觉腹中烧灼饥瑾,只得打车去续摊吃宵夜。

“壱马桑,是吉野君吗?”实在按耐不住好奇,海青侧过宽阔的肩盯住前辈。

“恩。”点点头,壱马仰首靠上椅背,手指插入擦抹定型发蜡的黑发,将发丝揉松,”他今天凌晨坐新干线去北海道,明早进组拍摄。”

“不叫他一起吃饭吗?”海青睁大眼瞳,咬着下唇转动视线。

壱马对男友的男友那不自觉的亲昵态将海青的好奇拉到满点。

双手抱臂,壱马拧了几下嘴,最终低声,”算了,还没熟到那种程度,不想勉强人家。”

“啊。”点点头,海青靠坐回去,眼珠咕噜噜瞟向身旁的人。

壱马真是完全不会撒谎呢。
拧开公寓大门,壱马将皮鞋脱下放进鞋柜内,拎着深蓝色斜纹西装外套拉开玄关衣柜,靠墙那排衣架空荡荡地悬垂着。

手指触着原木衣架,他才终于有了一丝实感,北人离开了,远去雪国。

北人搬进这间公寓之前,壱马为何没觉得衣柜大地空旷呢?皱着眉,他将西装外套盖在衣架上,一手拉拢衣柜。

从冰箱内取出一瓶啤酒,壱马将瓶口别在吧台石板上,轻磕着砸开。细密的乳白色泡沫涌出,他仰首灌了一口。在酒宴喝过一轮,又和海青续摊到凌晨,今晚应该结束了,可他不想让发热的头脑冷却下去,尤其是在这栋孤零零的公寓中。

用手背擦抹嘴角,壱马背靠着吧台垂首,手机轻微震动着,屏幕上亮起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猪表情包,”向北海道进军~”

接连不断的水壶与草莓贴图闪现,壱马耳畔仿佛响起北人懒洋洋的粘连尾音,”替我浇花。”

抓起手机,壱马按住贴图,沉吟许久,最终却只是打下一个好字。

消息不再闪烁,壱马仰首喝干那瓶酒。

扯着领带步入卧室,壱马望着丢在木质地板上的绿色运动服,穿着西装丝绵长袜的足尖轻轻勾起乱堆成一团的衣物,壱马踩住东京绿荫的蓝鹰队徽。

白瓷浴缸内积满热水,淡淡蒸腾的水雾中,肌肉紧实的赤裸脊背展开,水珠沿着背沟蔓延到起得劲健的金发发根。

靠着浴室门框,壱马望着陆戴着无线耳机的背影,男人背对着他轻轻摆动头颅,低声哼唱着歌曲。晒得黝黑的脊背上,几片贴布留下的浅色痕迹显得刺目惊心。

单膝跪坐到他身边,壱马从陆的耳上摘下一只耳机塞进自己耳中。

健壮的身躯猛地颤抖,陆吃惊地回头,转身动作带动浴缸中的水,飞溅到壱马的西装衬衣上。

按住耳机,壱马偏头聆听节奏轻缓的抒情爵士,这是他跟陆交往最初推荐给他的歌单。他们曾经在自驾游中打开车窗任由旋律奔驰在郊野春风里,也曾经在友人环绕下勾着肩在KTV包厢内高歌合唱,夏日的体校校园中,陆赤裸着身体汗水淋漓地伴随歌声晨跑,在艳阳下对他露出闪亮亮的雪白牙齿。
事到如今,他居然还在听。

跪坐在瓷砖地板上,从背后圈住他,壱马紧贴着陆湿淋淋的脊背,任由水珠打湿衬衣,”比赛结束了?”

问出一句废话,壱马只是不论如何无法开口问他为为何连夜赶回。

果然,输掉了联赛吗?

 

反手抚摸着壱马笔挺的衬衣领后,陆让他的脸颊靠上自己温热的颈窝,高耸的鼻尖上凝着一滴欲坠的水珠。

舌尖舔舐着嘴角,陆的嘴唇开合,”小北进组了?”

“嗯。”闷闷地回答,壱马的鼻尖埋进他湿润的锁骨,香草沐浴露暖甜的气息扩散。

轻笑一声,胸膛肌肉起伏,水波荡开,”他跟你报备比对我勤。”

仰起脸,壱马沉声,”因为我在意。”

比赛,集训,应酬,陆关心的事太多,操心的人太多,兴致高昂的时候,他可以喋喋不休地对自己事无巨细详述全部生活,兴趣转移后,世界上又仿佛不存在他这个人,壱马的生活和他变成了平行的两条线。

他像是一盆种在原地的植物,等待普照大地的太阳兴致所至的照拂。可是北人不同,他记得,即使远去雪国,他也记得种在公寓中的小小森林。

替我浇花。壱马不知道这四个字有什么魔力,他心口的块垒被热流浸泡着,濒临瓦解。

更紧的拥住怀中人,壱马想要贴近陆,让他勃勃跳动的心脏透过背脊渗透自己,抵御远在千里之外的侵袭。

抓住他衬衣衣袖下的手腕,陆轻声”衣服会弄湿。”

“管他的。”咬住陆颈侧的肌肉闷闷,他更用力地勒紧。

手指擦过滴落眼睫的水珠,陆伸手托起壱马浸湿的衣袖,”我是说,进来一起吧。”

解开衬衣衣扣搭在金属挂钩上,壱马吸气收紧小腹肌肉,抽紧皮带解开,察觉到身后的视线,他转首从肩头递给陆一个上扬眼神。
趴在白瓷浴缸边缘,陆的下颌支着小臂肌肉,湿漉漉的纯黑眼瞳圆睁着,”我只是在想,壱马很有大人样子了啊。”

将握在掌心的银制袖扣丢在大理石台面上,壱马折着腰,垂首拽住修身的西装裤腿从足底扯下,”你们都这么说...我自己可没感觉.......”

比自己年幼的海青时常如此感慨,连病患也惊异于他的实际年龄,对研修医师来说,早熟可靠也许是好事吧。可壱马唯独听不惯陆的语气,年上的恋人这样的感慨,总让他生出一种时光变迁往事难追的不甘。

足尖探入冒着热气的水中,壱马瑟缩了一瞬,双手撑住浴缸边缘迅速将自己沉入进去,热流携裹着香草精油的暖融融气息氤氲,他低声叹息着,足尖踩在陆骨骼分明的足背上,折着膝盖贴紧他小腿肌肉。

医学生窄小的宿舍连半身浴缸都放置不下,也是托了陆的福气,他才能在忙碌疲惫的一天后享受到小小的松弛。

双手鞠起温水泼在面容上,壱马麦色的肩背肌肉笼着水汽闪闪发亮,指尖擦抹过睫毛上的湿痕迹,面孔埋在手掌心闷闷地缓声,”教授说,筑波那边的医院想要招一个骨外科的医师,待遇还挺好的......”

“壱马,”坐直身体,陆轻声靠近,水面下湿润的大腿肌肤擦过他的,”你不是想要留在学校继续研究吗?在东京你可以接触到最好的运动员和名门院校的资源......”

从手掌中抬起头,壱马紧盯着陆急切的神色,”我结婚了啊,像你说的,我该有大人的样子了,孩子任性的梦想适可而止吧。”

皱着眉,陆伸手捏住他湿滑的肩头轻晃,”咱们不是说好了,经济上的事你不要发愁......”

拨开他捏紧自己的手,壱马垂下眼帘,”有意义吗?让你待在不喜欢的球队一直出不了成绩,浪费青春,我不想你将来后悔。”

即使住在一间公寓里,陆也几乎不落脚,壱马觉得他只是在自欺欺人的忍耐,给自己充足的理由逃开。

壱马厌倦了成为这个理由。

“我赢了啊。”湿润的手掌捧起他的脸,陆睁圆了眼瞳,抿着唇角,渐渐绽开灿烂的笑容,难以自己的欢欣沿着眼角的细微纹路辐射。

嘴唇颤抖着,壱马骤然跪坐起身,扶住陆的膝盖向他靠过去,”赢了吗?!”

“嗯。”重重点头,陆伸手扶住他湿润的后颈,”明天就会见报吧,我在联赛的积分可能角逐MVP。”

“你为什么不早说?”将额头抵住他的,壱马的喉结涌动,笑着揽住陆的肩。

“......我之前没有信心,究竟能为队伍做点什么......”嗫嚅着,陆的眼瞳散大,细软的声线溢出不确定。”名古屋队输掉比赛,一定会降级了......”

“管那些干嘛?!”盯着陆的眼瞳,壱马沉声打断他,”难道你想降级吗?”

“不。”咬紧腮,陆揽住他的脊背,黑瞳凝滞下去,”假如只能存活一个,那必须是我。”

浑身肌肉紧绷着壱马胸腔起伏,鼻息浊而缓地靠近他,”终于,从你嘴里听到一句实话。”

张口含住他的,壱马眼角湿润地仰首,放任陆将灼热的舌塞入他口中搅动,指尖用力陷入他背脊的肌肉中。

北人望向他的那双率真眼瞳浮现心头,壱马的心跳骤然加速,泪水滑下眼眶,开心时大笑,生气时怒斥,他只是希望陆在他面前诚实地活着,他因此爱上陆,却又在途中不知不觉失去了他。

仰首靠在白瓷浴缸上,壱马望着浴室吊顶上凝结的水珠,瓷砖地面泼洒着成片的水渍。

得赶紧擦掉,不然会生出霉菌.....

神志摇曳着,壱马的肢体懒洋洋地提不起一丝力气,从内至外,他被温热浸透,嘴唇残留着噬咬的麻热,肌肤荡漾着被吮吸舔吻的滑腻,骨髓都要融解在香草的腥甜气息中。

抛下他离去的人回到浴室,陆半跪下身躯 ,托着一只瓷碟呈到他面前。

冒着寒气的瓷碟在他肌肤上激起细密的战栗,壱马支起身回望陆,眼瞳睁大,”啊!”

笑眯眯托着那只小小的瓷碟,陆捻着一颗深紫色软糖塞进口中,”不要吗?”

作势要将碟子收回,陆用大手盖住碟口。

夺过碟子,壱马在水中坐起身体,仰首将糖果抛进口中,眯着眼低哼出声。

趴在浴缸边,陆托腮望着他,纯黑的眼珠缓缓转动,口角细小的黑痣翘起,”壱马这时候就还跟小孩子一样了。”

“嗯?”咀嚼着糖果,青年点头微笑,脸颊浮现出浅浅的酒窝,”不论几岁好吃的就是好吃嘛。”

“那给陆桑我吃一个。”摊开手掌,陆挑眉望着他。

张口将整碟糖果倾倒进口中,壱马挑衅地对他轻轻呼出一口混着葡萄甜凉的白汽。

伸手扶住他脑后湿润的黑发,陆贴合过去含吮他微凉的嘴唇,舌尖搅动着,将漫溢的果香夺取过来。

舌尖舔舐着嘴角,陆的手指梳理过垂落额头的金发,”偶尔当当孩子也不错吧?”

点点头,壱马双臂撑开仰首靠回浴缸上,在温热的水中交叠起双腿,”有糖吃的感觉确实好。”

“壱马。”抿着嘴唇,陆趴在浴缸上,手指垂入水流中轻轻搅动,”不用时刻当自己是个大人......”

侧首望向他,壱马有些吃惊。

“钱的事你不用发愁。”陆骤然绽开笑容,握拳轻敲自己的胸口,”偶尔也依赖一下我吧。”

 

未完待续

悬空

摩登家庭 13

陆马北

 

抱着月度MVP奖牌,一身铁灰色西装的陆咧嘴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笑着 ,被高自己半头的韩裔教练紧紧勒抱在怀中 。

富士台的女主持人一袭白色套装,站在绿荫场中犹如一支亭亭百合,在摄像间隙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新星球员闲聊。

“和名古屋队在保级赛中决死战斗压力很大吧,我真是佩服青山君的心理素质啊,赛季越往后你的表现反而越好了。”左右换着支撑腿,女主播缓解整日站立采访的疲倦。

“.......哪里哪里,我是心理素质很差的人,也不喜欢领队出头,不过危机时候总觉得不能垮掉,要做力所能及的事帮助大家......”抱紧奖牌,陆难掩兴奋地声调上扬,视线瞥到女主播的站姿,压低声音轻声,”说实话踢完全场真的很累了,就是在镜头前强撑面子不敢松懈,太田桑能陪我坐一会儿吗?”

两人移到场馆出口的长凳上,陆双手撑住膝盖长叹一声,”太感谢了,我的膝盖真的好疼。”

“哎?”指尖掩口,女主播太田小声,”是旧伤吗?”

“嗯。”拍拍膝盖,陆刻意呲牙,”平时都没问题,赛季训练太累了。”

双手合十,陆冲她拜拜,”千万别跟人说啊,刚拿了MVP我可不想被说是瘸脚新星。”

自然地将脚后跟抽离高跟鞋,太田踩在锋利的鞋沿上,”好啊,一个秘密换一个。”

手指抵住唇峰,女主播左顾右盼,煞有其事地靠近睁圆了眼瞳的陆,”你看到那边戴眼镜穿蓝西装的男人了吗?”

望着正和读卖新闻负责人相谈甚欢的矮个男人,陆迟疑着,”那是三友生命的专务?”

女主播坐直身体望向通透体育场椭圆穹隆的夜空,逐级升高的观客席位上通明的灯火使得夜色泛白,”这位专务跟我们制作人聊天时候说到物色新星球员做代言人的事......”

偏头冲陆眨眨眼,女主播微笑,”你不是从我这里听到的哦。”

被提名为季度最佳射手的队长冈本惜败于SC相模原的前锋小将,此时正一脸阴郁地望着手捧奖牌与女主播眉来眼去窃窃私语的青山陆。

“陆运气真好啊,入会第一个赛季就脱颖而出,长得也周正,绝对有大代言要找上门了。”后卫佐藤语气中不乏艳羡,他是从J3的队伍中转会而来,在东京绿荫已经踢了三年,年龄渐长成绩却随队下滑,只是领着一份合约工资等待退役。

“女主播女模特就会追着这种新人下手。”瘦高的门将贺来操着一口改不掉的九州腔懒洋洋地调侃,”佐藤你的孩子明年都要入学了,机会就留给陆吧。”

“陆结婚了吧?”佐藤弯腰系起松弛的皮鞋鞋带,肩膀靠向队友们小声,”反正八成有同居的了,之前聚餐时候还听他跟家里报备,感觉太太管挺严的。”

“啊,也是,我们这行的早婚的多嘛。”抱着胳膊,佐藤挤着鼻子和队友抱怨,”训练的时候太苦了,希望回到家有人照应啊,哪想到之后会有机会接触到那么多美人,我们啊,亏大了。”

球员们万年不变的嘻嘻哈哈聊着薪资代言与新近主播的姿色打发时间。只有队长冈本咬着指甲深思,腿脚不自觉的抖动着。

“你们心真是大。”望着端着啤酒与读卖高层欢谈畅饮的教练曹,冈本咬牙沉声,”咱们可是害得名古屋队保级失败了!”

队伍中沉默了一瞬,这支汽车巨头支持的名队和东京绿荫类似,进入千禧年就成绩一路下滑,财大气粗的金主屡次换帅重金引进球星也回天乏术,今年砸下重金赞助联赛举办方,各队都略施面子放他们一马,偏偏在最重要的保级赛里被东京绿荫迎头痛击。

“曹那种没规矩的外来户自然可以毫无顾忌。”摩擦着后槽牙,冈本切齿,”青山陆这小子也真是又贪又蠢,居然听从曹的鼓动。我们得罪JFA有什么好处?”

年龄稍长的球员们一想到未来的进路问题,也禁不住觉得愁云惨淡当头笼罩。

“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缓下语气,冈本语重心长,细长的眼瞳闪烁着暗光,”将来要是风向变化,大家最好拎清楚。”

“......太田桑真是太厉害了,观察力又强反应又快,一下子就拆穿了对手的把戏.....”兴奋地与女主播聊着她的综艺,陆讲到兴头上手舞足蹈。

“哈哈?”望着比自己小一岁的青年异常丰富的表情,女主播抿着嘴唇眼波流转,”真没想到陆君也看这种东西啊。我以为刚健的球员们对这种男女艺人猜心擦边的节目不感兴趣呢。”

抚摸着后颈的发茬,陆声线细细地咕哝,”实话实说,因为有个朋友上了你的节目我才看得,现学现卖拿出来和你套近乎,果然一下被太田桑看穿。”

“哦~”指尖抚过耳畔的碎发,女主播踩上高跟鞋将左膝搭上右腿,”所以是那一期的嘉宾吧,我猜猜......”

太田半真半假,”陆君这么帅气的男人应该受欢迎啊,所以是那个很可爱的偶像?”

捏着撑开西装裤的大腿肌肉,陆偏过头,”被太田桑夸的话我就很想承认.......”青年咧着嘴遗憾,”可惜不是呢,是那个俳优吉野君。”

挑起眉,太田惊讶,”娃娃脸的那个孩子?”

“恩啊,他参演的新剧定在你们台的火九播,现在正在北海道拍戏,哎呀,他们俳优可是太辛苦了......”

双手抱臂,太田将穿着无袖套装白裙的脊背靠上竞技场墙壁,散发出今天第一声松弛的叹息,”真有点没看出......”

“嗯?”睁圆了眼瞳,青山陆也是今天第一次真实的困惑起来。

“没什么。”彻底将双脚脱离高跟鞋,太田活动着丝袜中被挤压发红的脚趾。

年轻英俊的球员,不是已婚,就是那边的啊......

举起球棒,壱马眯着眼,瞄准远处的绿色球网提起膝盖。

发球机嗖地破空声中,白色残影转瞬飞至眼前。

拧住嘴唇,青年猛地挥棒击出,清脆的响声预示着落点判断精确,白色小球旋转着划出弧线滚落在球网中,电子记分牌弹出分数。

甩甩手,太久没有持棒手法生疏,壱马为震麻的手腕皱眉。

睁大了眼,旁边隔间的海青探出头,肌肉紧实的手肘撑在拦网上,笑嘻嘻地倚靠上去,”是我赢了吧。”

拧着下唇,黑发青年望着一分之差,笑着握拳猛捶他的肩窝,”走吧,我请你吃饭。”

将鸡蛋磕破 ,壱马双手掰开蛋壳让金黄的蛋液倾倒在冒着热气的牛肉盖饭上,用朱红的筷子搅碎,端起饭碗大快朵颐。

用生菜裹着铁板牛肉,严格遵守健身饮食规则的海青将面前的照烧酱拨到桌子一侧,仿佛多看一眼高卡路里的食物就会让他长胖十磅。

“壱马桑,你回绝筑波医院的工作了?”摸着剃得光洁的方形下颌,人高马大的海青眼神依然流露出孩子气的狡黠。

“嗯。”鼓起腮,壱马端着饭碗给自己夹了一从腌菜,”教授给我介绍了私营医院的打工,下周开始值夜班,我的关节镜论文已经过审了,学会很快会组织答辩,我暂时没空去地方医院做全职......”

“啊!恭喜。”握着自己的手腕转动,海青皱着眉,”我的论文选题被驳回两次了,现在真是一点头绪也没,要不要转去骨外科啊......”

支着下颌,壱马神色认真地听取海青陈述思路瓶颈,时不时从自己的临床经验给出几项建议,一边碰杯灌着烧酒,不知不觉聊了一小时,直到饭碗中的米饭粘着凝结的牛油冷却下去。

将杯中滚烫的麦茶倒进饭碗里,喝到耳际泛起红晕的壱马搅动茶泡饭,垂首看着海青用手机记下讨论要点。

收起手机,海青仰首微笑,突然问出了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你和陆桑和好了吧。”

一口饭噎在口中,壱马眨了眨眼,浓黑的眼睫低垂,视线随之移开,”我们就没吵过架。”

前阵子昼夜不分拼死工作的前辈突然决定不去地方医院供职,又久违地提起闲情逸致约自己打球,怎么看都是放下心中重担的姿态。

壱马难得地别扭让海青兴致盎然,好心好意地不再为难他,海青为自己的善良感动鼓舞,”啊,那你和北桑和好了?”

“喂。”沉声抗议,意识到自己被后辈捉弄了,壱马绷着脸,最终在海青无辜的神色中闷笑起来。

“讲真的,我从没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壱马桑身上...陆桑会想出这种办法也很......”海青抱臂摇头,真实地慨叹。

三个人的关系该有多麻烦,他想都不敢想。

“所以北桑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吧。”将一切不可思议归于未知的推测,海青盯着壱马总结陈词。

“北人很坚定。”双手放在桌面上,壱马握紧,麦色的脸颊微微紧绷,随即松弛下去,”他很强大。

 

提着夹脚拖鞋,北人在暮色中漫步在金黄的沙滩上,浅紫,暗红,深粉,瑰丽变幻的日暮色彩渐次泛起在夏威夷碧蓝的海波中,夏风吹过棕榈树叶,高大的树木下,簌簌碎音不歇。

金发与蓝白花衫在海风中飘拂着,北人的足尖陷入湿润的泥沙中,细小的贝壳碎片切入脚底肌肤,他咬住下唇无意识地用脚趾拨弄着海底小小生灵的纯白骨骸。

半个月前陆接到日本打来的电话,从那之后就开始失眠。偶尔半夜,北人从他窄小的铁架床上更醒,枕上还残留着他的体热。

隔着木窗栅栏,可见陆在月色中漫步在棕榈树影婆娑的沙滩上,或是蜷缩起健壮的身躯窝在厨房餐桌边小声讲着电话。

来电的人是一个名叫慎的日本男孩,北人只能依稀从只言片语中分辨出,他的哥哥就是陆唯一收进卧室,却反扣着的那张合照中的人。

笑得直率灿烂,眼瞳中闪烁着期盼光彩的黑发青年。

北人不知他为何不亲自来找陆,也许那样他就可以和这个名叫壱马的男人对峙,要陆堂堂正正当着他们的面选择直面过往,或是迈向未来。而不是远隔千里,支使自己的弟弟阴魂不散地作祟。

有时北人也质疑自己没资格追问陆对未来的安排,因为他自己也走在了岔路口上,从剧团经理山本手里拿到了梦寐以求的剧本和试镜机会,他却迟疑了。

其实那时抽身还来得及,一切还没有确实发生,离开夏威夷回到日本,陆会和这座梦幻之岛一并,成为他最美好而充盈无限可能的记忆。

可是北人不甘心,越是面临别离的抉择,他越想将这条岔路走到底,穷尽一切可能。

也许是根性中的好奇心致使他走上演员的道路,人只能选一条路,活一次,可北人固执贪婪地希望拥有全部可能性,在舞台上一次次演绎截然不同的人生,对他来说是终极的浪漫。

结果,在变幻的彩云还未从太阳上散去前,在一切清晰明朗昭彰于世之前,北人义无反顾堪称鲁莽地投身其中。

他是不是卡在了这样一个日未落而月已升的混沌时刻?

垂下头,北人在沙滩上寻了一块干燥平整的高地坐下,抱着膝盖静静欣赏日落。融金的日头沉入暗蓝的海平面下,一时间,天际变幻绚丽的云在琉璃色的天穹映衬下更为壮美,宽容的海吞噬了一切黯淡的终局,只留下完美到虚幻的记忆残影。

他真的能赢过已经西沉的日吗?

望着北方天际初升的淡白北极星辉,北人陷入沉思。

 

未完待续

如鲠

摩登家庭 14

陆北马

三人坐在公寓的餐桌旁,晨光移过十几扇联排落地窗斜射进来,落在肌肤上暖融融地发烫。

穿着青山陆的橙色T恤,过大的领口缺乏肌肉支撑,伶仃地挂在北人的锁骨上,使他颈窝处裸露出的齿痕异常刺目。

摇晃着手中的蛋白粉摇杯,青山陆指尖扣住杯口压紧,嘴唇蠕动着视线移开,“创可贴在厨柜里。”

“哎?”睁大了眼,北人停下了翻动沙拉的叉子,裹着生菜的腮帮鼓动几下,才后知后觉地按住颈侧的痕迹,“嗯,最近没拍摄……”

“创可贴换到药柜里了。”用餐刀整齐地切下一大块草莓蛋糕,壱马将它挪到自己的瓷盘里,漫不经心地随口提醒。

“什么时候换的?”皱起眉,陆的大手按住后颈揉捏,“等下,什么时候家里有药柜了?”

“新年时候厂商送的,你都多久没回家了?”插起一份蛋糕塞进嘴里,壱马拧着嘴唇视线低垂,低沉的语气中酝酿微不可查的冷意。

嘴角抽动,不再多言,拇指掀开蛋白摇杯开口,陆仰首喉结涌动着灌下。

陶醉于奶油的香甜,壱马仰起下颌抿嘴笑着,桌下的腿脚抖动,将瓷盘向北人那侧推了推,“牙白,陆买的这个好好吃啊!你来一口?”

因为误机晚点,陆订购的生日蛋糕今早才递送到。壱马对许久不见的恋人态度冷凝,却毫无芥蒂地享用着他讨好的心意。

咽下口中的沙拉,北人有些尴尬地摆手,“我在减重。”

拉回碟子,壱马满不在乎地点头,独享那份甜蜜。

垂着睫毛,北人有些紧张地瞟着陆搭在桌面上的小臂,被南欧艳阳晒成麦色的肌肤下,肌肉紧绷筋脉浮现。

半梦半醒间恍惚见到了陆,北人还以为是日有所思,在梦中对着他哼哼唧唧撒娇,今早从他肌肉结实的温暖胸膛中醒来,北人吓得浑身僵硬,鼻尖抽动着倒吸一口凉气。

陆和壱马一切如常的梳洗晨起,陆望见卧室地板上散乱的西装,甚至有闲情关心北人没带换洗睡衣,从自己那堆花俏的夏衫中翻出一件借给他当居家服。

壱马和陆不再交谈,反而故意当着对方的面频频对他示好,北人只觉得快要被二人间着粘稠紧绷的气氛压垮了。

这里是陆和壱马的公寓,而他在二人约定的夜里,在主人们的卧室内拥抱了壱马。

他越轨了。三年以来三人间这危如累卵的关系被这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

“慎约我们今晚去时装周的事后派对,你来吗?”慢条斯理的将整块蛋糕一口口解决掉,壱马下刀切第二块时骤然开口。

呆滞着,陆和北人同时望向他。

舌尖扫动嘴角的糖粉,壱马抬首,银制餐刀在手指间转动着,浓黑的眉头微微扬起,“都不知道你会突然回来,只请了我和北人,虽然有点晚,现在跟慎说再要一张票应该还行。”

双手在桌下握紧,陆抿紧嘴唇,小北和慎算是业内好友,壱马却故意将自己和北人讲得得同进同出那样亲密。

直白到幼稚的挑衅,却很有用。陆勾起嘴角冷笑一声,“好啊。”

主卧大床上整齐铺展排列着高支棉衬衣,浅灰织纹领带和北人赠送的那条漆皮银扣的皮带。

排风扇细微的嗡鸣着,壱马迈出浴缸将湿润的黑发撸到脑后,随手拽起挂架上的浅灰浴巾围在髋骨上,手指擦过镜面水汽,从那一线明镜中审视自己利落的眉眼线条。

单手撑在盥洗池的大理石池台面上,用毛刷打起剃须膏,壱马转着圈把薄荷味的乳白的细腻泡沫擦满下颌,手持剃须刀沿着下颌线向脸侧刮去。

甩手将刀刃浸在冰水中甩掉堆积的泡沫,壱马骤然偏过头面向室外,在门铃叮咚声细响中扬声高呼一句,“进来吧慎。”

行事稳妥细致的弟弟绝不至于甩下一张请帖就让圈外人士壱马为着装犯难。慎已经挑选好了整套早春西装,专门叮嘱壱马,活动前会上门给他做造型。

门外寂静了片刻,门锁刷卡声响起。

转过头继续清理自己,壱马加快手脚。剃刀搁在颌下向上刮去,余光瞄到走近浴室的身影,壱马的手指颤动一下,刀锋边缘渗出一丝血红。

拎着西装袋,衣冠楚楚的北人靠在浴室门框上审视他。

“哎?”放下剃刀,壱马眨了眨眼,“怎么是你?北人你不是有杂志采访吗?”

陆和北人今天白日都有访谈,吃完那顿气氛压抑的早饭,陆一言不发地驱车载走北人去向港区电视台。

举高手中的皮质西装袋,金发整齐梳理在脑后的青年微笑着扬眉,“在电视台遇到慎了,我跟他要了衣服送过来,等下刚好一起去会场。”

手指撑在盥洗池边缘,壱马转动着指尖的剃须刀,有些拘谨地垂下视线,“你那么忙,也不用专程来接我……”

虽说在陆面前讲得与北人亲密无间,壱马心知自己更多是赌气下口不择言。

将西装挂在门后,北人走近壱马,手指扳过他的下颌查看那道渗血的细痕,冷白的肌肤在眉心攒起雪峰。

从壱马手中取过剃须刀,北人拇指旋动,将他的脸侧微微转过,鼻尖贴近壱马的,北人将剃刀抵上青年那紧绷的麦色肌肤。

“我记得我们是‘一起’被邀请的?”挑起修得锐利的眉尾,北人的鼻息轻轻扑打在他的面颊上。“壱马什么时候变成随口说说的人?还是觉得我是那种敷衍了事的家伙?”

从垂落的短密睫毛间望向北人拧紧的嘴唇,壱马鼻腔轻哼一声,放松肢体抬起下颌,顺着北人的手劲享受起他的服务。

手指托住青年下颌处温热的肌肤,北人湖绿色修身西装下的手臂别扭的抬起,索性挤进壱马赤裸的胸腹与大理石台面间,更轻松的施力。

刀锋贴住紧绷的薄肌刮起细沫,北人将刀刃浸入冰水甩开,指尖沿着壱马残留着青痕的脸颊划过。

“皮肤好干……”明明用热毛巾敷过,麦色的肌肤依然难掩干枯,“壱马都没有好好睡。”

咬着下唇,青年将腰侧抵在冰凉的台面上苦笑一声,“状态不好吧,和你一起出面有点丢脸。”

相比自己的疲惫,上着薄妆的北人精致艳丽到难以逼视,壱马多看他一眼都会心旌摇惑。

这些年来他们都发生了什么?初上京时那个粗陶般的南国孩子不知不觉在大都会的熔炉中捶打锻练,烧灼出色纯质坚的晶莹火彩。

修长的大手沿着壱马紧致的腰肢揽过,北人不介意他身上细密的水珠沾染自己那套华贵的西装,“累的时候不就更应该让我支撑你吗?”

不想输,北人心如明镜,陆越是璀璨光明,壱马越不想在他面前示弱。直面太阳时不可有一丝阴霾。

绝境时互为依靠,乘风时竞速争先,他们三人之间就是这样诡异地支撑彼此,在这波诡云异的世界中生存下来。

从斑驳的水泥墙壁后步出,一身白衣的慎半长发梳向脑后,渗黑浓郁的发角津贴鬓侧,眼角绘着上扬的线条,白缎紧贴瘦峭的腰线,随着步伐飒飒作响。

慎轻捷的脚步沿着T台中央的细长水池绕行,视线投向台下灯光暗影中的座位,眼角的新绿微微扬起,身影融入步伐交错的模特们,转瞬消失在T台尽头。

左腿搭在膝盖上,壱马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弟弟的身影,喉中轻声慨叹。

不知何时,那个怯生生躲在他身后的羞怯少年长大了,镜头下,T台上,如出鞘利剑闪耀冷凝的锋芒。

来回扫过他脸侧的目光难以忽视,壱马侧过头,客席昏暗的灯光中,北人晶莹的眼瞳璀然生辉。

握拳抵在口边,壱马轻咳一声凑近他,“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

秀场里不看时装,不看模特,北人干嘛盯着他看个不停?

“我很久没见壱马了嘛。”黑暗中的偷窥被捉到,北人索性靠着椅背挑起眉尾,大剌剌上下扫视他。

抿嘴笑着,壱马伸手捏住北人的膝盖大力揉了揉,“好吧看吧,我不收你门票。”

模特鱼贯退场,T台另一侧被遮掩的身影显露,壱马望见黑暗中那张端正修俊的脸,笑意渐渐收敛,握在北人膝上的手上移,不自觉地捏紧他西裤下的大腿肌肉。

青山陆凝视着他,下挂的嘴角紧抿着,身旁的女伴探身过去悄声询问什么,一头如瀑黑发挂下。

被壱马温热的手指捏紧,北人湖绿色的条纹西装裤皱褶起来,有些别扭地侧身避开,他望见隔着一道T台的陆。

青山陆侧首避开二人的视线,神情认真地轻声对女伴应答,黑白绸缎衬衣领口露出的淡金色链子折射细碎的光。

“太田丽菜小姐,风头正劲的自由主播。”眼尾斜睨着神情紧绷的壱马,北人清脆的语调微妙的上扬,“陆桑回国后是她负责跟进访谈的哦……”

跟我有什么关系……这句口是心非的嘴硬都讲不出,抽回搁在北人大于上的手,壱马抱臂靠在椅背上,板起面孔一言不发。

事后派对就在工厂区改建的秀场举办,十几扇钢铁卷帘门大开,金色的灯炮被交错拉扯在厂房高悬的屋顶上,一直延伸到临近港口的水泥路面上,西装革履衣香鬓莺的宾客们在闪烁的金色灯光下把酒闲谈。

巨大的渡轮在黑夜中通过厂区一侧的海面,途经吊桥时拉响汽笛,沉闷的号角响彻港湾。

站在身材修高的弟弟身旁,壱马被他轮流引荐给时尚圈的同僚,被这样一群举止优雅衣着光鲜的美丽模特围绕,青年拘谨了片刻,立刻因职业运动医师的身份被缠住问东问西。

对保养与运动颇为热衷的模特们抛出大堆问题,热热闹闹地与他攀谈。自认不善交际的壱马很快闹不清这是技术性地闲谈还是真的求知若渴,一律认真热烈的答疑。

金发绿衣的青年端着两杯气泡酒凑进来。

并不打断他们的对话,北人弓着腰一副老爷爷的惫怠姿态洗耳恭听,一对明眸转来转去。

接触到北人含笑的视线,壱马谈笑的语调骤然低缓下去。

渐渐地模特们注意到这位势头正劲的年轻俳优,视线在他胸口别着的殷红康乃馨与壱马丁香色西装领口的白色花朵间游移。

识趣的接连找机会告辞,人群散开,北人咬着下唇窃笑,将盛着淡粉色酒液的郁金香杯递给壱马。

仰首饮着自己那杯,壱马皱起眉,眼角余光瞟着捧杯陶醉啜饮的北人。

攥过他那杯夺走,壱马将自己的空杯换到北人手中。

“哎?我要喝的。”北人扬声抗议。

抿嘴笑着,壱马用手背擦拭嘴角残存的酒液,“你喝果汁就行。”

“喝醉了也没事吧,叫陆桑送我们。”抱着手肘,北人抬起下颌指着靠在吧台边的男人。

陆细软的金发向一侧梳理成大偏分,侧首与身旁的宾客们热聊,似乎喝到酒酣胸胆,身体散发热力的男人将浅灰拼色西装纽扣解开敞怀,眼角笑出细纹,松散的黑白锁链绸衫在深冬的寒风中簌簌抖动。

端着纤细香槟杯的太田一边掩口微笑,一边牵拉他的西装外套将自己的手指藏在他的衣摆间。

下意识地微微侧身躲开,陆望着女主播的薄纱袖洋装,从肩头将外套褪下,整个罩在她肩上。

伸手将外套拢紧在纤细的肢体上,女人仰首冲陆微笑着道谢。

想起今早陆借给他的那件橙色T恤,北人仿佛依然被那香草甜味的衣物柔顺剂味道笼罩,撇撇嘴笑起来。

手臂突然被攥住,壱马抿起薄唇拉着北人大步向陆走去。

望着径直向自己走来的黑发青年,陆的表情迟疑了一瞬,随即严整地挂上笑容,一边冲他们招手,“壱马北人,这边这边。”

听到北人的名字,女主播骤然回首,杏仁状的大眼眨动,微笑着托起手肘。

陆斜倚着吧台侧身和表情僵硬的壱马有一搭没一搭闲聊。家人,工作,比赛,任由陆的话题漫无边际,壱马总能保证用一句冷淡的应答堵死对话。杵在陆身边不肯挪开半步,壱马倔强地让二人都不能松快舒适。

仿佛对这幅景象感到有趣,太田拢着肩上的西装外套凑近北人,“吉野君,你能给我指一下洗手间在哪里吗?”

一直偷瞄她的金发青年摆回视线,若无其事地指着吧台后一条通道,“一直沿着这个走到头,挂着酒瓶灯牌的那个就是洗手间。”

直起身,太田穿着高跟鞋的脚步微微踉跄,有些抱歉地稳住自己,“我好像有点醉了,吉野君能帮我带个路吗?”

拧开水龙头,北人用双手掬起一捧清水,即将把发热的脸颊埋进去前顿住,抬眼望了镜中花着精致淡妆的面容,北人直起身,他每每忘记自己艺人的形象,幼时山野间孩子的积习难改。

抽出藤筐内的布巾,北人拭净手指步出洗手间。

被走廊内靠在镜墙上的纤细身影惊到,北人面无表情地驻足,“太田桑,这里禁烟哦。”

女人指间夹着细长的烟,暗红顶灯将她的裹身白裙染上一丝暧昧。

“你是陆的男友?”手指弹弹烟,人前娴静斯文的太田一反常态,将烟灰抖落在水泥地面上。

走近她,北人一手撑在镜墙上俯身,冷着脸扬眉,“是又如何?”

胸腔起伏,女人朱唇弯起,手指夹住北人西装背心下的领带,“别误会,女主播和当红球员,这个世道会把我们凑做一堆,我和陆就是单纯的互助,我提高知名度,他这个大众英雄也得美人配……也许你们也一样?”

直起身,北人将自己的领带从太田手中抽回,掀起眼皮,“你知道什么?我们之间的事……”

他们背负着彼此的命运迈过的那些岁月。

朱唇努起,女人深吸一口烟拉紧包裹着自己的外套,虽说没有任何想法,温暖的东西就是温暖,“陆离开东京绿茵去欧洲踢联赛不是从你们身边逃跑。”

望着僵立的北人,太田夹着烟的手指点点他,“你现在好奇我知道什么了……”

未完待续

虚势

摩登家庭 15

陆北马

 

川村壱马是个自尊极高的人。

自幼即是如此,伙伴们成群结队呼朋唤友时,年幼的壱马心中不乏艳羡,但要他为了这份艳羡去折节下降,遵守他人的游戏规则,壱马就死也做不到了。

男生之间总要一起做些“叛逆”的事来证明彼此的情谊,也证明自己从属于这个小团体。当被同伴怂恿着去做弄严厉讨嫌而不近人情的体育老师时,一向胆大妄为的壱马却严辞拒绝了。

“在他抽屉里塞条内裤罢了,看他还有没有脸高高在上满口风纪的教育我们。”

“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壱马那副不合时宜的严肃正经使得男孩们大为扫兴。

背地里的流言散播开了,对孩子来说最致命的名声并不是顽劣或者暴乱,而是“一点都不酷”。

渐渐的没什么同龄人愿意同他作伴玩耍,私下的的聚会游戏也没他的份。川村壱马是个没意思的人,这已经成了他成长过程中的某种烙印。

将性情柔顺的弟弟慎圈在身边共同进出,少年时代的壱马忍耐住内心的失落与寂寞,高高昂起下巴做一匹独狼。

你们看不起我,我还看不起你们呢!

到了高中时代,情况丝毫没有好转,加入梦想已久的棒球社不到一个学期,壱马就频频与其他队友起冲突,“无聊的人”之外,他又背上了“爱出风头”,“唯我独尊”,“不通情理”,“不自量力”等等恶名。

这种暗自的孤立与壱马倔强的僵持发展到最后,教练也不得不出面开导,那委婉的“谦让”,“合作”,“让贤”,“藏锋”之类大人的字眼总带着一丝丝虚伪与阴险气息,使年少的壱马翳翳不快,他只想抢夺赛场上每一个进攻机会,用尽全力大放异彩,这又何错之有?

“那我不干了。”既然棒球社团完全不是他梦想中的样子,壱马利索地退出。要么按照他的规则来玩,要么就“道”不同不相为谋,没有折衷,没有半吊子。

壱马将这种宁折不弯的完美主义带入了情感生活中,碰壁带来的苦楚却远超他的想象。

在他满腔热血的将懵懂的爱意用诗歌,小说,信件等等自认委婉的方式传达给暗恋对象,之前和他以友人方式相处融洽的女孩却残酷直白的切断了他们的关系。

缺乏经验的壱马被当头斩于马下,懵懂的爱恋化为悲愤与自伤。

我做错了什么?

比起无疾而终的初恋,对他伤害最深的是那不可理喻的残酷拒绝。壱马可以将同龄伙伴的排挤,队友的冷眼抛却脑后,可无法对自己托出整颗心的爱恋对象释怀。

即使如此,我会一个人坚守这个道。被抛弃后,他不可自控地矢志不渝了数年,到了最后壱马已经分不清这是执念还是爱情。

见到身边的人宽宥自己的恋人,不论如何惨遭背叛伤害都容让拉扯,纠缠不休到面目全非,壱马内心时常冷笑,暗自发誓自己绝不会堕落到如此地步。

可他现在做的又算什么?端着薄荷酒,壱马冷着脸杵在青山陆身旁。

金发的恋人已近而立之年,南欧夏日的灿烂阳光将他峭立的颧腮打磨光亮,高烈度的职业竞技磨砺了陆,使他身上最后一丝青涩褪去,那双奕奕黑瞳却闪烁着比少年时期更为炽烈的神采。

越过了低谷期的迷惘苦痛,陆终于尝到了社会对一个有为青年应有的宠爱,灿若骄阳,如日中天。

对他几次抛来缓和气氛的柔软声音充耳不闻,像是那杯薄荷酒中的冰块,任由他怎么摇晃,只是发出清脆而冰冷的撞击声,顽强地拒绝融化。壱马甚至可以格外和悦地与前来攀谈的宾客说笑,只为衬托出对恋人的冷漠。

在这幼稚而粗暴的惩罚中沉默下去,陆总是闪烁着欢欣光彩的圆润黑瞳显得呆滞,无意识地转动箍紧粗壮手腕的细细金镯,若有所思地抿着薄唇。

将高升的旭日踩在足下,使他染上暗淡的灰霾,证明了自己在这段关系中强势依然,却没有丝毫快慰,壱马的唇齿间泛起苦涩。

使恋人痛苦的权力并没有什么值得骄傲,他缺乏北人那样使人幸福的魔法。

“北人总是很亲人,容易被大家喜爱,我却不那么受欢迎呢。”醉后笑着对北人说出这番话,面对少年困惑的眼神,壱马也分不清语气里有几丝是嫉妒,几分是孤高自赏。

与陆视线相接,又默契地避开彼此,壱马仰首喝尽杯中酒,将空杯放置在陆腰后倚靠的吧台上,冰块在爵士乐慵懒的调性中碰撞。

将西装外套蜕下挂在手臂上,壱马双手抱肘,丁香色西装马甲挤压着肩背肌肉,在棉白衬衣上形成缕缕皱褶。

“很难受吧?你和我一起笑得越来越少了。”肩臂贴近陆的,壱马懒得掩藏语气中的挫败。

嘴角勾起,陆放松腰身,抱臂靠上黑发青年,“假如我在你身边这样难过,干嘛要挤出时间飞回来?”

与他的视线一道落在远处的舞台上。

红丝绒幕布下,女声反复的西语吟唱带着一丝似是而非的憾然,却又仿佛从无限远处传来,漫不经心。

咬着下唇,壱马从胸腔中挤出一声冷笑,“青山陆,我最讨厌你用问题回答我的问题。”

猜测,掂量,意会,含糊不清是他最讨厌的事。

几曾何时,陆也会坦然轻松地与他相处……那大概是二人还是病患与医师关系之时吧。

 

第一次见到支着拐杖的陆,壱马完全无法想象这个理着圆寸,肌肤黝黑,笑起来满口白牙的青年是因为队友排挤而受伤降组。

他看起来明明那么开朗亲人。

可以天南地北的闲扯,也能眉飞色舞的琐碎,陆对他的过去却不愿多言,只是在壱马为他按摩询问伤情时轻描淡写。

“没办法好好表达自己的想法呢,总顾及着队友的心情想着这里我就让开吧,渐渐的就随波逐流的消极起来,伤退的时候反而有点轻松。”肌肉紧实的男子用柔和的声线细语,带笑的脸上透出一丝晦涩。

“这里让我来。陆桑,这是当仁不让的事情,有什么难的……”

和我完全相反的人……带着不可思议的心情,壱马脱口而出。

陆为他语气中的坦荡与坚定哑然。嘴唇抿了几次,终于笑得眉眼弯曲,“真好啊,壱马。”

也许他从那时起就没能分清陆的弦外之音。毕竟如青山陆所说,他是个性格“温柔的人”。

不像尖刻直率的壱马,温柔的人总是善于掩藏受伤与愤懑。

道路就在陆的“温柔”之下越错越远……

“啊,等下要和同学去吃寿司……”为了分散注意缓解疼痛,治疗过程中陆一贯的絮叨,说起美食眼神中闪烁着雀跃的快活神采,足以让壱马为此目眩。

“哪家?!……啊,我听说过!”聊到激动处,壱马不禁停下了手边的工作,手肘靠在陆赤裸的大腿肌肉上,“……我的前辈阵桑提过,他们的海鲜盖饭新鲜又便宜呢……”

望着舌尖情不自禁探出嘴角的青年医师,陆睁大了眼瞳拍着膝盖,“要么等下一起去?”

“好啊。”脱口而出后,壱马伸手捏住后颈骨腼腆地笑了,“临时的,会不会麻烦你们……”

圆润的黑瞳弯起,陆眼角的笑纹扩散,“不会,我想介绍壱马和大家认识。”

在竹下通半地下的狭小寿司店铺内,壱马略显拘谨的与陆的同学们打了招呼,气氛很快在烧酒与热茶的熏染下松快起来。

“随便点,为了答谢我的医师,这次就算我请。”大手拍着壱马的脊背,陆口气豪奢,挤着一边眼睛眉飞色舞。

手指骨擦着鼻尖,壱马闷闷,“真的?那我放开吃,那你吃破产了怎么办?”

被他认真的语气逗到见眉不见眼,在友人们的起哄声中,陆从牛仔裤口袋里抽出皮质钱包拍在案台上,“放开吃,钱不够陆桑我端盘子抵债。”

“结果也没端盘子啊……”靠着吧台,壱马绷着脸用手肘轻撞陆的腰侧。

被恋人打断絮絮叨叨的回忆,陆抱臂侧首,“你啊,你还真吃它一百贯?!”

再也绷不住,黑发青年握拳堵着嘴发出低沉的笑声,“你说的那么豪爽,我就不客气了。”

“我那时候好穷的!你吃掉了我整个月的伙食费!”提高细软的声线伸手指点他,陆愈发觉得自己是被壱马那副老实严谨的做派骗了彻底,从最初就没认清他冷脸下的狡黠顽劣。

挑起一侧眉梢,壱马撇嘴,“我这么不通情理,你之后怎么没吓跑?”

“吃得香有什么不好?”空杯中的薄荷冰融化下去,陆的指尖按压在杯口,盈盈笑意渗出纯黑的眼瞳,“我想每天和这个吃得香,喝得甜,直率坦然的要的人一起生活。”

目光再次相遇,壱马与陆默契地没有错开,他不知道该不该再一次陷入这份看似诚挚的温柔。

嘴唇颤动一瞬,壱马为皮鞋踏地的脚步声回首,北人一手将墨绿的格纹西装搭在肩头,直视着二人大步走来。

明灭的派对灯火中,北人的面容深艳慑人,惹得一众时尚潮人也频频侧目。

陆却紧绷起唇角,比起初识时那个略带稚气的南国少年,北人现如今锋芒毕露的美总挟着令人目眩的压迫。

何况陆是熟悉他的,北人这副电力全开的明朗令人犯怵,总是懒洋洋的美少年唯有在摧磨人时神采奕奕。

“陆桑……”抓住壱马的手腕,北人探出修长的颈项靠近陆,携着一丝西柚汁清甜酒气的吐息扑打在他的脸侧,“派对的佐酒菜都是凉的。”

皱起雪白的鼻梁,北人的眼皮都微醺着盖上绯红,“带我们去吃点热饭吧。”

一手托着北人的手肘稳住他,陆的视线越过他的肩头望向通往洗手间的走廊。

歪过头,北人丰润的嘴角卷起,“太田小姐先走了,别担心,她不缺护花使者。”

揽住壱马的颈项,流光从北人深邃的大眼中掠过,“陆桑不如先关爱一下我们的胃。”

“行,你们想吃什么?”从西装内袋取出银色车钥匙抛在吧台上,陆侧首拜托侍者替自己约代驾与的士,冲壱马舞动眉毛,“尽管点,我请客别给陆桑省钱。”

壱马摸着下巴仔细思索起来。

有些惴惴地摸着西装裤兜里的长皮夹,青山陆真实的担心起壱马会为了作弄他,在米其林餐厅里给自己来个一二百贯寿司任食外加喝空酒窖。

虽然时至今日也不致于付不起钱,刷爆他的信用卡就尴尬了……陆不自觉地伸手摸摸脸颊,这张家喻户晓的明星脸皮,应该可以有个签单面子吧。

揽着壱马,北人拧着嘴仰首,皮鞋尖啪啪拍地,“哼……那就吃寿司吧。”

闷笑着握拳与北人对撞,壱马对他比了个拇指。

说好是不吃凉的,不吃生的,不吃鱼吗……

不祥的预感成真,陆张开嘴唇,又把话咽下肚。

抓起西装外套搭上肩,陆一手一个揽住二人,“走。”

未完待续

溺水

摩登家庭 16

陆北马

 

昏暗的卧室中,竹栏墙壁后的地灯静静散发着暖光,北人买来的月桂花束已然开到荼蘼,淡黄的小小蕾瓣裂开,清甜的淡香演变为发酵一般微微腐朽的馥郁。

壱马骑跨在北人腰腹上,伸手卡住他的下颌抬起,仔细欣赏他在灯光下染上一层金辉的面颊,细细的绒毛仿佛桃子。

随着松散的西裤下手指顶入,北人仰首张开嘴唇,手指攥住黑发青年的肩背,绵白衬衣皱起。

侧首含住他卷起的唇角,壱马额前垂下几缕碎发,抽出指尖攥住自己勃勃发烫的质量,强硬地顶入。

眉心攒起,北人合拢眼睫抬高腰胯夹住他窄瘦的腰肢,面颊上沁着淡红。

手指卡住北人的颈项收紧,壱马止住他的动作,一边推挤着嵌入一边在他口唇间发出低沉的喘息。

“壱马,慢点……”修长的手指攥住他的手腕拉开,陆皱眉望着他留在北人修长颈项上的指痕,伸出舌尖细密地舔舐上去。

被陆温热的舌面湿漉漉地上下舔过,北人颈项上喉结浮动,吞咽着壱马和自己搅成一团的舌尖。

一把推开埋在北人肩颈处的金色头颅,壱马泛红的湿润薄唇颤抖着,渗出湿热痕迹的眼角在散落黑发间晦暗不清。

被他孤狼护食的举动惊到,陆有些发怯地在床褥上跪直身,随即涌上的是难以抑制地怒气。

“你弄疼他了。”抿紧嘴角,陆轻声。

他难以理解一贯在情事上热情柔顺的壱马会这样粗暴的对待北人。

斜睨了他一眼,黑发青年漠然,手指攥住北人的金发将他固在枕上,坚定的挪动腰臀撞击到底。

北人和他松散的衬衣领口下胸腔同时震颤。

“会疼吗?”垂首埋入北人的衣领间,壱马吮着他胸口硬起的乳尖,齿隙细细厮磨。

摇摇头,北人意识到壱马看不到,手指在床单上摸索到陆的,覆着他的手背嘶声,“不疼……”

膝盖夹住青年衬衣下的腰肢,北人在他背后收拢小腿,鼓励性地拉近。

热流从胸腔迸出,沿着肢体灼烧流淌着,壱马的眼角发红,攥紧他额前的金发,侧首咬住北人的嘴唇发力撞击他。

被人毫无保留的完全接纳,翻卷而上的暖意使他肌肤热辣辣地发烫,湿痕渗出眼角。

被大手卡住后颈猛地掀翻,壱马凝目怒视着压住他的陆,被迫从北人湿热的体内抽出,硬硕的部分尖端发红,湿淋淋地打在陆的西装裤上。

“陆桑!”小声惊呼,北人支起身拽住他的手臂。

抓住北人的手腕推开,陆紧绷的面颊酝酿着怒气。

撕扯着壱马贴身剪裁的西装长裤,那丝纺面料在他的手指与青年的大腿上发出紧绷撕裂的清脆声响。

陆发怒了。这可不是壱马与他的小打小闹,北人抿着嘴唇吞咽着唾液,浑身肌肉因紧张而绷起。

在陆的手指钳制下挣扎着仰首,壱马毫无畏惧地凝眉挑衅,“怎么?我和北人只能按照你的意思来?你要教我怎么做男人吗?陆桑……”

整天以来,陆逆来顺受地默默地承受着壱马的怒气,似乎在这一刻达到了极限。

掰开他的大腿根猛地顶入,陆黑瞳中反射着青年仰首窒息的姿态。

毫无准备地被陆尽根迫入,壱马的眼瞳散大,疼到浑身僵硬,仿佛从骨骼处被利剑劈成两片。

“怎么会不疼?”掐住他的颈项,陆挑眉迅猛地顶撞他,干涩的内部让他也举步维艰,然而陆只是紧绷着嘴角,总是带笑的明朗面容显得异常严酷,打定主意要折腾到底。

从没被如此粗暴的对待过,冷汗渗出壱马的颈项胸口,双手攥住陆卡在自己颈项上的粗壮手腕,漆黑的发丝沾在鬓角,鼻息急促,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垂落丝织衬衣领口的金饰随着动作撞击着发出脆响,陆紧盯着壱马倔强的黑瞳,垂首咬住他的嘴唇,舌尖很快被报复性地咬紧,淡淡的血气蔓延。

“你放开他!”肩膀被猛地推开,少年清亮的嗓音因愤怒而尖锐。

双手揽住壱马将他抱进怀中,怒视着呆愣的陆,北人璀璨的眼眸灼人。

跪坐在床褥上,陆细声喘息着,黑瞳从垂落的金发间望向相拥的二人。北人揽住壱马汗湿的头颅让他靠在自己宽展的肩头,警惕地紧盯着陆。

在他无力察觉的地方,岁月是如何一点一滴的瓦解,侵蚀,重塑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大手捂住脸,湿痕从指缝间渗出,陆不愿在年幼于自己的恋人面前示弱,垂首用金发遮蔽面孔。

手腕被捉住,陆颤抖了一瞬,顺从力道放下手,用手背擦拭着沾湿的面颊,哽咽着别开脸侧。

把年长于自己的恋人逼到这种程度,北人也有些尴尬,恶狠狠剜了始作俑者一眼。

别开视线,壱马双手抱臂靠在床头,拉不下脸示好,只得做出一副毫不悔改的傲然姿态。

手指贴住陆的脸颊,北人细细啄吻他面上的湿痕,舌尖触到他方毅的下颌,被滴落的苦涩的泪水激地拧起眉。

被温柔的安抚着,陆强抑的苦楚溃塌,宽厚的肩耸动着哽咽出声。

年上恋人这幅伤心欲绝的模样莫名地使北人与壱马发笑,不敢笑出声,北人伸手抱住陆轻拍他的脊背,“陆桑,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唔哇!”一把揽住北人,陆埋在他的肩头失声痛哭。“你们是不是要丢下我……”

“哈?”不可思议地坐直身体,壱马为陆这副恶人先告状地无耻姿态瞠目,“到底是谁半年不落家?”

将北人勒得更紧,陆的泪量大到打湿了他肩头的衬衣。

差点被那双强健的臂膀勒断气,北人苦着脸回首,食指压在唇上,冲一脸愤慨的壱马比了个安静手势。

“我很想你们啊……”仰起满面泪痕的脸庞,陆的黑瞳水洗一般明净,嘴唇努动几次还是无法将自己所受的苦楚泄出一丝。

离开日本联赛一头扎进欧洲,本以为挣脱了体制束缚却犹如纵身跃入深海,四肢无处着力,虚浮在水中拼命挣扎,只为了探出头喘息。对无依无靠的日本球员来说,实力就是存活的唯一依仗,必须不断的突破自我,不论如何疲惫也不能松懈,不然就是灭顶之灾。

“我只想喘口气……”捧住北人的脸,陆挟着苦涩泪意的唇舌含住他的,仿佛被灼了一下,北人脊背颤抖,反手揽住他的颈项。

下颌被灼热的指尖掐住,陆垂着眼睫被抬起脸,壱马探首跃过北人的肩头,舌尖舔舐过陆的面颊,最终扣住他脑后的金发,用力吮吸住他厚实的舌。

跪在北人身边,手掌托住他的后脑从床褥上半拉起,陆粘稠地与他亲吻,带茧的手指探入衬衣衣襟间,指掌摩挲着薄白的肌肤,捏住挺起的乳尖捻动。

壱马膝行几步,大腿插入他的腿后顶起,一手挽住他西裤下的膝弯,附身靠近北人。

一把推动陆的肩,黑发青年有些不耐烦,“陆桑,你说要教我的,到底怎么做?”

抬起头,陆用手背擦拭红润的口角,大手摸索着壱马松散裤腰内的那团质量,手指从根部向上,沿着浮现的血脉细细地撸动,直到整根膨胀着翘起,拇指盖住尖端不断渗出清液的地方摩擦。

张开口,壱马一手撑在北人颈侧,发出沉闷的呻吟。

眼角发热地欣赏着悬在身上的壱马近乎痛苦地表情,北人虎口掐住他的下颌,仰首咬住他肉感的小巧下巴,一手下探着摸索到自己半硬的部分缓缓撸动。

被北人竖立起的前部反复戳到手背,陆索性双手将他和壱马的拢到一处,大手包拢着上下摩擦。

敏感处被攥着相互摩擦,带茧的指掌厚实,干燥而温暖地将他们包裹着,壱马忍耐不住急促低沉地哼叫,来不及羞涩就被北人低艳的呻吟震颤耳膜。

咬住壱马的耳际,陆的臂膀从背后卡在他的胸肋下,灼热的吐息喷入耳孔,“再多一点,想听你们的声音……”

被他摆弄取乐的羞耻感激得壱马耳际发红,扭动身躯试图摆脱陆的钳制,壱马背后的棉白衬衣摩擦在他的丝织绸衫上,温热丰厚的胸腹肌肉与厚实手掌一同压迫包裹着。

修长的手指掐住壱马撑在自己脸侧的手腕,北人眼眶发红,低叫着抬起腰腹挺身,将浊液喷撒在陆的手心。

被温热的液体溅在腿根,和北人相贴的那处粘稠滑腻,壱马低喘着伸手抚过他黏在额上的金发,不住地亲吻他汗湿的前额。

“等我一起……”甩开陆的指掌束缚,壱马担心情欲淡泊的北人倦怠下去,有些急切地摸索着他肌肉松软下去的腿根,指尖顺着糊成一团的绒毛探向臀心挤压进去。

微微皱起眉,不应期的北人抬起臀部躲闪一下,随即强迫自己迎向他。

“壱马等等……”攥住他的手腕拉开,陆强硬地按住他的后颈将他压在北人脸侧。

“你干嘛?!”用肩胛向后推动陆的胸膛,情欲焦灼的壱马不耐。

索性将他松散的衬衣从肩头扯下,露出一片麦色的肩背肌理,陆拽着衬衣衣袖束缚住他的手臂,手法利落地在他背后打成一个结。

一手按住壱马脑后的黑发将他固在白羽枕中,陆向着低声喘息的北人命令,“北人,你起来。”

手肘支起身,有些新奇地望着陆,北人罕见性情温良的年上恋人在床事上如此专断地时刻。

他大概还没消气……机敏地爬起身,北人决定今晚还是乖巧一点别触他的逆鳞。

何况欺负哪一个不是欺负呢……

抿嘴忍笑,北人按照陆的指示跪到壱马身后,手指扶住他的窄臀刹那,不断挣扎的青年身体僵硬着。

“北人?”微凉的指尖与修长的手指掰开他的臀肉,壱马埋在枕中的面孔发烫,眼角渗出一丝湿润。

湿滑的舌尖探入他后臀的刹那,青年低喘一声,被白衬衣束在背后的手指攥紧,腿根肌肉收束,却只是更夹紧了入侵的温软。

简直欲哭无泪,假如是陆的话他完全可以放松身心坦然享受,可是一想到北人那张精美的容颜此时埋身他腿心动作,壱马就僵硬的浑身震颤,偏偏胯下硬挺的部分兴奋到胀痛,充血竖立起来。

捏住他结实的臀肌,北人将舌尖送入黏膜紧箍的深处。自己的腰臀突然被握住,北人眼瞳睁大,陆湿漉漉的厚实舌面舔舐上去。

羞耻地别开腰臀,北人被大手攥住腿根,灼热的唇舌反复舔过,强硬地向内部挤压进去,大手从腰际衣摆钻入,北人衬衣下的乳尖被掐住来回拧转。

陆抬首轻声,“别停啊。”

鼻尖抵住壱马的臀缝,北人合拢眼睫持续舔舐着。

低喘着塌下腰,壱马用棉布床单摩擦着胀痛的部分,渗出的前液将床单沁湿一片。

“壱马,不可以偷跑哦。”握住他的腰抬起,陆将他整个娇小紧凑的骨架固在怀里,细软的声线此时显得如此可恶。

忍无可忍,壱马抬起脚跟向后踹去,踢在陆绸衫下紧绷的腰腹肌肉上,张口沉声,“我要北人!”

撤腰躲闪,陆有些后怕地护住胯下,咕咕哝哝抱怨,“壱马好凶。”

拽住他锁在身后的手腕,陆将他推到北人怀中,“会给你的嘛……”

下颌勾着北人的肩窝,壱马眼瞳泛红,呼吸沉重而灼热,用肩膀顶着他的肩胛推倒,青年膝行几步坐在北人削薄的腰肢上,反复用硬到发痛的地方在他平坦的小腹部摩擦。

“北人帮帮我……”双手被束在身后,壱马仅仅是维持平衡都难,只能用额头抵着北人的沉声请求。

真是可爱……北人眼尾的目光移向陆,在视线交换中咬住下唇忍笑,壱马这幅老实直率的样子不管看几次都实在可爱。

“噯。”轻声应答着,北人分开膝盖夹住他的腰肢,托着壱马发烫的部分引导下去。

细微水声中,胀满的质量进入的异常顺畅,陆帮两人充分做好了准备,壱马几乎是遵循着本能挺腰,挤开湿软的内部尽根到底。

嵌入到最深处,二人同时发出低叹,壱马垂着眼睫寻找北人的嘴唇,含住他的刹那快速挪动腰臀撞击。

北人内部湿热柔软的包裹和前一晚生涩僵硬迥异,整个肢体都牢牢抱紧他收束。壱马脸颊发热,不得不承认陆的中肯。

他之前就是在蛮干。

不管是北人还是他,从最初就不得章法地凭着一腔热情拥抱彼此,粗粝地碰撞试探磨合。

身后覆上热乎乎的宽厚胸膛,壱马为衬衣束缚箍紧的背肌颤栗着,冰凉的金属项链挤压在他的颈根骨骼上,壱马在北人唇舌间呻吟出声。

“陆……”眉心攒起,壱马被他掰开臀部侵入,硕大的质量一改之前的粗暴,小心细致地一点点推进,直到汗湿的小腹撞上他的后臀。

被陆带动着猛地推向北人,壱马低叫一声撞过去,髋骨相碰,北人被两人沉重的震荡压地细声惊喘。

大手撑在北人脸侧,陆越过壱马的肩头亲吻北人挂着细密汗珠的眼睫,“别怕……”

沉重而缓慢地冲击着身下的人,陆的汗水渗出鬓角,一颗颗砸在壱马的后颈与北人的脸颊上。

反手抱住陆的颈项,壱马浑身肌肉紧绷,侵入北人的身体使他强硬而澎湃,被陆侵入又使他脆弱而松弛,复杂的感官风暴席卷着要将他整个撕碎。

湿软缩起的部分被壱马的小腹肌肉反复碾压复又硬起,北人臀心承受着二人力量的冲击,在被碾碎的颤栗与奇异的安心中,牢牢揽住壱马,在他耳边不住地呻吟。

腿根紧绷着抽搐,北人再次喷射,淡薄的清液溢满胸腹,胸腔急速起伏,伸手推着壱马的肩,他在高潮中感到眩晕的窒息。

“再一会儿……”咬着北人的嘴唇,壱马在陆的冲刺中加速,濒临高潮地绞紧身体,愈发急促的沉闷喘息终结于低咆,抵住北人喷射在他体内。

彻底瘫软在北人胸口,壱马甚至无力抽身,只能任由粘稠的体液渗出相接处。

掐住自己的根部抽出,陆咬牙撑起身,没有再给精疲力竭的二人增添负担,挪动腰腹摩擦着壱马的后臀,射在他麦色的背肌上。

 

翻身躺在二人身侧,陆枕着自己的手臂肌肉,圆润的黑瞳静静地望着他们,伸出手臂沿着壱马汗湿的脊背轻轻摩挲。

从北人身上支起身,壱马亲吻他颤动的睫毛,北人困倦地打个了哈欠,“晚安。”

话音未落,鼻腔里已然发出细微规律的气声。

陆和壱马同时笑出声,望向对方,壱马抓住陆爱抚他背脊的大手,将面颊贴近他的掌心,寻了个舒适的位置躺好合拢眼睫。

“壱马。”小声呼唤着,陆有些困惑却不敢抽回手掌,直到掌心的麦色脸颊热乎乎地软和下去。

“晚安。”陆伸手拉过薄毯覆上二人。

未完待续

Afterwo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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