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入黑夜。
巷子里只有他粗重的呼吸与脚步声,粘稠的血沿路滴落,他走得步履蹒跚、摇摇欲坠,还好已经没有追兵在身后,川村壱马有种感觉,只要闭上眼就会被黑夜吞没。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最后靠着墙瘫坐在地上,似乎是到了一处住宅区,看天色约莫是凌晨三点,四下无人,接下来要赌的就是运气——慎他们能否在自己死掉以前找到他。
想到这里川村壱马不禁自嘲地笑了笑,黑手党大概是世界上最不应该相信运气的人,作恶多端、手上沾满鲜血,落到这般境地大概就是他的报应。
他的眼皮越来越沉、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听到向自己靠近的步伐才勉强抬眼,看见一团模糊的身影随后又听见快速远离的声音——大概是路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想必是看到浑身是血的他被吓走了。
只是走掉最好,但如果报警了的话有点麻烦啊……川村壱马想要站起来去别的地方,却发现已经没有起身的力气了,他想这作为自己的结局虽然有些狼狈,或许也不算太坏,然而接下来和刚才相同的脚步声又再次出现,这一次从远到近最后停留在他的面前。
陌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还好吗?”
川村壱马想,大概是他快要死了,于是才会觉得这句问话如同仙乐般好听,面前的人也知道这是明知故问,看着他按在伤口上却没有阻止鲜血往外涌的手,打开医药箱说:“我帮你止血吧。”
他没有挪开手,明白过来刚才这个人上楼去拿了医药箱,缓了一会儿出声道:“这是枪伤,你不怕吗?”
“害怕的话就会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了。”陌生的男人这样回答,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将川村壱马满是血污的手挪开,用毛巾擦干净上面的血迹露出伤口,打着手电看了看有些为难地说:“子弹还在里面。”
“追我的人已经被甩掉了,放心吧。”这时他确信面前的男人声音的确很好听,柔软清朗像山间的泉水,川村壱马挪了挪身体将伤口摆在他面前,随后问:“你……有刀和镊子吗?”
子弹进得不深,他可以判断出来,川村壱马尽量言简意赅地告诉他应该怎么做,消毒、清理创面上的坏死、取出子弹再次消毒、随后快速包扎按紧伤口。没有抗生素和消炎针,更不可能让他帮自己缝合,暂时能做的处理只有这么多,接下来就要等明天交给地下医生了。
在消毒以前他问川村壱马要不要咬点什么,被拒绝以后心一横拧开瓶盖往伤口上倾倒,他咬紧牙关除了一声闷哼没有痛呼也没有动弹,因为疼痛被唤醒了意识突兀看清了面前的人——那是一张看过便不会忘掉、漂亮到只能用惊心动魄来形容的脸。
棕黑的发丝在路灯下仿佛闪烁着金黄的光,五官恰到好处的清秀迷人,距离靠得太近乌黑的桃花眼与泪痣都一清二楚。他咬着手电微微皱眉端详那可怖的伤口,拿起小刀时手指抖了抖,消过毒以后放下手电筒瞥了他一眼说:“我叫吉野北人,你呢?”
“……川村壱马。”
他下意识地说出了真名,川村壱马知道这人是在转移他的注意力,因为在回答的瞬间吉野北人将小刀伸进伤口刮掉创面上的焦糊,动作生疏却仍然迅速,然后朝他笑了笑说:“来聊聊天吧,你不方便的话就我来说。”
需要转移注意力的不仅是川村壱马,佯装镇定的吉野北人状况也不怎么样,努力不让碰到伤口的手发抖,更不能让汗水从额前滴落,太过紧张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讲起了自己的事情。
他说,自己是艺人,凌晨刚刚下戏正要回家,川村壱马没有多惊讶,以他的外貌和声音也是理所应当,只是作为艺人住在这样偏僻的地方、深夜还主动招惹这样的麻烦似乎不太正常。大概是猜到他在想什么,吉野北人无奈地耸耸肩:“因为不红啊,出道三年了还在演台词不超过十句的路人,不过相对的,做些什么就没人在意了。”
悦耳又柔和的声音让他放松了下来,与刚才相比这样微小的疼痛算不了什么,看着他的脸川村壱马脱口而出:“明明你……这么好看?”
吉野北人有些意想不到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轻笑着道了声谢,随后说:“恰好相反,就是因为这个才红不了呢。”
因为过于引人注目的脸总是免不了被用奇怪的眼光审视,鱼龙混杂的圈内有这种嗜好的人太多,每每被明示暗示吉野北人都会利落地拒绝——更糟糕的是他说话不爱弯弯绕绕脾气也不算好,于是到头来只有被打压和报复。像他这样的艺人收入本就不高,有时候演完一部戏到最后播出才发现镜头被剪得干干净净,没有曝光自然也没多少人气。
他又说,戏份被裁掉也不太重要,因为吉野北人真正想做的是歌手,可公司希望把这张脸的价值利用到底,怎么也不愿放他去唱歌,即便自掏腰包录了唱片也没有节目愿意放。
吉野北人把小刀换成了镊子看向他,川村壱马点点头,他探进伤口将那枚子弹艰难地取了出来,随后立刻再次倒上酒精用干净的毛巾将伤口压紧,看了一眼几乎要疼晕过去的人又问:“我的事情差不多就这样了,很无聊吧,那川村先生呢?和电视剧里那样,和人火拼或者是被手下背叛?”
他满是汗水的脸颊同样有些苍白,试图让川村壱马提起精神的问句也微微发颤,但吉野北人不想让他看出来,一方面是担心他因此紧张另一方面大概是倔强的自尊,于是他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声回答:“和你想得差不多,不过两边都有。”
在与其他帮派火拼时内鬼突然开始动作,他被迫和部下分散开并意外中枪,好不容易从追踪下逃脱跌跌撞撞停在这里。
“原以为会就这样死掉,没想到遇到了你,不过,再碰到这种事还是躲开吧,和黑手党的世界保持距离。”
他看着正在为自己缠绷带的人,吉野北人低着头只留给他一个脑袋,棕黑蓬松的发丝看起来很好摸——不知为何川村壱马这么觉得,他很快忽略掉这个奇怪的想法,瞥了眼已经处理好的伤口说:“这样就可以了,你快点离开比较好。”
“一句谢谢都没有说就急着赶我走?”吉野北人不为所动,反而嘴角翘得更高,确认过绷带下没有再大量出血后把他扶了起来,“我家就在旁边,上去休息一下吧,待会儿天亮了看到你坐在这儿会有人报警的。”
他看着地上的血迹,将弹壳收进口袋默许了吉野北人搀着自己缓慢往楼上走,用尚且低哑的声音问:“为什么要救我?”
事到如今说这个是不是有些晚了,吉野北人这样想,他没有转头去看川村壱马,只是一边走一边说:“可能是因为,觉得有趣吧。”
“长久以来的生活都太无聊了啊,重复着拍戏与默默无闻,直到川村先生的出现,好像终于有了些不一样的事情。”
这个答案太过怪异,川村壱马惊讶地看着他,吉野北人的表情却无比真诚,决定去拿药箱时丝毫没考虑过自己即将做的事情有多大的风险,救下他也并没有想到自己让黑道首领欠了巨大的人情,只是微微一笑说:“何况,总不能让我看到了却若无其事地走开,让你就这么死掉吧。”
深夜的楼道很黑,川村壱马却觉得眼前的面孔无比清晰,连嘴角扬起的弧度都那么迷人,他朝自己笑,漂亮到有些晃眼,或许夜晚正是因为他的笑容而明亮。
川村壱马觉得吉野北人很奇怪,不计后果地救下了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黑手党、处理伤口时佯装镇定地说笑其实紧张得不得了、带着初次见面的可疑人物进了自己的家门甚至同床共枕,撂下一句“我也很困,沙发上睡不好,你不介意吧”就倒在他旁边合上了眼。
他不介意,但也不可能就这样睡过去,望着眼前捉摸不透的人,因为太过无奈和惊讶竟然有些发笑。
川村壱马有记忆以来从来没有这样和别人一起挤在狭窄的单人床上睡过觉,更何况只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怎么想都没办法入眠吧。可身边躺着他这样危险的人物,吉野北人却毫不设防地安心睡去,没过一会儿便只剩下平缓的呼吸。
该说什么好呢,幸好他遇到的人是自己,也幸好……川村壱马遇到了他。
吉野北人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床边空无一人也没留下余温,连楼下昨天川村壱马靠着的地方也不剩丝毫痕迹,如果不是药箱里少了的绷带与染血的小刀和镊子,他几乎要以为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还真是绝情啊,不愧是黑手党。”
他的生活又回到了空虚无趣与一成不变,拍着没多少镜头的戏、被经纪人要求去参加酒局、回绝掉潜规则后被打压被怒骂,无聊得让人只想赶紧摆脱一切。
于是他又想起那天晚上转瞬即逝的光。
看见靠在墙角的人影时,吉野北人起初没有在意,只以为是睡过去的醉汉,闻到血腥味才发现有些不对,看到捂着伤口浑身是血似乎已经晕过去的川村壱马,几乎没有分毫犹豫就上楼拿了手电和药箱。
那时候他问“你不怕吗”,吉野北人心说:怎么可能不怕,这可是枪伤。
直到现在他还心有余悸,如果处理得不及时、如果没能把子弹取出、如果追兵找了过来……如果川村壱马决定杀了他灭口。
可他偏偏那么做了,甚至在安然无恙地回归平静的生活后,开始想念那个人的身影与声音。
即便过去了一个月,他仍然清晰地记得川村壱马的样子,记得路灯昏暗的光照亮他的脸庞、记得血污之下他温热的身体、记得他还嘶哑又有些虚弱却仍然磁性的嗓音。
吉野北人想,直到最后川村壱马也没有对他说谢谢。
那天经纪人告诉他,周日的节目要放他的CD,吉野北人第一反应就是不怀好意——除了有所图谋的人谁会在意他这样的无名小卒?他回到家时已经在思考如何拒绝,可又不想放弃来之不易的机会,正当他纠结苦恼时手机突然响了,吉野北人瞥了一眼不认识的号码接通道:“您好?”
电话那头的人叫他:“北人。”
是川村壱马,他轻而易举就能分辨出这个人的声音。
问黑手党怎么拿到自己号码的毫无意义,吉野北人在接到他电话的时候就明白了过来:“是你做的,周日的节目。”
“就当作是还你一个人情,”隔着电话线,川村壱马的声音愈发低沉而磁性,他听起来一切都很好,想必已经痊愈并处理完帮派内的事情,甚至轻笑一声说:“而且,我也挺想听听你的CD。”
“那川村先生可得早起啊,哦,差点忘了,您醒得向来很早。”他在说那天的不道而别,吉野北人没忘掉川村壱马没对他说谢谢,但听到那人叫他的名字时又觉得,换成这个也不赖。
他不知何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望着窗外莫名觉得今天的太阳真好,反应过来时已经脱口而出:“突然觉得有点寂寞,川村先生还了我的人情,之后就不会再联系了吧。”
川村壱马听见吉野北人说:“这么一想,还是不要两清得好。”
“今天太阳很好,但稍微晒了点。”他抬头看向楼上的窗户,望着那若隐若现的身影扬起嘴角,“所以,要请我上去坐坐吗?”
吉野北人惊讶地望向楼下的街道,隔着玻璃与他对视,那双乌黑的眼睛瞪得溜圆随即露出微笑,电话里传来清脆的笑声,他打开窗户对川村壱马说:“好。”
黑夜没有将他吞没,甚至带来了明亮的光,川村壱马还是不认为满手血污的自己有什么运气,但见到吉野北人的笑颜时他仍然不由得想,或许相信一次命运也不赖。
TBC
周日的早上吉野北人的CD在节目上播出了,虽然这并没有带来多少热度或收益,但实现了长久以来的心愿在他看来已经很满意,如果说还有什么在意的,那就只有迟迟没有等来川村壱马的消息。
那天川村壱马来到他家楼下,吉野北人开门后他进来聊了一会儿,话题大概有“事情已经完全解决了,你不用担心会有人因此找上门,谢谢那天晚上的帮助”和“虽然这么说有些自作多情,不过有节目能一次CD足够了,川村先生把我的事情忘掉就好”。
川村壱马挑眉看了他一眼,问你不是刚刚才说过不想要两清,吉野北人笑着说:“可已经还掉人情,川村先生不还是来见我了?”
黑手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后只是告诉他:“茶还不错。”
他知道什么是分寸感,自然不会把电话打给大约很忙碌的川村壱马,何况吉野北人也有自己的工作。但闲暇时他还是不由得去想:他会听吗?我的CD。
那天吉野北人在拍写真,只是某本三流杂志的内页,八点钟就来到拍摄地点一直等到中午才开始,对名不见经传的艺人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他拍完照才终于能换回自己的衣服。在十一月穿短袖短裤还是太早,等待的时间吉野北人只能将脱下的外套披在身上,思考明天会不会因此感冒,不过下星期都没有工作,在家养病也没什么不好……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他立刻拿起来点开聊天窗,果不其然是川村壱马的消息,他说:节目我看了,歌很不错,决定去买一张CD。
吉野北人抓着手机发笑,没有问他“怎么过了这么久才联系我”或者“是看的录像吗”,用还有些僵硬的手指快速打下一行字:CD啊,我有很多,送给川村先生好了。
川村壱马约他周四傍晚见面,于是周二吉野北人在信箱里收到了邀请函,店名他听说过,实行会员制和预约制的高级餐厅,看到那张材质比自己公司老板名片还高级的黑金卡纸,他不禁微微咋舌感慨确实来自另一个世界。
特意穿上最昂贵的衣服去赴约总觉得更显难堪,吉野北人索性随便搭了套风衣和皮鞋,还好他有张能撑得起场面的脸,哪怕只是在街上的店里随手买的衣服,穿到他身上都有了些不知名品牌的感觉。
邀请函上写的六点,于是吉野北人提前十五分钟到了店门口,像他这种十八线艺人出门甚至不需要戴上口罩,手机等随身物品都放在风衣口袋里,手上只拎着装CD的牛皮纸袋。
出示邀请函以后侍者带他去座位上,店内装修得富丽堂皇,光线正好音乐也放得优雅,连椅子都由服务生拉开并接过他的外套。川村壱马没让他等太久,五分钟后就出现在吉野北人面前,他今天穿了纯黑色的西装与风衣,与初次见面的狼狈和后来的亲切相比稍微有了些距离感,但听到那沉稳而磁性的声音又安心下来,他问:“因为很安全所以选了这家餐厅,应该还不错?”
与黑手党头目见面似乎确实应该选在具有保密性的地方,不过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可没有这样的需求,他心想川村壱马大概比自己更适合做艺人,然后微笑着说:“嗯,这里很好。”
聊过以后吉野北人才知道果然那天川村壱马是看的录像,他因为工作忙得脱不开身,特意嘱咐部下早上七点把节目录好,直到中午才抽出时间看。
虽然在他的意料之中,但言外之意是彻夜未眠的川村壱马空闲下来也没有忘记看他的节目,甚至发过消息约好再见面之后才去睡觉。这让吉野北人有些受宠若惊,以至于向来伶牙俐齿的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川村壱马说,三首歌他都觉得很好听,除去旋律歌词也很棒,“没猜错的话,是北人自己写的吧?”
“很容易听出来吗?”这是今天第二件让吉野北人惊讶的事情。
他点点头,喝掉了酒杯里的香槟,“和那天你说的话很像。”
平凡黯淡的生活,渴望追寻的光芒,他的歌听起来有些悲伤,吉野北人清楚地知道。
他把装着CD的袋子推给川村壱马,似乎意有所指地说:“如果还有机会,也许下次我写的歌会不一样。”
毕竟他的生活中已经出现了星光。
晚餐时他们聊了很多,比起第二次见面时的生疏礼貌自然了些,川村壱马和他同年但早出生两个月,身份地位差得很远共同话题却不少。
吉野北人发现川村壱马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安静。
听到他说在片场被针对、气不过直接把副导演劈头盖脸一顿骂、经纪人不停鞠躬道歉他直接转头就走、没想到最后不仅没被赶出剧组反而得到加戏时,面前的人惊讶地挑眉;吉野北人翻了个白眼说早知道当时索性再上去踢一脚时又勾起嘴角;后来经纪人让他去和那个导演喝酒,他回答“如果你不怕我把他揍一顿也行,话说回来他应该会觉得很爽吧”,川村壱马笑了起来问道:“你会打架吗?”
“我会打篮球,感觉也差不了多少。”他耸耸肩说:“总而言之,娱乐圈的特产大概就是怪人,当然,我也不例外。”
川村壱马想,比起奇怪,他更愿意觉得这样的吉野北人很可爱。
在夜色的遮掩下他们可以在街上走一会儿,附近的行人不多,没多久就到一座大桥前,吉野北人说想看星星,于是他们在河边等了一会儿,只是比星河更早出现的是不合时宜的电话。
川村壱马和他说了句抱歉,接电话时已经换上严肃又凝重的表情,和方才轻笑着和他攀谈的样子判若两人。
说了一会儿他从口袋里拿出香烟,咬在嘴里掏打火机去点,河边的风吹熄了摇摇晃晃的火苗,吉野北人伸手接过他的打火机,凑上前一手挡住风一手帮他点燃了烟卷,距离近得像初次见面的那天。
川村壱马抽了一口烟向他点头示意谢谢,刚刚还是柔和的表情听见部下的话又皱起眉,收起手机对他说“抱歉,北人,我必须走了”随后直接转身离开。
吉野北人看到手里还没来得及还给他的打火机,再抬头川村壱马已经消失在视线里,分明童话里只有灰姑娘才会留下水晶鞋,现实中更像辛德瑞拉的他却拿着那支打火机不知所措,只好发消息说:你的打火机落在我这里了。
五分钟以后他收到了川村壱马的回复:“先放在你那儿吧,有空的时候我来拿,最近会很忙。”
“谢谢你的CD。”
在那之后川村壱马当真消失了很久,吉野北人把打火机放在自己的床头柜,只要一觉醒过来就能看到,每每这时他就会想起那天夜里川村壱马的样子:一身黑衣却丝毫没有被夜色吞没,恰好相反的是,他夹着香烟咬在嘴里、那张脸庞被火光照亮时乌黑的眸子深邃明亮。
那天晚上,他没有等到星星,却迷上了川村壱马的眼睛。
忙碌十来天后川村壱马才终于有了空闲,在这期间吉野北人给他发过一次消息,不是问什么时候来拿打火机也并没有文字,只是某天凌晨两点发来一段录像,拍的是星空。
远离城市的地方连银河都清晰可见,手机录下来效果差了很多,但可以想象肉眼去看的震撼。
四周空旷而安静,川村壱马可以听到风声与吉野北人的呼吸,他安静地补上了那天没能等到的景象,在视频的最后说:“下次再一起看星星吧,川村先生。”
长谷川慎看着Boss柔和的微笑,几乎想不起来上一次川村壱马露出这样的表情是什么时候。
手机的振动把吉野北人从睡梦中唤醒,他早上六点就要起来继续拍戏,却仍然没狠下心静音,只是想等待或许不会来的消息。
时间是三点零六,屏幕的亮光有些刺眼,川村壱马只回了一个嗯,他眯着眼睛想“什么啊,真是冷淡”,随后关掉手机沉沉睡去,明明没有做上好梦却扬起嘴角。
约好去拿打火机的那天川村壱马晚上还有个酒会,刚好吉野北人通宵拍戏刚刚杀青,可以在家一直睡到他快要过来。
进门时吉野北人没有从他身上闻到酒味,却闻到了通常女性才会使用的香水味——比起擦肩而过沾染上太过浓郁,至少是很近的距离站了一会儿才会如此明显。
他都没有发现吗?不知怎么,吉野北人微妙地不太愉快。
不是没参加过各式各样的酒会,以黑手党Boss的身份带上女伴似乎也很正常,他几乎可以想象出喷着香水的漂亮女人挽着川村壱马站在宴会厅中央是怎样的景象。
他没有遮掩自己的情绪,以至于川村壱马很快发现了端倪,叫了他的名字问:“北人?怎么了吗?”
“没什么,给,你的打火机。”吉野北人摇摇头,把已经提前从床头挪到桌子上的打火机递给他,装作若无其事地随口调侃道:“其实川村先生可以买新的吧,又不是多贵重,刚好还能换个防风的,难道是想趁此机会和我再见一面?”
他对说这样的话已经习以为常,不只是天生的浪漫和职业的需要,还有些时候是为了掩盖过于细腻的情绪,并不需要得到回应或者说吉野北人更期待看到别人接不上话的样子——真是恶劣啊,连他自己都这么觉得。
但川村壱马并没有因为他直白的说笑难堪,又或者是有一点,只是被隐藏在黑手党的扑克脸之下,他想了想对吉野北人说:“如果这样的话,我大概会用看星星做理由,因为感觉北人很喜欢星星。”
他望着川村壱马的脸哑然失笑,吉野北人知道经常流露出“生人勿近”气息的黑手党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冷酷,却没想过时常寡言少语甚至偶尔有些腼腆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于是他又想起那股令人生厌的香水味。
“话说回来,川村先生有情人吗?”
不知怎么脱口而出以后,吉野北人连忙又补充道:“一般黑手党都会有的吧,还不止一个。”
话题转变得突然又怪异,川村壱马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问:“你很在意?”
“就是觉得川村先生应该会很受欢迎吧。”他不希望被看穿,更不想承认自己的确该死地在意,假装无所谓地摊手笑道:“真好啊,如果我是黑手党的话应该也会有很多人喜欢,女孩子不是都容易迷恋这种类型?所以我想,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川村先生。”
该怎么说呢?川村壱马思考着,自己确实是被追捧和簇拥的,就好像今天的晚宴上一定要待在他身边的不知名女人,可那些应该不能叫做喜欢。
如果说喜欢是明明遥远却想要触碰,就好像吉野北人迷恋着夜空与繁星,他能想到的只有那天意识被唤醒时他见到的那张脸庞。
被川村壱马称为命运的,吉野北人的出现。
沉默的时间太长,他们两个都是,吉野北人期待他能够略过这个话题说点别的什么,因为无论川村壱马的答案是什么他都不会因此好受一点:有没有情人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从很早以前开始好像就过度在意眼前的人了。
他喝了口水,捧着杯子不敢去看川村壱马,许久后听到那人问:“我不知道,但是,北人会吗?”
疑惑和惊讶让他睁大眼睛,端着杯子的手抖了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
川村壱马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磁性而沉稳、干净而清朗,似乎无论何时都会让人觉得安心,可偏偏此时此刻让吉野北人的心脏疯狂地跳动,他说:
“喜欢我。”
会吗?就像迷恋星空那样钟情于我。
吉野北人望向他的眼睛,川村壱马与他对视着,他突然明白了那天晚上自己为什么会久久地看着这个人出神。
他们坐在沙发上,彼此之间有约莫半身的距离,只要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可他仍然觉得太远了,于是在反应过来以前已经倾身靠得更近,轻声喃喃道:“川村先生,你的眼睛里好像有星星。”
“大概是因为我在看着你。”
他始终在追逐遥不可及的星空,却没想过自己就是某个人的星星。
今天的川村壱马不用说谢谢,更不应该说抱歉,只需要拥抱他纤细的身体,吉野北人一直很喜欢他的声音,喜欢他深邃黝黑的眼睛……
“叫我的名字吧,北人。”
在接吻以前,川村壱马这样说。
TBC
那天在深夜的巷子里见到奄奄一息的川村壱马时,吉野北人只是觉得不能放着浑身是血的人不管、觉得想要在无趣的人生里做一些特别的事情,却未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他们拥抱,川村壱马单手抚上他的脸颊亲吻近在咫尺的双唇,吉野北人因为迷恋那双映着星空的眸子而舍不得闭上眼,生涩却缠绵的吻难舍难分扰乱了呼吸,分开时他们都喘息着望着对方目不转睛。
暖气开得不大却总觉得房间里有些燥热,于是吉野北人脱掉了外衣,他说笑时总是活泼又干脆,像南国的暖阳,让人不由得勾起嘴角觉得亲近;唱歌又细腻悠长,如同夜晚的星光,唤来最美好的梦境温柔到了心底。
可这时却不一样,川村壱马看着他湿润而红艳的嘴唇一张一合,小心翼翼地叫他:“壱马……”
还是如同山涧般柔软又悦耳,却偏偏让他加快了呼吸,心中蒸腾起炽热滚烫的欲望——想要触碰他、想要拥抱他、想要占有他、想要他的眼睛只望着自己。
他是黑手党,心中至高无上的只有权利和欲望,应该毫不犹豫地将任何感兴趣的东西收入囊中,但川村壱马看着眼前的人却不由开始后悔——与自己染上关系走错一步或许就是万劫不复。
吉野北人不在意这些。
他望着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光芒,即便微弱又遥远,明知道前方是未知和危险仍然对他说:“不会寂寞吗?只有自己一个人在黑夜里,我也想看看啊……壱马眼中的世界。”
所以,请让我坠入名为你的夜。
拥吻着抚摸彼此的身体时,吉野北人恍惚地想自己应该换一张床,他的单人床狭窄又陈旧,硬邦邦的不时吱呀作响,大概连川村壱马的车座椅都比不过。偶尔一觉醒来腰酸背痛忍忍也就算了,此时此刻被压在床板上的可是他自己,跌在床上时川村壱马伸手接了一下他的脑袋,否则吉野北人大概会摔得头晕眼花。
他有些不满地哼哼两声扭过头看了一眼被抓住的手腕,抬眼望向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的人说:“你弄疼我了。”
撒娇般的抱怨像在晃晃悠悠挠动的羽毛,听了只让人愈发觉得心里痒痒的,川村壱马说“抱歉”,可并没有因此松开,吉野北人不太满意地瘪瘪嘴,随后朝他勾起一抹微笑低声道:“所以待会儿要记得轻点啊,壱马。”
再明显不过的挑逗,任谁都无法压抑住已然涌起的欲望,何况他已经忍耐得足够久了,川村壱马低头狠狠吻上他,在吉野北人又说出什么糟糕的话以前,被亲吻的人主动舔舐他的嘴唇用舌尖勾过他吸吮纠缠,双手捧起他的脸曲起膝盖在腰侧磨蹭,发出一声得逞的轻笑又吻得更加热烈。
房间里没有安全套,但吉野北人说就这样做也没关系,从床头拿了护手霜做润滑,他始终很好地扮演着游刃有余却仍然在身体被侵入时皱起眉,低头靠在他肩膀上将川村壱马的脖颈圈得更紧,手指开始摩挲着穴肉缓缓扩张时低吟一声又咬紧下唇,将一闪而过的紧张藏起来努力让自己放松。
于是川村壱马在耳畔喊他的名字,抚摸着蓬松的棕发叫他“北人”,往日里叫人安心的声音如同催情剂,只是听着就觉得脸红心跳。
随着欲望被挑起情动的身体很快不再僵硬,起初连容纳一根手指都艰难的甬道已经适应异物的入侵,微薄的疼痛也变成了若有若无的快感,一刻不停地撩拨不剩多少理智的神经。
吉野北人将身体贴上川村壱马的胸膛,亲吻着他的嘴角与鼻梁,脸颊不知何时已经泛上不自然的潮红,抬腿勾住他的后腰让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低声在他耳边呢喃:“壱马太温柔了啊,明明是黑手党,因为刚才的话吗?”
他说,“那么我反悔了,再用力点也没关系,抱我、弄疼我……让我知道你爱我。”
川村壱马深刻地明白为什么会对眼前的人动心,因为他在那天夜晚停留在自己面前、因为他小心翼翼却直白而热烈的爱、因为他漂亮的脸庞与迷人的身体、因为他婉转的歌声与情色的喘息……
吉野北人的每一处都让他着迷。
他掐着吉野北人的手腕压在头顶直到白皙的皮肤变得通红,在贯穿狭窄的甬道时没有忘记低头啃咬那红艳的嘴唇,抚摸着有些肉感的大腿并往下压让这具身体张得更开,望着那双为自己情动的眼睛亲吻他勾人的泪痣,不断挺腰抽插遵循着欲望将性器嵌得更深。
连绵不绝的快感与几乎叫人呼吸不上来的吻让吉野北人不由别过脸,却忘记这意味着将敏感的耳朵送到川村壱马的面前,知道总在佯装镇定的艺人最痴迷又害怕被贴在耳边低语,他便一边在小穴内顶弄着一边低头叫他“北人”,果然他发出一声呜咽将身体猛地缩紧,绞得在甬道内进进出出的阴茎几乎要射,很快更加横冲直撞地向里挺进。
身体一次次被贯穿,反复刺激着神经从沉醉直到恍惚,川村壱马遵守了和他的约定,在高潮时紧紧拥抱着他,仍然在大开大合地抽插的性器碾过敏感点,过载的快感让不应期的身体下意识想要抗拒,喘息与呻吟被顶得支离破碎,夹着他腰肢的双腿落回床上微微痉挛,只有手臂还圈着他的胳膊没有松开。
太超过了,这样下去会坏掉,可是……这是川村壱马给他的爱。
嫣红已然从脸颊蔓延到眼角,吉野北人氤氲着水汽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看,随后抬头去吻他的唇瓣,深情又虔诚,比起欲望更多的是汹涌的爱,他不避讳说“我爱你”,但最后断断续续脱口而出的却是:“壱马……不要丢掉我……”
他并没有奢望这份来得太快的感情多么真挚或持久,也清楚即便自己踏入那片黑夜也没有资格和川村壱马并肩,他是高高在上的黑手党头目,吉野北人是名不见经传的三流演员,拥抱、接吻、做爱、在被填满时十指相扣已经仿佛一场梦。
所以,这样就好,至少在此时此刻川村壱马拥抱着他,哪怕只是垂怜自己低微的情人,却仍然愿意对他说:“你会看到的,北人,我眼中的世界。”
在那天晚上以后,吉野北人成了川村壱马的情人,他之前说“川村先生向来醒得很早”,果然早晨醒来时床上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
但这次川村壱马没有不告而别,他躺了一会儿没睁开眼睛,坐起来时觉得身上有些酸痛,这才发现床头放着倒了水的玻璃杯和装三明治的盘子,再看昨天被落在沙发上的手机,有一条川村壱马的未读消息:有事先走了,抱歉,睡醒了可以打电话给我。
他喝了口水滋润干涩的喉咙,拿起三明治看了一眼——不是便利店的,食材都很新鲜,记忆中附近没有这样的店,应该是来接川村壱马的部下在路上买的。
太过贴心的照顾让吉野北人觉得有些不自在,但仍然接受了这份好意吃掉了一半,把剩下的放回盘子里拨川村壱马的电话,没抱多少期待却想不到很快就接通了。
“那个……壱马?”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还有些嘶哑,回想起昨晚的事情不禁有些难堪。
川村壱马没有戴套,情动时他缠着那人不放让他射在了身体里,虽然吉野北人不太情愿但还是被抱进了浴室,明明是要清理又不知怎么被彼此吸引着做了第二轮,甚至没来得及进淋浴间,就在洗手池与镜子前。
于是他清楚地看到了自己如何被川村壱马侵犯,几乎不想承认那被欲望操纵着的人就是自己,他两颊绯红、眼眶湿润不时落下几滴眼泪,被掐着腰大力抽插时向前挣扎贴在冰冷的镜子上,呼出的热气很快将镜面模糊。
那人又在耳边喊他的名字,光是听着就要高潮的嗓音近在咫尺,他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得太丢人,又很快软了下来被抓着手腕扣在身后,承受着让人崩溃的快感被顶得一起一伏,失去思考的能力只随着本能呻吟喘息,最后几乎在激烈的性事中晕了过去。
“醒了啊,早饭吃过了吗?”
电话里川村壱马的声音将他从浮想联翩中唤醒,吉野北人不禁有些脸红,连忙答应:“吃了,你……在忙吗?”
“嗯,不过一个电话还是可以接的。”川村壱马坐在沙发上,四周明明有不少部下却没人出声,只有稍远一点被蒙住眼睛贴住嘴的男人恐惧的呼吸。他用肩膀夹着手机,微微侧脸拿起手枪缓缓装上子弹,说话的声音却仍然沉稳平静,“身体没什么不舒服的吧,我记得你今天没有工作。”
“这两天都没有工作,也没什么关系。”情事之外他还有些不适应直呼川村壱马的名字,于是绕过了称呼直接说:“那个,之前说过的星星,有机会还是一起去看吧。”
川村壱马轻笑着说好,又讲了几句挂断电话,柔和的表情瞬间消失不见,沉默地抬起枪指向跪在面前的男人扣下扳机。
有了正当的理由后他们的联系变得频繁,虽然比较独特的工作让两人闲暇的时间都有些奇怪,间隔长则几天短则几分钟的聊天串联起没有见面的一个月,吉野北人在这段时间进组拍了部偶像剧,当然他的角色只不过是男三号的高中同学。说个不恰当的比方,最后电视剧播出的时候大概他所有的戏份加起来没有川村壱马一次的时间长。
他没有工作的时间又开始写歌,没有想法的时候咬着嘴唇发呆,有灵感就写上三五行。
让吉野北人觉得安心的是,川村壱马并没有因为这层关系接触对他的工作,最多只是某次看到了适合他的衣服,买下来让人放在了门口。他没拒绝,收下礼物也是情人的分内之事,何况川村壱马不会说谎,当真只是在街上看到顺手买了下来,仿佛被牵挂一般让他觉得很好。
但是,到此为止,不能更多了,否则吉野北人会有自己真的在被爱着的错觉。
他还是做着名不见经传的艺人,悄悄与黑手党保持着联系,大多数时候发消息偶尔打电话,在两个人都闲下来之后约好见面的时间。
他们又在之前的餐厅吃了晚饭,想到要弥补上次的遗憾又走到河边等星星出来,今天川村壱马没有接电话也没有抽烟,靠在栏杆上突然问他:“可以唱歌给我听吗?”
吉野北人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点点头说好。
夜晚的河边有些冷,但风没有将他的声音吹散,川村壱马安静地听他唱那首寻找星光的歌,直到最后一个音节落下,至始至终都看着他没有挪开眼。
“谢谢,真的很好听。”
他的语气中有几乎难以察觉的疲倦,似乎是长久以来紧绷的情绪在听到吉野北人的歌声以后放松了下来,随后仰头看向天空:“还是没出来啊,星星。”
“大概还要等一会儿。”
他望着川村壱马的侧脸,打算说如果不想等了可以换个地方——开房做爱才是情人之间该做的事情,让黑手党Boss陪自己等星星未免有些逾矩。
川村壱马突然扭头看向他,接着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对了,这个送给你。”
他下意识地接了过去,打开看发现是一条银项链,星形的坠子镶嵌着钻石。
“川村先生对所有情人都这么好吗?”
脱口而出以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又用了之前的称呼,有些懊恼甚至紧张不敢去看川村壱马现在是怎样的表情。
明明说声谢谢收下来就好却要如此询问,正如明明只是肉体关系和一时的心动就好却还在期待更多。可没办法,他是吉野北人,生了张乖巧温顺的脸偏偏总在随心所欲和得寸进尺,恶劣又糟糕。
会被讨厌的吧?他觉得此刻的沉默就是对自己的回答,在一片寂静中听着自己的心跳与川村壱马的呼吸。
“北人好像误会了什么。”
果然是这样,吉野北人自嘲地笑了笑,抬起头望向他等待那人最终的审判。
“我不需要情人和床伴,现在在做的只是陪喜欢的人看星星。”
晚风吹散云层露出月亮与星尘,不算耀眼的光让吉野北人看清了面前的人,川村壱马浅浅地朝他笑,这种感觉很奇妙,他被心驰神往的夜色与星空环绕,但更加渴望的却是温暖的怀抱。
于是吉野北人真的这么做了,上前一步让川村壱马拥抱了自己,在满天繁星之下聆听彼此的心跳。
TBC
到底应该如何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呢?吉野北人并没有想出非常确切的答案,说是情人但川村壱马已经否认,说是情侣又似乎……让人觉得不安。
说起来有些奇怪,川村壱马或许才更像喜欢慢节奏恋爱的人,比起情欲和诱惑吸引他的只是亲近与喜欢,但此时此刻他适应良好,反而素来相信一见钟情、认为心动就应该抓住机会、不介意先确认肉体关系的吉野北人在为此困扰。
仔细想来,恰巧这才是症结所在。
他相信浪漫与爱,会为情动与命运驱动着不惜一切,做出大胆冒险、不合常理的事情,但川村壱马呢?他并不了解自己的许多,或许看清楚吉野北人究竟是怎样的人以后就不再喜欢,随后结束他们本就来得突然又诡异的关系。
说得再简单点,但凡身份互换一切都将变得合理,他毫无疑问会因为一时的心动去爱他,哪怕不够了解也不计后果,可这样的冒失和冲动不像川村壱马。
但吉野北人仍然固执地想,即便这道光转瞬即逝也不愿在消失以前放手,他就是这样倔强的怪人,与外表的柔软完全相反的执拗。
川村壱马身为黑手党却意外的纯情,除了因为忙碌聊天和见面的次数不多,他们之间的相处就像再普通不过的情侣。在工作的间隙发几句消息、都空闲下来便约着见面,在饭店和在酒店的次数对半开,也有时先吃过饭再去做那种事。
吉野北人把换张床的计划推后了,反正那天之后几乎没有在他狭小的房间里做过,挺好,不会在中途撞到脑袋也不用在起床后腰酸背痛,有时川村壱马会在他身上留下一些痕迹,但总是贴心地在衣服能够遮住不会让人为难的地方。
不知是因为身份还是天生如此,川村壱马总是睡得很浅、动作很轻,吉野北人从没觉得自己是睡得很死的人,但只要川村壱马打算不吵醒他安静地离开,就注定他只会在醒来后看到手机上的未读消息。
极少数时候,他们会在同一张床上依偎着睡到天明。
吉野北人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在温暖的怀抱里,川村壱马算不上多么健壮但确实结实有力的手臂揽着他,那张俊朗的脸除去微笑时通常都有些严肃,睡着之后倒褪去了攻击性只剩下安稳平和。他升起恶作剧的心思想试着去捏川村壱马的鼻子,然而刚刚抬手面前的人就醒了过来,用清晨特有的低哑嗓音说:“早上好,北人。”
他时常会想川村壱马很适合做艺人,不仅因为是稳重又认真的性格,还有帅气的外表和堪称完美的声音……大概会比他更受欢迎。
如果时间充裕有时他们会再做一次,毕竟早晨相拥的恋人起反应也是在所难免,白日宣淫不是个好习惯,吉野北人经常暗自想下次一定不能被诱惑,可晨光下川村壱马的身体偏偏叫人移不开眼。他喜欢亲吻那人身上新新旧旧的伤疤,包括初次见面那天腰侧已经痊愈的枪伤,虔诚地将疤痕舔到濡湿又抬眼望向看着自己的人,浅浅地勾起嘴角朝他笑。
情爱以外工作也必不可少,他最近又在拍戏,周播刑侦剧里不太重要的反派配角,公司给吉野北人配了个新来的助理,不是因为对他比以前上心,纯粹经纪人懒得多管他了索性放养。他对此还挺满意,毕竟他也不想看到那个满肚子坏水的势利眼,签到自己这样的艺人算他倒霉,反正吉野北人是没打算妥协。
相看两厌的经纪人与艺人互不干涉、皆大欢喜,而且新来的助理和他相处得还不错,和吉野北人年龄差不多,叫藤原树。这个长相不赖的助理话不太多但聊得上天,见到他在写歌就安静地凑过去看两眼,熟起来还会和吉野北人互相开开玩笑,唯一的缺点是身上有时候带着猫毛会蹭到他衣服上。
电视剧拍完之前他的新歌写完了,一天晚上和川村壱马聊天时提起这件事时他说想听听看,吉野北人有些为难地说音乐还没有做出来,只是清唱可能效果不太好也不够熟练。
“北人会乐器吗?好像写歌的人都给自己伴奏试唱的吧,我记得你家里有吉他。”
他没说错,只是吉野北人没想到来了不超过五次的川村壱马记得房间角落的吉他,既然如此他便没再推脱,把吉他拿出来拨通川村壱马的电话,对那一头的人说:“壱马?那我要唱了。”
川村壱马答应了一声,他把电话放在桌上抱起吉他,拨动几下琴弦缓缓地唱:
“假如大雨毫无休止地下着,那就与旁边的你继续共撑一把伞……”
直到他唱完最后一句词,川村壱马都安静地听着,他没有说唱得怎么样,以至于吉野北人莫名有些紧张,片刻后川村壱马叫了他的名字说:“北人,下次去你家再唱给我听吧,因为想看看北人唱歌时的表情。”
他想说,我唱歌的时候表情可不怎么好看啊,但仍然情不自禁笑了起来,大着胆子打趣道:“不能让川村先生白听啊,收点费好了。”
“你想要什么?”川村壱马接过话茬这样问。
这倒是没有想过,要什么好呢?吉野北人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终于灵机一动说:“等我的新专辑出了,你买三张,不,十张。”
川村壱马笑着和他讲那干脆买三十张,吉野北人毫不犹豫地说好。
不知道川村壱马是不是真的在期待,但他只是说说而已,毕竟吉野北人知道经纪人不会答应给他出这张专辑——可以自掏腰包,但这样就没有售卖渠道,所以他的玩笑终究只是玩笑。
他在刑侦剧里的反派角色倒数第二集被跳海自尽,因为有水中的死亡镜头,吉野北人泡在水里拍了三遍,好在一上岸藤原树就给他拿来浴巾裹起来,换作以前他有没有冻感冒绝对没人会关心。
这是吉野北人出道以来反响最好的一部剧,虽然他的戏份不多,但由于反派演员人气很高,即便在身后当背景板也会引起观众的注意,何况他这块背景板还挺好看。杀青之后经纪人难得打电话给他,表扬了一下吉野北人最近的工作状态,约他第二天晚上在酒店吃饭。
大概又要拉皮条吧,他都见怪不怪了,反正就是去吃吃饭然后说几句场面话多余的事情推脱掉,吉野北人这么想着同意了。
然而进了包间却发现,除了自己和藤原树当真只有经纪人和另一名员工,他在公司里见过经纪人和那人说话,吃饭的时候经纪人只是和他说,这次在剧组表现不错、最近推特涨粉不少记得营业互动、做不来公司这边可以代劳、他把片场的照片和自拍发过去就可以了。
他吃得心不在焉,总觉得像是场鸿门宴,果然过了一会儿经纪人说点的东西还没上齐,让藤原树去催菜顺便买酒来,吉野北人知道终于要开始正题了。
经纪人开门见山地问:“你又写了歌,想出新CD是吧?”
“有什么问题吗?”他并不客气地回答。
“北人,你在公司已经三年多了,大家都很看好你,但直到现在接到的还是可有可无的小角色,就真不想再争取一下吗?”
这段话他已经听腻了,直接什么都没说继续吃盘子里的蔬菜,心想请客也不准备点好吃的东西,只听经纪人继续说:“下一部戏公司帮你接洽过了,电影,男三号,只要你好好演这次肯定能小火一把。”
吉野北人有些难以置信地抬起头,这小破公司能撕到电影男三号的资源?他几乎要以为这是《人类观察》节目的录制现场,但想了想就算是《人类观察》也不会来拍他这种十八线,几乎要脱口而出问经纪人:你没事吧?酒不是还没买来吗?
“只要电影演好,CD公司当然会出,你安心进组拍戏就行,只不过……”
经纪人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等吉野北人意识到不好已经来不及了,旁边高大的男人一把拉回站起来想要离开的他,用手臂勒住喉咙困在身前,太过使劲以至于吉野北人说不出话来甚至要喘不上气,没办法挣脱和咒骂走来的经纪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掐住自己的下巴强行张开嘴,将不知是什么的药片塞进去然后抄起杯子就把水往他嘴里灌。
他扭头去躲仍然被迫全部咽了下去,衬衣前襟被没漏出去的水泼得透湿,没有蠢到费力气去问你给我吃了什么,趁经纪人得意洋洋说“被投资商看上是你的荣幸,角色也不是那么好要来的,听话一点,做得好说不定还能加点戏呢”时猛地使劲挣开身后有些松懈的男人,刚跑出去两步又被抓住手臂反扣在身后摁到桌上。
药效上来以前最后的力气用完了,吉野北人感觉到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听到的一句话是经纪人给了房卡吩咐男人带他上楼,被拉起来之前他脑海中响起川村壱马的声音,明知不可能被听见仍然低声喃喃道:“壱马……”
包间的门突然被从外面推开,他已经没有力气也不想去看是谁进来,然而那人突然拦在他们面前一脚踢开抓着他的男人,接过腿一软要摔倒的吉野北人低声对他说:“没事了,我带你走。”
是藤原树,他不知道自己的助理为什么会说这种话,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去震惊他轻松踢开了高半个头的男人,只是谁都不愿再相信想要推开他自己离开,藤原树抓着他的手臂勾在肩上又说了一句话:“是川村先生让我跟着你的。”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吉野北人终于松懈下来不再挣扎,任由藤原树搀着他往外走。
摔倒在地的男人和怒气冲冲的经纪人上来要拦,藤原树回头瞪了他们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却让人感到冰冷刺骨的杀意,两人竟都不敢上前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
藤原树在酒店门外拦车时打了电话,吉野北人已经恍惚到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等出租车停到面前时已经只能被抱起来塞进后座,身体不听使唤的感觉让他害怕得几乎要忘了呼吸,直到藤原树俯身在他耳边安抚道:“我带你去见川村先生。”
接下来的事情他已经不知道了,只是坐在出租车上脑海内一片混乱,发烫的身体软得仿佛要融化,翻涌的情欲一直蔓延到指尖,他开始无意识地呻吟,因为欲望得不到疏解发出难耐的喘息,无论是谁都可以,想要被爱抚、被拥抱、被……
藤原树不得不敲晕了已经黏到自己身上的人,在事情变得更糟糕以前,将即便晕过去仍然皱着眉发出粗重喘息的人扶起来,看着满脸不自然潮红的吉野北人既自责又有一丝畏怯,不知道待会儿应该如何面对自己的Boss——只好祈祷没有酿成严重的后果,他不至于被当场枪毙了。
甚至有一瞬间他在想如果自己死了会不会有好心人替他喂猫。
十五分钟后出租停在川村壱马的大门前,没等他出去川村壱马已经快步过来直接打开门揽过吉野北人,瞥了眼他甩下一句“那边的事情你来处理”抱起人就走。
看来至少不用立刻带着Mars叛逃,藤原树望着Boss的背影松了一口气。
川村壱马接到电话时正在处理公务,瞬间涌起怒火直接将手里的文件夹摔到地上,吓得旁边的岩谷翔吾一哆嗦。他沉声对藤原树说立刻把人带回来,直接快步走出据点上车往住所赶去,站在门口面色阴沉地等待,直到出租车停在他面前,隔着车窗看到昏迷的吉野北人。
抱起满脸潮红、全身滚烫的吉野北人时,他确实动了杀人的心思,倒不至于对藤原树,而是造成这一切的经纪人和帮凶。川村壱马知道那个男人早就不满吉野北人一次次推脱掉潜规则,为他的安全考虑才派去了部下,却没想到如此短的时间那人就下作地出手了。
如果不是自己安插了藤原树在他身边……后果川村壱马不愿去想。
他抱着吉野北人进门刚刚上楼,怀里的人咕哝两声醒了过来,眯着已经无法聚焦的眼睛猛然抓住他的衣角,颤抖着发出微弱的声音:“壱马……”
“嗯,是我。”川村壱马抓住他的手,缓缓摩挲着捧到嘴边轻吻指尖,“别怕,北人。”
吉野北人已经看不清他的脸,也失去了思考或行动的能力,只是听着那熟悉又令人安心的声音终于放下所有恐惧和戒备——没事了,因为川村壱马在他身边。
TBC
川村壱马抱着吉野北人进房,好不容易才摆脱黏着自己不肯松开的人把他安置在床上,正要去给他倒水喝又被抓住衣袖,分明微不足道的力气却让他怎么也没法挣开,只好又转身去和他说:“北人,我很快就……”
“别走,川村先生……”
吉野北人抬眼望向他,乌黑的眼睛里氤氲着水汽,抓住他的手怎么也不肯放开,哽咽着请求:“不要丢下我……”
他妥协了,将面前的身体拥入怀中,贴上吉野北人发烫的额头轻抚他的脸颊,对其实已经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的人无奈地低声道:“我不想这么做,在北人意识不清的时候,但是……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
川村壱马亲吻他的眼睛、鼻梁与嘴唇,脱掉他早就凌乱不堪又被汗水浸湿的衣衫,用手掌触碰那光滑细腻被情欲折磨到滚烫的皮肤,吉野北人将脑袋埋在他脖颈间拼命地嗅着男人熟悉的味道。早已硬到不行的性器被握住上下套弄,带着几处薄茧的手掌粗糙却让人觉得温柔,在抚慰下堆积到的欲望很快得到释放,然而在药物的作用下情欲又像潮水般接连不断地上涌,高潮过一次仍然没有要褪去的意思。
被在身上胡乱摸索的手碰到后腰时,匆匆从据点出来的川村壱马才想起来自己身上带着枪,一边安抚地去吻他、撬开唇齿堵住细碎的呻吟,一边伸手掏出枪和弹夹放到床头,接着还有小刀和藏在裤腿与军靴间的匕首,还没来得及去翻抽屉里未拆封的安全套又被紧紧地缠住,不舍得用力推开只好任由吉野北人黏在自己身上,收回手揽住他轻抚后背。
还不够,吉野北人已经忍耐了足够久,十分钟之内就能让人彻底失去理智只得任人摆布的剂量,他却始终强撑着直到川村壱马出现,被拥进熟悉的怀抱时再也无法控制被情欲操纵的自己,身体每一处都渴望被亲吻和爱抚,喘息着呻吟着揽着他的脖颈在耳畔催促:“壱马,抱我……”
房间里没有润滑剂,好在催情剂的作用下他两腿间已经湿得不成样,川村壱马握着他的膝盖分开双腿,将自己同样硬挺的那根插入滑腻的甬道,随着他缓缓的挺进吉野北人颤抖着发出难耐的喘息,发软的双手攀在他后背上无力地抓挠。
没有好好扩张过的小穴并不那么容易进入,由于药物些许的疼痛却全部转化为快感,他丝毫没有压抑脱口而出的呻吟,不断轻哼娇喘每一声都萦绕在川村壱马耳边,情动时扭着腰迎合身下的抽插,脑袋埋在他肩上蹭来蹭去,不时拖着嗓子无意识地叫:“壱马……壱马……”
川村壱马知道是该死的催情剂在作乱,可他偏偏觉得这样的吉野北人很可爱,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去怜爱和侵占,抬起他的下巴去吻那湿润红艳的双唇,让那双乌黑的眼睛蒙上湿漉漉的水汽,狠狠肏干这具美丽又淫靡的身体,抚过大腿内侧细嫩的皮肤抓住膝盖向下按,大开大合地抽插已经泥泞不堪的甬道,顶得他断断续续的呻吟染上哭腔,分明食髓知味的穴肉地翕动着将性器容纳得更深,因为快感颤抖的身体却下意识想要抗拒,又被发了狠的顶弄肏得根本无力动弹。
药物消退以前吉野北人都敏感得要命,很快便被激烈的性事再次送上高潮,小穴猛地收紧夹得川村壱马一声闷哼几乎要射,但并没有停下挺腰的动作将自己埋在甬道深处继续抽插,顶着最要命的软肉碾压研磨,还处在不应期的人被过载的快感逼得小声抽泣起来,既像抚慰又像折磨,川村壱马低头在他耳边说:“再忍忍,北人,就要结束了。”
吉野北人咬着下唇点点头,从未这般乖巧和顺从让人看了只觉得心疼,川村壱马愈发想把给他下药的混蛋一枪崩掉,但比起这个当务之急还是先把问题解决。他将手掌抚在那张嫣红的脸颊上,像吉野北人平时最喜欢的那样反反复复叫他的名字,横冲直撞地反复挺腰深入又拔出,狠狠顶弄几下撞得人呜咽出声,在抽泣般的呻吟中释放在湿热的甬道里。
两次高潮之后吉野北人清醒了许多,又或许是在他的呼唤声中找回了一点意识,做到半途他脱力的手臂就滑下去瘫在床上,这时又用有些发哑的声音喊:“壱马,我想抱着你……”
川村壱马搂着他的腰将人扶了起来,坐在自己怀里向前倾靠在胸膛上,药效还没有完全散去,臂弯间的身体仍然潮红发烫,只是被轻轻抚摸吉野北人就敏感地低喘,低头将泪水蹭在他还好端端穿着的衣服上。
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他们开始第二轮性事,虽然吉野北人坐在他身上却显然没力气来主导,只是倚着川村壱马的肩膀由他掐着自己的腰将性器缓缓纳入身体,不时微微皱眉发出短促的呻吟,直到将整根吞进小穴开始被浅浅地顶弄。
并不比上一轮缓慢的抽插深入浅出却尤为磨人,每一下都顶在敏感处反复研磨,习惯了被肆意顶撞玩弄的小穴在这样的挑逗下愈发渴望更加粗暴的肏干,吉野北人明明软得像一滩水却忍不住微微扭腰迎合,没两下又使不上劲刚抬起来腰又突然松懈狠狠坐了上去,被猛然贯穿发出一声变了调的暧昧呻吟。
望着趴在自己胸前抓着衣服不放把领口都哭湿了的人,川村壱马着实无奈又怜爱,摩挲着那张近日好像愈发消瘦的脸,拉着胳膊把人往上扶了点低声叫他:“看着我,北人。”
吉野北人抬起头,恢复了几分清明的眼睛望着他,通红的眼眶还盈着泪水,于是川村壱马轻轻擦掉,随即如他所愿开始发了狠地抽插,双手托起臀部在手中揉捏让他跪得更高,靠在自己身上承受接连不断的大力顶弄,每一下性器都狠狠贯穿狭窄的身体。甬道内粘腻的浊液混杂着滴落,顺着大腿往下流滴在他价值不菲的裤子上,川村壱马并不在意,只是让被肏得晃晃悠悠呻吟到哽咽的人抓住自己的肩膀,至始至终注视着他从未挪开眼。
被接连几下顶在敏感处时吉野北人颤抖着射了出来,腰软得直不起来整个人瘫在他身上,药效终于消退额头不再烫得吓人,只是身体仍然泛着情欲的潮红,紧紧抓着他的衣襟不肯松开手,在川村壱马怀里小动物般蹭了几下,不再清朗婉转的声音嘶哑却依旧动听,发出几声细碎的鼻音对他说:“壱马,我不想回公司,也不想拍戏了。”
他说:“嗯,我知道。”
吉野北人趴在他肩上,用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继续说:“但我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好像……哪里都去不了,什么都做不到。”
“这样的话,就先待在我身边吧。”川村壱马将怀里的人拥在温暖的臂弯间,抚摸着他蓬松的发丝轻吻一下,“不是说过想看看吗,北人?我眼中的世界。”
他紧拥着吉野北人又开始律动,顶得靠在怀里的人一起一伏,抓着他的衣袖发出潮湿的喘息,借着大开大合的抽插呜咽出声,又湿又热的甬道容纳着横冲直撞的性器,在攀升的快感中放肆地哭泣着任由眼泪夺眶而出,依偎在温暖的怀抱里不管不顾地呻吟,意识即将抽离身体时偏过头去看川村壱马那双深邃的眼睛,恍惚地想不如就让我溺死在这片星河里。
身下的抽插一刻不停地顶在最深处,将穴肉撞得殷红黏湿,长驱直入又快速拔出激烈地肏干着,仿佛要融为一体般缠绵悱恻,肆意地占有这具依赖着渴望着自己的身体直到高潮。
川村壱马低喘几声将自己拔出来,混杂的浊液便从泥泞一片的甬道向外拥,怀里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昏沉着失去了意识,他亲吻吉野北人的额头将他抱进浴室,为已经累到睡着的人清理干净又挡回床上,躺在一旁再次将他揽入怀中,关上灯就这样相拥而眠。
吉野北人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什么他已经不记得,只知道自己惊醒时额头上满是冷汗,猛然睁开眼睛大口地呼吸,直到手指被轻轻抓住听到那熟悉又令人安心的声音,“做噩梦了吗,北人?”
他缓慢地坐起来,虽然身上哪里都酸疼有些艰难,但皱着眉忍住没有发出吃痛声,川村壱马坐在他面前,手里拿着翻了一小半的书,看窗外的光线至少是正午。喉咙干涩还有些生疼,他张口想回答却一时卡壳,川村壱马递过去杯子并给他披上自己的外套,“已经没事了,这里很安全。”
吉野北人点点头,分明在完全陌生的地方却觉得比任何时候都要轻松,他想要开口又不知道该讲些什么,最后只是低低地说:“给您添麻烦了,川村先生。”
偶尔想要开玩笑时、感到不安和抱歉时,他会换回这个有些生疏的称呼,川村壱马并没有介意或纠正,随他去了。
现在是下午一点,距离事发已经过去近二十个小时,交代给藤原树的事情他早上起来便已经确认过,担心吉野北人醒来见不到自己会紧张,才在床上坐着安静地等待,“你经纪人那边……”
“我不想听。”他刚开口就被打断,吉野北人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轻说了句抱歉,随后又陷入沉默。
于是川村壱马没有告诉他经纪人已经被开除并欠下巨额违约金,落到他们手里自然没有好下场,连同帮凶被一顿毒打几乎半身不遂最后狼狈滚出这座城市,照理说他也应该去亲自“照顾照顾”那位客人,只不过不想离开吉野北人身边又不想弄脏自己的房子,遂让藤原树一并代劳了。
“他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最终只是这样说并问他:“公司那边你想解约吗?”
“之前签到了六月,也没剩下多少时间,只要不续约就好。”
他没有去问为什么要安排人在我身边,虽然不太喜欢被监视的感觉,但吉野北人知道这是出于好意,何况如果昨天不是藤原树的出现……天气并不算冷,吉野北人却总觉得有些寒意,他抓着外套将自己裹在里面,低声对川村壱马说:“谢谢。”
川村壱马合上书问他:“想走走吗?就在房子里,带北人看看我住的地方。”
昨天的衣服自然没办法穿了,川村壱马说待会儿藤原树会把新的衣服送过来,在这之前先穿他的凑合凑合。他们的身高体型没有差太多,川村壱马的衬衣穿在他身上还挺合适,只是因为吉野北人稍微单薄了点有些空荡荡。
他们在两层楼的房子里转了一圈,昨天睡着的卧室在二楼,旁边还有次卧、办公室、阳台和一间偌大的训练室,一楼则是客厅、厨房、餐厅、书房和会议室。站在通往花园的门前晒到太阳,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吉野北人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川村壱马问要不要吃点东西,他摸摸肚子虽然没感到饿还是觉得应该进食,于是扭头问:“壱马吃过了吗?”
“早上吃了一点,中午还没有。”川村壱马走进厨房,对他说:“北人现在吃清淡点比较好,拉面可以吗?”
这时吉野北人才反应过来他是亲自打算做,连忙说自己来也可以,但川村壱马让他自己找地方坐下,拿出拉面和其他食材开火煮面。黑手党会做饭很正常,因为很多时候不放心买来的东西又不愿让外人进门,吃饭的时间也极不稳定,于是往往川村壱马都会做给自己吃。
他煮面的动作很娴熟,吉野北人没好意思真的去沙发上坐下,就站在一旁看着,等到拉面煮好川村壱马也没让他插手,托盘里放两副碗筷端到餐桌上,示意他坐在自己对面,“吃吧,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只是拉面而已,能有多少区别呢?他这样想着,拿筷子的手却抖了抖。
前一天还坐在高级餐厅里听着说教食之乏味,被相识三年的经纪人蒙骗算计,那时候他确信如果最终真的被潜规则,他会选择一了百了结束自己黯淡无光的人生。
吉野北人没有想过此时此刻他能安然无恙地坐在餐桌前,吃一碗虽然简单却温暖的拉面,会有人关切合不合他的胃口,又对他说:
“或许昨晚的事你记不太清楚,那我再说一遍。”
川村壱马望着他,那双乌黑深邃的眼睛里仿佛倒映着深夜里最耀眼的繁星,磁性的声音平静沉稳无论何时听到都会让人觉得安心。
“在想好接下来怎么办以前,北人可以一直待在这里,像你说的那样,看看我眼中的世界。”
TBC
下午川村壱马请来家庭医生帮他检查了一遍身体,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只是吉野北人有一点营养不良。艺人要控制身材,他平时不仅吃得少也以蔬菜为主,吉野北人自己对吃没有太大的兴趣,听到这么说第一反应是要不开点药补补,但川村壱马却问医生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应该吃些什么好,他犹豫了一下在只剩两个人的时候小声说:“我不吃鱼。”
川村壱马有些意外,无论是他主动说出这件事亦或者竟然不喜欢鱼类。
吉野北人骨子里的倔强胜过外表的柔软,昨天的事情虽然一时间让他很受打击,但这时已经缓了过来不再放在心上。决定不回公司等待解约、摆脱恶劣的经纪人之后似乎呼吸都变得轻松了一些,最开始在川村壱马家里的拘谨很快也消失不见。
他无所事事,虽说决定要待在这里但的确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于是川村壱马叫他一起做寿司,因为吉野北人不吃鱼只买了他能接受的食材。这种感觉很奇妙,吉野北人往捏好的米饭上放了一片虾,心想自己居然在和黑手党的Boss面对面做寿司,如果食材换成人肉或许更合适一点……
好吧,川村壱马只是黑手党,又不是变态。
做手握寿司很简单,将调味后的米饭捏定型再放上准备好的食材,中间按喜好可以涂芥末和沙拉酱。其实他想说寿司上的鱼勉强可以吃进去,但没有拒绝这份体贴,一边安静地做寿司一边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他不可能当真就在川村壱马的房子里待着哪里也不去,像被主人饲养的金丝雀,可离开这里又能做些什么呢?他知道无论自己说想做什么,川村壱马都会答应和支持,以那个人的权利和地位只是举手之劳……
但吉野北人不想欠下这个人情,让他们本就不平等的地位更加遥远。
即便连他自己都知道这份自尊可笑得无可救药。
“北人明天如果没什么想做的事情,要和我去据点看看吗?”正当他这样想着,川村壱马突然如此建议道:“虽然没什么有趣的东西,不过换个地方也许能转换心情。”
他答应了,晚饭前才想起来去看自己的东西,藤原树去他家把衣服、充电线等东西装在背包里拿了过来,他给手机充上电,忽略掉上面所有来自公司和经纪人的消息,再往背包里看去却发现藤原树还装上了他的笔记本——吉野北人用来写歌、记着乐谱和歌词的那本。
新歌写完了一大半,只是有两首还没填上曲子,编曲自然也没有着手进行,只是……身后传来川村壱马的声音,提醒他味增汤煮好该吃饭了,吉野北人把笔记本又塞回背包最深处,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转头答应。
第二天他真的去了黑手党的据点,和影视剧里差不多,是座偌大而僻静的日式庭院,川村壱马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半步,原以为会受到不少审视的目光但是却没有,沿路见到的所有人都在忙碌着,见到川村壱马恭敬地行礼又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说句实话,他觉得影视城里的黑帮看起来比这里要可怕多了,无论是并没有多么壮硕和凶神恶煞的部下们,亦或者是身材样貌都更像自己同行的川村壱马。
想到这里他有些想笑,意识到自己在黑手党的据点后又憋了回去,吉野北人前几天才杀青的周播剧里演的是杀手,像所有的电视剧一样,反派的大本营总是黑灯瞎火仿佛交不起电费、布置得宛如哥特爱好者的集会,但川村壱马的办公室干净整洁又亮堂,那人让他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自己也坐下后拿起办公桌上的文件然后又说,如果想吃点什么可以在抽屉里拿、要喝咖啡直接告诉他。
吉野北人出于好奇打开沙发旁的抽屉看了一眼,里面当真放着街上便利店里随处可见的零食,数量和品种还不算少。他对食物没什么兴趣,什么都没拿就把抽屉合上,只是对川村壱马又有几分改观——会在办公室里藏零食的黑帮老大,真是越来越让人觉得有趣了。
在和自己的相处里川村壱马表现出的一面总是温和甚至有些可爱的,抽烟却几乎从不在他面前;在情事中也不会忽略亲吻与安抚;虽然工作繁忙却愿意抽出时间哪怕只是通几分钟电话;总是纵容着他一些奇怪而跳脱的想法和发言;在吉野北人大着胆子调侃他时也会因为他的玩笑扬起嘴角;有些时候还会主动说笑、提起好像和他格格不入的点心或漫画;只是站着或坐在一起就与自己靠得越来越近、该说是有些黏人吗……
大约正是如此所以他才会觉得和川村壱马待在一起安心而自在吧。
这还是吉野北人第一次见到川村壱马工作时的样子,他坐在办公桌前翻看部下整理好的文件,面无表情、不苟言笑,散发着冷淡甚至冷漠、冷酷的气息,让身处一室的他不由坐立难安,总觉得有些呼吸不上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这一点,川村壱马抬头看向他,提议道:“等下要出去一会儿,晚点回来,让树带你随便转转吧。”
于是他又见到了藤原树,只是两人从明星与助理成了更复杂的关系,该怎么说,黑帮老大的情妇与手下?似乎听起来很奇怪啊。
他这么想着望向正要出发的川村壱马,那人重新理过头发将刘海梳了起来、戴上纯黑色的皮质手套又披上风衣外套,朝他点点头转身离开,和往日截然不同的凌厉与干练让人心脏停了一拍。
藤原树带他在宅院里走了一圈,并没有避讳地和吉野北人介绍了所有他感兴趣的东西,路过训练场时自称叫青山陆的男人热情地上来搭了话,他知道在这里的人手上都是沾着血的,可偏偏觉得他们比起曾在的工作室要干净、敞亮得多。
那天直到傍晚川村壱马都没有回到据点,打电话让藤原树先送吉野北人回家,并和他说:“不用等我了,早点休息。”
但他还是等了,坐在客厅里亮着灯放并没有在看的音乐节目,播到一首曾经很喜欢的歌时下意识想要跟着唱张开嘴又突然哽住,发声的勇气好像他那写满了歌词与乐谱的笔记本,就这样被埋藏在了黑暗里。
川村壱马回来时看到他有些惊讶,原以为只是亮着灯没想到吉野北人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已经干涸的血污让他的黑色西装更加暗沉,吉野北人隐约闻到一股刺鼻又热辣的味道,他知道那是硝烟,也知道那些血不是从川村壱马身体里流出来的。
“怎么还在客厅?已经很晚了。”川村壱马摘掉手套直接扔到了垃圾桶里,脱掉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并没有走到他旁边只是问:“睡不着吗?”
“在等你。”他这样说。
听到吉野北人的回答时,川村壱马好像愣了愣,进门时还未完全褪去的肃杀感被微笑替代,“去上面等吧,我要先洗个澡,身上的味道太重了。”
随后他洗掉了满身的血腥与硝烟味,又变回那个吉野北人熟悉的、温柔又认真、敏锐又真挚的川村壱马。
接吻时吉野北人抚摸他的脸颊,觉得眼前的人和刚认识时好像瘦了一些,只是比起那天的狼狈不堪、危在旦夕,现在的川村壱马拥抱着他,那双有力的臂弯温暖又坚定,迷茫无措、看不到希望的人变成了他。
那时候的吉野北人救了川村壱马,可是……他自己又该如何走出比夜色更阴沉的黑暗。
两天后的下午,川村壱马说带他出去转转,亲自开车让吉野北人坐在副驾,特意叮嘱他大概会晚点回家多穿一点,吃完晚饭之后驱车往市区外开,除了窗外的风声车内只有音响在放着歌,四周越来越寂静也越来越黑,以至于他忍不住开玩笑道:“是打算找个地方把我杀掉抛尸吗?”
“只是做那种事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川村壱马笑了一声,微微扭头挑眉问:“害怕了?”
当然没有,吉野北人看向窗外,夜色下城镇和一切烦恼似乎都被甩在后头,虽然他不知道车会开往什么地方,可是,这样就好。
车终于停下时已经不知道开出去多远,川村壱马熄了火对他说:“介意先把眼睛闭上吗?”
吉野北人闭上眼睛,四周一片寂静只剩下自己的呼吸,他听到川村壱马下了车走到他的那边,打开门握住自己的手捏了捏示意可以下来了,牵着他的手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现在可以睁开了,北人。”
他已经预料到了什么,深吸一口气这才睁开眼睛,随即映入眼帘的是将夜空点亮的满天星辰。
比春日漫山遍野的繁花清冷、比冬季纷纷扬扬的雪花浪漫,目光所及之处只有天空与星河,分明遥不可及却一览无余的璀璨浩瀚。
“很早就约好的事情,竟然现在才兑现承诺,让你久等了。”那个一如既往沉静又磁性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川村壱马并没有松开吉野北人的手,就这样和他肩并着肩一起仰望着眼前的星空,笑了笑说:“就像你说的,星星真好看啊。”
眼眶好像有些湿,吉野北人伸手去擦却并没有摸到眼泪,深夜的旷野果然有些冷,他只觉得自己的脸庞和指尖都凉凉的,唯独还被川村壱马握着的那只手温热,让人不由想要抓得更紧,感受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
他们坐在车前盖上躺了下去,身体紧挨着沐浴在寂静的星光下,不知过去多久吉野北人扭头看向身边的男人,用轻柔得像是害怕惊扰了黑夜的声音问:“壱马,你为什么会做黑手党?”
似乎是早就猜到有一天他会这么问,川村壱马并没有觉得惊讶,仍旧依靠窗玻璃仰躺望着眼前的星空,同样低声回答:“因为没得选,如果想活下去,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从记事起他就生活在充斥着罪恶与死亡的流浪者之街,在这里的人要么苟延残喘地活着、狼狈落魄地死去,要么踏上犯罪的道路、搭上黑道坠入更加绝望的深渊。
于是川村壱马成为了后者,成为黑手党之后多少次走过鬼门关成为某位人物的心腹,又在组织的内乱中杀出一条血路,在前任的死后接替他的位置成为大清洗最后的赢家,整合旧部招揽人手最终成为一股新兴势力的首领。
“从一开始我就没有选择的机会,要么浑浑噩噩地腐烂在那条街上,要么去犯罪、去杀人,就这样越陷越深,回过神时已经变成现在的样子。”
川村壱马平淡的三言两语里,是他颠沛流离、命悬一线的数十年,吉野北人知道那些过去远比他说得要惊险和阴暗,他应该觉得可怕、应该心生同情,可听完以后吉野北人却觉得轻松了不少,甚至微微一笑说:“这样的话,壱马和我就是一样的了。”
我们都没得选,你想要活下去,于是被迫成为了黑手党,我只是想要唱歌,却成了娱乐圈不值一提的闲谈笑料,那个夜晚的相遇与其说是谁拯救了谁、太阳照亮了黑夜,倒不如说是……
两颗只余下微弱光亮的星辰,在黑暗的夜空中阴差阳错地相遇,拨开云层让微不足道的光芒交相辉映。
“大概是的吧,因为没有选择的权利,就这样被推动着、驱使着,漫无目的地活着,真狼狈啊。”
川村壱马突然扭头看向他,柔和却坚定地说:
“但遇到北人以后,我选择了你。”
“就好像北人在那天晚上救了我,过去从来没有想过、也从没这么做过,人生中第一次地,我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那就是你。”
星星真漂亮啊,无论是夜空中的,还是川村壱马眼中的,吉野北人望着那双近在咫尺的双眼与映在他瞳孔中的漫天繁星,几乎忘却了呼吸。
“所以,北人呢?你一定也想凭借自己的内心再去做一次选择吧。”
他们的距离不断拉近,他从冰冷的夜色中坠入川村壱马温暖的怀抱里,明明指尖都冻僵了却不曾颤抖过的身体却在拥抱中微微发颤,吉野北人将脑袋埋在他的肩上,急促地呼吸着直到在川村壱马的安抚下恢复平静,终于开口道:
“壱马,我……果然还是想唱歌。”
“好喜欢唱歌啊,也喜欢星星,虽然不能养猫,但很喜欢猫,喜欢吉他,喜欢篮球……”
“还有你。”
吉野北人抬起头抚上川村壱马的脸颊,轻吻他的嘴角终于露出微笑,就像他们初次见面时那样。
“我早就选了,在相遇的那天,选择了救你、爱上你真是太好了,壱马。”
即便没有选择,只能坠入黑夜,至少还没有熄灭自己的光亮,也找到了属于他的、那即便微弱却璀璨迷人的星光。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