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难道riku桑迟到了?”
“真少见啊。”
看着工作人员把屏幕架好,藤原树从手机上抬起头,左右扫视一眼身后的熟悉面孔,回应着吉野北人的话。
“那个……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一个人没到。”
工作人员打开屏幕,一个直播页面出现,左上角是浪配的官方账号,画面还是黑屏,显示直播尚未开始,但已经逐渐有人进入观看,评论一条条的被发送进来。坂本阵开口提醒着人员的缺席,同时摸出手机给青山陆发了第三条讯息。
“啊没关系,我们只是测试一下设备。”
川村壱马用脚蹬了一下地面,坐着的圆凳原地顺滑的转了一圈,三台摄像机的绿灯依次亮起,他眉心出现一道浅浅的阴影。
年轻的AD紧张的搓着巨大挎包的肩带,说不清是畏惧还是兴奋,原本的十周年特别企划有些老套甚至无聊,在一个小时前接到制作人电话的时候,他甚至反复掏了掏耳朵确保自己没有幻听。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将是本年度最具爆炸性的节目,说不定自己也能跟着平步青云。这样想着,给likiya夹麦克的手一抖,夹子掉到了他衣领里,好在看起来强壮严肃的队长只是一扯衬衫的下摆,把夹子抖了出来交还到AD手上。
“别这么紧张,我们不吃人。”
AD挤出一个变形的笑容,似乎开口想说什么,演播室的门被突然推开,一队身穿警服的人进入,以扇形的站位半包围了坐在中央的15个人,浪配众人由骚动散漫平息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中间领队的人,他从上衣兜里掏出警官证。
“我是警视厅刑事部长,你们可以叫我力弗警视,现在有重大刑事案件需要你们配合调查。”
全员陷入短暂的呆滞,龙低声的问了昂秀一句。
“整蛊?”
昂秀没把握的摇摇头,力弗警视看向一片漆黑的直播间,坂本阵只能顺着他的话问下去。
“请问是什么案件,而且为什么需要我们配合?”
“从三个月前开始出现了一系列连环杀人案,手法残忍,受害人经受严重虐待并被肢解抛尸,尸块上都有被剜掉的倒十字伤痕,所以我们初步认定是出自同一个凶手,代号撒旦。“
随着力弗警视的解释,余下的警员竟自顾自在演播厅里布置起来,白板上被贴上鲜血淋漓的照片,几个人飞快的交换着眼神,吉野北人眯着眼睛仔细辨认离自己最近的一块板子,昨天收工他结膜炎有点发作,今天没戴隐形。
“警视,你的证件能不能给我看看。”
神谷健太说完起身,伸手真的要来接力弗警视的警官证,旁边的武知海青和蒲川翔平发出窃笑,坂本阵有点头疼的看了一眼依旧在认真寻找隐藏摄像头的川村壱马,心里想着十年了,十年了这些小崽子的综艺感依旧没有任何提升,虽然这种戏码是周年企划的固定流程,但起码得配合对方演一会儿啊,上来就拆台怎么行。
“不好意思啊警官,他不是那个意思。”
坂本阵起身去拦神谷健太的手,没想到眉心皱成深壑的力弗警视真的掏出了警官证递过来,神谷健太反而楞了,力弗警视的手腕不耐烦的抖了一下,他这才伸手接过证件。
“做的还挺像的……”
神谷健太把证件对着灯光翘起一点角度,坂本阵一把抽走证件打断了他冒犯的举动,把证件还了回去。
“抱歉。”
神谷健太摊了下手,坐回原位,隔着两个座位,瑠唯盯着他侧脸绷紧的下颌线看了一会儿,在岩谷翔吾迎过来的视线中收回目光,安静的靠在椅背上。
“还有问题吗?“
“不……就算您这么说,我们也不知道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还在录节目呢,所以……“
吉野北人抬手示意了一下门口,经过那些热门综艺的打磨以及前辈们的耳提面命,对这些套路主动做出些反应抛梗也算是某种本能。
面前的警视脸色更黑了,全员期待着破梗的瞬间,显示屏上的直播间弹出画面,一间阴暗的仓库出现,一张狰狞的兔子脸出现在屏幕中央,岩谷翔吾发出小小惊呼。
“啊!”
“是老师的恩惠啊。”
“什么?”
“去年我们一起看的那部恐怖片啊,老师的恩惠,里面的学生就戴着这个面具,哦对你看到一半睡着了。”
长谷川慎耐心的跟后藤拓磨解释着,山本翔吾冷不丁跟上一句吐槽。
“是吓晕了吧。”
“喂……”
后藤拓磨弱弱的反击,但山本翔吾的目光一直紧盯着屏幕,看着面具人不断调整着镜头的角度,摇晃的模糊画面似乎总是不能另他满意。
“久等了诸君,呀~第一次直播还有点紧张。“
变声器让面具人的声音变得滑稽尖锐,他退后两步,朝屏幕微微鞠躬。
“欢迎光临,哦,是不是应该自我介绍?听说警方把我命名为撒旦,真是有想象力。“
嘶哑的笑声在面具人胸腔回荡。
“以伪神的名义行事,就能让行为正当吗?只不过是为了消除愉悦的罪恶感,我的新祭品给了我灵感,没必要要囿于和警察的猫鼠游戏,我真正的目的本来就是你们。“
面具人退开,中间的空地上一个男人被蒙着脸绑在椅子上,那宽阔的肩膀和一头金发让众人瞬间认出他的身份。
“riku桑?”
“哎,骗人的吧!”
“难怪不回我消息。”
椅子上的众人因为熟人的登场焕发十分捧场的躁动,面具人以十分亲密的方式从背后半环住椅子,棉线手套扼住被绑者的咽喉。
“介绍一下今天的主角,大名鼎鼎的,浪配的,vocal,青山陆先生——”
歇斯底里的报幕拉长聒噪的尾音,烦躁和不安预感像暗处蔓延出来的触手,收回了几个人嘴角的笑容,他们眼睁睁看着面具人掰着青山陆的下巴,侧头在他颈窝处舔了一下,众人呆住,力弗警视却目光一紧,从一旁冲出来挡住众人视线。
“关掉直播,马上!”
“可是警视,我们登陆不上。”
“联系官方封闭,注销账号,我不管,马上关掉它!”
画面内的人不知道现场的骚乱,亲密的贴在青山陆耳边劝告。
“riku桑,再不醒过来,就要被杀掉了哦。”
藏在手心的爪子刀被勾出,在喉结下方划开一道深沟,被蒙住脸的人呛吐出血沫,浸湿了脸上的麻布,强健的躯体不由得挣动起来,被面具人死死按住,呓语般安慰。
“对,对,就是这样。”
在面具人看向画面的一瞬间,直播被中断,力弗警视看着漆黑的屏幕,上面反射出浪配众人震惊、愤怒、悲痛的面孔,像一张地狱图。
“事实上,一开始我们也以为是恶作剧。”
对话转移到因为人员拥挤显得狭小的会议室,距离被迫拉近,力弗警视身上的疲惫也被放大,盖过了他的威严,他抓了一把头发,不知该跟哪双眼睛对视。
“连环杀人犯,预告犯,模仿犯,我们都遇到过,要直播杀人的,这还是第一个。警局今天早上收到包裹,里面是青山陆的照片和一个地址,你们录节目的地址。“
“你们为什么不提前说?”
“制作人收到死亡威胁,节目不能取消,直播地址发到他邮箱里,我们猜他是想录下你们看到直播的反应。“
“为什么?”
警视没有回答,他有一些猜测,但现在还不是告诉这些人的时候。部下推门把身体探进来,力弗警视直起腰。
“怎么样?”
“直播是自己断开的,我们已经联系了官方封掉账号,但不知道他会不会用其他账户再开。”
“叫人盯着,有类似的直播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
部下关上会议室的门,力弗警视恢复了专注。
“你们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现在不是审我们的时候吧?”
藤原树的脸色苍白到能看到额角的血管,他声音干涩夹杂着怒火,好像面前的警察才是对青山陆行凶的人。
“你们就在这儿坐着,不去救他?”
"我们正在调查相关的线索,如果你们更配合一点,进度会快很多。"
常年对峙穷凶极恶的罪犯,藤原树的愤怒在他麻木的神经上留不下一丝抓痕。
"如果把直播恢复呢?"
岩谷翔吾把下唇咬出淡淡地白印,但他的声音已经平稳下来。
"如果能从凶手嘴里套出更多信息……"
"不行。"
力弗警视回答的斩钉截铁。
"他的目的就是吸引注意,制造恐慌,如果真的让他把杀人分尸的过程直播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已经没有时间了,他……"
吉野北人的喉咙里被气团梗住,他说不出剩下的话,警视漆黑的眼睛仿佛没有感情的漩涡,扫过他被抓乱的精致发型,发丝挡住了他的眼睛。
“没时间,割喉放血,现在人应该已经死了。”
又有几个人的脸色苍白了几分,神谷健太猛地起身推开门出去,瑠唯没找到能对视的人,选择起身跟了出去。
力弗警视叹了口气,一次面对这么多相关人士让他疲惫。
“那么,请各位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房间里陷入沉默,力弗警视再次开口。
"你们不是嫌疑人,我不能逼迫你们,也不能骗你们还能完好无缺的救回你们的同伴,但就算救不了,我也要找到害他的人,带回他的尸体。"
“年前的录音,一周以前。”
川村壱马结束了沉默, 眼睛盯着会议桌上记号笔留下的一块污渍。
"那之后我们就开始休息了,那是年前最后一份工作。"
力弗警视看向坂本阵,他点了点头,感觉连接脑袋的关节仿佛生了锈。
"是vocal的录音,我是前一天的电台直播见过他。"
警视掏出笔记记录。
"vocal录音的话,你也在?"
吉野北人摇摇头。
“我们错开收录,我去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走了。”
"阵桑的同一天,下午的时候我在健身房见过riku桑,他练了一个半小时才走。"
"我记得我……"
力弗警视坐在电脑前,桌上摊开的笔记本横七竖八画满了时间,一条条的记录彼此交织却又毫无关联,拿起一旁的纸杯发现咖啡又见底,部下送来特气腾腾的茶,把屏幕上割喉的动作暂停。
"老大,歇会儿吧。"
"三个月,他杀了五个人,这是第六个了,我歇,他会歇吗?"
部下无言,警视搓了搓脸。
"他家人怎么说?"
"新年的时候回去休息了三天,第四天一早就回东京了,根据口供来看,在那之后就再没有人见过他。"
"中间没人试着联系他吗?"
"联系了,所有消息都正常回复,直到今天早上。"
部下摆出一张张截图,每一段对话都简短精炼,毫无纰漏。
"所以才没人发现他失踪的事啊。"
警视一口灌下半杯热茶,只感觉食道都要被划开,连连咳嗽,部下无奈。
"老大……不过他怎么会这么了解被害人,连经纪人问他家备用钥匙在哪都答得上来。"
部下翻动着几张聊天记录,警视哼了一声。
"怎么可能全都知道,一定是威胁被害人帮忙回复的。"
"那他如果故意答错,或者设置了暗号什么的,说不定会早一点被发现。"
"他们只是艺人,哪来那么高的危机意识。"
"也对,囚禁了这么久,偏偏赶着年后第一次收录直播,真是恶劣啊。"
警视看着暂停的画面陷入沉思,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操作键盘将画面放大,突然的动作吓到了部下。
"怎么了老大?"
"看。"
"看什么?"
警视一把按住部下的头,差点让他撞上屏幕。
"看他的手表。"
"看不清啊……这是两点五十?"
"直播是几点的事?"
"我们到现场是九点,直播开始大概……"
部下终于醒悟过来,惊讶的看向上司。
"为什么?"
"对啊,为什么,他从来出手利落,为什么这次要囚禁了好几天才动手,为什么要直播,为什么要我们赶到录制现场一起看。"
天衣无缝的消息回复,直播时候反复调试的镜头角度,那一屋子愤怒,痛苦,无辜的脸,力弗警视握紧了拳头。
"因为撒旦需要一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撒旦刚才,一直与我们同在。"